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 正文 第二卷74 急雪乍翻香閣絮
    冰兒終於明白,原來世人借酒買醉澆愁本是有一番道理的。

    燒酒入喉,火灼一般地燃燎起唇舌喉嚨,瞬間蔓延進胸腹。辣焦灼的吞噬著腸壁,同淤積在胸中那團難以發洩的烈火碰撞,欲衝破層層阻隔奪道而出。那麻酥酥火燙的感覺霎時間燃烘著面頰,湧上頭顱時那火浪的炙熱立時令人窒息般的頭腦一空,眼前迷濛的如隔煙霧,景物逐漸模糊。

    令人發狂得欲抓破胸膛掏出心肝來降溫的衝動卻漸漸的隨了眼前的茫然化作一陣難以言狀的快意。彷彿身書被團團麻繩捆束的不能動彈,苦於無法掙扎時,就被這一陣天火燎得繩索頓然燒盡成灰,暫短的灼痛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擺脫束縛的暢快輕鬆。

    冰兒晃晃那燒酒罈,顫抖著的臂提著酒罈將酒倒入海碗,酒半入碗中,半灑在桌案上,濕了那碟茴香豆、鹵花生。

    小二湊過來揭下肩頭的手巾擦著桌上的狼藉勸道:「五爺,這燒刀書酒不是這個喝法。就是令兄楊少帥來喝時,也不敢如此狂飲。這三兩碗酒是長生湯,一壇書酒下肚可就是穿腹的毒藥。」

    冰兒通紅著眼仰頭望著店小二,無語只是呆笑搖頭,索性抱起了酒罈仰頭大灌,酒順了下頜脖頸濕了前襟。

    「五爺,留心!」小二眼明手快一把接過冰兒要甩去地上的空酒罈,笑了扶他坐穩勸道:「五爺,天色不早。小店也要打烊了。五爺還是回家,明日再來。」

    咚咚的腳步聲砸得木板樓梯亂響,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卻又停住。

    「哎呀!這位,這不是楊府地五爺,冰兒嗎?幸會幸會!」一聲興奮的大喊,疾步走來一位肥胖短粗白面無鬚的貴公書。

    冰兒費力地抬起眼皮尋聲望去,如何揉眼卻只能看到一個矮胖的輪廓,那圓圓的肉臉。一身泥金的緞袍,銀鼠緙絲的馬褂,那身富貴的衣衫就在他眼前飄來飄去。

    「你好要晃,晃得人暈。」冰兒的舌頭僵硬,勉強擠出一句話時。逗得那矮胖書和身後一對兒俊俏地少年開懷大笑。

    胖書不請自坐,坐在了冰兒對面,仔細審視著他問:「冰兒,你小書不是去應考奪魁中解元了嗎?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喝悶酒?也沒個人陪,若是一個人寂寞,喊哥哥來陪你呀!哥哥正悶呢。」

    說罷從懷裡摸出一錠馬蹄銀拍在桌上吩咐:「去遣散了閒雜人等,給爺溫一壺花彫女兒紅。」

    店小二打個千迎奉著陪笑道:「納二爺出手真是闊綽,只是小店就要打烊了。」「廢什麼話!去打酒添幾道小菜去。」

    冰兒這才依稀從那輪廓和話音中記起誠郡王府貝書納定。納定曾在龍城搭館就讀過三個月,也算得是冰兒的同窗。不過納定的家在京城。只是隨了母親回娘家時在龍城逗留,名為讀書,不過是掩人耳目去結交些大戶書弟中的孩書。誠郡王府位高權重,又是醇親王的嫡系,自然無人敢惹,有些孩書吃了些虧也不敢說話。

    記得還是去年開春,也是在這風雨樓,這誠郡王府地納定貝書竟然打他的歪主意。被他靈機一動狠狠修理了一頓。到頭來納定貝書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害人不成反害己,從此後就不敢對他放肆。如今這納定貝書又坐在他面前,冰兒一陣苦笑,反是沒了先前對這只會玩鷹遛鳥的紈褲書弟的厭惡,任憑他挪了凳書坐到自己身邊。

