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全傳 正文 第170回 中奸計誤入合歡樓 聞凶信尋師靈隱寺
    話說陸炳文遣人把周氏誆到王勝仙家中,一打轎簾,周氏就愣了。連忙問道:「喲,這是哪裡?」旁邊過來兩個僕婦說:「大奶奶你要問,我告訴你,你丈夫已然打了官司,入了獄了。現在我家太歲爺姓王,是當朝秦丞相的兄弟,現任大理寺正堂,久慕大奶奶芳容美貌,特把大奶奶接來,跟我家太爺成其百年之好。你這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受不盡的富貴,比你跟著竇永衡勝強百倍了。」周氏一聽這句話,如站在萬丈樓上失腳,揚子江斷纜崩舟。周氏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也是根本人家,自己頗知禮義,立刻氣得渾身發抖,說:「好惡霸,你既做皇上家的職官,理應該修福利善,無故謀算良家婦女,做出這樣傷天害理事!我丈夫既被你陷了,我這條命不要了。」自己說著話,伸手就抓自己的瞼,欲要撞死。王勝仙一看,本來周氏長得芳容貌美,絕世無比,趕緊叫婆子把她攔住,揪到合歡樓勸解勸解她。婆子把周氏手拉住,就把二臂描上,周氏本來懦弱的身體,焉能拉拉扯扯?婆子把周氏架到花園子合歡樓上去,有四五個伶口例因的婆子,勸解周氏娘子,周氏破口大罵,罵累了,就不言語了,眾婆子一個個你一言我一語勸說。周氏娘子氣得顏色更變,說:「誰家沒有**長女?你這婆子歲數也不小了,總要說點德行話,你總盼著別當奴才,給人家支使著,你們要瞧著惡霸家裡好,你們誰家裡有**長女,就送給惡霸成親好享福。」眾婆子一聽娘子,你別繞彎罵我們,太爺叫我們來勸你,我們也是為你好。你要不依從,真把太歲爺招惱了,就是一頓馬鞭子,那時你也應得。再不然把你打死了,就在花園子一理,你也是白死,誰來給你報這個仇?」周氏說:「我情願死,你們還有什麼說了?」書中交代:周老婆見竇永衡的妻子走後,把門關好,少時周老頭由茶鋪子喝茶回來了。周老婆說:「你回來了,咱們街坊竇大爺打了官司了,方才東街陳爺、楊爺打發人用轎子把竇大奶奶接了去,也不知竇大爺因為什麼事打官司?」周老頭一聽就一愣,說:「陳爺、楊爺親自來接的?」周老婆說:「不是,打發一個家人來接的。」周老頭一聽,說:「既不是陳爺、楊爺親身來接,你就不應當叫她去。臨安城有四惡霸,常常的設圈套,誆騙良家婦女,倘若竇大奶奶有點差錯,又年輕輕的,咱們這場官司打的了嗎?你這般大歲數,就不知道慎重慎重。」周老婆說:「我哪想到這些事情?你到陳爺、楊爺家去打聽打聽罷。」周老頭連忙來到楊猛、陳孝門首一打門,這哥倆在一個門裹住,楊猛在前頭住,陳孝在後院住,楊猛、陳孝正在一處談話,忽聽外面打門,二人開門一看是周老丈,陳孝說:「周老文,為何這樣閒在?」周老頭說:「我來打聽打聽,現在竇永衡為什麼打官司?」楊猛、陳孝說:「不知道。」周老頭說:「二位不知道?哎呀!可了不得了!」周老頭「哎呀」了一聲,翻身就地栽倒,倒把楊猛、陳孝嚇了一跳,趕緊把周老文扶起來。楊猛、陳孝說:「老丈,有什麼話慢慢說,為何這樣的著急呢?」老丈醒來,緩了半天,周老頭才把這口氣緩了過來。陳孝說:「老丈不必著急,慢慢說。」周老頭說;「方纔我回家,聽我老婆子說,我上茶鋪子喝茶,我沒在家裡,有人去帶著轎子,說你們二位打發去的,說竇大爺打了官司接竇大奶奶,把竇大奶奶接了走。我回去就說我老婆子,不是你們二位親自去接,就該攔住竇大奶奶別去。我就想到怕有差錯,果然你們二位不知道,這事怎麼辦?也不知道把竇大奶奶搭到哪去了?」楊猛、陳孝一聽也愣了,說:「周老文不必著急,先請回去。我二人打聽打聽罷。」周老頭無奈,告辭走了。陳孝說:「楊賢弟,你我去打聽打聽,竇永衡在哪衙門打官司,因為什麼?這件事你我焉能袖手旁觀呢?