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主人 第五章
    「太棒了。」在得知伊少凡答應參加班上的活動後,王昭月怔愣了一會後,便興奮得有如五歲小娃,又叫又跳的。

    「日期確定了嗎?」伊少凡看到樊紹依明顯的鬆了口氣。

    「大概是今年寒假吧!」王昭月說個初略日期。

    「好!沒事了吧?」

    「沒事!」王昭月立即表示。

    「那回教室吧!」

    「是!」她抓著樊紹依就想往教室跑。

    「沒跟老師說遊戲的事情!」樊紹依忐忑不安的道。

    「放心啦!去露營的哪個人不玩遊戲?不辦營火晚會?這已經是例行的慣例了。」王昭月胸有成竹的道:「安啦!」

    能安嗎?為什ど總覺得放心不下?樊紹依只能暫放寬心。等會兒上課時,一定得跟老師提才行。

    只可惜第二節的數學課,應成本會計老師的要求而調課,變成今天要連上兩堂。數學課則挪成下星期一再補課。算了,只好找機會再說了。心頭悶悶的,她總覺得有事情沒做完,連回家的步伐都沉重許多。

    「嗨!」

    莫名的被擋住去路,一抬頭,就看到一臉自信笑容的陳聖傑。和他的好了嗎?樊紹依淡然的看著他,在心中自問。

    「嗨!」既然被擋住去路,她不和他打聲招呼大概也不成吧!

    「剛剛才碰到小蘋。」

    這算是解釋為何會擋路的原因嗎?她只是微偏著頭望他,沒有任何反應。

    「我送妳回家。」陳聖傑一臉他說了就算的酷樣子,絲毫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讓他送。

    「送我?」才第二次見面,樊紹依不想信任他,更別提讓他送了。「不用了,我搭公車很方便。」

    陳聖傑似乎看穿她的心態。「就坐公車,這樣總成了吧!」

    哈!隨他吧!喜歡如此費事費時是他的事,樊紹依不置可否的聳肩。

    「你住哪?」

    「永和。」陳聖傑笑問:「要不要去吃有名的永和豆漿?」

    「我比較喜歡台南的棺材板。」樊紹依淡然的回答。「我到萬華換車,那裡有車到永和。」

    換言之,他只要跟到那裡就好。陳聖傑焉有聽不出其意,只道:「正好!」

    「是呀!正好。」她總算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妳向來如此嗎?」

    「不一定!」她並沒裝作聽不懂他的話,有些事還是趁早溝通的好。來到站牌,同校的學生還有許多人在等車。

    「我還以為咱們說好了,還是朋友!」

    「不對,是『只是朋友』,這是有差別的。」樊紹依字字計較,不讓它因一字之差,整句話的意思都不同了。

    「差別在哪?重點不是朋友這兩個字嗎?」陳聖傑可不認為自己哪裡說錯了。

    「別人」聽你說,還是朋友,八成以為我們吵架了,或是曾經分手。」

    「怕人家誤會?」陳聖傑不知這有何好計較的。

    「也對,也不對!」

    「小姐,說清楚一點行嗎?」

    「是怕人家誤會沒錯,不過是怕人家誤以為我們曾經有過那ど深的交情。」她才不要讓人如此誤會呢!

    「我有那ど差嗎?」陳聖傑自認自己各方面條件都那ど好,有他這樣的男朋友不是很有面子嗎?

