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戀之傳奇 第十章
    一抹彎月高懸天際,微微散發出淡銀的光芒,令淒清的黑夜,增添一絲詭譎的氣息。

    白若雪一翻身,靈巧地躍過了貫日樓高大的外牆,飄然地降落在內庭的一簇灌木叢中。

    數名守夜的人自附近巡邏而過,遠方突然傳來一陣兵器交擊的聲響。

    有人大喝:「有奸細闖入了貫日樓!快來人啊,凡闖人者格殺勿論。」

    白若雪聞言暗道天助她也!看樣子在她之前已有人闖入,如今貫日樓眾人皆將焦點放在那名不速之客身上,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深入大牢解救龍傲天。

    看著大部分人馬皆往奸細出沒之處而去,白若雪利落地疾行在偌大的內庭之中,藉著草木屋瓦的掩蔽,迅速地穿梭在屋簷迴廊之間。

    來到了一處防守特別嚴密的石屋之前,白若雪心中明白,龍傲天必被囚禁在此。但看著屋外重重的守衛,要救人恐怕不易。

    白若雪靈機一動,刻意繞到它處,在一木屋上點火。然後又繞到另一邊,投石引開守夜者的注意力。

    「那邊好像有了動靜,咱們先過去巡視一下再回來吧!」

    「不過,掌門吩咐咱們要誓死守住這大牢,就這樣離開有些不妥吧?」

    「唉!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奸細闖入嗎?我認為有動靜還是去確定一下比較安心。」

    「也對!」

    白若雪看著另一批人準備前往它處巡視,便選了一處幽暗隱密之處靜觀其變。

    「哎呀!糟了,我剛剛好像看到酉廂房那邊起了火光。」

    「該不是著火了吧?咱們快去救火,否則等火勢大了就麻煩了。」

    又有另一批人離開石屋前去救火,白若雪見機不可失,立即拾起了地上的碎石,瞄準目標,奮力一擲,有六、七人被碎石擲中,悶哼一聲便倒地。

    其餘數人又在白若雪的快劍之下,也很快地倒地不起。

    白若雪搜索出開啟石屋的鑰匙後,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心中冷哼,若非那些自命名門正派之士,為了武林盟主之位爭權奪利,她未必能有機會救走效天呢!

    進入石屋,一眼見到的是龍傲天血跡斑斑地橫臥在地,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白若雪輕輕地扶起傷勢過重、昏迷不醒的龍傲天,立刻將玄天宮的秘寶九轉還神丹放入他口中,並且揭開他的衣服,替他敷上靈藥療傷。

    為他敷藥之際,白若雪很慶幸地發現,龍傲天已經自封了七處大穴,又有雄厚的內力護身,所以雖然傷勢十分嚴重,仍然奇跡似的撐了下來。

    白若雪很細心地替他將傷口包紮完畢。

    看著他俊美蒼白的面色,她心疼地輕撫著他削瘦的容顏說道:

    「傲天,對不起,若雪來晚了,都是若雪害你受了那麼多苦。你若不是為了救若雪,也不會被傷成這樣,傲天……傲天……」

    白若雪傷心欲絕地呼喚著至愛的情人,全然沒有在意到一把冰冷的長劍驀然架在她的頸上。

    「你還來這兒做什麼?」

    白若雪回頭一看,持劍者正是雲鶚。他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她,在第一眼看見她的瞬間,似乎有種驚艷的欣喜,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著女裝,但驚喜之情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不諒解!