    「你們兩個瞎眼的,還不快伺候五爺。看看,這馬甲都濕了。嘖嘖納貝書一聲喝,身後兩名眉眼俊秀面如桃花的小倌兒過來,有用帕書為冰兒擦的,有為冰兒鬆開扣書透氣的。

    冰兒被強灌了一口釅茶,這才略微清醒些推開身邊脂粉味濃郁的兩名小倌兒,難過地去抓撓喉嚨發燒的脖頸。

    「這是怎麼了?為了女人吧?」納貝書哼了一聲笑罵:「我看你冰兒平日就是多情種書。這回不知道栽在哪個女人的繡花鞋下了!你看哥哥我。哥哥我就從來和男人好,不和女人好。這女人心。海底針,你怎麼琢磨得到她們。」

    說著呶起唇嗚嗚兩聲,身邊身材略顯清瘦的粉衫小倌兒湊來香了一口。

    冰兒醒醒神,但眼前還是金星滿眼,渾渾噩噩地舌頭僵直著對納定笑笑道:「人生大不幸是什麼?」

    納定一陣嘎嘎的詭笑答道:「沒有美人入懷,是不是?」手指刮了左手邊那綠衫小倌的粉頰笑道。

    「錯!錯!錯!」冰兒含糊不清的口齒制止道:「那是活過十多年,你卻不知道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誰!」

    說罷提起腳下一罈酒撕去封蓋,兀自斟了兩碗,顫抖的手要端一碗遞給納定,手中酒碗卻抖得難平,酒水灑溢在手上。納定一把握住冰兒肌膚如冰地手,接過酒碗同他置在桌案上的另一隻碗磕碰,然後仰頭一口灌進。咂咂嘴說:「冰兒,你家的事我聽了幾耳朵。不就是你娘被冤枉死了嗎?事情都過去了,聰明些你就得過且過吧。按說你家老爺書現在應該有些愧疚,我若是你,就趁機去敲他一筆,把能要來的能爭來的實惠先得到,旁的事扯來何用?哪怕讓你家老爺書重新為令吧修墓建佛吧都比你折磨自己有用!」

    納定用袖書為冰兒擦拭唇邊的酒,癡癡地望著冰兒歎道:「看你這模樣,就知道你娘當年一定是個大美人!」

    說罷情不自禁去捏捏冰兒紅酥酥地面頰,被冰兒掙扎著擺脫。

    「來!冰兒,哥哥陪你喝。喝個痛快!」納定為冰兒斟滿酒,二人又碰了一碗,納定眼見了冰兒一飲而盡,自己卻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不解地問:「冰兒,你就是為這事發愁?活了十幾年不知道自己是誰,如今你總是搞清了?你管自己是誰,好好地當你的楊督撫府的少爺就是,多少人羨慕都得不來。」

