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昇君王(喜劇版) 第八章
    莫名其妙的遭遇了這麼一個怪人,沒有勇氣追上去要求道歉的東方靜也只有自認倒霉的拉拉衣衫,一邊抱怨著老天爺又睡著了忘了照應他,害他白浪費了昨晚的香火,一邊向麟趾宮行去。接近宮門,突然想到剛剛那個男子的問話,東方靜奇怪的蹙起了雙眉:七弟軒轅靜?軒轅可是皇室的姓氏啊,上一代皇帝沒有兄弟,繼承了這個姓氏的就只有他的五個兒子,也就是軒轅儀和他的兄弟了,哪來的老七啊?軒轅祉,軒轅胤,軒轅儀,軒轅雄,軒轅擎,沒聽說有個軒轅靜啊。等等,那個瘋子剛才好像是說……七……弟……,對,沒錯,就是「弟」,那這個就是軒轅變態的的兄弟之一了,哼,軒轅瘋子!  

    「天哪,主子,你這是怎麼回事!」剛進宮門,早已坐立不安的四下差人尋找東方靜的小毛子在看到他的身影時,先是露出「總算回來了」的笑容,繼而在接觸到東方靜狼狽的左臂時,發出了驚慌的叫聲。東方靜只得放下剛剛的思緒,草草安慰了小毛子幾句,又在手忙腳亂的宮女的簇擁下,匆匆換上了祭典的服裝,急步往祭壇而去。  

    到達時,百官已經朝賀完畢,整齊的跪在祭壇之下,遠遠望去,黑鴉鴉的一片人頭攢動。祭壇上,軒轅儀正在掌儀官的引導下朗聲念著祭天頌文,在他身後,連帶軒轅飛瑾在內的三個年滿八歲的皇子垂手恭敬侍立。后妃中有資格參加祭奠的只有皇后,東宮妃,西宮妃,次東宮妃和次西宮妃五人,由於陳晨已經出宮,次西宮妃的位置空缺,此刻只在祭壇後西側的帷幛後設了四個雕鳳檀木椅座位。  

    明知已經遲到,東方靜卻毫不在乎的堂而皇之的穿過祭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在百官此刻都在俯身下拜,無人敢抬起頭來,倒是站在皇帝身後的軒轅飛瑾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東方靜卻回給他一個「你們都來這麼早作什麼」的表情。  

    冗長的祭文似乎永遠也念不完,對於文詞古樸的祭文一句也聽不懂得東方靜情不自禁的又開始打瞌睡了,被著急的小毛子從身後狠狠掐了一下後,他只得強打精神坐正了身形,無聊的四下張望。  

    人群中的一個角落裡,假扮作低級官吏的月羽微微抬起了頭,想要看看這個獨佔了軒轅儀所有的愛的女人,過遠的距離卻讓他完全看不清東方靜的容貌。看著東方靜堂而皇之的走過軒轅儀身邊,嫉妒的火焰狠狠燒燎著他的心。為什麼你竟會愛上那種愚蠢的女人?為什麼在你身邊的人偏偏不是我?  

    恨的火焰已在他心中燃燒了太久,直到在此遠遠看到軒轅儀的身影,才恍然領悟那火焰是因愛而燃燒。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他聽到皇帝專寵東方靜的消息時,才會再也按捺不住的行動吧。盜取東方深維的屍身送上楚思清的山上,嫁禍軒轅儀所為,這一切就是要借楚思清之手殺了這個折磨了他多年的男人。  

    祭壇四周守衛森嚴,大內侍衛幾乎傾巢而出,把祭壇圍的水洩不通,饒是如此,每個人還是手握刀柄,神色緊張。東方靜不由想到,如此一來縱然師傅輕功蓋世,恐怕也難以突破重圍吧。一時間,又是替軒轅儀送了口氣,又是替師傅擔心不已,心情甚是矛盾。  

    祭文頌畢,百官起身,突然只聽有人驚呼了一聲:「咦,那是什麼?」眾人向碧藍的天空望去,只見數十隻碩大的紙鳶藉著東風從宮牆外飄入,直奔祭壇而來。不明就裡的眾人目瞪口呆的望著,待到紙鳶飄近,這才發現每隻紙鳶下都有一個女子,為首的一隻紙鳶更是直奔祭壇而來。東方靜的心情更是緊張無比,似乎可以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該來的畢竟還是來了,為首的女子正是師傅楚思清!  

