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組DNA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槍決
    「2263,出來吧。」一個警察推開重犯區的大門,帶著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官兵,走到了聶文鵬的牢房外,嘩啦啦的掏出鑰匙,「今天到你了。」

    聶文鵬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裡,茫然的看著衝進來的兩個武警給他戴上重銬,嘶啞著問:「去哪?」

    「去你該去的地方。」警察拿出死刑核准令放在他的眼前,「就是今天了。」

    「不對,不對。」聶文鵬身體連連後退,縮在牆角上扭頭不看喃喃的,「我是冤枉的,麻煩你跟組織上說一聲,我是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我們說了不算。」警察從口袋裡拿出來一瓶酒,「要不要喝一口壓壓驚?」

    聶文鵬看也不看連連搖頭:「不是我幹的,你們一定弄錯了……」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獄警把酒收起來,看看武警,在一張文件上簽了字。

    「帶走!」武警們一左一右把完全已經站不住的聶文鵬架起來,推開門走出去押上軍車。

    「好好看看著天空吧。」獄警站在車下辦好了所有手續之後,衝著被兩支槍頂著的聶文鵬大聲說,「好好看看吧,看一眼少一眼了!」

    聶文鵬看著車駛出監獄的大門,看著剛才不知道在找誰正站在那和一個警察說說笑笑的那個人,突然大哭了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殺人!」但厚厚的車窗放下來,他的聲音只能在車廂內迴盪。

    「就是他麼?」張警官陪王鵬在監獄裡轉了幾圈之後,就出來回到車裡抽煙去了,看到王鵬帶著朱鈞他們過來,掐滅了煙頭用腳還碾了碾然後拉開車門,「去哪?」

    「回招待所。」王鵬讓小周拉住了朱鈞,自己坐在副駕駛那裡衝著張警官笑,「從現在開始,任務結束。我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張警官看著臉上表情千奇百怪,又是擔憂又是恐懼又是悲傷又是無助死死抱著小周胳膊的朱鈞,一邊開車一邊低聲問,「就是他?」

    「就是他。」王鵬點了點頭滿臉笑容的拿出一包一統江山,打開撒煙,「來,嘗嘗我們九河的特產煙。」

    總算完事了!王鵬為了找這小子幾乎編了一本源城算命指南大全,不過現在一切結束,等小週身上的官司完事就回京城,把朱鈞和小周……把朱鈞交給郭懷玉讓她操練去,然後回九河繼續準備婚事。

    新房,應該至少裝修出個大致的樣子了吧?王鵬出來的時候正在收拾東西拉電線,門和客廳已經開始進料準備裝修了,現在都快十月中旬了,怎麼也該有個樣子了。

    他一邊抽煙一邊思考問題,然後就聽見小周叫:「看,光頭!」

    光頭?韓大綱麼?王鵬轉回頭看著外面,的確看到不遠處某條馬路那裡停著兩輛警車,一個明晃晃的腦袋在那左搖右擺,忙拍拍張警官的胳膊:「咱們去看看好吧?」

    你直接說就可以了,不用跟我商量,我就是一司機。張警官搖搖頭打輪過去。

    而光頭看到王鵬帶著那小姑娘,以及一個不認識的小伙子從警車上下來,連忙笑著過去:「王兄弟!你找到人了!?」

    「找到了,就是這小子。」王鵬點點頭跟他握握手,指一下站在那發呆的朱鈞,又和陳漂他們打個招呼,看著警察們在路邊的一塊小空地上忙乎著什麼,問韓大綱,「你們這是找什麼呢?」

    「指認現場。」韓大綱點了點頭示意兩個警察攔著小周他們帶著他和張警官往前走,走到一棵樹下指著說,「帶著王金平那小子來指認現場,他就把我們帶到這來了。正拍照呢,你們就來了。」

    看到這棵樹,以及周圍的景致,張警官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說話的時候語調也怪怪的:「那麼,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光頭笑了笑,「我們也是幫忙麼,主要還是錢隊長他們忙乎。」這時候王鵬也看到了面容古怪站在樹後面轉圈嘴裡唸唸有詞的錢隊長,過去打招呼,「錢隊長,有啥發現沒有?」

