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獄中
    王以「不孝忤逆,謀害手足」的罪名,昭令境內,欲黜。

    此事一經傳開,頓時激起軒然大波。

    蜀地山川峻奇,漢夷雜居,深山裡更是有大小土司等,對蜀王的昭令卻是從來陰奉陽違,政令更是不通。

    他們所膺服的只有土司中的大頭領,即是李桓的母妃,前蜀王的結髮妻子。

    蜀王素來偏寵續絃所生之子,又一意削弱前王妃手下老人的權力,這般作派可說是路人皆知,但他一直心有顧忌,不敢對嫡長子明面上有所刻薄,大家好歹也能不撕破臉,如今既然這點體面都不要了,蜀地一下子便風聲鶴唳起來。

    朝廷也對這消息頗感興趣,六百里快馬送來的,不止是細作所呈的詳情,還有李桓親手所書——卻也不是什麼秘信,而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一諾千金」,字跡雖然銀鉤鐵劃,卻略顯潦草,最駭人的卻是……這是以鮮血蘸著寫就的。

    「居然用了血書,可見這位世子實在是極為危險。」

    皇帝皺眉道。

    「好嘛,朕當初說的話,一轉眼就被他逼著要兌現……」

    他微微苦笑,隨即凝神沉思一陣,歎道:「也罷,早晚是個禍害,這包總得擠掉,早一些也好。」

    包……是在說蜀王,還是……李桓,甚至,是整個蜀地西南?

    寶錦的眼神一暗,為這一想法而一凜,皇帝見她如此,以為是被這些刀兵之事所嚇,不禁溫言安慰道:「對朝廷來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蘚芥之疾而已。」

    寶錦點頭稱是,眼眸閃動間,卻頗為驚詫——此時候江南已平,朝廷休養生息一陣,便免不了要向蜀地發難,在這微妙之時,蜀王居然自斷臂膀,這也未免太過愚蠢了吧?

    她思量一陣,越發覺得蹊蹺,卻聽皇帝也道:「這兩父子都不是庸人,怎麼會在這種時候……」

    他搖搖頭,卻是興致轉高,笑道:「這個漁翁,朕算是當定了。」

    他又望了一眼這刺目的血書,沉聲道:「但願這位世子能支撐一些時日,不要因什麼莫名的原因而斃獄中。」

    *****

    李桓面帶苦笑,看著手上的傷痕。

    這是被他父親生生用茶杯砸出來的,原本纖長優雅的手上,如今卻有了個新月形的猙獰傷口,獄中條件簡陋,又沒有得到包紮,天日炎熱之下,居然化起了膿,瞧著甚是猙獰。

    這一陣,雖然他與家人的爭鬥仍在繼續,明面上尚在各自忍耐,卻不料好斷斷人在家中坐,一朝卻禍從天降。

    聽人傳言,自家繼母和弟妹們都在飲了參茶後吐血,後來被驗出鍋裡放了砒霜,父王大怒之下,居然不由分說地將自己下獄,並揚言要廢黜世子的名位。

    李桓靠在潮濕的石壁上,想起自己上一次在京城的遇險,不由輕蔑的冷笑道:「大約虧心事做多了,以為別人也跟他們一般,喜歡這種下三濫的活計。」

    黑暗中,他沉思片刻,有些遲疑地忖道:難道是苦肉計?

    隨即,他搖搖頭,否定了這種想法——繼母和弟妹們都是養尊處優之人,要讓他們逼真的喝下砒霜,恐怕有些難度。

    「那麼,究竟是誰,導演了這齣戲呢?」

    他腦海裡驀然浮現了一個念頭——若說出了這事,誰最佔便宜,就要數……!

    「難道是皇帝故意挑起我家中變亂?!」

    他為這個恐怖的想法而砰然心驚——若真是他,自己寫血書向他求援,豈不是引狼入室?!

    他正在驚疑不定,只聽黑獄入口一陣喧嘩,有人旋風似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哭泣道:「世子,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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