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一個嬌妻 第九章
    「十年前?」樊曉薔努力地連結他的話,她愈來愈有概念了,他一直訴說的事是十年前,她把夢中的男子和酷似自己的女孩推算成十年後的年齡,她發現他們的年紀和他們兩個人相仿;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急切地道:「正欽!我知道我的說法你或許不能接受,那是因為你長得像我夢中的人。只是夢中的人呀!我不知道為何你會和我夢中的男子長得那麼像,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允婚於我,卻在禮堂放我鴿子。你逃婚了!我今生今世是絕對不會忘了那一天的,我整整等了你五個小時。」在那之後,他才徹徹底底知道她不會來了。  

    她呆住了。如果他說得沒錯的話,林媽口中那個壞女人、那個遺棄他的人就是她了。不!她沒有。但為何她腦海裡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像那個人是她一樣。她努力地回想過去的一切,但她不記得了。「可是我不知道,我一點都不知道。我的腦海裡沒有那個記憶呀!」  

    「夠了!一切都夠了。你要玩這種裝蒜遊戲是你的事,但如果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種,我就要他。我絕不允許你拿掉他,不管你對我到底怎麼樣,我要我的孩子。」  

    樊曉薔沒有否認,因為他說如果孩子是他的,就不允許她拿掉,可是若不是他的,她肚子裡的孩子又是誰的?  

    「這孩子是誰的種?」龍正欽在心碎之餘,沒略過她眼中一絲的心虛。這不無可能,如果她對他無情,又何必對他忠誠?  

    「我……」  

    「你他媽的給我說!是麥克?還是哪個我不認識的男人的種?」他瞇著眼瞅著她,眸中的焰火似在燒灼。  

    「正欽,你不必拿那種不齒的眼光看我。我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只有你曾碰過我,可是我的受孕期不對……」她一臉委屈又淒楚地開口。  

    他寒著聲問:「你懷孕多久?」  

    樊曉薔說出一個日期,她拉著他,急切地解釋。「我不管其他的事你怎麼誤會我,雖然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解釋,但我真的沒有出軌,從來就沒有。」  

    龍正欽一聽立刻想大吼地罵她是個騙子,瞬間他明白了,也許是他太衝動佔有她的那一次……推算日期完全吻合。老天!那是他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你的?」為何?  

    「如果你沒騙我的話,那個孩子是我的!我會再去求證這件事是真是假,但不管怎樣,只要你懷有我血緣的孩子,我就要他。你敢墮胎或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也不會放過你。」龍正欽瞇著眼睛,雙手掐著她的脖子威脅道。  

    樊曉薔一臉恐懼,當下被他那種狂暴的神情嚇得全身僵著,龍正欽一臉哀傷地道:「你知道嗎?曾經我以為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但我錯了,從十年前就錯了。我遇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倒楣、也是最殘酷的事。如今我對你心已冷,你能存活到現在,是因為你懷著我的孩子,否則我會親手掐死你。我發誓!所以你最好祈禱你不會被我捉到背叛我的證據。否則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切對他來說都已無所謂,此時他只要她肚子的骨肉。  

    他句句話說得尖利殘酷,句句刺入樊曉薔的心扉,她被他的眼神給駭住了,最後是被他收緊的力道,弄得呼吸愈來愈稀薄,最後她才極不舒服地反抗著他。「我……不舒服……」  

    他收回手,收得突然,她一時頭昏眼花靠在沙發上喘氣,咳了半晌喉嚨才覺得舒暢些,而他只是冷眼旁觀。一切都過去了,是呀!他的心太累了,也受到太多的傷痕了,他已無力再負荷了,十年的癡迷今日得到的竟是她的否認,他太不值了。沒必要再貶低自己了,一切都夠了。他的心死了!像是麻痺了一樣,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他下了決定。「你現在的存在只是附屬著孩子,對你我已沒什麼好留戀了。我要孩子,不管你願不願意生,你都得生。憑我的家產要搞垮一個千條集團,我相信綽綽有餘,不要讓我做得太絕情,給我平安地生下孩子,否則你自己看著辦。」  