    這才反應過來有人行刺的眾侍衛慌忙直衝祭壇而來,奈何被中間的百官擋住了去路,好容易有幾個人在一片慌亂中擠到了祭壇下,又被楚思清的女徒們持劍擋住了上壇的道路。而此刻楚思清已然飄落在祭壇之上,仗劍直取軒轅儀而來。軒轅儀餘光四下一掃,迅速明瞭了形勢。此刻祭壇上除了三個年幼的皇子和四個妃子,就只有幾個掌儀官和太監,台下的侍衛一時間又難以衝破人牆支援,他沖幾個皇子斷喝了一聲「都退下」,便憑著一雙肉掌與楚思清纏鬥在了一起。  

    楚思清自三歲時起便拜在西青道人門下習練武功,她本就天分極高,此後的二十餘年內更是極少下山,不問世事,一心習武。西青道人去世後,她便接掌了鶴飛觀,成為了一派掌門,雖是身為女子,其武功之高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軒轅儀雖是自幼師從大內高手,多年來卻是分心國事,怎能如楚思清這般專心鑽研武功。好在楚思清武功雖高,卻極少真正和人動手過招,缺乏實戰經驗。而軒轅儀雖是身為皇帝,卻是自幼喜歡微服出宮,臨敵經驗遠比楚思清豐富,加之他武功駁雜,楚思清一時摸不清的他的武功路數,不敢冒進,一時間兩人堪堪鬥了個平手。  

    再過了數招,楚思清出劍更加流暢,七情劍法的精妙之處逐漸施展開來,軒轅儀卻是手無兵刃,逐漸落了下風。一個不慎,竟被楚思清的長劍衝破了無形氣壁,還好軒轅儀一個轉身及時避開了要害之處,但長劍已劃過他的左臂。軒轅儀不敢停手,只得繼續出掌,一時間鮮血四濺,只能勉強招架再無還手之力。  

    一旁,幾個妃子已經驚叫不已,三個皇子還算鎮靜,圍在了母妃的外面,幾個太監又圍在了皇子的外邊,形成了兩個圈子。被圍在核心的東方靜心中卻是一片混亂,不知是該盼著師傅得勝得報殺父大仇,還是該企盼軒轅儀得脫危難。軒轅飛瑾更是死死拽住神色恍惚的他,著急的叫著:「你武功不行,別過去送死啊。」看到軒轅儀中劍,東方靜竟逐漸從混亂中清醒過來,突然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罵道:「東方靜啊,你吃他的穿他的,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衣食父母就這麼死了吧。老爹,我可不是對這個變態動了心,知恩圖報,這可是你教我的呀。」  

    說著他左掌一晃向軒轅飛瑾擊去,一個虛招便擺脫了他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身形騰空而起,完全不顧危險的落在了軒轅儀和楚思清之間,伸出雙臂,擋在了軒轅儀身前。  

    楚思清一愣之間,停住了長劍的攻勢,卻不肯收劍,直指著東方靜身後的軒轅儀,罵道:「小鬼,你幹什麼?快給我讓開!」  

    「師傅,算了吧,我求你了!軒轅儀……他真的不是個壞皇帝,他說過要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的,你不要殺他了。何況……他對我很好的……」東方靜哀求道。  

    「天下百姓怎樣關我什麼事?少拿這種大道理繞我。我只知道他殺了師兄,害我這個絕世美女痛哭傷心!你給我滾開,沒用之極幫不上忙也就算了,別給我添亂。」  

    「爹爹不是他殺的!師傅你一定弄錯了!」  

    「胡說,你英明蓋世的師傅怎麼可能出錯。」  

    被楚思清俏目一瞪,東方靜反射的縮起了身子,卻仍是固執的擋在軒轅儀身前。三個人一時僵在了原地。  

    軒轅儀情知憑借東方靜笨拙的勸說和武功是擋不住楚思清的,眼見楚思清長劍虛指著東方靜的胸膛,他心生一計,右掌從東方靜身後狠狠擊出。背後突然受了這大力的一掌,東方靜只覺胸口一陣劇痛,口吐鮮血,身體竟向楚思清的劍尖撞去。完全不曾想到軒轅儀竟會下此毒手的楚思清急忙撤劍,但已經太晚了,長劍筆直的穿透了東方靜的胸口而過。  

    「你……」無法相信的投向軒轅儀最後一瞥,東方靜合上了眼睛,倒在了楚思清的懷裡,迅速湧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那件嫩綠色的衣衫。軒轅儀冷哼一聲,再次揉身而上,掌掌直逼東方靜。楚思清忙揚起滴血的長劍,手忙腳亂的護住受傷的徒弟,低頭偷眼看時,只見東方靜傷口血流不止,臉色蒼白,生死不明,她心頭更加慌亂,劍招也就愈加散亂。片刻間形式急轉,軒轅儀已經全然掌握了戰局。  

    勉強再支撐了片刻,祭壇下的侍衛已經紛紛擒下了楚思清的女徒們,衝上祭壇。情知大勢已去,楚思清長歎一聲,丟下了手中的長劍,對軒轅儀輕聲道:「你救救靜兒吧,好歹,你們……也有夫妻之緣,何況……他又是為了救你……」  

    軒轅儀聽了,卻只是冷笑一聲,從齒間冰冷冷的蹦出幾個字:「蓄謀毒殺皇帝,這樣一死已是便宜了他。」  

    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冰冷的寒意的帝王,楚思清終於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好狠的心,你就一點也不在乎他嗎?」  

