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舞姬之火舞大唐 第一卷 第十章 望佛樓上張四娘(下)
    那幾個紈褲子弟圍成一圈,根本不理會那被灌酒的男人說什麼,一開始還只是用杯子連塞帶勸,後來就索性捧起酒罈子往他嘴裡倒。

    那男子說的話起初還能聽清,漸漸地就是一陣含糊了,最後幾乎是攤成爛泥,趴桌子上與死人無異了。

    「五奴!五奴!」紈褲子弟們末了還要故意推推他,呼喚一番,看他確實毫無動靜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拍拍手,哈哈笑著走開了。

    蘇濛濛正看得莫名其妙,卻見那幾個紈褲子弟又往台前湊過去了。這時,張四娘已經唱完一段,還兀自沉浸在戲中難以自拔,正牽起衣襟抹眼淚。

    只是一個抹眼淚的動作,讓張四娘一做,頓時變得楚楚動人,連蘇濛濛都不禁看得呆住了。

    只見其中一個紈褲爬上台去,不由分說就把張四娘往下拉,嬉皮笑臉道「小娘子,快跟我走吧。今夜,你可就歸我了。」

    張四娘甩開了那紈褲的手,垂首道「公子請自重,奴家是有夫君的人了。何況——奴家向來賣藝不賣身。」

    紈褲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你賣藝不賣身?你張四娘賣身還賣的少了麼?再說了,我知道你有夫君,那又怎麼樣呢?」

    張四娘立刻雙頰酡紅,她又往酒桌旁男人那邊看去,但也僅僅是輕描淡寫掃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眼神。

    「怎麼樣?我現在給你機會想想,不過,我已經付了應付的錢,你不答應也得答應。」紈褲也跟著瞅了瞅男人,一臉傲慢和嘲笑。

    「你給了多少錢?等我演出掙了銀子,我再還給你成麼?」張四娘依舊低著頭,牙咬得緊緊的,沉聲說道。

    紈褲再次爆發出輕蔑的笑聲「笑話!你是在嫌我給的錢少是麼?本公子再加錢不就行了,你想要多少我給多少。你還?哼!你還得起麼?」

    紈褲一邊說一邊又對張四娘拉拉扯扯。而張四娘則哀怨地再次看了酒桌上一眼,繼續做著徒勞的掙扎。

    整個望佛樓內,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張四娘解圍。

    蘇濛濛看了看裴旻和公孫大娘,見他們臉上雖滿是同情之色,卻也絲毫沒有要打抱不平的意思。

    她忍不住衝上台去,試圖拉開紈褲,並怒氣沖沖地質問道「眾目睽睽之下,你也好意思調戲良家婦女?」

    其實這問題遠不止調戲那麼簡單,但一時半會兒蘇濛濛竟然沒有想到合適的詞,只好先在言語上為紈褲「減輕罪名」。

    那紈褲不提防突然有人衝殺上來,冷不丁地竟然被蘇濛濛推了個趔趄。他正待發怒,聽了蘇濛濛的質問之後,反而發出一陣怪笑,笑到自己都快喘不上氣兒來,一旁的另外幾個紈褲也都跟著起哄。一時間竟搞得蘇濛濛站也不是,罵也不是。

    她伸手攬過張四娘的腰肢。那腰肢雖較為豐滿,並不是特別纖細,但卻柔軟得緊,手感極好。她不由得心念一動,真不知哪個男人才有這樣的福氣,能天天撫摸、摟抱如此柔軟的腰肢。

    想到這兒她卻一陣臉紅。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竟然還在這裡想入非非。於是她趕緊對張四娘說「走!千萬不能便宜了這些渾蛋!」

    「你站住!你說誰是渾蛋?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東西,關你什麼事?」紈褲瞇起眼睛打量了蘇濛濛好半天,突然又色迷迷笑道「莫不是——你想以身相救?也成!如果你答應跟我走,我可以不難為她!」

    呸!蘇濛濛忍不住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她從來沒有對人吐唾沫的習慣,覺得那樣又粗俗又不為生。但是現在的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那口唾沫正好吐在紈褲的鼻子上,紈褲慌忙拿手去擦,勃然大怒「你敢吐本公子唾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本公子的事兒你也敢管?我今天定要給你點兒顏色瞧瞧!」他一手在自己鼻子上使勁兒擦著,另一之手則迅速伸過來,想揪住蘇濛濛的頭髮。

    張四娘趕緊拽了一下蘇濛濛,還算躲過了這一手。

    另外幾個紈褲也跳了上來。

    他們想幹嗎,難道幾個大男人還想當眾圍攻兩個女人嗎?

