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壞公子 第五章
    日本暗龍黑門

    一年一次的聚會,討論完正事、難得相聚的九龍自然會聊聊天。

    或許風花雪月、或許無關緊要,總之不會與闕龍門扯上任何關係,這是他們的默契。令人難以想像,此刻這風格迥異、態度優閒的九個男女,正是外人所敬畏的九龍。

    聚集在「暗黑閣」的中院廊下,他們或站或靠或坐,隨性自在地聊天。

    唐傲雨今年意外地沒有出席,當然並未帶給九人太多的「困擾」。

    秋黃的葉子飄落,氣氛中染上幾分涼爽的秋意。仰起臉望著隨風飄搖墜地的秋葉,坐於長廊下的夢龍,忽而側首對靠廊柱而站的玉龍道:「你的劫數到了。」

    不會吧!這麼快就輪到他了?

    玉龍微愣,不用夢龍多解釋,他也明白她的:「劫數」意思為何。

    夢龍的「預言」,讓其他人露出充滿興味的眸光,好奇地打量起玉龍,彷彿他突然有了什麼不同,特別值得讓人多看兩眼。

    「玉老兄,恭喜啦!」青龍搶先道喜,笑容裡可不純是祝福那一回事。

    「免了。」玉龍白了青龍一眼,他豈會看不出早已「陣亡」的青龍,在那幸災樂禍,偷笑著想——終於輪到你啦。

    「想再多都是多想的,該是你的跑不掉;再說,這種劫也沒什麼不好的。」站在廊前的赤龍,伸手揮掉一片掉在肩頭的枯葉,逕自發表感想。

    「放心,那不如你想像的糟。」銀龍聳聳肩,想起莉兒而不禁放柔眸光。

    「你們自己好就好了,我不想要這種『沒什麼不好』、『不如你想像的糟』的劫。」這些人死了會,沒再多拖點人下海就不甘寂寞似的。直接瞪向月龍,玉龍沒好氣道:「你別給我湊熱鬧!」

    「請問,我說了什麼嗎?」無端端被「警眚」,讓月龍瞇起漂亮的黑眸,冷著聲音,大有要個解釋,否則絕不善罷甘休的氣勢。

    月龍不管是受誰牽連,只管誰敢將矛頭指向他。

    「沒有,你什麼都沒說,請當我說了廢話。」發現月龍那張絕美的俊顏佈滿陰森,玉龍瞬間收掉氣焰,轉為再溫和不過的態度乾笑。

    在眾人的討論聲中,引起話源的夢龍,倒像個事不關己的外人,逕自置身事外望著天空發呆,幽歎了一口氣。

    見夢龍輕歎,巨人般的風龍走到她面前打趣問:「怎麼了,難道你也……」

    夢龍微笑,水眸裡蕩著淺淺煩憂,沒有多作解釋。

    其他八人愣了會,都明白她沒否認的意義。

    猶豫了會,沉默寡言的暗龍,突然問道:「聽說你前陣子親手殺了一個人?」他有種感覺,她的心緒恍惚和這件事有關。

    闕龍門要的人命,除非那人夠「特別」,不然龍首不會「親自」動手。

    「嗯,是有這回事。」夢龍回答從容,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那個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值得她親自動手。風龍瞥她一眼,語帶玄機,誰都能感受到她語氣中的無奈。

    「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情勢所逼。」夢龍的笑容輕淡。

    當她在十五歲親手取下第一條人命之後,她就不再去在意生命裡將背負多少人類的靈魂,只希望沒有錯殺的人。

    「別想了,事後反省雖不無必要,對你卻未必會有幫助。」坐在夢龍身邊的雲龍,順手拍拍她的肩,繼續喝他的茶,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樣。

    別說他漠不關心,至少這代表他有在聽人家說的話。

    「謝謝你基於淺薄友情,給亞書的一點安慰。你當安慰小狗啊!沒誠意就埋頭喝你的茶,不用假裝很關心咱們的大美女。」不等夢龍說什麼,青龍已代為發言,朝雲龍不客氣嘲謔。

    若不是夢龍「正好」坐在雲龍旁邊,他懷疑雲龍會表現任何舉動。

    日本茶真有味道!雲龍無事人般繼續品茗,對青龍的話絲毫不以為意。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難得優閒,能放鬆何苦不。