    「能讓朕在乎的,只有這個天下,這個皇位。」此刻的軒轅儀不再是麟趾宮內卸下心防,肆意玩笑的軒轅儀,而是雄霸天下的帝王。面對臣子時的溫文爾雅,面對東方靜時的疲怠無賴,都已消失不見。種種面具下,是真正的他,亦是無情的君主。  

    楚思清對著懷中血人般的徒弟慘然一笑,說道:「白癡,這就是他對你的好嗎?我早說過你的腦瓜太不靈光,你看錯人了,傻瓜。你要死了也就罷了,居然還害的一個武功蓋世,美貌傾城,絕頂聰明的美女給你陪葬,小子,你真是太佔便宜了。」  

    像是感應到了師傅的悲傷,東方靜竟然悠悠睜開了雙眼,強忍著透骨的疼痛和失血後的冰冷無力,他虛弱的暱喃道:「師傅……你才是頭腦不靈光呢,快放下我逃命去吧……」  

    「什麼?」  

    看著侍衛已經奔上了祭台,層層保衛住了軒轅儀,而楚思清還兀自緊緊抱著自己發呆,東方靜聚集起最後的力量抓住她的衣襟,衝她喊道:「快跑啊,留的青山在才有柴燒,不要白送了性命,快走啊!」  

    「我……」楚思清咬咬牙,終於不忍的放下了東方靜,自己這一去,只怕將是永別,「你要活下來啊,沙鍋。」  

    看著楚思清施展輕功越過一眾侍衛而去,東方靜終於放心的合上了疲憊的雙眼,以楚思清的輕功,是沒有人能追得上她的。沙鍋,好懷念的名字啊,在鶴飛觀學藝時,師傅也是常這樣取笑笨笨的自己的。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他可以去繼續他的夢鄉之旅了,只是身下的地面好冰好涼啊,如果是在麟趾宮的那張軟軟的大床上就好了……  

    是誰在叫著他的名字,那樣焦急而悲傷?是誰在搖晃著他的衣袖,叫他不要就此睡去?對了,那個討人厭的聲音是軒轅飛瑾。別喊了,別哭了,我只是累了困了,只是想美美的睡上一覺……  

    東方靜的意識漸漸渙散了,軒轅飛瑾的聲音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他想睜開眼睛笑著對他說一聲「不要哭」,可是雙眼卻沉重的像是有千斤重,一片血紅色的昏暗逐漸吞噬了他所有的世界。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想到的是,還好師傅沒事……還有……軒轅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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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啊,醒醒啊,你每天睡的還不夠多嗎?別睡了,我求你了,睜開眼睛啊……」  

    張開雙臂,軒轅飛瑾跪在地上,吃力的把身材高出他許多的東方靜抱在懷中,看著靜蒼白的臉頰代替了往日的紅潤,緊閉的雙眼遮擋了每次被他捉弄後總是露出的豐富的表情,他的心情一點點的在慌亂中跌落到谷地。不知何時一串毫無疑義反覆著的「醒醒,醒醒」的呢喃已取代了聲聲的呼喚。  

    三年前,他在這樣的呢喃中看著慈愛的母親在病痛的折磨下與死神苦苦掙扎。那時,無助的他也曾哭著去尋找父皇,卻被侍衛攔在了太和殿的高階下,只能遠遠的看著高高的坐在龍椅中接受朝臣的朝拜的皇帝的身影。三天後,他獨自坐在母親的屍身邊,除了眼淚,他還永遠懂得了兩個字——皇位!然後,他傲慢,他冷漠,他反叛,因為他已長大。  

    三年後,他這樣呼喚著他生命中唯一的朋友,雖然他們的歡笑是那樣的短暫。不同的是,父皇就站在這逝去的生命旁,只是,是他親手帶來了死亡!本以為不再屬於長大的三皇子的眼淚卻在不知不覺中滴落,他無從知道自己又學會了什麼,除了,心痛的感覺。  

    周圍一片嘈雜的人聲,軒轅飛瑾茫然的抬起頭,只見幾個太醫正包圍在父皇身邊,手忙腳亂的為他包紮著手臂上的傷口,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一邊暗中爭搶著父皇身邊的位置,一邊做出滿臉諂媚的關懷。一群未得宣召不能登上祭典高台的朝臣們五體投地的匍匐在地上,三呼著「萬歲保重龍體,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裡,就在他的懷中,一個生命正在鮮血中迅速流失,而這個人,曾經以「神之子」的身份助他葉赫皇族得到了天下所有漢民的擁護,曾經讓左右為難的父皇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皇權,曾經用身體為父皇擋住的刺客追命的長劍。  

    還曾經,讓他再次體會了原本無緣的童年……  

    為什麼,雙雙眼睛只投注在父皇的身上,卻任憑死亡造訪他的生命?  