    他當真的!樊曉薔看著他,相信他是玩真的,他絕對會不惜傾家蕩產也要她付出代價。  

    「至於我最親愛的妻子,你往後的日子,等我一個星期後由美國回來,我會做出決定要怎麼去安排你的生活。那時,最好別讓我回家時看不到你,或看不到你肚子的娃兒。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因為沒有任何事可以讓我再留戀,包括你在內。」龍正欽粗魯地抬起她的下巴,冰凜的厲眼訴說他的堅決,他把她推往沙發就絕情地離去了。  

    原本他還想借由她的懷孕來挽回他們已瀕臨破碎的婚姻,但得知她對這個孩子根本全然絕情的時候,他的心徹底被傷害了;是呀?她連他們的婚姻都不要了,又怎會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呢?  

    結束吧!一切如煙消雲散後就不再留在他的記憶中了。是的!就是如此了,是的!就讓它完完全全的了結。一行淚水滑下他剛毅的臉龐,像是在哀悼他的愛已化成了死灰,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再碰觸那傷口……  

    樊曉薔癡呆地坐在沙發上,因為他的話!  

    他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控訴她、都在威脅她,不要做出他不要的結果。但她還是不懂十年前的她究竟是怎麼回事,眼中含著淚珠,像串串珍珠的滑落,口中只能緩緩地道:「你若沒認錯人,那我真的是十年前如林媽、如你口中說的拋棄你的女人,但為何我沒有記憶?我所說的不知道、不記得是真的。你又可會願意信?而我,若為這件事的女主角,我為何又會不知情?那個女人,真的是我嗎?」誰能回答她?但關於龍正欽說過的點點滴滴,她似乎又有那不該有的熟悉感,眼睛無聲地溢出淚來,心中儘是無奈和委屈。  

    樊曉薔只是呆呆地坐著,絲毫沒有發現有一雙深沉的眼睛正盯著他們,且聽完他們所有的對話,最後她走回房,一時被他最後的話給愣住了,樊曉薔是十年前拋棄少爺的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近午時,樊曉薔緩緩地睜開昨夜因哭而紅腫的眼睛,在看到四處不變的景物時,她真希望昨夜的事只是一場夢境,但她一夜輾轉難眠卻是歷歷在前。如果夢中的那個人是她,為何她不知道有那場婚禮呢?而為什麼她有那麼多重要的事都不記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被搞混了。  

    聽到敲門聲,她應了聲,看到林媽進了門,林媽拿著餐盤進來說著:「快中午了,我己幫你把飯端來了。」  

    「嗯,謝謝!擱在一旁好了。」樊曉薔一臉儘是憔悴。  

    林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昨晚我聽到你們的談話了,你真的是拋棄少爺的那個女人嗎?」  

    樊曉薔清清喉嚨,徐徐地道:「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是當事人呀!」林媽冷眼地看著她,想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但我真的不知道呀!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們怎麼能要我承認一件連我都不確定的事情。」  

    「我不懂?可是我真的希望那個女人不是你。」林媽語氣中飽含憂傷。  

    她輕歎。「這點我也在找答案。我昨晚已盡力跟他解釋了,可是他並不相信我。他認為我在裝蒜、在逃避問題,但我不是。我對於他的熟悉來自於我的夢,在昨晚他跟我說之前,我仍只認為那只是一個奇異的夢而已。但如今我卻不確定了。」  

    林媽沉思了一下才道:「你何不說說你的夢是什麼?」  

    樊曉薔也不避諱了,簡單地敘述著,林媽聽了直皺眉。「就這樣?」  

    「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只有這些了。」樊曉薔不在意她是否會相信自己的話,因為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龍正欽沒說謊,那這之間一定有某個地方出了問題,否則她的夢應還有下文的。她以前就覺得奇怪,為何故事沒有起始及結尾,卻只有中間的那一段情節。  

    林媽看了她良久,說出一個可能性。「你可曾經出過車禍,而造成記憶喪失嗎?不然這說不過去。」  

    「我?喪失記憶?不,就我所知是沒有……不過,十年前時,我倒是出了一場車禍,我手腳都曾骨折……我想起來了,頭還曾有一點腦震盪……」樊曉薔蹙著眉道,難道是那場車禍的關係?  