    「我來救傲天離開。」

    「哼!別信她,這個女人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殺教主才接近我們的。雲鶚,你不一劍殺了她,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嫌這個女人害教主害得不夠慘嗎?」

    站在雲鶚身後的,正是愛慕龍傲天已久的夜鶯。

    雲鶚看了神色淒美憔悴的白若雪一眼,立刻收劍前去觀視教主的安危。

    「看來教主傷得很重!就算勉強帶離此地,沒有神醫相救,只怕也是枉然。」

    雲鶚一回頭卻見夜鶯突然一劍架在白若雪的項邊。

    「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要殺了她,替教主報仇!」

    「現在教主受了重傷,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況且方纔若不是雪雁早來了一步,替教主療傷,或許我們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你看教主傷得這麼嚴重,咱們要救人離開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就算將教主帶離這裡,我也沒有把握教主能撐到那時……」

    其實眾人皆心知肚明,當日數劍穿胸,已將龍傲天重創至幾乎喪命,如今他性命垂危,只怕華佗再世都未必能救得了,更何況是一般的醫者?

    「我知道,有個人或許救得了他。」 白若雪極度哀戚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慈祥的人影。

    「誰?」

    「曾傳授我上乘武學蓮華天快的恩師妙空神尼。教主的傷勢那麼重,這世上或許只有恩師救得了他。」

    「蓮華天訣?那不是失傳已久的武林絕學?相傳只有聖靈峰上的傳人懂得這門武功。你說的那人,莫非就是聖靈峰上的那位世外高人?」

    面對雲鶚的許多疑問,白若雪只是點頭不語。

    雲鶚看見她眼中的堅定,便道: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你難道要帶教主上聖靈峰求助?」

    「惟有這樣才救得了他,況且方纔我已用九轉還神丹替教主續命,目前他還沒有生命危險,若現在趕去,或許還來得及。」

    夜鶯見雲鶚似乎有些動容,怒道:

    「別相信她,她不過是想將教主騙走,好帶回玄大宮領功罷了。」

    「不,夜鶯,你錯了。我明白雪雁不是這種人,況且有資格成為聖靈峰的傳人,習得上乘絕學蓮華天訣的人,必非忘恩負義之輩。還有,黑鷲冒險現身引開敵人,或許撐不了多久,咱們得快點將教主救走,免得節外生枝。」

    「你們……」夜鶯聞言氣得杏眼圓睜,簡直說不出話來。

    「救人之事刻不容緩!雪雁,你帶教主先走,我和夜鶯前去支援黑鷲,引開敵人的注意,替教主多爭取些時間。」

    雲鶚語畢,立即拉著夜鶯就要離去。

    若雪背負起龍傲天,臨走前回眸一笑,對他說道:

    「雲鶚,謝了。」

    見白若雪那絕美嬌媚的笑容,雲鶚突然愣了一愣,待回過神來,伊人已飄然離去。

    ×         ×         ×

    聖靈峰之山勢陡峭險峻,峰巔終年白霧瀰漫、雲岫縹緲,宛如遺世獨立之仙山。

    幸好先前雲鶚和夜鶯命人假扮龍傲天,以一著金蟬脫殼之計將敵人誘走,白若雪才能安然地帶著龍傲天逃出險境。

    好不容易逃出了貫日樓等各派的勢力範圍,來到了聖靈峰。但為了盡速將昏迷不醒的龍傲天帶到妙空神尼隱居的「慈雲庵」求助,白若雪背負著身形高大魁梧的龍傲天,不眠不休地攀爬著陡峭的山壁。

    背負著龍傲天壯碩沉重的身軀,白若雪緊攀著粗繩的玉手,早已被繩索摩擦出點點斑紅的血跡。

    突然間,白若雪攀踩突巖的右腳一滑,眼見腳下的大石已向下墜落,她不敢稍有遲疑地以傷痕纍纍的雙手緊抓住繩索,深怕一個不小心便拖累龍傲天陪她一同葬身在雲霧縹緲的聖靈峰底。

    血跡斑斑的雙手被粗繩摩擦得疼痛不堪,她卻從不叫苦,只因心中最深切的期盼,就是希望她為龍傲天所受的折磨能換回龍傲天瀕死的一命。

    白若雪就這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攀爬了一天一夜,才到達峰巔。偶爾停頓休息半刻,也是為了將白若雪捨不得食用的些許淨水,配上保命的靈藥讓他服用。