    「亞季,可沒人說我是小狗。」夢龍失笑,掃了青龍一眼。他到底是在幫她抱不平,還是逮住機會虧她?唉!算了,肯定是後者。

    心思微轉,驀然想起那個人,夢龍再難以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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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與她相逢,玉龍一點都不意外。

    就如同他上回所見,她一出現就贏得了所有男人的注目禮。一身銀絲綢緞的貼身魚尾禮服,將她玲瓏的身段顯露無遺,加上亮彩耀眼的銀彩妝,她就像只剛出水的美人魚,全身散發銀粉似的自信光芒。

    像她如此盛裝打扮,根本是存心要所有的男人「正視」她的存在。

    「藍紫是嗎……」在唇瓣裡細酌著她的名字,玉龍的唇角掛起怪怪的笑意。這回他有種直覺,從出現後眼神就四處梭巡的她,應該是在找他。

    找他做什麼?相信他很快就會得到解答。

    沒多久,楚子藍是發現他的存在了——被一群大美女像皇帝般伺候著。

    那些女人就像渴盼皇帝多顧一眼的嬪妃,無不使盡渾身解數想討玉龍歡心。他週身連讓她擠身而入的空隙都不太有,但她仍決定試試。

    胸口泛起怪異的感覺,楚子藍沒有多加細思,沉穩地拉起裙擺朝目標移動。

    當她走到玉龍的面前時,他正享受著美女以紅唇餵酒當娛樂。

    用力推開幾個大美女,遭來幾頓白眼之後,楚子藍終於如願地引起他的注意力。老實說,她實在是有點氣餒,整個宴會裡的男人都盯著她瞧,就他瞎了眼?她只能安慰自己,不是今天的她不夠出色,而是太多花癡「阻礙」了他的視線。

    沉住氣,這次不能再功虧一簣。

    「找我?」玉龍和美女結束了遊戲,仍以指尖挑逗人家的唇。

    「嗯。」楚子藍盯著掛在他身上的女人,看著他同時和好幾個女人調情,神情雖可以靜如秋水,卻很難掩飾眼底的不屑。

    看來他喜歡收集「美色」、男女不拘的傳聞果然不假。

    幾個猶如陶瓷雕琢出的各色美人,此刻都警戒地瞪著她,顯然都在防她,認定她也想分一杯羹。招惹這麼多女人,她懷疑他怎麼有足夠的……體力。

    「為何?」推開掛在身上的女人坐正身,玉龍好整以暇問。

    「我……」深吸一口氣,她甩開雜思,大聲宣告:「我想我愛上你了。」差點被一口氣哽到,希望她仍說得夠震撼。

    宴會因這突來的告白而一片寂靜。

    其實宴會中不少人,都是上回Party的與會嘉賓。

    瞧過第一回的好戲,竟然還有「續集」,他們當然睜大眼睛屏息以待,等著看這回還有什麼好戲會出爐。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哦,真有趣。」玉龍挑起眉,像說給自己聽般笑了起來。「怎麼證明?」她的態度,實在不像在做愛的告白,反倒是來向人下挑戰書的。

    那麼傲慢,他可沒見過這種表達愛慕的方式,

    若沒記錯,他們上回相處的情況,算是滿不愉快的,並不能說以「和善」收場,那麼她今日的告白自然值得深量。

    「證明?」

    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該不會要她吻他的鞋跟吧?

    他要是敢提出這種要求整她,別說翻臉,她恐怕會連整個宴會都給翻了。到時他若不知難堪為何物,她會讓他知道!

    「你說你愛我,來勢洶洶丟句話,難道就要我相信嗎?」玉龍隨性地往後躺,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以邪魅的眼神瞟著她笑問。

    楚子藍能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有種騎虎難下的尷尬。

    她忘了考量地點,竟然就在大庭廣之下「求愛」。

    真是笨到——極點。她應該勾引他,拐他到私下無人的地方去談才對。看到他被一堆女人圍繞,她就昏頭了不成。

    「那你到要怎樣才肯相信?」她僵著笑臉問。

    俊眸一轉,玉龍朝她勾了勾手指頭,示意她走向前。

    「做什麼?」看也知道他要她上前,可是上前做什麼?還有,他當叫小狗啊,用手指勾哩,怎麼不乾脆吹聲口哨算了。

    那些美女瞪得好凶,她上前不會有「危險」吧!