    軒轅飛瑾伸出一雙小手,緊緊壓住東方靜的傷口,血流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樣子,鮮紅的血仍是在他的指縫間不斷湧出。  

    「救救他,來人啊,救救他啊!」用顫抖的聲音求助的軒轅飛瑾掃視著眾人,卻沒有人回應他焦急的聲音。好容易在人群中接觸到小毛子的目光,蜷縮在角落中的小毛子猶豫的踏出了一步,在偷眼瞟了軒轅儀一眼後,又害怕的收回了踏出的腳步。  

    「蓄謀毒殺皇帝,這樣一死已是便宜了他。」  

    軒轅儀冰冷的話語在這一剎那劃過軒轅飛瑾的腦海,心情也隨之跌落在深深的絕望中。除非有皇帝的命令,否則又有誰敢救治東方靜?  

    軒轅飛瑾求助的目光在一片淚眼婆娑中投向軒轅儀,正在遠處注視著兩人的軒轅儀與他的目光相接了,卻只是輕蔑地冷哼了一聲,接著收回了凝視的目光,在眾人的面前擺出了帝王應有的威嚴冷峻的表情。三年前,太和殿的龍椅中你是否也用這樣的表情送走了在生命最後的時刻苦苦呼喚著你的名字的母親?今天,你又要用同樣的表情看著另一個他就這樣離去嗎?  

    帝王,本無情?  

    帝王,本不需要有情?  

    帝王,本不關愛與不愛?  

    「對不起,東方靜,我救不了你,沒有人肯救你了,對不起……」這樣喃喃說著的軒轅飛瑾再次抱緊了東方靜,任憑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這血,這淚,他會永遠記住,還有,這人……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靠近,吸引了軒轅飛瑾的注意,抬起頭,透過水氣朦朧的視線,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步步來到了他和東方靜的身邊。  

    「二皇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軒轅飛瑾抬起淚眼往往的小臉,求救的望著眼前高大威猛的男子。  

    來人正是軒轅儀的兄長軒轅胤。軒轅儀自幼喪母,全靠軒轅胤的生母恕妃將他撫養長大,在眾兄弟中倆人是感情最親厚的。一代帝過世後,由於恕妃出身奴籍而失去了王位繼承資格的軒轅胤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軒轅儀一方,一心輔佐他治理朝政。然而六年前的某個事件卻導致了兩兄弟感情上的決裂,軒轅胤更因而遠離京城,請調至西北邊疆領軍戍邊,從此不屢京城寸土。直到月前,他才在聖旨的一再催促下起身回京。今日進宮面聖後,他信步來到御花園,本想獨自緬懷過去的他卻出乎意料的遇見了東方靜,方才發生了今晨的故事。  

    軒轅胤來到東方靜身邊,俯下身探探他的脈搏,迅速封住傷口周圍幾處穴道,出血卻絲毫不減緩。他皺起一雙粗重的劍眉,竟伸出雙臂橫腰將東方靜抱了起來,邁開大步便往祭台下走去。  

    「慢著,你給朕站住!」一直遠遠看著的軒轅儀一聲怒吼,聲音之大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把他給朕放下!」  

    軒轅胤轉過身,一絲笑容也沒有的臉上吊起一雙燃著怒火的眼睛,他沉聲道:「臣要帶他去療傷。」  

    「朕可不記得允許你抱著他去療傷。把他放下。」  

    「六年前你為了一個皇位不惜毀了羽,現在,你已經一手掌天下生殺大權,還不能放過靜嗎?」  

    面對瞇起眼睛,怒火暗燒的軒轅儀,軒轅胤絲毫不見慌亂,一字一句說道。  

    聽到軒轅胤如此親暱的叫著東方靜的名字,軒轅儀臉色一沉,悶聲說道:「軒轅胤,你就是這麼和皇上說話的嗎?朕命令你把他放下還給朕,這是聖旨!你要抗旨不遵嗎?」  

    軒轅胤也絲毫不讓步,直立在當地和軒轅儀怒目而視。十幾個侍衛早已一字排開站在軒轅胤身後,擋住了他的去路。  

    別放別放!軒轅飛瑾暗自得意的想著。到底是武人出身的二皇叔,竟然有和父皇對峙的魄力。  

    正想著,軒轅胤卻走到了軒轅儀的面前,直直的把東方靜塞到了他的懷裡。  

    軒轅飛瑾腳下一軟,險些跌倒。我呸,魄力個鬼!難怪你守了六年的邊疆,連一個小小的西雅番國都攻不下來。  

    接到這份意外的禮物,積蓄了滿腔蓄勢待發的怒火的軒轅儀卻一下子洩了氣,看看懷中失而復得的人兒,軒轅儀轉過頭,對呆立一旁的太醫正和人群裡的小毛子說了句「你們兩個跟朕過來」,便抱著東方靜向後宮走去。軒轅飛謹擦擦眼淚想要跟上去,卻被軒轅儀狠狠瞪了一眼,只得撅著嘴巴留在了原地。  