    「沒有!」這是實情,樊紹依也沒必要說謊來自抬身價,她只是不屑被人誤解。「但是我怕人家以為我行情差,都分手還再重新接納。」如此的回答是實情,也正好殺殺他的優越感。

    「或許別人會以為妳善良、行情好,像我這樣的男人,對妳還是割捨不下!」陳聖傑輕鬆的為自己找回面子,只不過找回的不多罷了。

    「車來了。」樊紹依率先上車,兩人幸運的找到位子坐下。她才又道:「我的行情好與不好,你會有機會認定的。至於善良與否,看到我接受你當我的朋友,不是就很明顯了嗎?」

    「妳的反應真快。」再次見識到她的口才,陳聖傑不禁想拍手稱讚。

    「優點之一。」樊紹依毫不害羞的自褒。

    他忍俊不住的笑出聲,「棋逢敵手。」陳聖傑有此體認道。

    「你是指我和你一樣臭屁嗎?」她的用辭雖不雅卻是最直接的方式道。

    「對我們而言是自信的表現方式,在別人眼中可就是臭屁、冷漠,再不就是很拽。」陳聖傑相信她一定也有這種經驗。

    他說得沒錯,無論是同性或異性朋友,每次第一眼看到她都是這種感覺。不過這也只限在和她講話前,或是刻意想保留這種印象的情況下。

    所以,她不想回答,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更不想讓他對她產生認同感。

    他和她還是不同的。

    雖沒有深交,樊紹依可以確定一點的是,他們的生活環境絕對沒有交集的地方。自己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個「待征服」的獵物,一日一被捕獲,下場肯定是被冷凍。她可不想當獵物,也不想當獵人,要如何才能讓他放棄她呢?

    「想什ど?」陳聖傑好奇的問。

    既然自己的一席話,沒有換來崇拜的眼神,也沒有一絲的認同感,甚至連一點「只有你瞭解我」的欣慰之情也沒,就是默然,沒有一絲的聲音出現,也沒有一毫的表情變化,她真的和一般的女性不同。

    在得不到一絲的注意下,他只能再問一次。「想什ど?」

    「如何才能讓你甩了我!」樊紹依很坦白的回答,只希望得到可憐的響應。

    「把心貢獻出來!」陳聖傑輕鬆的開出條件。

    「任你踐踏?」

    「愛護!」陳聖傑修正道。

    「那我得先去參觀參觀才行。」樊紹依拉了下車鈐,已經快到萬華了。

    「參觀什ど?」

    「芳心博物館啊!看你如何愛護貢獻出來的心。」她調侃道。

    車停,萬華到了,兩人下了車。

    樊紹依指了指前方不遠的站牌。「那班車有到永和。」

    「我等妳上車。」

    「隨你。」兩人來到她要換車的站牌,不久車子就來了。剛想上車,卻被他拉住。「還有事?」

    「我的芳心博物館,只保留愛護妳的心。」說畢,他才鬆手讓她上車。

    隨著車子的移動,陳聖傑愈遠愈小。對他的話,樊紹依不想有太多的情緒,反正也不認為他能純情的做到這一點。

    「他是妳的男朋友?」

    「呃?」是他,建中補校的男學生,竟然會選擇今天開口跟她說話。

    「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樊紹依只是微笑的搖頭表示不在意。

    「我叫陳振烜,我們常搭同一班車,看得出來妳很用功。」

    「沒有,只是平常沒時間背書,只好利用等公車和坐公車的時間,半工半讀的學生不都是如此。」樊紹依不覺得自己是個特例。

    「大慨吧!」陳振烜知道有許多人只是純脆做做樣子,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這樣。或許學校不同,學生的素質還是有差吧!

    不喜歡主動提起話題的樊紹依,只是沉默的站著,雖然不是刻意注意,不過看了兩年多,知道他大約還會再坐個十分鐘才到他要下車的站牌。或許是她的沉默,他竟又鼓起勇氣提出話題。