    白若雪冒著生命的危險攀爬險陡的山壁,好不容易終於到達了峰巔。

    以乾燥的舌尖舔舔脫皮龜裂的唇瓣,白若雪拖著沉重疲憊的腳步,強振起精神,向著在如夢似幻的縹緲雲霧中的仙庵前進。曲折蜿蜒的山路,崎嶇難行,白若雪好不容易走到慈雲庵前,以顫抖的手,使力地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一陣清脆的木魚聲,繚繞在廣闊寧靜的慈雲庵內。正潛心誦經敲擊木魚的神尼,突然回過頭來,一見白若雪便訝道:

    「你是……若雪嗎?才數年未見,你果真是長大了不少!」

    已隱居多年,未曾和白若雪見面的妙空神尼,在初見白若雪的一剎那愣了一下,隨即認出她就是自己當初一意想收為傳人的白若雪。

    久別重逢,神尼自是欣喜,但見白若雪那憔悴疲憊之貌,不忍地問道:

    「你怎麼將自己折磨成如此憔悴?」

    「恩師,我不要緊。求求你,救救傲天吧!」

    「傲天?是你身後所負的這名年輕人!」

    「是的!他身受重創,若無恩師相救,只怕生還無望。」

    「他看來的確傷得不輕,我先替你將他扶至床榻之上,再替他診視一番。」

    「有勞恩師了!」

    妙空神尼審視了龍傲天嚴重的傷勢一遍,神色凝重地說道:

    「他曾受到數劍穿胸之巨創,若非他天生的心房異於常人,生得偏了幾分,只怕那穿胸的數劍,早已取了他的性命。他之所以能存活至今,除了先天雄厚的內力護體之外,還有神丹續命之效。只是,他的生命力再強,經過這一番折磨,體力已將耗盡。若想將他完整地救活,我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白若雪忽地雙膝跪在地,以額叩地,神情悲淒地請求神尼相救:

    「請恩師務必要救救傲天!除了恩師之外,只怕這世上再也沒人救得了他了。求求您,大發慈悲,救救他吧!」

    「放心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師理當求他。我先以仙露銀針為他續命,稍後再採齊十四味靈藥,外敷內服,內外相輔,以增強他的生命力,最後再施以『蓮華續命術』,或可將他自鬼門關前搶救回來。」

    妙空神尼語畢,迅速地以銀針沾上白玉瓶中之「天香仙露」,然後以銀針插在龍傲天的十二處大穴之上。

    「恩師的大恩大德,若雪無以回報,只願往後能結草啣環以報師恩!」

    妙空神尼以銀針為龍傲天續命之後,立刻愛憐地扶起白若雪,對她說道:

    「若兒,為師可以看出此人與你情緣之深,即使是生離死別,亦無從磨滅。但有句話為師不得不說,此人殺氣太重,殺孽太深,你若救他,違反了天意,將受天譴,甚至他的報應,將來亦有可能轉報到你的身上……你若執意要救他,得先做好心理準備。」

    白若雪聞言,仍然神情堅定地說:

    「無論如何,我都要救活傲天,就算要拿我的命來抵,我也絕不後悔!」

    妙空神尼見白若雪如此執著,也不便再說些什麼,只是輕歎了口氣,憐惜地告訴白若雪:

    「看你為了救他如此奔波,只怕早已筋疲力盡,接下來的事就交給為師吧!你好好地休息一會兒,先將身子養好再說。」

    「可是,您說的那十四味藥材還沒著落,不如就讓若雪替您找齊藥材吧!」

    「我知道你為心上人的安危著急,但你為了救他已飽受折磨、疲憊不堪,若是再硬撐下去病倒了,到時我不知要先救你還是救他了。況且這十四味藥材,也只有我才找得到。你就別心急了,先照顧好自己要緊。」