    「極有可能。」林媽擊掌肯定道。  

    她露出淒楚的苦笑。「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喪失記憶了。」  

    「如果你昨夜沒說謊的話,你應該去找出答案。」  

    「我會找出我要的答案,我一定要弄清這件事的緣由。我不願意他這樣誤會我。」  

    「我是真的希望你沒有說謊,不然那表示你是當真玩弄少爺的感情。」林媽意味深長地道。  

    她有點激動地道:「我絕對沒有說謊。」  

    林媽沒有評論,她想讓她靜一靜,而樊曉薔也沒攔她任她走,當林媽要關上門時,又瞥了她一眼,她衷心地期望,她真的是喪失記憶了。  

    突然,林媽又開口了。「三樓閣摟中,有一個木箱子,我想你應該看一下。」  

    「箱子?」樊曉薔吃驚地望著她,林媽就出去了。  

    她連飯都沒吃,就上了閣樓。打開了電燈,她發現閣樓一點都不髒,只是純粹放了一些不常用的東西罷了!她很快地找到林媽所講的木箱子,她在箱子旁找到鑰匙打了開來。  

    她發現幾本發黃的記事本及幾個袋子,她翻了翻,突然其中一個袋子掉出一些東西,她傾過身撿了起來,隨意地一瞥便愣住了。老天!是她。不,或許不應說是現在的她,而是十年前的她。她手上的一張照片,是夢中的男女,一個酷似她的女人正愉悅地依偎在傑的身上,而他帶著笑容地擁著她入鏡……  

    她顫抖地看著那張照片。「老天!不是夢。這絕對不是夢。這個記憶她有。和夢中一模一樣。」那是他們在一座公園拍的照,長相完全是出自她腦中的模樣。她心慌地又翻著袋裡的東西,全是他們的合照,而拍照的日期正是在十年前。我的天呀!  

    龍正欽沒有說謊,那是她及他,我的天呀!淚水悄然地滑下,輕聲地落在照片上,她閉著眼睛任淚水滑過。為什麼會這樣?  

    樊曉薔當天立刻南下,見到父親的第一句話是:「十年前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樊予天看到女兒的到來,心中便略知一二了,她早該到了。「你想起了什麼嗎?」  

    「沒有!就是因為沒有,所以我才來問你。」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父親知道。  

    「好快喲!都十年了。」樊予天一臉感慨地開口。「你應該還記得十年前,我到美國開拓市場,和你母親先過去了,而你因未念完高中,所以一直到畢業後才準備到美國讀大學。」  

    「我記得!那時我申請到的是美國西岸的一間知名的學校,那是你們幫我找了房子,而我打理好一切準備先過去適應那邊的環境,但出了機場我便發生車禍……可是之後的事,我全不記得了,直到我在醫院看到你們。」  

    樊予天輕歎了一口氣。「我們不是故意瞞你曾喪失記憶的事。我們當時在接到你車禍的消息時,被嚇個半死,等你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時,在聊天之中才知道你根本不記得你三個月前就已經到了西岸的機場,你一直都以為你是在剛入境美國時,就被車子撞了。」  

    「但我出了機場時,是真的有出車禍呀!」這就是她不解的地方。  

    「我曾經調閱你在其他醫院的病歷,你那時確實出過一次車禍,但並不嚴重。而後來的那一次就很嚴重了,我問過醫生你的情況,他們說你並不是真的喪失記憶,你只是有某一段記憶被遺忘了,其餘的全部很正常。發生這種情形,可能是因為出事的情節相同,你的腦子受到撞擊後,湊巧把兩段記憶在你出車禍時跳著銜接了起來。」  

