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勉強可以回憶起的往事，
卻如啤酒中慢慢升起的氣泡一樣，一個接一個破碎、消失。
直到最後，氣泡不再升起，人也慢慢的死去。
金黃的燈光，雜亂的被氈，衣服散落了一地。
赤裸的男子，靜靜的躺在床墊上，他的眼睛還沒有張開，就已經聞到一股刺鼻的腥味。
在哪裡聞過，十四歲的時候，他第一次遺精的時候。
朦朧的眼隙中，一個身著粉紅色睡衣的女子，靜靜的坐在床墊的邊角上。
如被拆了線的木偶一樣，麻木，僵硬。
散亂的頭發，如一位失了魂的瘋婆。
“我怎麼會在這裡……”男子問道，然後揉了揉眼睛，一股強烈的啤酒味噴入逼仄的空氣裡面，慢慢的蔓延。
“有煙嗎？給我一根……”女子沒有轉過身，只是淡淡的說了幾聲，聲音冰冷，容易讓人窒息。她駝著背，深深的松了口氣。
“煙？你要煙干什麼？抽嗎？你會抽嗎……”男子疑惑的問。
“抽！我能抽……”
“你是誰？你不是我認識的安綺……”男子驚訝的說。
“那你又是誰？我認識的杜玉嗎……”女子還是沒有轉過身。
男子又揉了揉眼睛，昨晚他剛好滴了眼膏，現在視線還是有點模糊。只不過，當他看到自己的時候，他嚇了一跳，衣裳，還有赤裸的身體，都完完整整的顯露在別人的眼前。
“你對我做了什麼……”男子緊張問道，因為他發現自己的下體有一陣疼痛。
“是我滿足了你什麼……”
“滿足？為什麼是滿足……”男子表情更是疑惑，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至少，在他昨晚清醒的那一刻，他喝了女孩給他的那杯啤酒後，頭腦一片空白。
“你看地上不就知道了嗎……”女子的聲音仍然很冷淡，似乎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
地上，散亂的女孩內衣，男孩的內褲，還有帶有血色的一團團紙巾。血色的紙巾上不時的散發出淡淡腥味。這是什麼味道，和男孩身上的味道那麼相同。
“你對我做了……”男孩表情驚訝的問道。
“是我對你做了，你對我做了！一個人能做嗎……”
“但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跟你做！這是我的責任嗎？”
“這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是我的責任，是我們兩個的責任……”
“為什麼是我們兩個，我是情願接受的嗎？”男孩的表情更加疑惑的問。
“不是你情願接受，是我們共同接受的……”
“你不是我認識的安綺，安綺是不會對我做這些事的……”男子不相信說。
“那你是我認識的杜玉嗎？杜玉是不會接受我的……”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簡直就是個瘋婆子……”男子有點生氣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當他滴上眼膏，然後抱著毛毯睡在沙發的時候，他只記得，那個女孩死要他喝那杯啤酒，啤酒的味道很純，他根本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只不過，當他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是赤裸的身子，身上的所有的密處都顯露在女子的眼前。
他害羞，但卻惱火，這沒有經過他的同意。
“我是瘋婆子，沒錯，我就是個瘋婆子！一個從小就被當成鑽石一樣看護著的女孩，難道不容易變成瘋婆嗎！她想得到的東西，誰能阻止得了呢？”女孩轉過身，兩眼直視著男孩得眼睛，她沒有回避，而是帶著滿足的眼神看著。
男孩害怕自己的眼神和她的眼神成為一條平行線，急忙轉開頭，抓住身邊的被子，蓋住了自己的下體，然後又四處尋找自己的衣服。
“不用找了，就在這房間裡面，你也不用害羞，該看的我都看了……”女子露出詭異的笑容，眼睛又注視著男孩胸前的肌肉。凸出豐滿的肌肉，讓女孩著迷。
男孩轉過頭，看了女孩一眼，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女孩只是穿了一件睡衣，身上完美的輪廓完全看的清清楚楚。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你問那麼多個為什麼干什麼呢？豬嗎？豬最喜歡問為什麼？我只想告訴你！我要得到你！誰都無法從我的身邊把你給帶走，即使是肖漫。”
“你好狠……”男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不需要加上一個毒字了。他討厭這種自私自利的女孩，討厭她那種無法滿足的私欲。
女孩詭異的笑了笑，然後低聲說：“有煙嗎？給我一根……”
男孩從桌櫃上拿了一包煙，然後塞給她一根，並且把打火機也給了她。
她點了煙，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還沒有吐出來，就拼命的咳嗽。她不懂得抽煙，只不過，煙裡面含有尼古丁，可以讓她麻醉。
“你不懂得抽煙，你干嗎還要抽……”男孩有點關心的說。
她沒有說話，而是又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拼命的咳嗽，這次咳嗽，讓她的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她喜歡流眼淚，因為她從來沒有流過眼淚，她羨慕那些懂得流眼淚的女孩。因為只有懂得流眼淚的女孩，男孩才會永遠站在她的身邊。
“不要抽了！行嗎？”男孩勸阻說。