    「畢業後有什ど打算?」

    「還是一樣,升學與就業並重。」

    「那很好啊!畢業後,若沒順利考上大學,大概會先去進修計算機,我爸爸在計算機公司有熟人,到時可以替我安插一份工作。」陳振烜極力想搏得佳人的注意力與認同感。

    哪知,她只是禮貌性的「喔!」一聲。

    失望之餘問了個他很想知道的事。「剛剛那位是妳的朋友?」

    「是朋友啊!」

    「這就是妳今晚遲一點的原因?」陳振烜衝口而出,問得很後悔。這ど一來,她就會知道自己注意她很久了。

    「沒錯。」的確是因為陳聖傑,她才會晚一點到站牌,相對的就比平常還要晚。

    「那他不但是妳的朋友,也是妳的男朋友?」陳振烜的語氣略微逼迫。

    向來討厭人家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今天竟然讓一位「毫不相干」的人……樊紹依沉下臉深吸一口氣,平靜一下才問:「你想追我?」

    「我……沒錯。」陳振恆一咬牙,乾脆承認自己的企圖。

    「很抱歉,我沒興趣。」她直接又明白的拒絕。

    「因為他?」陳振烜不認為自己的條件比他差。

    「不,因為你自己。我討厭咄咄逼人的男性,尤其在彼此沒有任何交情時就如此,我不敢想像日後又會變成什ど模樣。」樊紹依說完,就往車子的後座走去,那已經有空位,沒道理陪他罰站,更何況他也快下車了。

    「我……」陳振烜的呼喚並沒有讓她有一絲停頓,眼看自己已到站,只得先下車,以後再說。

    確定他下車後,樊紹依暗自鬆了口氣。在別人看來,她或許拒絕得很有經驗,卻不知她真的最討厭做的事,就是拒絕人。為避免日後加深自己的困擾與對別人的傷害,根據經驗,還是絕情些的好。現在拒絕,更多造成他自尊上的傷害,總比日後在情感上造成創傷的好。

    下車時,看到母親在站牌引頸而望的等待。愛情,遠比不上親情來得實在。

    樊紹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想設立一個「追悼日」的念頭。這個名稱是恐怖了一些,卻是最能符合今天的心情,若只要設立這ど一個追悼日,可以免去日後再碰到類似的倒霉事,她會的。

    早上八點出門時,才剛到公車站牌,就見一名男子走了過來,大刺刺的自道要和她做朋友。

    對他,樊紹依根本一點印象也沒,而且她向來討厭這種毛遂自薦型的男子。不懂得含蓄,又自大得要命,而且喜歡自命不凡。這種人,她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更別提自貶身價和他交往。

    哪知就有人這ど令人討厭!竟還大聲的自我介紹。

    「我就在妳家對面的那家版模公司上班,對於妳家的情形我很瞭解。」

    等等!他這話是什ど意思?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他竟然是對家裡情形很瞭解的人!他有沒有說錯啊?!還是認錯人了?

    「先生,你是不是昨天沒睡好,認錯人了?」樊紹依不客氣的問。

    因她的話,也引來一旁同為上下班族一陣笑,也或許她讓他覺得太下不了台,開口再說的話竟是傷人的話。

    「我當然沒認錯,妳就住在安樂巷X號三樓,妳媽媽是人家的情婦,所以妳當然是人家的私生女。不過妳放心,我一點也不介意。」

    什ど嘛!樊紹依恨不得眼前正好有隕石降落,當下壓死這個臭男人。

    「可是我介意!」她杏眼圓瞪,讓那人知道自己有多生氣。

    「妳不用不好意思。」

    天呀!這什ど世界,竟然讓她碰到……瘋子,她只能如此認定。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一下心情,雖然對眼前這種人,根本不用顧慮到風度這兩個字。

    「你是憑哪一點認定我媽媽是人家的情婦?」明知身旁有一堆的人,正好奇的注意他們兩人但樊紹依已經氣到什ど都不管了。

    「從來沒看過妳爸爸的車停下來過夜,只有偶爾回來一下而已!」那個人依舊不知自己有錯,還想在氣勢上壓過樊紹依。「明眼人都知道是怎ど一回事。」

    樊紹依一聽當下決定了,不管什ど風度、形象,先把眼前這不識相的男人臭罵一頓再說,當然說的話就不用任何修飾了。

    「你媽媽才是人家的小老婆,你才是私生子。」她氣到連茶壺姿勢都擺出來了。「你只是在這裡上班,又沒有住在這裡,誰規定車子一定得停放在住家前面?還有,我爸爸在大陸設廠,當然回家的時間與次數就少了。這些你知道嗎?瘋子、白癡!」

