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岸的企鵝 第二卷 大二學年 第五節 平靜
    聽筒裡,等待接通的長音響了兩聲。

    「喂?」

    「喂,貓貓嗎?」

    「……」

    「喂?」

    「呃……」

    「澎澎?」

    「我就說你是傻貓嘛,哼!」

    「喂,貓咪在嗎?那什麼,昨天晚上,電話,說讓我,不管什麼時候,打回去。」

    「我知道的。貓咪一直等到快三點了才睡。」

    「啊?她還在睡嗎?要不然,讓她睡吧。」

    「……她已經被吵醒了……你等等……」

    「葭嗎?」

    「嗯。」

    「昨天晚上怎麼了?」

    「沒怎麼,我去彈琴了。」

    「哦。」

    「嗯。」

    「……」

    「……」

    「其實……」

    「是不是時間有點不對啊,把你吵醒了。」

    「沒關係的。」

    「哦,那就好,怎麼了?」

    「嗯,昨天,謝謝你。」

    「沒關係的吧,別把氣氛搞這麼緊張好不?」

    「嗯,是啊……」

    「你沒事了就好了,那什麼,下次替你的胃多想想。」

    「好的。」

    「呃,那什麼,其實也沒別的事了,總之,確認你沒事就好。」

    「呵,謝謝你。」

    「已經謝過了啊,你真客氣。」

    「還有……」

    「什麼?」

    「嗯,你是好人,很善良的那種好人,從一開始就是。」

    「……」

    「喂?」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了,要是阿維聽見有人這麼說,一定會慚愧得吐口吐沫把自己淹死的。」

    「還有……」

    「嗯?」

    「我們,還可以,再給彼此多一點時間,看看,以後,會怎麼樣。」

    這句話,好像是我以前說過的吧?

    原來所有的窗子都會有風吹進來的,無論是寵物貓她們公寓,或者我們的442。

    「哈哈,你剛剛還說,不騙企鵝了。這話是不是說早了啊?早乎哉?」

    我放下電話,阿維就開始跟我犯二。

    「這個,你知道唐詩嗎?」

    「知道啊,怎麼?」

    「你知道寫唐詩的人裡有個叫岑參的嗎?」

    「知道啊,你要說什麼?」

    「你知道岑參寫過一首唐詩叫《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嗎?」

    「你把話一次說完!」

    「裡面有一句,叫『輪台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那又如何?中學語文課學過的。」

    「下面一句呢?」

    「哦,山回路轉不見……」

    「停,停停停!我要的就是你說的前四個字。」

    「你小子!」阿維一掌直擊我胸口,把我打翻在床。

    在我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灰兒回來了。

    突然的,我有點不知道如何面對灰兒。

    「昨天……」

    「我知道了,都。」

    「哦。」

    「也許,我不應該堅持去演出?」

    「我覺得是。」

    「我覺得,你變了不少。」

    「你也是。」

    「還記著那次你問我,問我和貓咪到底什麼關係嗎?」

    「記得。」

    「如果,你現在還要問,我還會那麼告訴你的。」

    我點點頭。

    「嗯,僅僅是朋友。」說完,灰兒也躺倒在床上。

    「看來,我再怎麼變,你也還是瞭解我啊。」

    「你還要怎麼『便』?要手紙麼?」

    灰兒的犯二,是不常聽到的了。

    我笑了幾聲,一本正經地說:「怪不得我要叫你師傅!」

    「你其實,已經可以出師了。能教的我都教了,剩下就是自己練習的。」灰兒也跟著我笑了笑,翻了個身,「不過要說刻苦練習,按你的話,水瓶座,喜歡的東西太多,恐怕不會在琴上下那麼大功夫……」

    灰兒這廝!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聰明的?

    小心吧,看下次打牌的時候我贏你!

    2

    一切似乎就這麼暫時恢復了平靜,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以前的那樣。

    生化實驗時,我看著老舊的槓桿天平。在兩邊都沒有東西的時候,天平的平衡是那麼簡單;然而當兩邊分別裝了不同的東西,即使天平能再次平衡,那也是一種脆弱的、暫時的平衡,經不起風吹草動的。

    阿維說,這些天我變得深了。

    因為我告訴他,我覺得我和灰兒還有貓咪還有澎澎什麼的,我們之間,現在就像兩邊分裝了藥品的槓桿天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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