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萬里醉清風 第二部 濁世無相親 十三 浮歡
    司徒風和習清在茶室傾談時白狼帶著剛從馬場跟隨他們前來的司徒洛一路往後院茶室而來還沒走到後院就聽茶室中傳出了半面妝那清亮鮮麗的琴音白狼頗有些詫異回頭對司徒洛道「主人正在撫琴不要打擾他我們待會兒再進去。」司徒洛哦了一聲跟著白狼走到側廳。

    茶室裡的琴音忽高忽低忽快忽慢並不成曲白狼和司徒洛面面相覷搞不清茶室裡究竟怎麼回事。

    原來司徒風取下半面妝後突發奇想自己不彈卻叫習清來彈習清忙推托道「家師未曾教過習清撫琴。」

    「哦?習公子說未曾如此說來令師也是通曉音律之人了?」

    習清點頭「家師說過眼盲之人必於音律特別敏銳因此不肯教我撫琴。」

    「既然敏銳必能成才為何倒不肯教了?」

    「五色使人目盲五音使人心發狂習清見不到五色若墮於五音難免癡狂。家師是不想習清墮於癡狂。」

    「哈哈」司徒風笑道「令師雅人不過卻不是達人想這滔滔紅塵、渺渺濁世有多少令人目盲心狂之事何止五色五音而已他可能一件件、一樁樁的都讓你不去碰如若不能人生於世遲早是要發狂的。」說著長袖一揮半面妝頓時發出幾聲清鳴「與其螳臂當車不如隨波逐流。習公子你何不坐到這裡來試試?」

    習清愣了愣似乎在想該不該過去最後還是禁不住半面妝那絕美音聲的誘惑手足無措的坐到琴前。

    「挑勾之間不過是輕輕一轉習公子無需如此用力。」司徒風走到習清身後彎下腰來很有耐心一字一句的教他指法。習清聽著琴弦在自己指間發出悠遠綿長的聲響心頭不由得一陣顫動原來他素守師訓以前只聽過師父撫琴自己是從未摸過沒想到所謂的五音之樂親自撫來原來如此動人。

    「習公子十指纖長其實很適合古琴。」說著司徒風不由得撫弄了一下眼前蒼白細長的手指習清忙把手縮回去了心裡還覺得奇怪搞不清司徒風那麼輕輕一碰為何自己會被嚇一跳。

    司徒風笑道「看來是我這個師父不在行做徒弟的都不了。」

    習清忙搖頭道「是我太愚鈍讓司徒公子見笑了。」

    「不用著急慢慢來」司徒風的胳膊環著坐在椅子上的習清自己撥弄了幾下琴弦一張秀氣俊麗的面孔挨到習清臉旁習清聞到他衣物間的薰香沒來由的臉上一紅頓時有點坐立不安。司徒風看了他一眼「習公子不舒服嗎?」

    「沒沒有。」習清嘴上說沒有臉卻紅的像要滴出血來「我想還是聽司徒公子彈奏為好此琴名貴拿來練指太可惜了。」

    「一點都不可惜」司徒風笑著直起身「不過習公子既然不想練了司徒怎好相強。」說罷讓習清離開古琴自己坐下一抹一挑間一曲流麗華彩的琴曲頓時響起。

    習清仔細聆聽那琴音乍起時即有一種說不出的妖嬈恣肆之態偏偏半面妝音色偏亮使得這妖嬈恣肆愈發的無所顧忌、似乎一個人正大肆宣揚著自己極致的歡娛快樂曲風不似中原之音起承轉合間竟是十分的熱鬧。

    然而這曲子說也奇怪雖然熱鬧一片躁動之下似乎又有著無盡的淒涼琴聲如訴時而盤旋不盡時而又錚錚淙淙最後一聲如同銀瓶水裂般的休止聽得習清暗暗心驚。

    「這是?」習清驚異極了想他師父遍覽琴譜他卻從未聽師父彈過這種曲子。

    「此乃西域的曲子一個宮廷樂師聽了就把它改為琴譜習公子可喜歡?」

    習清眨了眨眼「初聽有些不慣不過確實很有餘味。」

    「一般人都說這曲子曼妙或是嘈雜大概只有習公子這樣的妙人才會說它有餘味。」

    習清臉上微微一紅「其實我對音律不甚通解只是隨口所說。但不知是何曲名?」

    司徒風含笑道「曲名浮歡浮世偷歡的浮歡。」

    「浮歡?」習清一愣「倒很貼切古琴原是陶冶性情之物沒想到也能彈奏此等靡靡之音。」

    「這世上想不到的事原就很多想不通的事就更多」司徒風忽然走到習清身邊把手放在習清肩上溫柔款款的道「想不通就別想了人生苦短對酒當歌何苦為難自己?」

    習清聽他的弦外之音竟像是在說沈醉與自己之間的糾葛不由得有些心亂愣了半天才道「司徒公子是通達之人只是人有千面並非所有人都能像司徒公子這樣。」

    「只在想與不想之間決定放與不放而已。」浮歡的曲音還在繞樑不絕身邊是暖暖薰香那曖昧奢華的味道司徒風湊到習清耳邊髮絲也垂到習清臉上輕輕撓動「其實這有何難只要——」

    「主人!」

    正當習清面紅耳赤、侷促不安司徒風溫言軟語、循循相誘之際一個生硬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主人!司徒洛求見。」

    司徒風頓時就僵住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這不是故意找茬嗎?然而即使心中不悅畢竟是自己讓白狼去把司徒洛找來的只得悻悻然作罷。

    「哦你帶他進來吧。」司徒風轉身坐到茶室的正座上習清聽聞有人求見起身就要告辭。

    「習公子大家都是熟人你留在這兒沒關係。」司徒風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茶室的簾子一掀一個精幹黑瘦的漢子進來見了司徒風就拜「拜見——」

    「不用客套」司徒風忙阻止他「人在江湖何必多禮請坐。」

    習清在旁邊聽司徒風和司徒洛敘了幾句原來他們是堂兄弟習清愈發覺得自己在這兒有點多餘。

    沒想到司徒風又把他介紹給司徒洛「這位是習公子。」

    司徒洛忙又起身行禮「在下和習公子早就有一面之緣沒想到在堂兄這兒又見面了。」

    習清茫然的回了個禮只聽司徒洛又問「習公子可是從馬場過來作客?」習清聞言頓時支吾起來司徒風咳了兩聲用怪罪的聲音對司徒洛道「哎在我這兒不要提馬場我還有話問你坐。」

    司徒洛看了習清一眼又看看司徒風遂坐下了。司徒風捧起了茶盅似乎在喝茶然而司徒洛的一舉一動全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習清則由於想到司徒洛可能在馬場待過一段時間知道自己與沈醉的關係心下既尷尬又忐忑。

    三人在這小小的茶室裡各懷所想茶室內一時竟靜謐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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