    她激動地道:「為何你們都不告訴我?為什麼?」  

    他提醒著。「我有試著喚起你的記憶,但你沒有印象,你應記得。」  

    「但那時,我並不知道我喪失記憶了,才會覺得奇怪,你們為何老問我車禍前我發生過什麼事?」樊曉薔含著淚,哽咽地道。  

    「除了你沒有印象外,還有一點讓我們決定不告訴你實情。」  

    「什麼事?」樊曉薔蹙著眉問。  

    「你還記得在那場車禍之前你曾打電話回來說要結婚了?」樊予天試著提醒她的記憶。  

    「我有嗎?」樊曉薔努力地思索,只覺得耳熟。這點她倒跟龍正欽的情況一樣,他也曾在婚禮前打電話回家告知婚訊,但此時此刻的她一點都想不起來。「假設當時我打了電話,那後來呢?」  

    「在隔一天近傍晚時,我們就接到你出車禍的消息,就匆忙地從紐約飛過來了。」  

    「天呀!」那她出車禍的日期是跟結婚同一天。那個人是她!此刻她相當確定。  

    「沒告訴你,是因為我們猜測你的婚姻有了突發的狀況,所以你才會出了車禍,也才會把那段記憶封鎖住。在想保護你的情況下,我和你母親討論過後,最後決定瞞著你,之後就把你接到紐約的家中住,休養一陣子後,再讓你到紐約就讀。」  

    「我不知道,我一點都不知道……」她仍想不起什麼,她愈是急得想恢復記憶,就愈想不出什麼來。十年前,她果然是毀婚了。是她讓龍正欽當年白白在禮堂等了五個小時,那個女人是她呀!  

    「你怪我們嗎?」沉玉剛從外頭回來,聽管家說女兒來了,她剛才在外頭站了好半晌,這時才進了門問著她。  

    「不!不會。不論如何,我不會怪你們的,是我讓你們太擔心了。」樊曉薔搖頭,摟著她的父母親,他們是基於太愛她、太怕她又受傷害的情況下,才會隱藏實情,她怎麼忍心責怪愛女心切的他們。  

    「或許我們的方式不對,但你知道你那時氣色好差,有時一個人又恍恍惚惚的,我們並不知道那段日子你的生活,我們怕你的那段過去並不美好,你記了起來只會讓你更痛苦,才會如此做。」沉玉拂著她的臉輕聲地道。  

    「抱歉,想必你們也因這樁事而在心底埋藏了十年。」而她也著著實實地讓龍正欽痛苦了十年。  

    樊予天拉著女兒坐下。「是的!你還記得你受傷時,你說過你的夢中常會出現一個人。」  

    「對!那個人原本是模糊不清的臉,但一年後我看清他的面孔,也知道他叫傑,這些我告訴過你的。」  

    「我沒有告訴你,我在你還住在西岸的醫院時,就曾派人去打聽過你的事情。」他見樊曉薔眼中閃過驚訝。「你的房東說她曾遠遠地看過你跟一個男孩出去,那人長得很斯文、很有禮貌,但她不知道那個男孩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們論及婚嫁了。那時候我沒有查到有關於傑的任何消息,因為那不是他的本名,可能只是個化名而已。直到五年前,等你把你夢中的情景告訴我時,我拿著你憑夢中的印象畫出的那個男子的素描圖,再請那個房東看過,他很肯定這個男人就是他。我私下又派人去找那名男子的下落,卻早已找不到了,直到一年前,我查到了!有一次在商場上我和曾經幫助過我的恩人見面,我曾不小心在他身旁瞥到那個男孩一眼,他們告訴我那是他們的兒子。我從沒想到他會是我恩人的兒子。」  

    樊曉薔只把夢中的傑告訴爹地,所以母親並不曉得,她終於瞭解為何爹地一定要她去相親,因為他知道那個人是傑。「所以之前會有那場相親,是爹地你安排的。」  

    「對!我知道你曾經要嫁的人是狄克,也就是龍正欽。我沒把你們的事告訴他,只跟他們提須你的事,但龍正欽一直不肯。而我沒有把你們的事告訴他,是因為我也由恩人的口中得知那場婚禮,也知道從那時候起他的個性全變,我相信他對你有一份情,所以他來台灣時,我才會讓你們碰面。」  