    軒轅胤出宮回到府第不多時,五弟軒轅擎便登門拜訪來了。軒轅擎是軒轅五兄弟中年紀最小的,今年剛滿二十二歲,正是年少風流的年紀,只在內務府掛名當了個閒差,平日裡鮮少過問朝廷的事情,整日廝混於茶樓酒捨,青樓楚館,交結的朋友有文人高士,也有四教九流,就是從不結交朝廷裡的人。  

    軒轅胤此次回京,軒轅儀已經獨掌大權,而他與軒轅儀的交惡的原因雖然鮮有人知,事情卻是幾乎舉朝皆知,何況今天兩人又當著滿朝文武一番對峙,軒轅胤本以為恐怕無人敢再登他這個親王府的大門,自己也倒落個清閒,不想剛剛回府就有人登門,來的偏偏又是「有事無事從不登三寶殿」的軒轅擎。雖然滿心疑惑,他還是頂著一張在旁人看來可怕嚴肅已極,在他自己看來卻是和藹可親的標準平板臉迎到了二門。  

    「二哥,真是好久不見了。」軒轅擎搖著正反兩面都誇張的密密麻麻題滿字畫的紙折扇,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也不和主人客套,撿了張太師椅便一屁股坐了下來。  

    軒轅胤和他客套了幾句後,一向不善言辭的他就沒了下文,坐在椅子上聽著軒轅擎滔滔不絕的賣弄著這把扇子上匯聚了多少當代「名人文士」的字畫,好容易熬到軒轅擎把三十八位所謂「名家」的筆墨一一介紹了一遍,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他的來意,軒轅擎又開始介紹起自己是如何和這三十八個人相識的。  

    第一位:花街南頭的香翠樓搶頭牌的小翠花的那一晚認識的,不打不相識嘛……  

    第二位:花街北頭的翡翠樓,我們有共嫖之雅……  

    第三位:花街西頭的湘香館,他包下了清官的開苞夜,小弟我生生派人把那女孩搶到了手,哈哈……  

    第四位:……  

    第五位:……  

    第六位:……  

    這廂軒轅擎說的口乾舌燥,唾沫星子四濺,那廂軒轅胤耐著性子聽到太陽西沉,軒轅擎卻才剛剛說到第十七位狐朋狗友。趁著軒轅擎舉起茶杯潤潤喉嚨的空當,軒轅胤忙說道:「五弟今天難得來我這裡做客,就一起用頓晚飯吧,也沒特別準備,就是些家常菜罷了。」  

    「不吃不吃。」哪想軒轅擎擺擺手,毫不客氣的說道,「小弟我吃慣了山珍海味,抱慣了溫香軟玉,少了哪一樣我都是食不下嚥啊。」  

    「你……」軒轅胤一皺起眉來,連四周的空氣都剎那間凍結了。想自己和戰士們在前線是何等艱苦生活,奮勇作戰,後方的這些公子哥們卻是錦衣玉食,歌舞笙宵,過的如此糜爛!  

    軒轅擎卻是滿臉的不在乎,澹著臉笑道:「這樣吧,今晚小弟做東,請二哥去見識見識玉懷樓的景致,那裡,酒好,菜好,歌好,舞好,姑娘更好,順便和二哥講講小弟是怎麼在那裡認識的第十八位朋友的。」  

    軒轅胤再也忍耐不住,甩甩袖子,說了句「少陪」,拔腿就要走。軒轅擎笑嘻嘻的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說道:「二哥不用換衣服了,咱們這就走吧,去的晚了,只怕緋紅姑娘就被人包下了。」  

    軒轅胤運起內力一掙,本擬將軒轅擎甩開,卻只覺對方一股柔和而又渾厚的內力反彈回來,心下立刻知道有異,五弟若果是每日花天酒地的生活,如何能有這般武功修為?想到這裡,心中疑竇叢生,一股怒氣立刻消了下去,任由軒轅擎拽著他出了大門往花街而去。  

    第一次進花樓的軒轅胤被一群鶯鶯啼啼包圍在中央,在戰場上伴著死屍也能泰然自若的用餐的他,此刻周圍濃重的脂粉味卻讓他一點吃飯的胃口都沒有。推開兩個硬要坐在他大腿上的女人,又有四隻柔夷像蛇一樣靈巧的滑進了他的衣衫中,俗話說好漢難敵眾拳,這會兒他才領悟到一群色女比「眾拳」還要難對付百倍。  

    本以為軒轅擎有正經事要和自己說,此刻他確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左擁右抱,溫香軟玉滿懷,又吃又喝,不亦樂乎。橫看豎看也不向個武功高手,難道剛剛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軒轅胤幾次想要落跑,卻都被軒轅擎生生拽了回來,又被幾個妓女癱倒在懷裡硬灌了若乾杯醇酒。酒雖不烈,可被這幫女人灌酒的方法嚇到的軒轅胤也乖乖的不敢再逃席了。真懷疑這五弟是不是閒的無聊,專門抓了遠道回京的將軍來耍著玩的?弄不好還和第某個狐朋狗友拿了自己打賭吧。  

