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月坐在去往廣州的飛機上,心裡有一種風蕭蕭易水寒的悲壯。誰能承受一轉眼卻是陰陽兩隔的悲愴?明明還是在馬路對面朝自己招手微笑的一個人,怎麼會一下子從這個世界消失掉?當飛機緩緩的升起的那一剎那,林慕月有些眩暈,像是看到陳放在對她微笑,淚水不知不覺的滑落,無聲的哽咽著。
「小姐,擦擦吧」,旁邊好心的女士看著林慕月淚如雨下,遞來一張紙巾。
林慕月轉過頭對那個女士笑了笑道了聲謝謝,淚水浸潤過的世界愈發的清明,風機正在慢慢升起,地面的人們越來越小,越藍天白雲越來越近,林慕月禁不住的抬頭,飛機越飛越高,是不是就離陳放越來越近了?
「難過的時候,還是哭出來好,就當是排毒養顏了,看我皮膚這麼好,就是哭出來的」,隔壁座位的女士詼諧的說道。她留著一頭短髮,眉目俊朗,一看起來就是那種很果敢的人。
林慕月被她的話逗樂了,俊顏上浮出笑意,「還從來沒有聽過愛哭把皮膚哭好了的,只知道會把眼睛哭腫了」。
「你是到廣州有事?還是回家?」,短髮美女問道。「有事」,林慕月一言以蔽之。
「哦」,隔壁短髮女人看到林慕月一臉的嚴肅,也便不再多問。
下飛機的時候,隔壁的女人遞給林慕月一張紙,「這是我的電話,要是需要幫助可以打給我。」
「我在廣州可能會換個號碼用,所以…」,林慕月有些戒備。
聽到林慕月的話。短髮女人大大咧咧地笑笑,並不在意,「沒事。有事情找我,我是本地人。比你熟絡廣州」。
「對了,我叫阿枚」,短髮女人走出去很遠,回頭大聲說道。
「我叫林慕月」,林慕月察覺到自己似乎不夠真誠。便大聲的回復道。
林慕月?阿枚的腳步一滯,回頭張望,林慕月已經轉身離開。接近五月,廣州地天氣異常的悶熱,林慕月手心還揣著陳放血染過地那張通訊錄已經被汗打濕了,不知道為什麼林慕月心裡卻是非常的淡定,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那渴求已久的證據.更新最快.坐在出租車上,看著這個城市,心情也不再是那麼沉重。此時的廣州已經是草木皆兵。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個個都帶著大大地口罩,看不見表情。形色匆匆的邁著步子。
「小姐,你去那裡?」。出租車司機頭也不回的問道。
「吉生-花園小區」。林慕月淺淺的說道。儘管張明起已經說道,那個老張看起來的確好像是並不知道什麼。可是林慕月還是覺著要走訪一趟。
「月生-花園小區已經封了」,車子還沒有發動,司機好心的問道,「你確定你還要去?」
「嗯?」,司機的普通話不好,而且還是隔著好幾層的口罩,所以傳出來的聲音不太清楚,林慕月聽得不太真切,「你說什麼?我去吉生-花園小區」。
「我知道。你是外地人吧?」,司機笑笑說道
「嗯」,林慕月漫不經心地答道,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現在這個時候,廣州都沒有外地人來了,你怎麼挑這個時候來啊?膽子真是太多了」。
林慕月沒有聽出來這話是在說自己傻還是誇自己勇敢,卻從司機師傅絮絮叨叨的話裡裡得知了廣州疫情蔓延地嚴重。
「師傅,剛剛你說月生-花園小區被封了?」,林慕月突然想起好像聽魏敘然講過這個名字,如果自己沒有記錯,那月生-花園小區也應該信誠的產業。
「是啊,月生和吉生小區緊緊地挨著,月生封了,估計吉生也快了」,司機師傅不無擔憂地說道,看到林慕月連口罩都沒有帶著,還好心的說道,「你也要自己小心點啊,口罩還是要帶地,像我這麼大一把年紀也就無所謂了,你年紀輕輕的可千萬別被傳染了。不是我多嘴,你真不該這時候來。太危險了」。
聽到這話,林慕月笑笑說道,「是啊,不過真是有事就不得不來了」。
「有事也可以先拖一拖,什麼事情還會比命重要啊」,司機反駁。
林慕月心一驚,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可是真的不是事情會比生命還重要,只是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卻無法求得內心的救贖林慕月知道此次廣州之行不會一帆風順,她已經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只是沒有想到會這樣的艱難。