    「過來。」玉龍放下手,捺著性子命令。

    「過去做什麼?」保持拒離,永遠是以策安全的不二法門。

    「讓你證明你對我的愛啊!」他賊賊地笑。

    猶豫幾秒,楚子藍終於鼓足勇氣往前走。

    「吻我,」

    「什麼!?」她嚇了好人一跳,哎,被瞪得更凶了,那些美麗的女人轉眼一變,就像守護地盤的母獅子,眼神可真兇惡。

    現在她們對玉龍似有顧忌,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所以安靜得很。私底下碰到,她們絕不會給她好過。幸好她身手底子不錯,應該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說你愛我不是嗎?那就用你的吻證明給我看。」他有意刁難,笑謔:「讓你吻我是你賺到福利,應該不算難事吧。」

    「可是……現在?」眼神左右閃了閃,她為難不已。

    別說現在是處於大眾場合,幾百隻眼睛正盯著他們看,光他身邊那幾隻母獅子,就讓她不太敢近他這獅王的身了,更遑論「一親芳澤」。

    她到底是有多笨哪,竟然把自己逼到這種進退不得的處境。

    可惡!都怪音啦——沒事出這啥爛主意、笨主意、餿主意!害慘了她。

    「來啊,有『證人』為你見證更好不是嗎?」玉龍笑得邪惡,等著看她怎麼解決他給的難題。就不信套不出她的企圖。

    不過這種「福利」,也只有她會猶豫這麼久了。

    楚子藍無計可施,快速地彎下身,在他唇上蜻蜒點水般一吻。

    她的唇剛退開,玉龍卻一把將她的腰往下攬,害她難以平衡地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以錯愕的臉仰視他帶笑的黑眸。

    「哄小孩呀,我說的可不是這種不痛不癢的吻。」他調侃。

    「呃?」

    「唉,孺子不可教也,我親自示範一次給你學學噦。」話剛說完,玉龍便俯下俊顏,襲奪了她的呼吸、她的唇。

    以舌尖挑開她的唇齒竄入,他挑逗著她,想讓她深刻感受何謂法國式的濕吻。

    被吻得快失去理智之際,她驚覺有隻手隔著衣物揉捏著她的胸,本能抓住那不安份的侵略物,漲紅著臉,隔空幾寸瞪視他滿是邪惡的眸光。

    「你做什麼!?」她啞著嗓子,壓低聲量怒質。

    色狼就是色狼,本性難移!

    不知多少人看見他剛剛的下流舉動,肯定圍在他們身邊的幾隻母獅子是看見了,但她們肯定反認為她才是獲利的那一方。沒有天理!

    他八成是想讓她丟盡顏面,

    「抱歉,沒想到你那麼豐滿,我一時情難自禁。」玉龍倒顯自在,完全不在意被她掐住的那隻手腕有被捏斷之虞。

    對他來說,就算她使的勁道再大,想必也是不痛不癢。

    敢情還是她的錯!?索吻不提,在大家面前吃她豆腐讓人看戲,他還好意思將責任全推到她身上!?簡直是只無恥的色狼!

    她仍坐在玉龍的大腿上,背對眾人,在外人看來兩人的姿態極為親暱,自然難以想像她正面的神情足以噬人。

    從他的眼底,她只看見輕佻和嘲弄。

    楚子藍推開他的胸膛,咬牙切齒地猛站起身。

    回去找音算帳去!

    隱約,她似乎聽見背後傳來了可惡的狂笑聲……

    可恨哪,她又輸一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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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楚子藍氣沖沖回到家時,一進門正好對上上官雪那訝異的表情。

    「你……怎麼會……」上官雪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藍紫。

    「我不怎麼會,你怎麼會在這裡?」楚子藍不耐的眼神四處梭巡,想挖出出餿主意的楚子音算總帳,消消今天的鳥冤氣。

    上官雪上了門,音沒先通知她一聲這件事,她自然不會忘了要他順便給個交代。

    「喔,你是來找音的對吧?」聽不太懂她說的話,上官雪只好自行猜想。上回藍紫也是音帶去的,會上門找音並不奇怪。

    「他人呢?」楚子藍的口氣難住。

    上官雪猶豫不答,突然有種感覺——她像是上門找碴的。

    「我在這。」楚子音從廚房走出來。

    楚子藍沒再理會上官雪,直接走到楚子音前頭,伸手搶走他手中的杯子,仰頭毫不淑女地將飲料喝掉大半杯。

    「音,她……」上官雪的聲音透露出擔心。

    「不礙事的,待會我會解釋給你聽。」楚子音給了上官雪一抹要她安心的笑。

    楚子藍喝完水,將空杯粗魯地塞回他的手中。

    解釋?哼,她也準備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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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雪難以置信——他們是姊弟!?

