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宮春 網友上傳章節 一夢如逝似水長 第一一五章 羅衾不耐五更寒(18)
    床上的陸昭儀又咳了起來,然而當她疲累的閉上雙眼時,我驚慌失措的奔了出去,這一刻我只知道我要找到喧哥哥,無論他在哪裡無論他在做什麼,我便要拉了他往這裡來。

    灰濛濛的天空之中又開始飄起小雪,這令我惶恐不安,連老天也要來送陸昭儀一程了嗎?不要啊,千萬不要,她從來也沒做錯過什麼,如果有錯那就是上蒼不該讓她出生在王室,不該讓她遠嫁來大胤,她根本就不想要什麼榮華富貴,只是單純的想要永遠留在那個人身邊,興許就這樣死去,變作魂靈就能飛越千山萬水,回到故土回到他身邊,然而我卻不忍就這樣眼睜睜的看她離去。

    顧不得雪花迷濛了眼,顧不得小腹傳來陣陣隱痛,一路狂奔至漱景宮前,我知道這個時辰該是姐姐的看診時間,喧哥哥必定是在漱景宮了。現下也顧不得什麼了,我深吸一口氣便跨了進去,漱景宮內暖洋洋的,姐姐正靠在斜榻上,而喧哥哥坐在外間自顧的說著些囑咐的話,偶爾還能聽到姐姐輕笑一聲,這樣的場景令我有片刻的恍惚,然而猛的念及凌煙閣內的情形,沒有去過的人是一輩子也無法想像那裡的寒冷,或者寒涼的不僅僅是殿宇,更是人心。

    「郁兒你怎麼了,看來臉色不好,外頭好像下雪了你怎麼就這樣跑了來?呵呵,你看你都快成了個雪人了,茗曦怎麼沒有跟著你?」我不知道跨進漱景宮的我是個什麼形象,我只知道我是來帶走喧哥哥的,對於姐姐的詢問我也只是隨意敷衍了一番「看來項大人在姐姐這的看診也結束了吧,妹妹恰好有點事要找項大人。那我們就告退了,姐姐也好生養著吧!」說完我便拉著喧哥哥要向門外走去。

    「站住!郁兒,難道如今地你跟姐姐之間已經無話可說了嗎?」難道她還以為在知道了她這些個所作所為之後。我還會天真的把她當作姐姐一般嗎?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便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那麼項大人總該記得答應過我地事吧!希望你不要食言。」狐狸尾巴這不就露出來了嗎?只是我再不想知道喧哥哥究竟答應了她什麼。又為何要在我面前諸多隱瞞,現在我只想拉著他盡快的趕到凌煙閣去.手機小說站wp.更新最快.

    「下官不敢忘!」原本略有遲疑地喧哥哥此刻也是背起藥箱隨著我出了門。

    望著陸昭儀就這樣靜靜躺著,我多麼害怕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去了,人的生命竟是如此卑微嗎?我雖從小就和喧哥哥泡在一起,然而對於醫術卻毫不精通。如今只得在外間踱來踱去,看著喧哥哥忙碌的身影卻是絲毫幫不上忙。

    「放心,她沒事只是著了涼又拖得太久,又一直低低的發著燒傷到了肺。如今我要為玉昭容看診時常往凌煙閣走動,怕是要召來閒言閒語地,陸昭儀的事也只能靠郁兒多費心了,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冷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喧哥哥走了來輕聲道。雖然他和姐姐之間必定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雖然他可以用那樣的語氣指責我變得勢利變得陰險。然而我終歸還是相信他的,十幾年來的友情不是這樣容易出現裂痕的,不管他心中怎麼想。

    「項大人只需將藥方交給我。旁的事我自會料理好,我在此也預祝項大人能夠平步青雲。官運享通。」如果姐姐的龍胎能夠順利產下。那喧哥哥在太醫館地地位自然是不日而語的,但是反之。那就是人頭落地的事,姐姐該不會是……喧哥哥他明明就是知道地吧,那他為什麼還甘願……上回已經交待了林叔要大哥去查一下何之洛這個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從他口中再套出些話來,這是我第一次動用醉夢樓地力量吧,很想看看這個由我和大哥謀劃地情報組織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正在我漫無邊際地神遊之時,安順的到來卻打斷了一切冥想。

    「順公公倒是稀客,先喝杯茶吧!」安順甚少獨自前來暮菀宮,必定是有什麼事的吧,我於是支了茗曦去泡茶,她也會意的在離開時輕輕合上了門。

    待茗曦走後,安順倒是直言不諱「奴才今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過來,皇上希望婕妤娘娘能過去一趟上書房。」皇上召見為何還要搞得這樣神秘,而安順的眼神也有些飄移不定,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吧!