林慕月一直老張的門口,天都黑了,卻沒有看到的人影。隔壁的鄰居看不下去,就好心的提醒她說,「這個「三隻眼」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在這裡出現了」,聽到這話,林慕月有些心酸和失望。
撥打張天宇給的電話號碼,這些都是當時和魏敘然已經做項目的人,林慕月一個個打過去,耐心的解釋自己打電話的緣由,接電話的人卻一個比一個沒有耐心,一聽說是為了魏敘然的事情,紛紛開始找理由搪塞,沒有人肯給魏敘然作證。林慕月給他們打電話的次數多了,對方都乾脆不接,甚至有些人還大言不慚的說道,「這年頭,自己都是過江的泥菩薩,誰還有那個精力顧及別人」,話雖然說的刻薄,可是卻無比現實。
洛西打過電話給林慕月,勸勉的意味很濃厚。
「要是實在不行,就會回北京吧?」,洛西一項是疼愛朋友。
聽到洛西的話,林慕月不知道該怎麼講,只是覺著委屈,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嗚咽的問道,「洛西,你最近怎麼樣啊?薛舟呢?」
「薛舟?」,洛西一驚,「哦,我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洛西的聲音開始變低,轉而又笑著說道,「他應該快結婚了吧!」
林慕月聽到洛西蠻不在意的笑容,有些不安,因為洛西總是喜歡用快樂掩飾自己的悲傷,「洛西不要難過啊!」,林慕月不放心她,便絮絮叨叨的說道,「有好多人都是有緣無分的,不能勉強」。
「慕月,你也是」,洛西一語中的。
林慕月掛掉電話,還是一直呆呆的坐在沙發上。
時間過的真的是太快,轉眼來到廣州快一個星期了,可是事情毫無線索,林慕月有些沮喪,陳清綿每一天都打電話給她,林慕月總是微笑著說自己很好怕媽媽擔心。
廣州的天氣越來越熱了,林慕月的心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煩躁,她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這些天有一隻在奔波,再加上小產還沒有過了幾天,身體就更加虛弱。林慕月走訪了她所知道的與吉生花園小區有牽扯的地方,就沒有什麼收穫。每一天回到賓館,林慕月都累得倒頭就睡,然後每一天都會被噩夢驚醒,會夢到陳放,夢到自己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還有魏敘然老死在監獄裡。
這些天,林慕月一直守在「三隻眼」老張的門口,雖然張明起已經說過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可是林慕月還是想從他的嘴裡套出點什麼線索來。隔壁的鄰居叫阿虹,看起來三十出頭,每一天都看到林慕月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樓道裡,有些心疼她,沒事的時候,便會過來跟她聊天,也大約知道了,林慕月來這裡的目的。
「慕月,我聽一個牌友說他可能過幾天就回來了」,一天,這個阿虹興奮的跟林慕月講道。
「哦,謝謝你」,林慕月的確很感激阿虹這些天對自己的關照。
阿虹看到林慕月的臉色有些蒼白,便問道,「不舒服?要不要到我家坐會?
「你不是要出門?」,林慕月看著穿戴整齊的阿虹,笑著說道,「我沒有事的,你快走吧!」
阿虹「嗯」了一聲,看了一下手錶,「那我真要走了,快遲到了,你自己注意休息啊!」
天色漸漸的暗了,樓梯吸收了一天的陽光,還是有些發燙,林慕月有些餓了,小腹又開始微微的脹痛,自從流產後,這種疼痛就沒有消失過,只是今天疼的有些厲害。林慕月順著樓梯往下看了一眼,樓梯上什麼人都沒有。
看來老張今天是不會回來。
林慕月挪著步子小心翼翼的下樓,肌肉運動牽引著小腹處的疼痛越來越厲害,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終於挪到樓下,可能由於沒有吃飯,林慕月覺著有些頭暈眼花。
「林慕月,是你?」,林慕月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她頭還是劇烈的疼,她按住太陽穴,扭過頭來的一瞬,眼前突然白花花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聽不見了。
林慕月一下子癱倒在來者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