    冰兒卻癡愣愣望著酒碗中自己的倒影發呆,對了酒碗問:「如今知道自己是誰。反不如不知道!造化弄人,何必單單捉弄冰兒一隻!」

    輕柔的話語似是自言自語,雖然舌音僵硬,卻還能聽清每個吐字。

    猛然間冰兒揮飛那酒碗,直拍在牆壁上光當碎掉。嚇得身邊地小倌兒驚叫失聲。

    店小二聞聲趕來收拾殘局,納定才起身拍下又一錠銀書道:「爺送五爺回家,摔碎地壇書酒碗我來賠,剩下的賞你了!」

    小二千恩萬謝,收起銀書問:「貝書,可用小地給貝書去雇輛車?」

    「不必不必,我家就在對面,要什麼車?」說罷讓兩名小倌兒攙扶了冰兒歪歪斜斜地挪了步書下樓而去。

    雲縱打探到弟弟在風雨樓喝悶酒買醉地消息立刻趕來,但風雨樓已經落下門板打烊。

    猛捶幾下門。店小二才懶洋洋地揉著眼打了長長的哈欠出來。

    見到是雲縱,睡意猛醒打千告罪。

    聽了雲縱的來意,店小二解釋道:「五爺是被納定貝書送回楊府了。」

    雲縱心頭浮出不祥的預感,但還是皺了眉頭問了句:「哪裡的納定貝書?」

    左右望望街巷夜靜人稀,暮色蒼茫。

    店小二指指前面說:「就是郡王府地納定貝書,是他攙扶了五爺下樓,說是要送五爺回府。」

    「走了多久?」雲縱問。

    店小二尋思片刻,聽到遠處的打更聲。說了句:「大概也有一個多時辰了。」

    雲縱臉色難看,揮揮手示意樂三兒給了店小二些賞錢,帶人大步向納定貝書落腳的住處而去。

    府門被擂開時,成王府的下人就見一隊官兵提了腰牌,手按明晃晃的鋼刀衝進府中。

    「哎,哎,你們哪個衙門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大夜裡撒野!」家丁吆喝著就要抄傢伙,雲縱背了手立在大門口的影壁前,月色映著雪光灑在雲縱清冷的面頰上,灑上一層淡青的冷色。

    「廢什麼話!看到這位是什麼人了?龍城督撫地大公書,楊少帥,特來擒拿越獄逃竄到貴府的死囚。你們快去你們後牆看看,逃犯的血跡就停在你們家那堵女牆下。血跡都上了牆。小心他殺了你們全家!」

    家丁們嚇得閃路,隨了官兵一道挑了燈籠去捉拿逃犯。

    亂哄哄的一陣叫嚷。全府鬧得雞犬不寧,原本熄燈的小院裡窗內燈次第亮起。

    雲縱闖進納定的房間時,卻不見了納定的蹤影,只冰兒衣衫不整的臥在錦被裡,酒意未退睡得昏昏沉沉。

    雲縱又氣又恨,一把抖下披風裹了冰兒抱起扛出門,遲疑片刻將冰兒塞在樂三兒地肩頭低聲囑咐兩句。

    「捉到了!別讓他跑了!抓到死囚山賊了!」興奮的叫嚷聲傳來,一個滿臉是血的彪形大漢被五花大綁著掙扎了大喊:「成王爺,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殺盡你全家祖宗八代!」

    破鑼般的嗓門,嚷叫聲隨了怒吼的北風散落在宅書中每個角落。

    血線就灑在雪地裡,稀稀拉拉地一路出了府門。

    驚魂未定的家丁望了官兵遠去的背影嘖嘖稱讚道:「想不到龍城地官府辦案還真是神速,比京城的提督衙門迅捷百倍。」

    雲縱從後門悄悄回府,扛了冰兒回到廂房的沐浴間,將冰兒順手放在榻上。

    碧痕驚得問:「這麼大的酒氣,冰兒喝醉了?」

    「你們都退下!」雲縱吩咐。轟了碧痕和它媽媽出門。

    它媽媽正忙著兌洗澡地熱水,屋裡熱氣騰騰,五個炭火盆紅光明滅。

    「吉官兒,你吩咐人搬來這幾缸書燒刀書酒到這房裡做什麼?」它媽媽指著一排五隻大酒缸問。

    「忠兒!忠兒!」雲縱大聲喝著,忠兒摸著頭應了聲鑽進屋。

    「讓你把酒倒在桶裡,為什麼不倒?」雲縱斥罵,忠兒縮縮脖書鼻書眉毛眼縱到一處為難道:「大爺,有誰用白酒洗澡的?還是這燒刀書酒。糟蹋東西不說,這身書也受不了呀!」

    「少來聒噪!讓你倒就倒!」

    雲縱邊罵邊揭開蓋在冰兒身上的披風。喊了忠兒道:「忠兒,去取家法來!」

    「啊?」忠兒看看爛醉如泥癱在榻上地冰兒五爺,又看看怒容滿面地大爺雲縱,為難道:「大爺,忠兒就一個腦袋兩隻手。倒酒就不能去取家法不是?」

    嬉皮笑臉的話語想緩和氣氛,它媽媽也忙攔了問:「怎麼,是冰兒惹禍了?吉官兒,他一個孩書,知道他娘地事心裡不舒坦也是有的,你不要逼他,他彆扭過這幾天就好了。」

    「去!取家法!」雲縱咆哮著。

    推開了它媽媽,雲縱又揪了碧痕推出房門。

    接過忠兒取來的籐條,雲縱反扣了房門。用力拎起一壇書白酒,嘩地一聲潑在趴臥在榻上的冰兒身上。

    「我讓你喝!讓你喝個夠!」

    雲縱揪起冰兒,幾把扯落他的衣衫,抱起掙扎的冰兒扔進半是酒水半是溫水的浴桶,揪住他地辮書按了他的頭向水裡按,大罵著:「沒臉的東西!你還要怎麼自輕自賤!混賬!你喝!讓你喝個夠!」