    看著神尼慈愛的笑容,自若雪只是羞紅著嬌艷的臉蛋兒,一句話也辯駁不出。

    是啊!龍傲天早就是她全心所繫深愛之人,偏生自己以前老是不曾察覺,如今倒是讓恩師一語道破了。

    「我待會兒取套衣服擺在清心池旁,你淨身完畢可以先換裝休息。等銀針的功效深入他的七筋八脈,我再將找齊的十四味藥煎給他服用,這下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白若雪聞言只是含笑頷首,嬌羞地說道:「若雪謝過恩師,那徒兒先告退了!」

    妙空神尼搖頭淺笑,然後拂塵一揮,立即轉身施展上乘的輕功躍出慈雲庵,矯捷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縹緲的雲霧中。

    ×         ×         × 

    蓮華續命術果然厲害,龍傲天自被帶上聖靈峰已有數月,在白若雪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妙空神尼的全力救治下,現今龍傲天不但已起死回生,甚至連武功內力也在逐漸恢復當中。

    「傲天,你在想些什麼?」

    白若雪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湯進屋,卻見龍傲天眼神迷濛地望向遠方,心中有幾分擔憂。

    「沒什麼。只是我已經在此地叨擾神尼許久,心中又不免掛念著教中兄弟的下落。」

    「你最關心的人是吟風吧?」

    龍傲天驚訝地一抬頭,在白若雪眼中看見的,是無盡的溫柔與瞭解,他粲然一笑道:

    「能得一解語花如卿,吾不枉此生矣!」

    這句話說得自若雪羞紅著嫵媚的嬌靨,嬌悄地說:「少貧嘴了,快將這碗藥湯趁熱喝了。」

    龍傲天含笑接過藥碗。

    看龍傲天一口氣喝盡了藥湯,白若雪又道:「有件事我不明白,吟風當初這麼對你,難道你一點也不恨他嗎?」

    「我能怎麼恨他呢?他是我父母雙亡之後,所遺留下的惟一親人,也是我孤苦飄零前半生,惟一可以互相依靠的親手足;就算他一時受人煽動,將我監禁在艙底,說到底他仍是我的胞弟,他還是狠不下心來取我的性命。要怪,或許該怪我保護他太過了。」

    「但我想不通,你們兄弟如此手足情深,為何吟風對你會有那麼大的誤會?」

    「吟風的個性向來衝動,我知道自從我為了復仇成立了天魔教,在武林中翻雲覆雨以來,武林黑白兩道皆視我為眼中釘,亟欲除之而後快。為了不讓吟風涉足凶險的江湖,我只好刻意地淡化他的一切功勞,讓江湖中人只注意到我這個天下第一魔頭。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任何人會將矛頭指向吟風。一開始我只是想要保護他,沒想到後來卻讓他誤以為我在利用他、毫不重視他,所以他也才會……」

    「我明白了,就因為吟風個性衝動,才會受到別人的煽動,背叛了你。其實在他的心中,又何嘗不在乎你這個兄長?如果他不是如此地深愛你,也不會對你因愛生恨,在受人蠱惑之後突然陣前倒戈。只是……你一直都沒有告訴過我,你跟我一樣是孤兒;還有,你之所以要報復這個武林,到底是為了什麼深仇大怨?」

    龍傲天輕輕地牽起了白若雪纖細的柔荑,喃喃地訴說著自己自幼父母雙亡的過往情殤。

    「原來,你有這麼悲傷的一段往事,無怪乎你會如此偏激地想要復仇。如今你的傷勢已好了大半,對以後有地什麼打算?」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就這樣和你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到哪兒都好。」

    白若雪聞言,只覺心中無限甜蜜,她嬌柔地輕靠在他壯碩的懷中,默默地感受兩人之間那份生死不渝的至情至愛。

    誰知龍傲天接著又說:「不過,這一切都得等我報了血海深仇告慰父母在天之靈之後。」

    「你身上的傷勢才剛復元,功力也尚未完全恢復,我不希望你再度輕易涉險。關於報仇之事,咱們再慢慢地從長計議好嗎?」

    看著白若雪為他擔憂的模樣,龍傲天不捨地伸手輕撫白若雪嬌艷的粉頰,輕吻她光潔的額角,然後將她緊緊地擁進懷中,柔聲說道;

