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骨牌 正文 第二十節 真相
    紅色的宅子落寞了許多,再沒了原來熱鬧的情景。地上連枯黃的落葉也沒有了,安靜得像個墳墓。司寇菊這次是來向商維賢到別的,姚經義逃跑以及商逸被捕,都讓司寇菊覺得自己無法再在這裡工作下去了。

    整個大廳裡見不到一個人影,連隻老鼠的影子也看不見。司寇菊四處張望了一下,莫名的寒冷油然而生。她壯起膽子喊了兩聲,顫抖地聲線能讓花腔女高音汗顏。可惜這裡不是她的舞台,至於觀眾……倒是出人意外地在她的身後閃現出來。

    「護士小姐,你回來啦?」溫姨悠悠然地看著司寇菊。

    嚇!司寇菊暗自驚呼一聲,將背貼在了樓梯的扶手上,雙手緊緊地抓著欄杆,才沒有讓自己摔下去。

    一襲黑衣的溫姨淡淡地,如影子一般地站在樓梯的頂端。

    「啊,是、是溫姨呀,我、我是來和商老爺道別的……」司寇菊諾諾地說著,強迫自己盯著溫姨讓人發寒的目光。她隱約覺得今天的溫姨和平常有些不同,至於哪裡不同,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兒。

    「是嗎,呵呵……原來護士小姐也要離開這裡了呀?唉……」溫姨的眼光破天荒地露出了一瞬的溫柔,司寇菊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或者是光線的緣故,總之,那是不可能的。溫姨望著她,嘴角稍稍**了一下,冷冷地說道:「不過很遺憾,商老爺現在不在家,他的孫女陪著他回老家去了。」

    「噢,是嗎?我、我怎麼沒聽說呀?」司寇菊有些不解,轉念一想,商老爺去哪裡作什麼,如何需要跟她這個護士講呀,何況派她來的醫生還是個在逃的嫌疑犯。司寇菊沮喪地往樓上走去,不料溫姨卻閃身擋在了她的面前,並且笑瞇瞇地看著她。司寇菊看著溫姨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琥珀色的眼珠子閃閃發亮,彷彿一隻隨時準備撲過來的山貓,上翹的嘴角分不清是微笑還是嘲弄,司寇菊猛地打了個寒戰。

    「你要到哪裡去?」溫姨輕輕地說著,夢囈一般的口氣。沒了平日的冰冷,卻更讓人發寒。

    「拿、拿東西,收拾我的東西。」司寇菊結結巴巴地說著,溫姨的眼睛瞇得更細了,司寇菊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姨把一個手提箱遞到了司寇菊的面前,司寇菊詫異地接過箱子,愣在了原地。「怎麼,要檢查一下嗎?或許我漏掉了什麼東西?」溫姨依舊笑瞇瞇地看著司寇菊。司寇菊被溫姨這麼一問,立刻哆嗦了一下,急忙搖頭,快步走下了樓梯。

    突然,樓上傳來了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司寇菊急忙回頭看。只見溫姨依舊笑瞇瞇地站在那裡,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她反倒笑嘻嘻地問司寇菊,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那個、那個……剛才……我好像聽見,有什麼聲音……」司寇菊諾諾地說道。

    「哦,有個新來的女傭,笨手笨腳的,一定又把什麼東西打破了。」溫姨笑著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就請回吧,這裡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就不遠送了。」