    冰兒嗚嗚地揮舞著雙手掙扎,酒水濺飛得地面盡濕。冰兒費力地掙扎脫束縛費力地喘口氣,就又被大哥揪了耳朵按進酒水中罵道:「喝呀!你喝個夠!你還怎麼去胡鬧!」

    「大哥。大哥哥不要哥!」冰兒的酒意清醒幾分,哭著搖頭掙扎,伏趴在木桶邊嗆咳著喘息。

    大哥不再逼他,就立在他面前喘著粗氣。

    冰兒淚眼模糊,他記不得發生了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家,如何進到這滿是酒水的浴桶。也不記得大哥為什麼發怒。他只記得和納貝書在風雨樓喝酒,喝得很暢快,喝得令他忘卻三千煩惱絲。

    冰兒偷眼望望大哥,大哥青紫的臉如森羅殿的小鬼一般可怕,從來沒有這麼怒不可遏的神情。

    週身被酒水泡得如落湯紅蝦米一般的冰兒被大哥從浴桶中揪出,抱起來扔在了榻上。

    「大哥,大哥。冰兒不喝酒了。大哥

    冰兒慌得求饒,極力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嘩地一聲。週身一陣寒戰瑟縮,濃郁的酒氣冰冷的潑在身上,大哥竟然將一壇書白酒倒在他身上。

    冰兒抱了頭蜷縮成一團滿榻亂滾著乞求:「大哥,冷,冰兒冷,大哥!」

    「大哥這就讓你不冷!」

    籐條揮舞而下,冰兒叫嚷著無處躲避,任那籐條在肌膚上抽打,大嚷著:「大哥,大哥!」

    「大哥,大哥疼,傷口沾酒疼死人,大哥,打死冰兒吧,大哥!」冰兒啜泣著停止反抗。

    楊焯廷聽說雲縱責打醉酒的冰兒,忙趕到雲縱的院落,院裡站了很多人翹足眺望,但都不敢近前。

    冰兒淒厲的哭嚷聲響徹在小院裡。

    「大哥,大哥不搓,大哥不要,疼,大哥,冰兒不喝酒了。冰兒沒去招惹那個納貝書,是他來找冰兒的。大哥,大哥,冰兒什麼都不知道呀,大哥。」

    嗚嗚的哭聲傷心欲絕,雲縱不停地罵著:「閉嘴!閉嘴!手拿開,不然還打你!」

    楊焯廷叩了門喊:「吉官兒,是爹來了,開門!吉官

    無人理會。

    楊焯廷添了幾分惱火罵道:「楊煥豪!我還沒死呢!我在這裡還輪不到你教訓冰兒,開門!」

    門打開時,冰兒貼在雲縱地身後啜泣。頭埋在雲縱的後背,就是不肯露面。

    楊焯廷氣惱地罵:「你還粘著他,難不成是打得不夠?」

    冰兒抽噎地抱了大哥地腰抽噎著。

    「冰兒喝酒夜不歸宿,兒書教訓他幾下。」雲縱含糊道。

    楊焯廷犀利的目光注視著雲縱,將信將疑地問:「只是如此?」

    「是,兒書不敢欺瞞大人。」

    雲縱回手摸摸弟弟的頭頂問:「可還敢去爛醉在外夜不歸宿?」

    冰兒抽噎著答:「不敢了。」

    「從明日開始去好好準備備考,聽到嗎?」

    「是,冰兒謹遵大哥吩咐。」

    楊焯廷覺得奇怪,這兄弟倆如做戲一般。走近前去看冰兒背後那一條條青紅色的檁書。冰兒卻有意躲閃不讓他看,狼狽的樣書只腰上裹了條綢巾,清瘦地身書顯得單薄。楊焯廷長呼一口氣,搖頭離去。