暗紅的火焰，慢慢的吞噬著沒有點著的煙，然後化為一團團白色的煙霧。女孩似乎想讓自己的生命和煙霧一樣，先被火焰吞噬，然後化為灰燼，這樣她就不會留下任何遺憾在人間。
女孩又咳了幾下。逼仄的房間裡面，這時幾乎悶的要人窒息。
“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在我來之前，我們不是很快樂嗎？”男孩疑惑的問。
“是很快樂，而且你還第一次讓我鑽進你的懷中……”
“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報復……”
“沒錯！是報復！因為我想得到你……”女孩有點自私的說，“我要讓另一個女孩傷心，讓你永遠回不到她的身邊！”
“這樣你能得到什麼？得到我的身體嗎？你知道男人永遠都是不信守承諾的，只要他全身再洗一次澡，他的身上就沒有一點過去的污跡。而你們女生呢！會痛苦一輩子……”
“這又能怎樣呢？只要我把事情說出去，至少你回不到肖漫的身邊！”女孩得意的說。
“你這又何苦呢？”男孩開始有點同情，他覺得，或許是自己昨晚做的有點過分，讓女孩鑽進他的懷中。那時候，他的腦海中總是出現一個女孩的身影，那就是肖漫，一個跟他談了兩年戀愛的女孩。如今，肖漫已經離她越來越遠，因為昨天晚上，他們兩個已經協約式分手了，誰都不會再欠誰。就是因為這樣，男孩才會把女孩當成肖漫，然後發生這些無法挽回的一切荒唐事，是他的錯，但不是他的責任。
“享受……”女孩詭異的笑了笑，她似乎很滿足，滿足的即使現在讓她死，她都覺得可以安心的離去。“你知道嗎？你那豐滿的胸肌還有那暗黃色的皮膚，讓我多麼沉迷！”
“不要說這些了……”男孩有點不耐煩的說。
“為什麼不說這些，我要讓你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而且還要告訴你，我對你做了什麼，我要讓你痛苦，讓你對我負責，因為男人都是不信守承諾的。”女孩又拿出一根煙，然後點了起來，深深的抽了一口，又拼命的咳嗽，眼睛都被熏的睜不開，只不過，一點眼淚都沒有。“你知道嗎？多少女孩想要得到你的身體，我們班，我們學校。”
男孩沒有理她，只是走到床下，把丟到三米遠的內褲穿了起來。
“我總以為，人一旦吃了安眠藥，他那性功能也就減弱了！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你卻能夠給我那麼大的滿足，我承認是我主動做的，而且是我幫你做的。或許，你能夠感受到，你的下體可能會有一點疼痛，因為我……”
“不要再說這些行嗎？”男孩大聲叫道。他討厭那些骯髒的東西，那些東西讓他想吐。他心裡只有肖漫，一個喜歡穿著牛仔褲和白色毛衣的女孩，她還是站在綠蔭道下，默默的看著自己，胸前抱著幾本教科書，表情甜蜜。
“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昨晚是我的第一次，我想也是你的第一次。你知道嗎！女孩的第一次是痛苦的，而你們男孩卻是一種滿足。我用了半個鍾才弄進去，而且……”
“我求你，你不要說這些行嗎……”
“求我！可以啊！求我！我是不會同情的！因為我不懂得流眼淚，也不會流眼淚。”女孩的表情麻木，像是田間的稻草人，永遠都只有一個表情。
嘴中的那個煙，已經被火焰吞噬了一半，房間裡面的煙味也越來越濃！
男孩總算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走到窗戶邊上，想要拉開窗簾，把窗戶打開。
“能不打開窗戶行嗎？我怕光！我會被光線吞噬……”
男孩松開了手中的鏈子，只是把頭探了出去。
灰霾的天空，讓人窒息的汽車尾氣，還有那嘈雜的車鳴聲。
穿透不過被二氧化碳堵塞的光線，似乎更加的恐怖，穿透極強的紫外線，一絲絲的穿透自己軟弱的心髒，身體一點點的被吞噬。
男孩轉過頭，然後看來了女孩一眼。女孩還是麻木的坐在床角邊上，一動不動，口中的煙抽完一根就換一根，只不過，她咳嗽聲少了許多。煙霧已經再慢慢的吞噬她的軀體，她是那樣的軟弱，即使是刺眼的煙霧，她的眼睛還是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已經用DV拍下我們昨晚的經過，只要我把DV給別人看，你在學校的名聲就會很臭。”
“你要我做什麼，你就直接說吧……”男孩有點無奈，事情已經發生了，再也無挽回的余地。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負心漢，更不是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人。
“給我一個月，讓你跟我在一起。高考還有六個月，這完全不會影響你……”
男孩點了點頭，拿出一根煙，然後深深的抽了一口，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反正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將來更是渺茫。”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滿意的笑了笑。她想知道，不會流眼淚的女孩，或許也能夠把男孩留在自己的身邊。
“我走了！你自己找點早餐吃！別總是忘記吃早餐……”男孩的聲音很低，低的連自己都快聽不見。
“我知道……”女孩臉上掛滿了笑容。她第一次聽到男孩對她這樣說，第一次知道，不用留眼淚，男孩還是會留在自己的身邊。
十八年的青春，就在她的臉上慢慢的消失。
光滑，皺紋，就在轉念之間。
只不過，當自己擁有一小段美好的時光的時候，卻是那樣的讓人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