坐在對岸的企鵝 第三卷 大三了 第四節 和盧可的戰爭(下)
    我知道我們和盧可之間的矛盾,是無論如何難以化解了。

    因為那個被善良的小維姐姐貶為「渣貨」的果主任,一直給我們找麻煩。

    比如,突然查衛生啦,沒收我們的酒精燈和電熱棒啦,最無聊的是在我們睡覺的早上,砸開442的門把我們吵醒,號稱提醒我們出早操——豬都知道大三以後不用出早操。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下達給樓管阿姨的命令,並且由後者完成的。

    當然,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屋子最髒最亂,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偷偷用酒精燈煮方便麵,知道我們把電熱棒藏在櫃子後面的暖壺裡,知道我們喜歡早上睡懶覺痛恨被吵醒,這些都不是果主任能做到的。

    所以,當然,我們和盧可之間的矛盾,難以化解。

    「哎,沒收的電熱棒,你給我打個收據,這是我的財產,畢業的時候我還得要回去呢!」

    畢竟面對所謂的規定,我們只能做如此這般的無力抵抗吧。

    被那個萬惡的果主任煩得難受的時候,財務處再次發通知到系裡,讓我和阿維補交這個學期拖欠的住宿費,同時上交留宿外人的罰款。

    「反正罰款不交,有本事就跟你說的似的,不讓我們畢業啊?」我們終於還是沒聽老嚴的勸告,直接跑去面對果主任,「我就不信校長都跟你一撥的,教委也跟你一撥的,新聞聯播焦點訪談特別關注元元說話也都跟你一撥的!」

    「你們去告啊?想告誰告誰!」果主任撅起下巴來,「反正宿舍樓的事兒都得聽我的,你們拖欠住宿費,按規矩就強行搬出。這罰款呢,就從住宿費裡扣,什麼時候交齊了罰款,什麼時候咱們再說別的。」

    「我還真不信你敢強行轟我們出去!反正我宿舍裡放了五十根小金條,五十個小金元寶,五十個小金戒指,你們小心亂動我東西給弄丟了。」

    「哼!」果主任瞪了阿維一眼,拿起了電話來,「申主任啊…那倆學生還是不交錢啊…找保衛處是嗎…好…強制搬出吧…沒問題嗎…您說了那就沒事了…好…好…我去找保衛處…就這樣…好……」

    「可惜啊!可惜!嗚呼哀哉!」阿維故作感慨了一番,「您以為讓我們強行搬出,我們沒轍了就交罰款是嗎?可惜您忘了啊,北京人的劣根性,學校少我們一個兩個的也不少,是吧?」

    「你要怎麼樣?」果主任似乎已經忘了曾經說過的話,忘了「一生也洗刷不掉的恥辱」云云,竟然沒覺得阿維說出的話似曾相識。

    「怎麼樣?安然無『樣』!」阿維笑笑,「找保衛處多麻煩啊,您自己在宿舍樓窩裡橫吧,我們不陪您玩了——」

    我早已經明白了阿維的意思,於是算準時機,兩人一起高呼:「我們退宿嘍!de,我的蟋蟀們;de,我的覆盆子和木蓮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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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退宿嗎?」從宿管中心出來,我有點不自信地問阿維。

    「你覺得呢?我是想,跟盧可那兒搞成這樣,跟這『渣貨』也不對付,就算今天這事兒擺平了,早晚也還有別的事兒,總不能都找老嚴頂著吧?」

    「那,現在該怎麼辦?」

    「嗯,我想,那個姓果的,如果再來找事,咱們索性真的搬走了算了,反正已經大三了,到大四就沒什麼可忙的,所以,頂多走讀一年,忍了就完了,好歹不用天天跟敵人鬥爭。」

    半個月以後的一天,我們被保衛處勒令,補交住宿費和罰款,或者搬出。

    拎著箱子和鋪蓋出門,我回頭,無限留戀地看了一眼門牌號碼。

    在這裡,我認識了阿維,大學裡我最好的夥伴;在這裡,我接觸盧可,現在和我們反目成仇的人;在這裡,我們隔著窗戶,偷看過樓下馬路對面的姑娘;在這裡,我們談論過企鵝,談論過也許終究是虛無飄渺的愛情;在這裡,我們曾經挑燈夜戰,為了和萬惡的考試拚命;在這裡,我們被酒精灌得七零八落,在虛幻中說著各自的困惑;在這裡,我們囂張地笑過,我們放蕩地鬧過,我們猖獗地叫過,我們瘋狂地跳過……

    然而,終究要離開了。

    回頭再看一眼門牌號碼,就像我第一次踏進這間宿舍之前一樣——

    三個紅色的字赫然寫著: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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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宿以後,我每天騎車往返於學校和家之間。

    路上的一個半小時,有了更多的時間來聽歌,也可以用來看看街上走過的企鵝,或者用來和從來不講道理橫行霸道的叫做「公共汽車」的一種東西來相互較勁——生活就如此這般地變得豐富多彩了。

    「真的豐富多彩嗎?」阿維疑惑地問,「你怎麼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自信啊?」

    「想聽實話嗎?」我笑了,「你可以用美人計,天天送我企鵝,我可以考慮考慮,告訴你敵後武功隊藏在什麼地方。」

    「我不,送企鵝多麻煩啊!我天天把你捆在侏羅紀公園裡,一堆一堆的恐龍,你一定會說實話的,哈哈!」

    「這……算你狠啊!那我就招了吧。」犯著二,我歎了口氣,告訴阿維,「我已經能背誦至少二百首歌的全部歌詞了,也發現了路上有兩所中學的企鵝質量不錯,還有就是……」

    阿維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我知道,騎車來回跑,累啊!」那廝心懷愧疚地拍著我的肩,「是我折騰連累了你,本來應該我一個人承擔責任的,結果現在拉上你一起了,我對不起你啊!」

    「喂,你,開玩笑的吧?」

    「我、我對不起你,所以——」阿維不理我的問話,繼續,「所以,你還是趁著僅存三分姿色、未到人老豬黃,趕快另嫁他人,去尋榮華富貴吧!」

    我的拳頭擊中了那廝的肚子。

    「我就知道你吐不出象牙!你可以去見耶蘇安拉釋迦牟尼了!」

    「說實話,我真的覺得對不住你,走吧,我請客吃飯。」

    「你有那麼善良?是不是你請客我掏錢啊?」

    「我哪有那麼無聊?我是說了『我請客吃飯』,可是沒說請你啊,哈哈,我請我小維姐姐吃飯,這句話沒有語病吧?」

    「你就是無聊哎!」我的拳頭再次發出,卻被阿維閃開了,「蜣螂躲糞功,好身法!你還是慢慢跟你小維姐姐膩著吧,我回家了,路上還能看看企鵝什麼的,也許還能氣氣公共汽車司機。」

    「咱們倆真是好兄弟啊,一樣的無聊!」阿維因為躲過了我的拳頭而得意起來,「不過,騎車一定要小心,萬一你把這一帶的飛車黨惹急了,被人家捉住,打包賣到乍得去,那咱們學校裡要有多少恐龍悲痛欲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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