    好長的一段故事,她知道了實情,但她仍不知道為何她當時會出了車禍。  

    「爹地,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去找他。」她倚著他的胸膛道。  

    他擁著她。「因為我覺得你的夢不單純,我本想說若能在九年前找到他,我會考慮告訴你車禍的事,但沒有。事隔愈久,我覺得還不如讓你順其自然的恢復記憶比較好,尤其當初醫生說你的記憶有可能不會再記起的情況下,我覺得那樣比較好。」  

    「雖然我仍沒有完全記起來,但我很感謝你們告訴我真相,也謝謝爹地為我做的一切。」  

    「你還沒完全想起來,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沉玉此時才知道這一段故事,握著女兒的手道。  

    她堅定地看著他們。「我要去美國尋找我的答案。」  

    美國領空。  

    聽著空服員廣播著即將降落的訊息,樊曉薔的心跳開始不平穩了。她知道她在害怕。害怕再次來到當年的機場,因為她已知道她的夢是真實的。把公司全交給弟弟樊仕澈處理後,她搭著當晚的飛機來到了美國,這個改變她一生的土地。  

    下了飛機,她站在機場良久,那種熟悉感倍增,一股莫名的悸動從心底升起。  

    「曉薔!」  

    「紀雪!」樊曉薔循著聲音看到紀雪,她整個心才稍微平穩了些,親密地和表姊兩人相擁。  

    「怎麼來得這麼突然。」紀雪氣色非常好地拉著表妹的手問。  

    「我來找一個十年前的答案,不好意思,把你叫來了。」樊曉薔不敢一個人找尋她要的答案,正巧紀雪人在附近,她便要求紀雪陪自己一、二天。  

    「哪會,反正我剛好人在這裡嘛!」紀雪拉著她的手熱切地道。之前樊曉薔在電話中只說要來美國,而她本來和夫婿麥雷來這裡度假的,聽到她要來,她立即允諾,今日便留老公在別墅,一個人來到機場接樊曉薔。  

    「不好意思麻煩了。」最對不起的應是紀雪的老公,挑這種時間破壞他們的假期。  

    「別見外了,外子你也很熟,他不會在意這些的。我看你特地放下公事來這裡,我也想知道是什麼理由,你得好好的告訴我一切的事情。」  

    「我會慢慢的告訴你,但不是現在,此時我只想看看這裡的街景。」她來到美國,只帶著一個手提袋,輕簡得很,因為她是來找答案,不是來玩的,何況紀雪說要她暫住在他們的別墅裡,她不需要額外帶些什麼,她那裡很齊全的。  

    「好。」紀雪並沒有開車,她把車子留給老公用,於是她招了計程車來。  

    在車上和她聊了一下,便看到樊曉薔盯著四周瞧。「有問題嗎?」  

    「不,只是我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樊曉薔從街道旁的店面中愣驚地回過神。  

    「是嗎?我不知道你有來過這裡耶!」由於樊予天對於當年的事做了最低調的處理,沒有幾個人知道實情,所以紀雪只知道當年她應就讀西岸的學校,卻因出車禍轉而和父母親同住在紐約市靜養身子,而後就讀那裡的大學。  

    樊曉薔苦笑了一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來過呢!」她知道自己的確來過,因為看了一整排的店面,雖然她覺得不盡雷同,經過那麼長的時間,十年前開立的店不見得禁得起十年的考驗,只有真正有實力的店能在十年後屹立不搖,所以她覺得似曾相識,卻又有些陌生。她往右手邊一看,有著一大片一株株青蔥高大的樹木在裡頭,她不知不覺地說出一個公園的名字。  

    司機先生聽到她的說辭,立即吃驚地道:「這位小姐,你不是說你沒有來過,那你怎麼知道這座公園的舊名?」事隔多年,此公園早已改了新名字。  

    「我不知道……」樊曉薔愣愣地盯著窗外,表情複雜地道。不知道為何她一看到這座公園,心中就雜亂得很,她腦海中一直撇不開這座大公園,她對這座公園有著陌名的感觸,一股溫馨的感覺。「司機,麻煩你先繞這個公園一圈好嗎?」  