    還沒等蘇濛濛用言語反擊,一隻大手忽地伸過來,以四兩撥千斤之勢輕而易舉將紈褲們擋開了。

    是裴旻。

    蘇濛濛笑了。

    她就知道裴旻遲早是要出手的!

    只見裴旻微微一笑,對紈褲們說「有話可以好好說嘛,幹嗎非要動手呢?」

    為首的紈褲愣了愣「你又是誰?關你什麼事?」

    裴旻淡淡道「洛陽裴旻。若這位姑娘有什麼冒犯之處,我代她向各位賠罪了。」

    一聽裴旻二字,幾人臉上都微微一變。裴旻雖然曾守北平,但他是洛陽人,在中原一帶還是極負盛名的。這幾人顯然也是都聽說過裴旻裴將軍的大名,因此還是被稍稍震懾住了。

    那為首的紈褲道「原來是裴將軍,失敬失敬!可這小娘子分明是來找茬的。我明明已經付給張四娘的夫君蘇五奴足夠的銀兩了,張四娘還不肯跟我走,我何錯之有?但這小娘子偏偏無事生非——」

    「行了。你別再說了。這錠銀子足夠了吧?大丈夫何必和小女子計較。」裴旻打斷了紈褲的話,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給紈褲。

    紈褲這下才笑逐顏開,一迭聲道「夠了夠了!」招呼另幾人走了。

    蘇濛濛看得只嚥口水,好大的一錠銀子啊,就這麼白白地給那幾個渾蛋了?

    「憑什麼要給他們錢啊?」她忍不住朝裴旻撇了撇嘴。

    「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他們去吧!」裴旻衝她擺了擺手,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四娘,沉聲道,「再說確實她夫君也受了人家的錢財。」

    蘇濛濛這才想起來,原來酒桌旁爛醉如泥、被喚作「五奴」的那人,就是張四娘的丈夫蘇五奴。

    這更讓蘇濛濛氣不打一處來。天下竟然有這樣的男人!自己的妻子生得貌美如花,又多才多藝能歌善舞,但這些竟然成為丈夫賺錢的手段!再想想之前他被灌酒的時候所說的「只要多給我錢,吃麵餅也會醉,不必用酒啦」,她就更是恨得牙癢癢,這還算是男人麼?!

    蘇濛濛憤憤地回到桌邊坐下,兩眼還一直瞅著攤在桌邊的蘇五奴,恨不得一腳將他踢飛。

    怎麼?蘇五奴臉上彷彿還掛著淚痕?

    再仔細一看,不是彷彿,確確實實明明白白,他臉上真的有淚痕,而且,又有一行濁淚,正從面頰滑落。

    原來他一直是在裝醉!

    原來你還知道哭!原來你也會難過!那你還把自己妻子往火坑裡推?蘇濛濛心裡罵道,姓蘇的竟然會有你這樣的敗類!哼!你以為你裝醉了,就能無視你妻子所受到的一切凌辱麼?

    公孫大娘見她還一直站著發愣,遂遞給她一杯茶「喝杯茶敗敗火吧,看你急的!」

    蘇濛濛拿起茶杯,卻發現茶水早已冰涼。

    「小二!來壺熱茶!趕緊的!」

    「好勒!」

    很快一壺熱茶就又擺在蘇濛濛跟前了。

    她端起茶壺,嘴角微微上揚,手往上一抬,滾燙的茶水劃了一道美麗的弧線,全倒在了蘇五奴頭上。

    正欲從台上下來的張四娘發出低低一聲驚呼,但桌邊的蘇五奴只是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身子,就再也不見動靜。

    哼,你還挺能忍的!看來隨著張四娘四處賣藝又賣身,他早已練得隱忍非常、百毒不侵了。

    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蘇濛濛繞到他桌子跟前,從桌子底下抬起腳,狠狠地照蘇五奴下身的要害部位踢了過去。

    「啊——」蘇五奴一聲慘叫,捂著下體跳了起來,滿臉痛苦之色。

    蘇濛濛心裡一直在哼「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對著蘇五奴展現出的,卻是一個輕蔑的笑。

    張四娘慌慌張張奔過來,扶住蘇五奴,一連聲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你不要緊吧?」然後淚流滿面,抬起頭來對蘇濛濛懇求道「姑娘,多謝你今日出手相助,四娘感激不盡,但求姑娘不要再為難我家夫君了。」

    「你——」蘇濛濛頹然坐在了椅子上。看來真的是自己多管閒事了,若真的將蘇五奴踢成了廢人,只怕張四娘還會跟自己拚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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