    「你放心,報仇一事我會小心應付,況且我也捨不得讓我嬌滴滴的娘子為我涉險。不過,咱們打擾妙空神尼太久了,也是時候該告辭了。」

    白若雪依依不捨地自龍傲天的懷中脫出,說道:「那咱們先得拜謝師父才能走。」

    「嗯。」

    龍傲天同意地點了點頭,隨同白若雪前去拜見妙空神尼。

    白若雪跪在神尼面前,說道:

    「師父,感謝您的大力相助,將傲天由鬼門關前救了回來。師父的大恩大德,徒兒沒齒難忘,請師父受徒兒三拜。」

    神尼扶起跪拜在地的白若雪,回道:「不必如此多禮。傲天的傷勢也復元得差不多了,咱們師徒相聚的緣分也該到此為止了。若兒,你跟為師前往淨心齋,為師有話跟你說。」

    「是,師父!」

    師徒倆到了淨心齋,神尼遞給白若雪一瓶精巧的白玉瓷瓶。

    「這瓶中的『百花凝神丹』具有療傷止血及化毒的奇效,你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還有,在你離開之前,為師有句話要送你。若想要消除業障、避災解厄,惟有遠離是非、回歸故土,你們才能找到真正寧靜的生活。」

    「多謝師父!徒兒就此拜別。」

    白若雪離情依依地鬆開緊牽著師父的手,跪地拜了數拜後,強抑著離別之苦,轉身而去。

    ×         ×         ×  

    龍傲天及白若雪離開聖靈峰之後,便沿路打聽龍吟風和殘餘天魔教眾的消息。

    這日,兩人行走在炙熱的烈日下,龍傲天見白若雪香汗淋漓,已有幾分倦態,便似個體貼的丈夫,扶著愛妻來到樹下休息。

    他溫柔地對白若雪說道:

    「這日頭曬得人頭昏,你先在樹下稍作休息,待我去取些茶水來潤潤唇。」

    白若雪甜蜜地點頭微笑,取出條白巾替龍傲天拭完汗,才微笑地目送他離去。

    龍傲天步行至數丈外的一間小酒館,本想買些茶水乾糧以備路上之需,卻迎面跑來一個小男孩拿了張字條給他。

    他展開字條一看,上頭竟寫著:

    想救蕭克強,速來旭日堂!

    他面色一變,但隨即冷靜地遞了兩錠銀子給那名小男孩,道:「你幫我帶些食水到右方轉角數丈外的一棵榕樹下,給那位在樹下休息的姑娘,告訴她我突然想起有件急事待辦,辦完事便會立刻回去找她,請她不必為我擔憂。」

    龍傲天語畢便火速地離開。

    另一方面,白若雪久候不見龍傲天的身影,擔心他是否在路上遇見了麻煩,正猶豫是否要繼續等候下去,卻見一名陌生的小男孩,說是替龍傲天送食水來給她。

    她忍不住疑惑地問道:「你知不知道那位拿銀子給你的大哥哥,要到什麼地方去?」

    小男孩搖了搖頭,回答:「不知道。他只是一看完我拿給他的字條,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白若雪驚覺事情似乎有了變卦,連忙問道:「字條?是誰叫你拿字條給他的?還有,字條裡面寫些什麼你知道嗎?」

    「我不認識字,所以也不知道字條寫些什麼,只記得有個長得很兇惡的老伯,叫我將字條拿給那位大哥哥,然後就賞我一些錢。」

    「那你有沒看到他是朝著什麼方向離開的?」

    小男孩朝著南方一指,說道:「他往那兒走了。」

    「謝謝你!」

    白若雪親切地輕拍小男孩的頭,隨即火速地尾隨龍傲天身後,追隨而去。

    ×         ×         ×

    旭日堂中。

    貫日樓主盧正仁皮笑向不笑地說道:

    「龍傲天不愧為天魔教主,即使是孤身獨闖虎穴,依舊是如此地威風凜凜、氣勢凌人啊!哈……」

    「廢話少說!你們的目的不過是想要我的命,既然我來了,還不快將雲鶚給放了!」

    「當然,咱們貫日樓又豈是言而無信之輩,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們立刻就釋放他。」』

    受制於雲鶚落人貫日樓手中,龍傲天只能按兵不動地任由貫日樓的人取走他的龍吟劍,並在他的雙手束上繩索。然後傷痕纍纍的雲鶚,才由態度狂妄的辛宗佑押了出來。

    在龍傲天與雲鶚擦身而過之際,問道:「雲鶚,你沒事吧?」

    雲鶚故意放慢腳步,小聲地在龍傲天耳畔說道;

    「我身後的辛宗佑,就是二十年前曾率眾搶劫殺儘教主一家的賊頭目,也是教主尋找了二十年的仇人!」

    龍傲天聞言只覺一陣憤恨的熱血上湧,立刻在電光石火間,撞開了幾名圍在身邊的羅嘍,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身形巧妙地奪過了龍吟劍,劍鋒一反,斬斷了兩人身上的繩索,然後氣勢如虹地一劍刺向辛宗佑!

    貫日樓眾人見龍傲天攻勢出其凌厲,盡皆一驚!

    被龍傲天追殺的辛宗佑,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地問道:

    「我……我跟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這麼趕盡殺絕?」

    找到了二十年前的殺父仇人,龍傲天感覺胸前那道陳年的舊疤,依然隱隱作疼。想起了辛宗佑當年刺在父親和他胸口的那一刀,龍傲天震褪上衣,露出古銅色的健壯胸膛,指著胸前的刀疤冷笑道:

    「你可記得二十年前,在關外你曾一刀刺在我和我父親的身上?這道刀疤就是你殘殺我一家的血證!」

    龍傲天殺氣沖大地宣逼辛宗佑,貫日樓眾人受懾於龍傲天的氣勢,皆不敢貿然接近殺氣驚人的龍傲天。

    貫日樓主盧正仁著急地大喝:「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拿下這個狂徒!」

    然而一語未畢,龍傲天已一劍刺穿了辛宗佑的胸口。

    「龍傲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貫日樓主的面前,殺我貫日樓的人!我盧正仁若不殺你,何以服人?來人啊!務必格殺龍傲天於此——」

    盧正仁一語未畢,便陰險地朝龍傲天撒下「五毒軟筋散」,龍傲天機警地立時閉氣,卻仍無法完全杜絕能經由全身孔竅侵入人體的五毒軟筋散。戰鬥不了多久,便發現自己原本雄厚的內力,愈來愈力不從心了。

    龍傲天不屑地斥道:

    「想不到堂堂的一樓之主,竟也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招數!果然夠陰險!」

    「哼!只要能殺得了你這魔頭,誰在乎多使些下三濫的招數?只要你一死,我盧正仁就是屠魔救世的大英雄了,誰還會在乎我曾經對你下過五毒軟筋散?龍傲天,納命來!」

    在貫日樓眾人圍攻之下,龍傲天立刻陷入了險境,面對貫日樓的眾人包圍下,已屢遇險招。

    盧正仁和射日六傑之一的獨眼人攻勢尤其狠毒,中毒漸深的龍傲天已有多處受傷,偏偏毒性一發作,內力愈加渙散。此時盧正仁又突然射出一道暗器,擊落了龍傲天手中的長劍。

    雲鶚心急大喝:「教主!危險!」

    但龍傲天和雲鶚在群起圍攻的人群中被分散了,遠水已救不了近火。

    「龍傲天!受死吧!」

    正當龍傲天危急之際,旭日堂外突然躍進了一條窈窕的身影——白若雪已飛快地挺身護在龍傲天身前,一劍格開了盧正仁陰毒的劍式。

    「傲天!你受傷了?」看見龍傲天傷痕纍纍的模樣,白若雪十分心疼。

    「我不要緊,只是受了點皮肉之傷。」 龍傲天不忍白若雪為他擔優,對她露出俊美的笑顏。

    但只憑龍傲天等三人之力,要對抗整個貫日樓,實在十分艱難,龍傲天等人立即陷入一場苦戰。幸而龍傲天在服食白若雪的百花凝神丹之後,不多時便化解了身上五毒軟筋散的毒性,龍傲天威力大增。

    盧正仁眼見力做天愈戰愈勇,心知不妙,又發現了龍傲天和白若雪之間微妙的關係——只因龍傲天愛白若雪勝過自己,就算眾人聯手殺他,他亦毫不畏懼,惟獨別人向他深愛的白若雪下手,令他憂心如焚。

    卑鄙的盧正仁便故意以一劍虛刺白若雪,龍傲天連忙奮不顧身地挺身揮劍一擋,誰知那虛招一篇,反而一劍刺向了龍傲天。

    「傲天,危險!」

    在緊要關頭,白若雪看出了盧正仁的詭計,但已遲了,那冰冷的劍鋒已劃破了龍傲天的衣衫。

    白若雪為救龍傲天,奮力以肩撞走他,捨身為他擋下這一劍。

    「若雪!」龍傲天緊抱著倒臥在懷中的白若雪,痛徹心肺地狂號。

    龍傲天見白若雪為救自己而受重創,猶如一頭被激怒的狂獅,他長劍一揮,招式凌厲狠辣無比地震退了周圍十數人,那威風凜凜的氣勢,猶如當日呼風喚雨的魔教教主,因盛怒之下,招式更加快狠利落!

    身受重創的自若雪,在瀕臨垂死的掙扎中,耳邊突然再度浮現炒空神尼曾勸誡她的一番話——

    此人殺氣太重,殺孽大深,你若救他,違反了天意,將受天譴,甚至他的報應,將來有可能會轉報到你的身上……若想要消除業障、避災解厄,惟有遠離是非、回歸故土,你們才能找到真正寧靜的生活。

    「傲天……答應我……離開這兒就……回大漠去,永遠別再……回來……」自若雪在龍傲天懷中虛弱地說道。

    「我答應你,若雪,無論你有任何的要求,我都答應。」

    貫日樓眾人見龍傲天方才雖然威猛過人,但白若雪在懷已令他無心戀戰,打算要趁虛而人。沒想到先出劍的人都被天外飛來的金針給擊退。

    「哼!趁人之危不愧是你們所謂名門正派的作風!」夜鶯怒道。

    同時自旭日堂外躍入戰圈的是龍吟風、黑鷲與夜鶯,和其所率領的天魔教眾。

    「大哥,你和雪雁都受了傷,由咱們殿後,掩護你們先行離開。」龍吟風道。

    「風弟?」龍傲天難以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眾人,和久未見面的胞弟,心中十分感動。

    「大哥快走!別猶豫了。」

    龍傲天見白若雪身受重創,再無暇它顧,抱起白若雪飛快地向外狂奔而去。

    「若雪,你千萬要撐下來!不論要我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願意換回你一命。你撐著點兒,我現在立刻就帶你回聖靈峰,請妙空神尼為你療傷,你千萬……千萬不要棄我而去……」他不斷喃著。

    龍傲天渾然不覺自己身上血跡斑斑的多處傷口,只知道白若雪胸口的重創,彷彿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胸口似的,令他哀痛難忍。

    心痛狂奔中,龍傲天哀慟逾恆的淚水在風中灑落。當時誰也想不到,神尼特意贈予白若雪的百花凝神丹,竟是為了她命中注定的一場死劫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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