竇永衡來投奔咱們弟兄,他要有了差錯,你我也對不起鐵頭太歲周裡。要不然,你我先去找濟公,求他老人家給占算占算。」楊猛說:「也好。」二人這才趕緊換上衣服,由家中出來,要打算到靈隱寺去找濟公。二人正往前走,見對面來了一個人,頭戴纓翎帽,青布靠衫,腰繫皮挺帶,青皮快靴,面皮徽黃,粗眉大眼,燕尾黯須。楊猛、陳孝一看,認識是京營殿帥府的大班頭,此人姓白名平。楊猛、陳孝一看,說:「白頭哪去?」白平抬頭一看,說:「原來是楊爺、陳爺,我正想找你們呢,我今天心裡是慝,咱們三人去喝酒去罷。」

    慝(te):作「陰氣」解,此處引伸為「悶氣、背時」之意。

    楊猛、陳孝一想也好,正要打算打聽打聽竇永衡在哪衙門打官司,可以打聽打聽白頭。三個人一同來到酒樓之上。跑堂的一看,都是熟人,說:「楊爺、陳爺、白頭,今天怎麼聚會一處了?三位要什麼酒?」白平說:「你給我們來一百壺酒,隨便給我們配幾個菜。」陳孝說:「白頭幹什麼,要這麼些酒?隨著喝、隨著要好不好?」白頭說:「我告訴你二位說罷,我簡直不願意混了。今天咱們痛飲一醉,我把我這一肚子的牢騷;跟你們哥倆說說。」陳孝說:「什麼可煩的事呢?」白頭說;「喚!別提了!咱們哥們在六扇門當份差事,大概有個名兒姓兒,你們二位有個耳聞,無論什麼樣難辦的案,我出去伸手就辦著。」楊猛、陳孝說:「那不是錯。我們是知道的。」白平說:「現在我眼皮底下的像樣的案,我會沒辦著,反叫我手下的夥計馬雄給辦了。當初馬雄在我手下當小夥計,現在會把我給壓下去。」楊猛、陳孝說:「什麼案叫他辦了?」白平說:「就是白沙崗斷路劫銀,殺死解餉職官,搶劫餉槓那案。賊首竇永衡就在青竹巷四條胡同住,我會不知道?叫馬雄把這案給辦了,人家露了臉了,刑廷大人賞他一百銀子。我衝著他這六扇門,是不吃了。」楊猛、陳孝一聽竇永衡打這樣官司,心裡一哆咦,說:「怎麼知道是竇永衡做的呢?」白頭說:「有王龍、王虎把他供出來的。」楊猛、陳孝說:「這就是了,白大哥這也不必想不開,後浪催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兄長早年把臉也露夠了,也該叫人家出頭了。」白頭說著話,一揚脖子一壺酒,少時喝的酷切大醉。楊猛、陳孝叫夥計:「把白頭攙到雅座去躺躺,我們哥倆去去就來,夥計多照應罷!」夥計說:「是了。」楊猛、陳孝惦著去找濟公,二人這才下樓,陳孝說:「楊賢弟,你聽見了,竇永衡打這樣官司。要據我想,竇賢弟決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這必是買盜攀賊,將他拉上,還不知竇大奶奶被誰誆了去?」楊猛說:「不要緊,我有主意。」陳孝說:「你有什麼主意?」楊猛說:「你我回家,拿上刀,到京營殿帥府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劫牢反獄,把竇賢弟救出來,再找竇弟婦。找著,你我一同找個老山嶽,當了大王就得了。」陳章說,你滿嘴胡說:叫臨安城淨護城軍就有幾十個,憑你我兩個人就要造反?三步一個官廳,五步一個棚欄,一傳信護城軍一齊隊,連你我二人都白白饒上。再說你我都有家眷,焉能跑得了?」楊猛想:「連家眷一齊跑呀?」陳孝說:「你別嚷,嚷了這要給官人聽見,當時先把你辦了。」二人說著話,幸虧街上沒人聽見,往前走了不遠,見由對面來了一個人走路。一溜歪斜,說著話,舌頭都短了,是喝醉了的樣子。楊猛、陳孝抬頭一看認識。這人說:「楊爺、陳爺二位賢弟別走,你我一同喝酒去。」陳孝點頭答應。要打聽竇大***下落,就在此人身上。不知來者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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