    教她感到更不可思議的是,楚子藍竟然想對玉龍採取「報復」行動。聽到這種事……她該作何反應?上官雪突然有種預感,音今天特地約她來喝下午茶,極有可能是準備拖她下水,要她給予協助。

    整玉龍?老天,這是她從小到大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就她記憶所及,敢踩上官亞瑾「腳」的人,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小心別讓瑾踩到就很幸運了,她可沒聽說過誰企圖踩他的腳。

    太震驚了,所以她發了許久的愣。

    被瑾「欺負」過的人何其多呀,她第一次聽到有人為了報復,竟然花了九年,將自己改造成另一個模樣。她過去所聽說的楚子藍,絕對和眼前的楚子藍難以相連。

    「她會不會呆太久了?」

    心情已稍稍平復的楚子藍,喝著降火茶斜睨著上官雪。她光聽這事就已目瞪口呆,能給自己什麼幫助?她想不通音的打算。

    不過音暗示,上官雪能助她一臂之力,她自然靜觀其變。

    「大概是這件事對她而言,太不尋常了吧。」楚子音倒是能諒解。

    「噢,你們別陷害我啦!」猛回神,上官雪就慌張的大搖雙手。

    頂多,她不出賣他們就是了,千萬別讓她成為楚子藍報復瑾的幫兇,

    要是幫他們姊弟。她遲早會死得很難看!要招惹誰都可以,幹嘛偏要招惹瑾不可呢?那傢伙可是很極端的,他整了最好是認了,這樣才能苟全小命。

    對於她的反應,姊弟倆忽然相視一笑。

    呵,陷害?多美好、令人心動的字眼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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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寬敞的空間,空調良好,有人卻隱隱發汗。

    「你嫌咱們命太長,活著會礙到別人的眼?」聽完上官雪的要求之後,上官郡彥猛一轉身,匪夷所思地瞪著她。

    上官家族的企業,忙得他們這代頭暈腦脹,一天沒幾小時好睡。

    就算她這女眷可以逍遙地等嫁人就好,也該清楚他們這些自小被要求極高的男丁,平常可沒有多寫意的生活好過。她竟然還給他找麻煩、出難題!

    「不是啦,你……你不覺得挺有趣的嗎?」上官雪快口吃了。

    天知道,她到底為什麼非得接下這種不討好的差事。

    「哼,有趣。是呀,那就請你再篤定一點。」上官郡彥撇了撇嘴,嘲弄著。「總之,我不想膛這渾水,你別算我一份,要幫忙找別人去。」

    「郡彥,你別這樣啦,難道你就不想看看瑾吃鱉的樣子嗎?」見他說完就要閃人,她急忙拉住他的手,努力地進行說服。

    上官郡彥歎口氣,停下腳步,反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你是病了嗎?我記得你從小躲他還來不及,不是最怕他找麻煩的;現在怎麼全無所謂,不怕他了啊?」家族裡的人都知道,她生了張瑾「鍾愛」的臉孔,讓瑾從小對她「疼愛」有加,卻也讓她避他唯恐不及。

    若是她沒發燒感冒,就應該送去精神病院檢查檢查。

    誰說不怕?她怕死了。

    「怕,他還不是老找我麻煩,我豁出去了啦。管他會不會報復,能讓他跌一次跤,嘗嘗栽在別人手裡的滋味,我認為一定值得。」她努力以篤定的聲音說道。

    怎能說受人之托,只好忠人之事?唉——

    思索了會,上官郡彥才問:「你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了。」才怪哩,

    喔,她正將自己往萬劫不復的深淵裡推……誰來阻止她……

    「oK,我幫你。不過就此——次,知道嗎?」他下了決心,誰教幾個妹妹輩裡,他向來最疼她呢!

    這種「好康」的事,她怎麼就不去拜託和彥呢?真是的。

    上官雪僵硬地扯動雙頰,回他感激一笑。

    別說他,她也不想要有下一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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