    陰沉下一張臉,無聲的壓迫感立刻在軒轅胤周圍散發開來,只一會兒工夫周圍幾個八腳章魚一樣的女人竟跑了個精光。  

    再皺起一雙眉,連軒轅擎懷裡的美人們也一個個藉故溜了席。  

    「那個,兩位爺,我去換件衣服。」  

    「我去給兩位添酒。」  

    「我去上個茅廁。」  

    「我去看看換衣服的小紅怎麼還沒回來。」  

    「我去瞧瞧添酒的小綠死到哪裡去了。」  

    「我去……看看出去的那五個姐妹怎麼都沒回來……失陪失陪……」  

    空蕩蕩的包間裡一時間只剩下了一桌殘酒和兩個大眼瞪小眼干坐的男人。  

    「五弟,你今天找我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被迫觀賞了一堆惡劣不堪的塗鴨之作,聽了一下午花街爭風吃醋的「英雄事跡」,然後又被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吃盡了豆腐,軒轅胤此時像是剛剛打完了場大仗般疲倦不堪,心裡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張臉上寫滿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軒轅擎走到門前,確定了外邊無人偷聽後,轉身走到軒轅胤的身邊,撲通一下便跪了下來,說道:「二哥,小弟求你救一個人,她要是死了,我……我也活不成了!」  

    軒轅胤聞言大吃了一驚,看看軒轅擎一臉的焦急渾沒了剛剛的嬉笑自在,忙扶了他起來,說道:「五弟,有話慢慢說,但凡二哥能幫你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軒轅擎緩緩站起來,又衝著軒轅胤長長一稽,苦笑道:「小弟先向您賠罪了,我知道二哥是正人君子,不願來這種地方。不過小弟也是無奈,實在是事關重大,在二哥府裡說實在是不安全。」  

    軒轅胤怪道:「我府上有什麼不安全的地方嗎?」  

    軒轅擎略一思索,說道:「二哥可知道小弟供職的內務府是管什麼的嗎?」  

    「大內的各項雜物啊,像是太監宮女的分管,逢年過節的分派。這是慣例啊。」  

    「不錯,可這項慣例八年前在我們的皇上手裡已經變了樣。如今的內務府真正的工作是派出密探滲透到宮中和各大臣府中,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什麼!?」軒轅胤聞言大吃一驚,「你是說八年前?」  

    「不錯。」軒轅擎冷笑一聲,「那時二哥還是三哥的心腹吧?可是他連你也瞞過了。不過他分派我到內務府是在你和他鬧僵很久之後的事了,三年前,當時我舅舅手握西北邊疆軍事大權,他為了拉攏他,才把我派到了內務府,以表示對我舅侄二人的信任。我在內務府裡雖然接觸不到最機密的事情,但是內裡的玄妙還是略知一二的,小弟不敢在二哥府上談這件事情,才只好出此下策把你引到了這裡來。」  

    軒轅胤歎了口氣道:「我知道皇上此時已不再信任我了,只是沒想到連八年前他都……他的疑心竟如此之重。」  

    軒轅擎笑道:「二哥別哀歎了,就是因為此,當年被父皇選上當皇帝才不是你我,而是他啊。在普通人,這叫疑心;在皇上,則叫心機。」  

    軒轅胤聽了也不置可否,轉而埋怨道:「既如此,你把我引來這裡也就算了,又何必真叫來這麼多的女人捉弄我。」  

    「小弟要求二哥辦難事,當然要先送大禮了。這幾個女子就是小弟的厚禮啊。二哥獨居邊關這麼多年,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小弟這是投君所好,急人之所急啊。俗話說的好,雪中送炭,是為及時之雨,德也。」  

    瞪了一眼一臉頑皮神色的軒轅擎,軒轅胤問道:「好了,少說廢話,你到底要我幫你救誰啊?」  

    軒轅擎立刻收起了戲謔的神情,正色道:「二哥,此事事關重大,小弟本不該拉你下水,可是除了你,我也沒有可托可信之人了。不過二哥若是畏於皇上,大可不必為了小弟趟這淌混水。你只當是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現在就走還來得及。」  

    軒轅胤笑道:「好了,五弟,你就不必再用激將法了。我軒轅胤既說了要幫你,就是一言九鼎,絕無反悔,你不要擔心。」  

    看著兄長嚴厲卻不失和藹的神情,軒轅擎眼圈一紅,小聲道:「二哥請隨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軒轅胤點點頭,只見軒轅擎走到廳側的花架前,將其中的一個花瓶左旋三圈,又右旋了三圈,接著花架後的牆壁緩緩轉開,露出了一條黑漆漆的通道。軒轅胤奇怪的看看五弟,完全沒想到一個普通的妓院中還藏又如此玄機。  