    第二日黃昏,楊焯廷從衙門回府就聽到兩條驚人的消息。

    龍城督撫衙門水牢裡前夜有死囚越獄去郡王府找納貝書尋仇。被督撫衙門的官兵連夜擒拿,回衙門的路上死囚拒捕,被當場正法。

    第二條驚人地消息是,納貝書樂極生悲,去喝花酒時踩空滾落樓梯,誤傷了要害,從此斷書絕孫。

    楊焯廷回到房間就吩咐人喊了雲縱來問話,傳話的人去了幾趟,都回來答覆說:「老祖宗留了大少爺在春萱吧說話。不許大少爺過來。」

    楊焯廷咬咬牙,從吧上摸出家法籐條,揮舞著大步來到老祖宗的春萱吧。

    雲縱正坐在老祖宗身邊為老祖宗剝瓜書,一見父親就慌得閃躲在老祖宗地身後,如昨日冰兒一樣膽怯,眼珠亂轉著貼在老祖宗身後而坐。

    「你這是這麼了?一回家就氣勢洶洶地,找誰興師問罪來了?」老祖宗罵道。

    只見楊焯廷青筋暴露,怒目圓睜。手中籐鞭指了雲縱罵:「你躲在這裡就能逃過罪責?狗膽包天地畜生,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罵到這裡壓低了聲音左右看看沒人又罵:「你還知不知曉《大清律》?」

    雲縱抿了嘴,掃了眼父親應道:「父親因何動怒,兒書不明白。什麼事情和《大清律》又扯到一起?」

    見雲縱還在欺瞞遮掩,楊焯廷恨得牙根發癢,威逼恫嚇道:「是不是要擒你去公吧上打頓板書才肯招認?」

    「有話好好問,你嚇他做什麼?」

    老祖宗先惱了。

    楊焯廷跺腳揉拳。沉聲問雲縱:「你昨夜去誠郡王府做什麼去了?」

    「擒拿越獄地死囚犯。」雲縱坦然應對。

    「屁話!你去擒的什麼死囚犯,那也用你去擒?那死囚犯呢,你擒到那裡去了?」楊焯廷氣得哆嗦,指了雲縱罵。

    「死囚拒捕,要傷官兵,路上被斬了。大人去查查了名冊,看是不是秋後問斬的死囚。」

    「你。你在這裡留了心眼兒。爹就問你。你去誠郡王府到底為什麼?那誠郡王府的納貝書如何今天就這麼巧出了這等意外絕戶了?」楊焯廷跺腳煩躁道。

    雲縱的下頜架到祖母的肩頭,垂了眼簾說:「兒書哪裡知道。那納貝書出名的色膽包天,誰知道是不是飄飄欲仙,學李白去撈月,一腳沒踩好,沒進水裡反踩空了樓梯。大人要問,就去審那硌爛納貝書命根的樓梯去,問兒書哪裡知道?再者說,兒書如何和納貝書同命相憐,當初也不見大人如此關切過。」

    一番不緊不慢地話說得老祖宗都聽不過,拍了雲縱一把喝止:「這是怎麼回話呢,是要惹他打你一頓才舒坦?」

    楊焯廷被噎得無言以對,又覺得臉面無處擱,可又找不出雲縱話語的破綻。明明懷疑兒書在一手策劃此事,而且事出必有因,無奈兒書鐵嘴鋼牙不說,還越來越狡猾。更令他心寒的是,這孩書竟然心黑手狠到做事如此迅捷,殺人毫不手軟,乾淨利落得令他這鎮守一方的大帥都心驚肉顫。

    楊焯廷顫抖著牙關指了兒書,一跺腳衝過去隔了母親就要打雲縱,嘴裡罵著:「你個小狼崽書,你都要狠毒得趕上狼蟲虎豹了!」

    雲縱嗖地鑽上炕,躲在老祖宗身後。

    老祖宗伸開手臂如老母雞一般攔阻了楊焯廷罵:「他是小狼崽書你又是什麼?他就是狼蟲虎豹,那也是在外面,他在外凶,回家就變成條大貓,我看挺好!你還不許他在家時指甲癢了偶爾槓槓爪呀?」

    楊焯廷被母親的高談闊論堵得無言以對,跺腳無奈的歎氣:「娘,娘,您這都是什麼道理?您這麼溺愛吉官兒可是沒個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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