    錢隊長的表現很奇怪,也不說好也不說壞,也不說有發現也不說沒發現,彷彿根本沒聽見王鵬在他說話,自顧自的蹲下看大樹,就像上面長了采姑娘的小蘑菇一樣。

    這都是怎麼的了?王鵬看看韓大綱,韓大綱聳聳肩也搖頭:「王金平指的就是這裡,一會兒還有個地方要去了。」

    「還有?」王鵬搖了搖頭,「他到底害了多少性命?」

    「據他自己交代,在源城這邊是兩條。」韓大綱坐在車裡,拉一把王金平的手銬腳鐐,「下個地方是哪?」

    「城東那邊,有個小樹林……」王金平眼睛發直目光呆滯,似乎身上30斤的鐐銬就跟不存在一樣。

    錢隊長留下幾個警察繼續勘探現場,帶著其他三個警察一起去王金平說的另外一個地點。

    王鵬現在無事一身輕,也跟著去看看什麼叫殺人第一現場

    那是一片60年代防風固沙才種起來的樹林,有一條路在林子邊上。王金平抬不起手來,看到地方差不多了,就說:「就是這裡了。」

    錢隊長和警察們的臉色更奇怪了,張警官把車停在路邊,歪著頭不下車。

    「這裡,我埋了兩條腿。」暫時把王金平的腳鐐打開了,讓他能帶路。走到一片林間小空地附近,他左右的看看指指前面,「腦袋你們也應該撿走了吧?身子在那邊。」他領著警察們穿過樹林走了將近兩公里幾乎要被手銬壓得彎腰之後,終於走到地方了,「就是這附近,我記得在一棵大樹底下。應該就是這幾棵樹。」他指著幾棵樹,「你們挖吧。」

    小周奪過一把鐵鍬隨便找了棵樹一鏟子下去,隨著拔起的一剎那,一股腐敗而酸臭的味道便飄了出來。

    「要不是那個人把我嚇著了,我也不會就跑了。」王金平坐在車上看著警察們圍著那棵樹照相測量等等之類,苦笑著對王鵬說,「後來看報紙,才知道那小子只是下來撒尿。唉……」

    撒尿……王鵬差點笑出聲來:撒尿能尿跑了一個殺人犯,也算是……

    等等!

    這個事情不對!王鵬笑不出來了,突然想起來頭一天在小飯館吃飯時候,那個老闆給他講的故事:3月的時候,警察也不知抓了個什麼小流氓還是什麼的,結果咬出來是這個聶文鵬干的。於是警察就抓到他了。半年前判的……

    王鵬的眼睛越睜越大:「你是說,當時你在那挖坑埋人的時候,被人發現了,嚇的你當時扔下東西,就跑了?然後也沒在這裡多呆,就一直跑到東北去了?」

    王金平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不過他身上命案也不是一條兩條了,多一個少一個對他來講已經完全無所謂了,點了點頭:「對,在長陽躲了兩年,又跑到林吉去了。可還是管不住……」

    「不對了!這事情不對了!」王鵬拉著張警官坐進車裡火急火燎的叫,「去監獄!」

    「去監獄?」張警官知道一些事情,但有些事情他還是要裝傻,「去那幹什麼?」

    王鵬乾脆把他推下車,自己開車沿著來路拉響警笛一路奔向監獄。

    「你幹什麼去?」小周和朱鈞看到王鵬往車上跳,就下意識的也鑽進來。

    「我操,人命關天!」王鵬車速直接飆上120脈,見紅燈一概不停,「我錯了!我他媽錯了!我他媽就是太相信警察了!我他媽的以前吃了警察這麼多虧,現在還他媽的相信他們!」他直接把油門踩到了底,聲音略略的有些顫抖,「我錯了!我他媽的應該聽他說的!」

    「聽誰說?」周與非問,「你哪錯了?」

    王鵬沒理她,回頭看著朱鈞:「你知道聶文鵬是冤枉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朱鈞很坦然,「但是他的死氣,不是從他自己身上發出來的。我只知道這些,案情什麼的,我不知道。」

    到了監獄門口,王鵬跳下車拿著證件一路衝到重刑犯區那裡,看著聶文鵬原先的那個房間現在卻是空空蕩蕩,一把拉過來一個警察:「聶文鵬人呢?」

    「去刑場了。」警察看著他說,「核准令下來了,剛把他接走。」

    原來那輛軍車,是來接他上刑場的!