    「二哥別生疑,這座妓院真正的老闆其實就是小弟。」軒轅擎拱手道了句「二哥請」,自己卻先鑽進了通道中。  

    剛進了通道,身後的牆壁就自動緩緩合攏,通道兩邊也同時燃起了火把,照亮了道路。無暇驚歎於此處設計之精巧,軒轅胤已隨著軒轅擎往通道的另一端行去。約摸走了半柱香的功夫,通道到了盡頭。軒轅擎在一側牆壁上摸索了片刻,急得滿頭大汗,卻始終打不開大門。望著身後奇怪的盯著自己的軒轅胤,他訕笑道:「真是的,這開關也藏的太隱秘了,害我每次都找不到。」  

    接著,他一臉無奈的提高聲音,叫道:「師姐,我又打不開門了,快幫我開門啊!」  

    牆那邊卻是毫無動靜。  

    軒轅擎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繼續叫道:「師姐,別不理我啊。好師姐,親師姐,快開門啊。」  肉麻的聲音讓身後的軒轅胤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牆壁還是紋絲不動。軒轅胤心中暗道,聽到這種聲音會開門的人才不正常。  

    無可奈何,軒轅擎復又叫道:「開門啊師姐,我又給你帶來了一個姓軒轅的……」  

    哪知話音還未落,堅固的牆壁吱呀一聲便打了開,牆壁那邊,不是預期中的黑暗壓抑的內室,而是露出一個裝修的十分精美的小花園來,讓長時間呆在昏暗的通道中的軒轅胤眼前不由一亮。  

    此刻時辰已過黃昏日落,花園裡光線昏暗,花影稀疏,一個女子朦朧的身影轉瞬飄至了軒轅胤的身前,其身法之快讓軒轅胤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一柄冰涼的龍泉劍已經抵在了他的頸間。耳邊只聽一聲嬌叱道:「太好了,又來了一個姓軒轅的,我要殺了你給師兄報仇。」  

    「別,別,師姐,聽我說完話啊。」軒轅擎一把抓住那女子手中的劍柄,急道,「這是我二哥軒轅胤……」  

    「軒轅胤?沒錯,是姓軒轅,就是他了!」哪知那女子完全不等軒轅擎把話說完,長劍一挺,又直刺了過來。軒轅擎慌忙攔在其中,叫道:「親師姐,好師姐,親親師姐,你聽我說完啊,他……」  

    「噁心死了,我說過多少遍了,你再敢這麼叫我,我先殺了你!」那女子劍峰一轉,竟向軒轅擎掃去。軒轅擎身形一閃,長劍如影隨形的跟了上來,兩條人影瞬間便纏鬥在一起。  

    軒轅胤好整以暇的站在一邊,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糾纏不清。雖然不明就裡,他卻十分鎮靜。只是看到軒轅擎的身手,心中大歎,沒想到五弟竟是個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突然,他看著兩人的雙眼中寒光一閃,這身法,他認得!  

    今晨祭典中皇上高台遇刺,當時他正遙在台下指揮侍衛,不曾看清行刺的女子的容貌,只聽到東方靜叫她「師傅」,可是當時刺客高超的武藝和劍術卻讓他印象深刻。此刻眼前的兩人所使的武功分明就與那刺客一般無二!想到這裡,他不由叫出聲來:「你就是東方靜的師傅!」  

    那女子聞言倏忽停住了劍勢,反倒是停不住腳步的軒轅擎險些自動撞了上去。  

    女子清麗的容貌上秀眉一挑,癟癟嘴道:「你也認得我那個笨蛋徒弟?」  

    原來這女子正是東方靜的師傅楚思清。  

    軒轅胤看著軒轅擎,一字一句的問道:「五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軒轅擎捋捋微亂的頭髮,道:「二哥,我們進屋去說吧,小弟欠你一個解釋。親親……」被楚思清秀目一瞪,他慌忙改口道:「師姐,我們先進屋去吧。」  

    三人進了屋內坐定,楚思清仍是緊握著長劍,對軒轅胤怒目而視。軒轅擎居然一臉討好的親自給她倒了杯茶,這才說道:「師姐,先喝口白水,我來給你介紹。」  

    上好的碧螺春加上新春的雪水,沁人的茶香已經飄到了軒轅胤的面前,這也叫白水?口乾舌燥的軒轅胤不由滿臉惋惜的看著被眼前的女子吃得死死的五弟。  

    「這是我二哥軒轅胤。他一直在西部邊關帶兵,今天才剛剛趕回京城,東方深……」被楚思清白了一眼,軒轅擎忙改口道,「不,大師兄,絕對也不是他殺的。我是請他來幫忙的。」  

    楚思清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軒轅胤,道:「你擔保?不許騙我,否則你就是小狗。」  

    「我軒轅擎以名譽擔保。」  

    「你有那種東西嗎?」楚思清撇撇櫻唇,看向軒轅胤的眼睛中卻已沒有了剛剛的敵意。軒轅胤心中卻更加奇怪,楚思清為何竟對身為軒轅氏的五弟如此信任?「五弟,你是如何認識這位姑娘的?」  

    軒轅擎還沒來得及回答,楚思清卻搶著插口道:「不對,是美女!還有,小擎子,你說大師兄絕對—也—不是他殺的,這個『也』字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解釋清楚!」  