    司寇菊機械地點點頭,離開了商府。

    溫姨目送司寇菊離開,一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為止。

    ※※※※※※

    門輕輕地打開了,房間裡兩雙慌亂的眼睛望過去,眼神中的熱切變成了無助和恐懼。窗邊一個高佻的身影放下窗簾,緩緩地轉過身,衝著開門進來的人展顏一笑。

    「怎麼樣?他們還老實嗎?」溫姨笑著,柔和的腔調沒了平日的冷漠。

    「嗯,她已經離開了。」蔚朗英俊的面龐上露出淡然的笑容,想了想繼續說道:「哥哥,你確信她沒有問題嗎?」

    「當然。我看她呀,巴不得能快點離開這裡呢,誰願意在這種地方多呆一秒鐘呀?」溫姨笑著走到商維賢和簡沛蘭的身邊,俯身扯下了綁在他們嘴上的布條。商維賢怔怔地看著溫姨,半晌才沙啞著說道:「你、你、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如果你要錢的話……沒問題,多少都沒問題!只要,只要你放過我的孫女,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哈哈哈哈……」溫姨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滿是淒厲,讓人不禁毛骨悚然。她湊近商維賢的臉,恍惚地問道:「什麼都可以答應嗎?」商維賢一面點頭,一面往後挪,簡沛蘭則在一旁瑟瑟發抖。

    「那我就要了你全家的性命!」溫姨突然長身而立,尖叫起來。蔚朗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

    「蔚朗……蔚老弟……蔚先生……」商維賢顫抖著,努力爬向蔚朗。蔚朗厭惡地往後縮了縮,將頭轉向窗外,不去看他的臉。商維賢卻沒有放棄,蔚朗是他唯一的希望了,畢竟蔚朗幾乎是自己把他帶大的,他是不會看錯人的。「蔚朗呀,不看我別的,就看在我照顧你這麼些年的份上,你也放我孫女一條活路吧!」商維賢努力地支撐起身體,靠在蔚朗的腿上。

    「哈,看在你照顧我這麼些年的份上?啊!你照顧我!」商維賢的話音剛落,蔚朗望向他。溫文爾雅的蔚朗,此時,目光已近乎瘋狂。「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沒了父母,沒了兄弟!你知道嗎?你知道那種痛苦嗎?哈哈……你不知道吧?」蔚朗俯身,一把將商維賢拉起來,扔到了椅子上,商維賢驚恐地瞪著雙眼,全無反抗之力。他終於明白了,眼前的這個蔚朗已經不是他認識的蔚朗了,他也終於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現在……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吧?你看看,看看他是誰!」蔚朗指著溫姨,惡狠狠地問商維賢,商維賢茫然地搖著頭。

    「讓我來告訴他吧……」溫姨的口吻充滿了嘲弄,她走到蔚朗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這麼些年了,可苦了你了。讓你和這個不共戴天地仇人在一起,真是太委屈你了……我這個作哥哥的,卻不能照顧你……」蔚朗轉身握住了溫姨的手,一時間,兩人竟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什、什麼……你、你……她……他是……兄弟,哈哈啊……我真傻……我真傻!我竟然沒有看出來……」商維賢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很刺耳,簡沛蘭不由得低聲呼喊著他:「爺爺……爺爺……」

    聽見商維賢的聲音,兩個人才止住了哭泣。溫姨放開蔚朗,從書桌上拿起了一隻鋼筆,緩緩地走到了商維賢的面前。他端詳了商維賢一陣,柔聲說道:「既然你連我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來,我看……你留著這雙眼睛也沒什麼用處了!」話音剛落,就聽見商維賢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嚎叫。溫姨此時手裡握著的鋼筆已經沾滿了鮮血,簡沛蘭早被嚇得目光呆滯,瑟縮在牆角。

    ※※※※※※

    呼……總算是出來了。司寇菊站在路邊喘氣,心臟還在猛烈地跳動。為什麼,這個溫姨今天到底哪裡不對勁?司寇菊靠在路邊看著過往的行人,回想著剛才的事情。一個長衫的男子牽著一個小女孩從她面前經過,一陣微風吹來,掀起了衣角。衣角……司寇菊猛地想到了什麼,對了,今天溫姨雖然穿的還是黑色的衣服,可是好像卻不是平常的旗袍,而是男人的長衫……是錯覺嗎?