    「喔,好的。」  

    紀雪不知道樊曉薔為何一臉激動地看著公園的四周,像是在找尋什麼似的。  

    樊曉薔腦子好亂,我的天呀!她以前一定常來這裡。她看到前方的一條道路,突然問著司機。「這條路一直往北走的不遠處,是不是有個很大的教堂?」  

    「沒錯呀!小姐。」  

    紀雪看到樊曉薔一臉慘白,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樊曉薔原本只是猜測而已,她只是有那個感覺罷了,沒想到竟真的猜對了。  

    「我要下車。」樊曉薔決然地道,紀雪只好要司機停車。她急切地要紀雪陪她走進公園,她知道有個關鍵在這裡,只是她沒把握她是否想得出什麼事情來。  

    「曉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紀雪被她毫無頭緒的行為,弄得像一隻無頭蒼蠅般在公園到處亂晃。  

    「紀雪,抱歉!我知道我的行為很怪,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樊曉薔眼中閃著淚水。「你絕對不相信,雖然我的記憶裡沒有來過這裡,但當我一踏進來時,這兒的一切是多麼的眼熟,是多麼的親切。」  

    「但你不是沒有來過?」紀雪指出事實。  

    「我應該是。但我不是!這就是我要找的答案,一個連我記憶中都沒有的答案。」  

    紀雪冷靜地推測。「也許你看過這裡的介紹圖片或照片,或曾在電視中看過這裡的一切也不一定。」  

    「不,我從來沒有看過關於這裡的任何資料,對於這裡,我現在的感觸是有著重遊舊地的感覺,這不是光看幾張照片就能表現出來的感受。」而且她皮包內擺的那張她自己和龍正欽的合照,便是在不遠處的角落合拍的呀!  

    「但是這沒道理呀!除非你曾……」紀雪看著表妹道,發現她的眼神是平靜地回視著自己。「你早就知道你喪失記憶?」  

    她幽幽然道:「昨天才確實知道這件事。」  

    「但你不像是一個喪失記憶的人。」怎麼會呢?  

    「因為我只喪失一小部分的記憶。」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記憶,而她卻遺忘掉了。  

    「我的天呀!」紀雪吃驚地開口。  

    樊曉薔的眼神被幾個正在玩球的大男孩吸引了,突然球因用力過猛,直朝著樊曉薔的方向丟了過來,一個路人看到了,叫她離開,她發了呆,而那人身子也迅速地衝過去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的樊曉薔推開,才逃過一劫。  

    稍後,這個男子拍著身上的草屑,氣急敗壞地大吼:「小姐!你沒長眼睛是嗎?球都砸到你的腦袋了,你還笨得不閃開。」  

    樊曉薔沒聽到救命恩人的吼叫聲,也沒聽到幾個大男孩一臉惹禍的道歉聲,她不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她只是因為腦子突然因為這件事跳出另外一個雷同的景象。她腦中浮出的是一張酷似龍正欽的臉,他也是同樣的救了差點被棒球K到的她,那時他望著躺在草地上的人兒,心臟被嚇個半死,原本要吼出一堆她是白癡的話來著,卻因看到她微微驚嚇卻又美得不可思議的表情,遺忘了他的怒火。原本要開口的她,也因為兩個人身體親密的貼合著而臉上浮起迷樣的靦腆,雙目一迎視,都是一驚。  

    傑忘了四周的一切,忘了怒意,眼中只剩下她,他的手拂著她細緻的臉龐,輕聲地問:「我叫狄克傑福斯特,你叫什麼名字?」  

    她被他的碧眸,看得身子及腦子一陣熱呼呼,不自覺地回答。「凱蒂詹姆斯。」  

    「凱蒂?嗯,很好聽的名字,不過我覺得喚你凱兒這兩個字更適合。」狄克很順口的幫她取個小名,一個專屬於他的名字。  

    他用低沉的嗓音念著她的名字時,她心中泛起一陣陣的波動。他的眼神落在她的紅唇上,見她失神的眸子,他心一動,毫不猶豫地侵犯她的唇,盡嘗她唇的甜美和芳香。  

    慢慢地撤退後,他眼神升起了認真的眸子,只對她。她頰上泛起桃色的紅赧,他把她拉起身,手仍在她腰間,像是宣誓著他佔有的意味,他輕聲地道:「你知不知道走路應該看著前方?」  