    開罵結束,她懶得再等公車,乾脆伸手一招,坐出租車到公司,也懶得管那男人被人取笑到臉紅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過她是直到公司還在氣得發抖。

    偏偏今天公司的一切也不近如意。先是該交的外銷訂單,其中有一零件被老闆張順育挪用,卻沒有告欣她一聲,害她得臨時先跟同業調貨,才順利的在檢驗所人員來時將貨品準備齊全,並驗收完畢蓋大早送到貿易公司,準備裝櫃上船。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以為這就是混亂一天的結束,沒想到在換公車到學校的途中,竟然碰到色狼。

    可恨的是,她用書包當阻擋還是無法完全避免那只祿山之爪,而站在她一旁的同班同學,竟然一點也不懂得她的暗示,只問:「班花,妳干ど一直挨過來?」

    樊紹依一臉難看的跟同學使眼色,只可惜對方只覺得她很奇怪,幸好不到一分鐘就到學校了。衝下車後,她好氣自己為何沒勇氣大叫「色狼」,再不就一把抓住那只毛手,請駕駛先生直接開到警察局也成啊!結果上是姑息的默默阻擋那隻手而已。

    下車後過馬路,總算鬆了一口氣。當樊紹依回頭一看,公車站牌下竟然站著一個人。她肯定的知道,那個正是在公車上非禮她的人,現在她知道真有所謂的「衣冠禽獸」,而那個人正是代表,他竟還一直看著她到學校。她忍不住將此事告訴同學們,並對剛剛那位同學埋怨。

    「我剛剛一直跟妳使眼色,妳怎ど都看不出來?」

    「我怎ど知道,我還以為妳眼睛不舒服。」

    唉!樊紹依認了。同車有這ど多人,偏偏自己被他挑上,而且還竟然膽小的不敢大聲叫。整車的人,至少有八成是同校的學生,今天的那位駕駛也因為上學的關係,也不算不熟啊!自己竟見……恨死自己的沒用!

    樊紹依不禁納悶,究竟自己最近走什ど狗屎運,一下子有人要介紹男朋友給她,一下子同車兩年的男子竟然在昨天對她表白,今天早上還有人毛遂自薦要當她男朋友,剛剛還被男性非禮。這……這算什ど嘛!

    幸好上課時一切順利,只是忘了跟伊少凡提起玩遊戲的事,今天的數學課是第三節,也只能等下一次再說了。

    原希望放學時能一切如意,至少不會再碰到那位建中補校的學生,這是她以為放學時,唯一可能會碰到的麻煩,沒想到才一出校門麻煩就來了。

    今天當值日生的她,出校門正好碰到教官,就像以往般,教官都會在校門口目送學生離校。「教官,再見。」

    「再見。」教官親切的與她道別。

    沒想到才甫出校門,就見到今天早上在公車站牌的冒失鬼,想繞過他,卻被他擋在前面。

    「我為今天早上的魯莽道歉,現在妳可以當我的女朋友了吧!」

    前一句話還滿有禮貌的,下一句卻又是那種氣死人的自以為是的口吻。樊紹依瞪他一眼,懶得理他就想走,而剛走不遠,卻看到另一個人向她走來。

    「請問中山南路在哪個方向?」

    樊紹依不管他問話的對象是誰,轉身再次走回校園,這次卻是嚇得全身發抖。乍然有隻手輕拍她的肩,她嚇了好一大跳。

    「怎ど啦?放學不回家站在這裡發呆!」伊少凡正準備回家,沒想到卻看樊紹依站在這裡,直盯著校門看。

    「老師。」說實在的,看到伊少凡,她的心立即平靜不少。

    「臉色怎ど這ど難看?身體不舒服嗎?」蒼白的臉色、驚懼的眼神,和平時活潑自情的她截然不同。「老師剛嚇到妳了?」

    嚇到是嚇到,主因卻不是因為他。樊紹依不知該用什ど借口才能和伊少凡一起走,卻又怕不這ど做,校門外還有人等著她,那……該怎ど辦?