    「公公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聽說是南疆傳來了戰報,我大胤戰事失利啊又丟了幾座城!」我的心也是咯登一下,一個婦道人家倒是不在乎是不是丟了城,我只是很擔心父兄的安危,景桓這樣秘密的來召見我,又是想對我說些什麼呢?

    上書房的門虛言著,景桓皺著眉看著折子似乎頗為費神,我輕輕走了過去一福身「臣妾參見皇上!」「是郁兒啊,安順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在過了這許久之後南疆傳來戰報,說我大胤在丟了新月、白水兩座城池後又失了安河、集慶兩座大城,如今南詔軍夥同雲南王叛軍已逼近了劍南關。如果說赫連樂恆是第一次上戰場統領三軍,那麼赫連老將軍是久經沙場之人,戰功顯赫何以會又連丟兩座城池,莫不是他區區南詔小國真的強大至此?」景桓並不看我,這些話又像是自言自語,一時間我倒是猜不透他找我來的用意,如果說是想降罪於赫連家,那又何必傳了我來?

    「一場戰爭的失利作為主帥必定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而爹爹雖是久經沙場,但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是百戰百勝的。如果皇上要追究這場戰爭失利的責任,赫連家自是不會有任何推委之詞,皇上也不用顧忌臣妾,臣妾甘願與父兄同罪!」

    與景桓獨處時我一向是甚少下跪的,他應允了我可以不跪他,他說既然是夫妻那便是平等,他說在我面前他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王。然而君臣終究是有別的吧,他聞言神色緩和了許多,揮了揮手示意我起來「其實南疆戰場的失利並非赫連將軍之失啊,根據戰報來看如今我大胤南征軍雖連失兩城退居劍南關內,然而大軍損失並不嚴重,而朕亦接到一封密報說是大軍糧草匱乏,很多士兵都是餓著肚子上陣的,這樣的軍隊能夠保存大部分實力退守已屬不易了,朕想知道郁兒怎麼看!」

    他居然是在試探我,看看當我的父兄出征在外又吃了敗仗,宮裡的我會是個什麼反應,他這樣做是不是也在預示著些什麼呢?南征軍糧草匱乏難道不是意想之中的事嗎,他特意將這件事交給皇甫聞人去做,為的不就是等著抓皇甫丞相的小尾巴嗎?但照著皇甫聞人那般老奸巨猾又怎麼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而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呢,這麼做無疑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推,除非這件事是景桓他一手策劃的,只是這樣對南征軍也太不負責了。難道為了奪回權力,便要陷南疆的百姓於士兵於水火嗎?

    「臣妾不敢,先帝早有遺訓凡後宮干政者一律撤去一切冊封逐出宮外,臣妾擔不起這個罪責更不敢妄言落下干政罵名。」

    景桓輕輕放下手中的折子,攙了我起來柔聲道「這裡沒有皇上和婕妤,有的只是景郎和郁兒,難道夫妻間一同討論些事也是錯嗎?是不是我這些日子常去董修媛那,郁兒吃味了,你總是推說自己身子不適,為什麼這些日子你總在拒絕我?其實南疆的事我心中早有論斷,只是僅僅憑幾分密函又怎麼夠份量呢!」

    「在景郎面前郁兒也無需遮遮掩掩的說,景郎擔憂的不正是皇甫丞相仗著當年護著景郎登上大位,而結黨營私全傾朝野全然不將景郎放在眼裡嗎?統籌南征軍糧草一事,那些統籌用的銀子即便不是被皇甫丞相貪墨了,那也定與他皇甫家的人脫不開干係,如果景郎不是有著必勝的把握又如何會將此事交由丞相去做呢?只是我朝歷來沒有能夠起到監督作用的衙門,否則我大胤便也不一定會出現只知丞相,不知皇上的事!」

    「只知丞相,不知皇上?」他玩味的又重複念著這句話,我屏住了呼吸這句話雖然是大胤的現狀,然而從一個婕妤口中說出來是多麼的大逆不道啊,我不知道景桓會怎麼想。

    「郁兒真是枉為女兒身啊,如果我大胤能有像郁兒一樣敢言的諫臣,何愁奸相當道呢!如果青寒能夠像你一般敢言,朕必定是要重重的用他的。」

    「大哥他心裡還是在記掛著整個家族,記掛著我這個在宮裡的妹妹,他怎敢在景郎面前這樣說話呢?畢竟是君臣有別,郁兒方纔的這番話說得有些重了,還請皇上降罪!」景桓有這樣的野心和謀略,或者真的可以成為我和腹中孩子的依靠呢?像他這樣一把打傘可以保護我們在風浪中不受任何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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