    凱蒂詹姆斯,也就是樊曉薔,她從那個熱吻中回過神後,臉上儘是嬌羞,但對於他那像是對待一個三歲小孩的斥責口吻,她倔強地開口。「我當然知道。誰知道那球會突然的跑出來。」她承認她追著這座公園的鳥兒,頑皮地追尋著它的落腳處,追到忘我的情境,但他的口吻及他們之前分享的那一吻後,她氣他,也氣自己竟然被他輕薄去了,沒有抗拒他也罷,還笨得去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是嗎?」他輕笑。  

    「我不是白癡,我也沒要你插手,少多管閒事了,放手。」她氣得要他放手,但他不依。  

    「不!」  

    「福斯特先生!請自重。」  

    「傑。」  

    「呃?」  

    「在我們分享了名字和一吻後,你有資格可以叫我傑——那是我的小名。」他微笑地看著她,對於她的怒火無動於衷,反而覺得好笑,她真是可愛,生起氣來還是這麼吸引他的思緒。  

    「誰和你分享了一吻,是你強吻我的。」她臉熱似火不滿地反駁著,這個自大的男人。  

    「是嗎?」他笑,是笑她的心虛,因為她也回應他的吻。  

    她討厭這種人,仗著一臉帥氣的面孔,玩弄女孩子的風流男子,但心中的那股波動又掩不住,她的話站不住腳,只好生氣地大力推開他,想讓他放手,但她的力道沒甩得掉他,他身子只搖了一下,但他故意裝跌倒,手卻沒放,所以他們又跌回草地上了,弄得她是又羞又氣的。他立刻不客氣地大笑,她推不開他,只有伸出小手直捶著他的肩,而他笑得更誇張,最後不再戲弄她地開口說:「我道歉!」  

    「你是該道歉!」她得寸進尺地道。  

    他沒有怒氣,反而是寵溺地拉起她,不容她抗議地說:「我請你吃東西,表示我的歉意。」  

    他的力道不大不小,但也不容許她逃走,一天下來,她只是對他又氣又羞的,隔天,他便對自己展開了熱烈的追求;不久,她的一顆芳心很快地便被他給攻了下來……  

    樊曉薔在紀雪的急喚下回過神了,愣看著紀雪一臉鬆懈的表情。紀雪連忙謝過那名救了樊曉薔的男子,才拉起表妹。「你剛才怎麼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差點嚇死我。」  

    「是嗎?」八成是她突然想起她和龍正欽……不,應該說是和傑認識的開始,所以只能吃驚地看著腦海中的影像。  

    「你的臉色不太好,你要不要先回我那裡坐坐?」  

    「不!」樊曉薔搖著頭,她不要。她剛才突然想起了過去,她怎麼能放手呢?她走到外面,腦子努力地拼湊以往夢中的情節,正好想到以前他們兩個人的交往過程,但到了後面呢?她沒有結婚的印象,為什麼呢?她突然在一間服裝店面前停了下來,她看著櫥窗中的一套結婚禮服,又想起了一段記憶——  

    十年前她和傑來過這裡,她曾看到一件非常漂亮的婚紗,並稱讚著。「好漂亮的禮服喲!」  

    他隨著她的視線一瞥。「很漂亮,你要不要去試穿?」傑摟著她溫柔地道,腦子浮現出她穿婚紗的模樣,心中儘是甜蜜。  

    「不了。」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前。「以我們現在的模樣去試婚紗,一定會被人轟出來的。」瞧瞧兩人身上的T恤和牛仔褲,怎麼進出這種高級的服裝店呢?  

    「試試,有什麼關係?」憑他家的財力,要買下這家店都綽綽有餘,進去試試又有何妨?  