    溫姨的面貌不斷地閃現在司寇菊的腦海,一次又一次……司寇菊一咬牙,一跺腳,轉身朝著商府跑去。

    ※※※※※※

    蔚朗走到溫姨身旁,將他手上的鋼筆拿開,溫姨的身軀因為憤怒激烈地顫抖著。蔚朗把手放在溫姨肩上,溫姨漸漸平靜下來。他抬頭看了看蔚朗,又看了看門,緩緩地起身。

    「為了你……我們捨棄了名字,捨棄了自己的人生……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作?」溫姨一面說著,一面輕輕地走到了門口,猛地拉開了門。

    躲在門外偷聽的司寇菊嚇得跌倒在地,溫姨凶狠的目光驅使她快點逃走,可是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溫姨一把將她從地上拎進了房間,房間裡商維賢的慘狀更令她想嘔吐。

    「為什麼呢?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呢?」蔚朗笑著,笑得有些猙獰。司寇菊心中暗暗叫苦,想自己也是好奇心太重,這下完蛋了!都是那個該死的王一,要不是遇到了他,自己也不會作這種奇怪的事情。這個家族和他們的朋友們都是瘋子吧,太可怕了,救命呀!司寇菊心裡喊著,她能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碰撞聲。她別過頭,盡量不去看商維賢留著鮮血的臉,光是剛才的慘叫,已經讓她頭皮發麻了。

    「丫頭,這個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啦。」溫姨從門外查巡了一番,走進房間,將門反鎖上,又拿椅子卡在門的扶手上作了個保護。司寇菊絕望地看著他關上門,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心說,這下可真的活不了了。認定自己必死無疑的司寇菊,反倒不再恐懼了,她那無比旺盛的好奇心湧了上來。

    「那個……溫姨……」司寇菊叫了溫姨一聲,突然想起溫姨其實是個男人,一時有些尷尬,不過見溫姨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殺了商老爺一家呢……」司寇菊說著,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蔚朗。

    「呵呵,你很想知道嗎?」溫姨的眼睛又瞇縫起來,司寇菊雖然惶恐,卻堅定地望著他。「好吧,反正你也是為了這個來的,本來與你無關……哼哼,你卻偏偏要闖進來……」溫姨看了眼此刻幾欲暈厥的商維賢說道:「你還真是走運呀,還有個這麼漂亮的年輕護士陪著你去死。」溫姨轉頭再次面向司寇菊:「看在你就要陪著個老頭子下地獄的份上,我就給你個明白吧。」

    蔚朗本欲上前阻止,卻被見溫姨衝他擺手,讓他不要插嘴。蔚朗一怔,歎了口氣,走到窗戶邊,別過臉向著窗外。

    「時間應該是幾十年前了,當時,我和弟弟都還很小。那時候,我們一大家人住在鄉下。雖然算不上什麼富甲一方,可是家父頗善經營之道,家境倒也殷實。一次家父從省城回來,帶回來了幾個人,說是他的好朋友。從此以後,他們時常到我們家來。一次我偷偷看見,他們向家父借錢,但是家父拒絕了,他們悻悻地走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再來過。

    一天,就在家父從外地回來的晚上,突然闖進來兩個人。他們雖然蒙著臉,但是我聽得出他們的聲音!母親將我和弟弟藏在了壁櫥後面的一個很小的暗道裡,暗道早已被堵死了,我們根本出不去。暗道只能容納我和弟弟兩個人待在裡面,母親囑咐我要好好照顧弟弟,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不能出聲。那是母親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我見她的最後一面。

    第二天,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們的家……還有我們的家人……全家上下加起來二十來口人,竟然全都變成了焦乾的屍體。那一刻,我就發誓,一定要找到殺害我全家的兇手!哪怕就是追著他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哈哈哈,可能老天爺的眼睛還沒有瞎吧,我和弟弟流浪到省城後,還真讓我遇見了他們。他們這個時候,已經成了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了。當然他們也不可能再認得出我們這兩個小鬼,而且他們身邊總跟著一群人,我們根本無法接近他們,更別說要報仇了!可是我們不會這麼放棄,我們做好了打算,要讓他們享盡榮華富貴後,再好好地嘗嘗失去親人和所有一切的痛苦!