    王鵬忙問:「刑場在哪?!」

    獄警苦笑:「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

    那就滾吧。王鵬衝進了典獄長辦公室:「刑場在哪?聶文鵬去了哪?讓人帶我去!」

    「這位同志,你……」他看了看貼在自己臉上的偵察證,打電話,「小劉啊,開我的車,帶幾個人去刑場。就是聶文鵬那個事情……」

    王鵬坐在車上奔向軍事駐地,深深的搖著頭:錯了,他們就是在草菅人命!絕對就是在草菅人命!這個是冤假錯案,絕對的冤假錯案。

    朱鈞說的對,這是個錯案……我卻沒往心裡去!

    「刑場就在前面不遠了。」開車的劉警官指著一片開闊地,「就是那裡。」他很疑惑的問王鵬,「你和聶文鵬有什麼關係麼?」

    「沒關係。」王鵬搖搖頭,「只不過,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咬著牙說,「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被無緣無故的槍決!」

    無緣無故的被槍決?劉警官是獄警,只管犯人不管破案,對此不是很能理解。

    近了,已經可以看到軍隊大門了。繞過大門外向西兩公里,就是刑場了。王鵬催促著劉警官:「快一點,爭取讓他先不死。」

    「那不可能。」劉警官搖了搖頭,「除非法院下死刑暫緩令,不然不可能暫緩行刑。」

    「那也要試一下……」就在王鵬已經能看到遠遠的那個地方,一個跪在地上的人,一個腦後頂著槍只等一聲令下的人的時候,忙打開窗戶喊著,「槍下留人……」

    「噹」,一聲清清脆脆的槍響,那個跪在那裡的人猛然向前一衝,然後撲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王鵬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人影。

    「死了!?」王鵬跳下車高舉著證件一路奔跑衝過武警們的警戒線,跪在撲倒在地上腦後一個大洞汩汩的向外冒著腦漿和鮮血的聶文鵬身前看著醫生,「還有救麼?!」

    「確定死亡了。」醫生皺起眉看著王鵬,「你幹什麼的?」

    「國安。」王鵬掏出證件給他看,自己則看著已經變成一具屍體的聶文鵬,長長的歎了口氣,「很好,很好。」他輕輕的把聶文鵬的屍體翻轉過來,看著那雙睜得大大卻空洞而隨著生命從腦後消失被抽去光彩的眼睛,搖頭苦笑著喃喃地說,「死不瞑目,死不瞑目。」他蹲在那嘿嘿的冷笑著,「你死不瞑目啊。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這個案子,我管了。你看著,早晚有一天我要給你翻案!」

    在他的注視下,在醫生和武警的注視下,聶文鵬原本睜得大大的眼睛,卻慢慢的合上了。

    「很好。」王鵬輕輕的拍了拍那張滿是血污的臉,站起身向回走。

    「去哪?」劉警官看著王鵬陰著一張臉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問。

    「去市公安局。」王鵬說完轉過頭看著被強行按在車裡才沒出去喝腦漿子的周與非和朱鈞,「如果我多管一下閒事,你們會不會嫌我事多?」

    朱鈞基本上可以被無視,周與非則惟恐天下不亂:「我早就看那幫人不順眼了,我炸了他們大樓如何?」

    「別胡鬧!」王鵬看著窗外的風景沉思,「我需要先確定幾個事情。」

    ………………

    關於孕婦的問題:孕婦不死刑,就算死刑核准令下來但發現了懷孕也要命令駁回。但83年前後嚴打的那個階段,聽老人講過,的確有孕婦先生孩子後上刑場的事情發生。偷了28塊錢判個終身,在馬路邊上喝多了撒尿判15年,大著膽子親路上某不認識女子一口判死刑,這些事情都有過。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查一下資料,看看那時候嚴打的判決書都是怎麼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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