    「不用了。等我真的要結婚時,我會進去試。」她對於那一套禮服非常中意,如果有那麼一天,她會買下它,或者乾脆訂做一件相似的衣服,若能自己設計更好。  

    「你穿禮服的樣子,一定很好看。」他來回看著禮服和她,愈看這套禮服愈是好看,很想買下來,將來買給她穿,但他現在不能買,而且以他一個碩士班學生的身份,應該是買不起的,而且買下來也未免太早了。他以前從沒想過結婚的事情,但看著身旁的她,他心中卻開始想著這個問題。  

    她嘴角綻起沉醉嚮往和甜美的微笑。「我這輩子只會為了一個男子披一次婚紗,而他的眼中必然有我同樣的情感,我的美麗只有他能看到。」  

    「凱兒,那個幸運的人必然是我。因為我絕不允許你穿著婚紗嫁給別的男人。」  

    她對於他眼中掩不住的狂熱和深情,心中儘是暖意,他對於自己的佔有感及情感,她是知道的,因為她也同樣的愛上他,愛上一個很霸道、很自大,卻又很深情的男子。她摟著他送上一吻。「如果有那麼一天,我真心的期望那個人是叫傑的男人。」  

    他只是緊緊地摟住她,像是想摟住她的一生一世。  

    離去前,她不捨的眼睛閃了閃。「若不能買下它,至少我希望在自己的婚禮上,能穿自己設計的禮服。」  

    「好,我期待那一天的來臨,希望不是你白髮蒼蒼的時候。」他微笑地看著她,因為她根本沒學過設計嘛!  

    「你取笑我,討打!」她嬌嗔地追著他,他只有寵溺地任她硬要他說懺悔的話,直到她笑容綻開。  

    樊曉薔腦中的影像消失了,而她的眼中模糊了,她的淚撲簌簌地流下,喃喃地念著:「如果有那麼一天,我真心的期望那個人是叫傑的男人……」難怪龍正欽當初看到自己親手設計的婚紗,一猜就猜中那是出自於她的手,因為那套禮服,和她剛才想起來的婚紗幾乎大同小異,她在不知道自己曾失去記憶之時,在不知不覺中照著一個很模糊的感覺設計出那套禮服,只因那是她曾看過且最喜愛的禮服呀!這件事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呢?她努力地回想,但沒有。她找不到任何有關的記憶,不!應該有的,不應該只有如此,她看著前方,想到一件事情:教堂!  

    如果是她的婚禮,她一定會是在教堂結婚;而龍正欽說過她允諾了婚姻,卻在當天未到場,那一定是她到禮堂之前出了什麼事。因為夢中的點點滴滴全是幸福的過往,她也一定是基於愛他而允諾,那怎麼可能又會將他棄之於禮堂呢?她覺得答案快出來了,於是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向教堂的方向,默默在一旁陪伴她的紀雪,看到樊曉薔跑開,著急地在後頭追著。「曉薔,你要去哪呀?」  

    樊曉薔邊跑邊回頭地道:「教堂,我要去教堂。」她要去看看她當年和龍正欽曾去過的地方,她知道她一定跟他去過,而她有個預感,她一定是在去教堂時出了事情。  

    紀雪才剛要開口時,見到她衝向街口,而一輛車正快速地朝著她過去。「曉薔,危險!」  

    樊曉薔回頭一看,車子正對著自己而來,她瞪大了眼,一陣緊急的煞車聲慢慢地勾起封鎖在她內心深處的記憶,在車子快駛近她時,因那股強烈而迸射出的回憶,讓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紀雪看到車子突然煞在樊曉薔的面前,同時也看到她倒了下來。  

    開車的那名男子慌張地下車。「我並沒有撞上她呀!」他在最後一秒終於把因超速的車子完全煞住,但他不認為他有撞上她呀!  

    「曉薔,曉薔,你聽到了嗎?」紀雪顫抖地碰著她仍帶著淚的臉,但她毫無動靜。  

    這名男子承認是他闖紅燈才造成此事,所以他只好扛起責任。「我帶她上醫院。」  

    紀雪只能點點頭,跟著他上醫院了。  

    老天!她希望一切都沒事,不然她可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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