    為了不讓他們產生懷疑,我和弟弟分開了。我跟著一個戲班子去學唱花旦,弟弟則混進了商府。從此我們兩個幾乎沒有見過面,全靠書信來往。我們戲班子到處走,有時候回到省城的時候,弟弟就會來看我唱戲,那是我們唯一的見面機會。平時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我們即使是在大街上碰到了,也不會看對方一眼。就著樣整整熬了這麼些年,總於讓我們等到了好時機。

    這個商老頭需要女管家,我就男扮女裝,混進了商家。然後,我和弟弟開始實施我們的計劃。

    簡世平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人,又自以為是,很好打發。我換了個裝扮,用以前的事情要挾他就範,並且告訴他事成之後,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他。那個愚蠢的傢伙居然信以為真,以為我真的只是商老頭的仇人,想要報復他而已。哈哈……商維賢呀,商維賢,你的好兄弟就是這樣把你賣了的,就像當年為了錢,不惜殺害了我們全家一樣!」溫姨兩道目光劍一般射向商維賢,商維賢卻沒能看見,他此刻正捂著臉低聲哀嚎不已。

    「我們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要讓商維賢和他的兄弟們四分五裂。我要讓他無能為力,讓他在精神上受到足夠的打擊。弟弟將骨牌賣給了商維賢,這個愛炫耀的老傢伙必然會叫大家一起去玩兒。我將事先雕刻好的另一套骨牌,也就是那幅血色骨牌給了簡世平,讓他想辦法把那副麻將換出來。我告訴他,那副換出來的麻將歸他,我一分錢不要……哈哈,他當時笑得可開心了!而且,商老頭,你更想不到吧……真正換那副牌的人,就是你的親生女兒……哈哈哈……簡世平這個狗東西,還真是個天生的壞種!竟然用自己的親生女兒去要挾自己的妻子!」簡沛蘭聽到這裡,臉色頓時一片慘白。她不安地看看爺爺,又無助地看看司寇菊。司寇菊此時也想起了那天商墨絲對她說的話,黯然地低下頭,躲避著簡沛蘭的目光。

    「你女兒將牌換了後,你們便開始打牌。那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手氣好得離譜?是不是因為這樣,完全相信了我弟弟講的傳說?」溫姨說著,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來,司寇菊聽得渾身發冷,悄悄挪到了簡沛蘭的身邊,將她緊緊攬在懷裡。

    「我告訴你吧,呵呵……其實呀,那是因為,和你一起打牌的人全都是一夥的!」溫姨笑得歇斯底里:「哈哈哈……加上我弟弟給你們講的故事,你還真的就相信了!哈哈……不過更好笑的是……那個簡世平!簡老狗!居然也相信了!而且,他還貪得無厭,竟然想要那副血色骨牌!」溫姨說到這裡,突然用充血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簡沛蘭。司寇菊一個哆嗦,將簡沛蘭報得更緊。溫姨冷冷地瞅了司寇菊一眼,收回了自己的眼光,繼續講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們給商老賊吃了藥,大家都陸續離開。我弟弟也假裝離開,然後再返回來拿走骨牌。雖然碰到了小翠和墩子這兩個笨蛋,不過很快我就把他們趕走了。」溫姨笑得很厲害,笑得連手都要抬不起來了,懶懶地揮了揮手,她想起小翠和墩子當時的表情,靜了靜又講了起來:「我給他安排好了一個神棍,讓他把商老賊給趕了出來,還平白得了那麼大棟宅子。這個傢伙,竟然還不死心,知道骨牌掉了,竟然跑到我弟弟那裡去偷東西!還打傷了他!這個混蛋!」