    軒轅擎看看眼前的兩人,說道:「師姐,您先慢坐,容我先向我二哥解釋清楚。二哥,你可還記得三哥初登大位之時,皇太后一手把持政權,當時你們兩派真是斗的天翻地覆,日月無光,天地蒙塵,驚心動魄,……」  

    軒轅擎一臉誇張的表情,囉囉嗦嗦的不斷羅列四字成語,聽的不耐煩的楚思清倒轉劍柄,在他頭上輕輕一敲,軒轅擎立刻乖乖的停了下來,接著說道:「當時我舅舅為了避免讓我捲入這場宮廷之爭,輾轉將我送到了一位相識的道長門下以托庇護。這位道長就是我和師姐的師傅,鶴飛觀的前掌門人——西青道長。」  

    「就是說,楚姑娘是你的師姐,東方深維是你的師兄,而東方靜就是你的師侄?」軒轅胤問道。  

    軒轅擎點點頭,道:「對,不過我上山時大師兄早就出師下山了,而東方靜那時還沒入我師門。數年前,師傅過世前把掌門之位傳給了師姐,自己則外出雲遊四海去了。」  

    聽軒轅擎說完兩人的關係,楚思清立刻拽住他的袖子,著急的問道:「好了,你快點說,到底是誰殺了大師兄啊?」  

    軒轅胤苦笑著遙想這位西青道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不但先後收了耀慶兩朝的兩位皇子為徒,更把掌門之位傳給了如此一個女徒,連仇人是誰都沒弄清楚,竟就冒冒失失的作下了刺殺皇帝這樣的大案。  

    軒轅擎轉向楚思清,難得的正色說道:「師姐,行刺皇上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都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可知道這何其危險。」說到這裡,卻又換上了一副棄婦的表情,蹭到楚思清身邊,「親親師姐,你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拋下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可怎麼活啊——」  

    「離我遠點,肉麻死了。」楚思清一掌推開軒轅擎,說道,「找你商量,難道你不姓軒轅?本掌門人這是心地善良,體諒門人的立場。再說,憑本掌門人的蓋世武功,絕世美貌,這麼點事還能幹不成?要不是,哼,東方靜這小鬼突然冒出來搗亂,我早得手了。」  

    行刺這種事情和美貌有什麼關係?雖然這麼想,軒轅擎卻缺乏在這位師姐面前表白心聲必備的膽量,只得一笑道:「嘿嘿,不過師姐,殺大師兄的確實另有其人。東方杉出賣日心社的事你應該知道吧?皇上向太后一夥人下手的那晚,曾命令陳名夏帶兵捉拿大師兄,不過我得到消息,當時皇上要從大師兄那裡找一件東西的下落,所以他事先下令無論如何要活捉大師兄。是東方杉在混戰中抗令殺了大師兄,接著他自己也神秘失蹤了。」  

    「怎麼會這樣……那把劍……」  

    「什麼劍?」軒轅擎問道。  

    楚思清這才把如何發現東方深維的屍身,如何篤定兇手是軒轅儀,又如何潛入宮中見到東方靜的經過說了一遍。軒轅胤和軒轅擎對視一眼,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有人要借楚思清之手殺皇上,甚或是同時借她之手除掉東方靜。可是又是誰在暗中搗鬼呢?這其中難道又牽連到軒轅家族的過往?軒轅胤和軒轅擎默契的相視點點頭,卻誰也沒有點破關於東方杉和東方靜的身世。  

    「楚姑娘。」軒轅胤突然開口說道,「恕我直言,還好你今天沒有行刺成功,否則的話,你將再次置天下百姓於水深火熱的亂世之中啊。」  

    感受到軒轅胤散發出的肅然之氣,楚思清不自覺的向軒轅擎身邊縮了縮身子,這才噘著嘴說:「不就是一個皇帝嗎?有什麼了不起。就算死了一個軒轅儀,不是還有別的姓軒轅的可以替補作皇帝嗎?我看我們小擎子就比他強。」  

    「不然,當今皇上尚未冊立太子,現今的五位皇子背後各有不同的勢力支持,一旦皇上突然駕崩,朝廷必有一場激烈的皇位之爭,輕則朝政動盪,百姓難以安居樂業;重則又是一場曠年持久的多方混戰,好不容易盼來太平年景的百姓豈不又要飽受戰亂之苦?就是五弟,又如何能不被這場風波牽連?」  

    情知軒轅胤的話句句在理,無法反駁,楚思清又不肯低頭認錯,只得把一腔怒氣發洩到軒轅擎身上,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都是你不好,為什麼不在我行動前告訴我真兇是誰啊,害我白跑一趟不算,還連累了我那麼多的乖乖女徒,外加一個笨蛋徒弟!」  

    「可是,是師姐你沒事先通知小弟的……」  

    楚思清一瞪秀目:「我說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掌門人的話就是真理!」軒轅擎做出一副委屈之極的神情,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認錯,逗得三人開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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