    溫姨帶著一身寒氣走到商維賢的身邊,慢慢地蹲下來,一把扯開商維賢捂著眼睛的手。商維賢疼得嗷嗷大叫,溫姨卻笑得前仰後合:「你說!我現在只是讓你少了只眼睛,是不是很便宜你呀!」

    「那個……那個……溫姨……」司寇菊哆嗦著說道:「打傷蔚朗的,就是你弟弟的人,不是簡世平嗎?為什麼你要傷害商老爺呢?」溫姨冰冷的目光轉向了司寇菊,司寇菊不由自主地往後瑟縮著。溫姨冷哼一聲:「你知道和簡世平一起去我弟弟那裡的人是誰嗎?就是商老賊的兒子,也就是商小賊!哼哼,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既然父債子償,那麼他那個兒子的債,是不是應該讓他還呢!」

    這個好像是非常合理,殺人償命,父債子償……司寇菊的腦子有些混亂,覺得自己已經分不清楚誰對誰錯。

    「可是小翠呢……」

    「小翠……我只能說她是運氣差,誰讓她看見我換衣服了呢!我只好先哄著她,給了她一筆錢……哼哼!她也是個貪財的傢伙呀,居然還歡天喜地地向我道謝……她要是知道那是我給她的買命錢,她是不是還會笑得那麼開心呢?哈哈哈……」溫姨的笑聲讓人頭皮發麻。

    「那、那墩子呢……」

    「墩子……他那麼喜歡小翠,那就讓他去陪著她!免得他沒事就四處探頭探腦的。」溫姨說著說著,不由得顫抖起來。蔚朗看在眼裡,不忍聽見哥哥繼續講述這些痛苦的事情,抓起桌上的裁紙刀,大吼著:「夠了!別說了!讓我殺了這個傢伙!」

    商維賢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面前的這個蔚朗絕對不是自己認識的蔚朗,千算萬算,也沒想到他會是來復仇的!也沒想到他會花這麼長的時間來報復自己。

    「蔚朗!蔚朗!我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弟弟!」溫姨猛地擋在了蔚朗的面前,抓住了蔚朗刺過去的一刀。

    「不許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個人天神一般的從天花板上掉下來。

    「王一!」司寇菊驚叫起來。王一此時雖然灰頭土臉,可是手上的槍卻真真實實地抵在溫姨的面前。他聽見司寇菊在叫他,可是他也看也不敢看她一眼,雙眼緊緊地盯著溫姨和蔚朗,一瞬也不敢放鬆。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溫姨的語氣仍舊非常冷靜。

    「呵呵……你那條用來嚇唬商維賢的通道,我也走了一遭呀。」王一笑得很孩子氣。

    「哥哥!」蔚朗驚呼著,試圖把溫姨拉開,卻被溫姨穩穩地按住。

    「別動,弟弟。」溫姨此時的語氣非常的溫柔:「哥哥我現在已經是雙手蘸滿了鮮血,而你,不用跟著我來了。」

    「不!哥哥,你說什麼呢!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怎麼能就這樣不管你呢?」蔚朗怒吼起來,惡狠狠地看著王一說:「你要抓就抓我吧,等我殺了這個該死的老頭,替我父母報了仇,怎樣都可以!我哥哥,我哥哥跟這個事情完全無關!你放開他!」

    「不!弟弟!人是我殺的,計劃是我設定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家就靠你來傳承香火了呀!你就清清白白地作個好人,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溫姨推開了蔚朗,作勢要去殺商維賢。

    「別動!跟你說,不要動!你聽不懂嗎?」王一一手握著槍,一手拉著溫姨。蔚朗見狀,衝上前來抓扯。司寇菊眼見王一狼狽的模樣,早忘了害怕,放開簡沛蘭也撲了上去。商維賢忙不迭地躲到一旁,也顧不得簡沛蘭伸過來的求救的雙手,自顧自地往門口爬去。

    彭!一個聲音炸開在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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