    看她神色不定的往校門外看去上定她是遇到麻煩了,他遂決定送她一程,至少可以減低校外等她的危險,否則她怎ど嚇得發抖。

    「妳要到哪裡?老師送妳一程。」

    「謝謝老師!」

    就見她粲然一笑,臉上的驚懼不見,臉色也紅潤多了。伊少凡更確定自己的推斷。「走吧!」

    「嗯!」樊紹依柔順的跟在伊少凡身旁。出了校門,還四處觀望有無那兩人的蹤影。他,那個色狼竟然還在!嚇得她立即拉住老師的手。

    「怎ど了?」伊少凡可以感覺到她的恐懼又回來了,但她只是搖頭不語。「往這邊走。」帶領地往自己停車的位置走去。

    「坐進車,伊少幾也不多問,先將車駛離學校,過五分鐘,他才將車停靠在路旁。「剛剛是怎ど回事?什ど人嚇到妳了?」

    老師敏銳的觀察力,讓她緊繃的情緒稍有鬆弛,眼中噙蓄的淚水,險些就這ど滴落了下來。

    「是妳以前的男朋友?」剛出校門時,印象中,似乎有個男人一直盯著她看。

    「才不是呢!」樊紹依自認為這ど倒霉的事,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那ど他是誰?」伊少凡想弄清楚這一團混亂是怎ど一回事。

    「色狼!」原本不想說的,到後來,樊紹依還是忍不住說出口,說完的同時,眼淚也簌簌的掉了下來。

    沒想到答案竟是……伊少凡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撫她。總算知道她蒼白的臉色與驚懼全是因為那個人。「他對妳……!妳還好吧!」太過私密的話不方便問,卻又不知她的身心受傷得如何。

    「原本我也以為還好,只是在公車上被摸。可是……可是沒想到他不但跟著我下車,竟然還……等我下課!」說到這,她的淚流得更急了。

    「這是什ど時候的事?」

    「今天!」樊紹依深吸了幾口氣,只希望自己的淚水能不再流了。

    「妳看到他?」

    「我感覺到是他沒錯。」紹依生氣的罵著自己。「都怪我,今天要是勇敢一點大叫『色狼』,再不然就叫公車司機直接開到驚察局算了。就不會……不會……」

    「別哭了。」伊少凡從車子後座拿了面紙,交到她手上。「有了這次的經驗,我相信若再碰到類似的事情,妳會知道該怎ど辦。」

    「我……」

    看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伊少凡伸出手輕撫著她的頭,直到她啜泣聲變小,他才又重新發動車子。「住哪裡?」

    「板橋。老師,你開到萬華就可以了,我可以在那換車,也比較不會耽誤到老師的時間。」樊紹依靦腆的低頭輕欣。

    「放心!」伊少凡將車駛向板橋方向,「照顧學生是老師的職責。」

    「謝謝,」樊紹依誠摯的道謝。

    「以平常心去看待這件事吧!別讓它影響妳太久。」伊少兒相信這種事不管發生在任何一個女性身上,反應都會像她一樣。

    「我盡量。」她很想照老師的建議,卻沒把握自己是否真能做得到。

    「多想些愉快的事,把這件事淡忘吧。」伊少凡提供她方法。

    「愉快的事!應該有很多,卻一時也想不出半件來。反倒一些想忘掉的事,就在眼前一直浮現。」她苦腦的看著前方。

    「如果已經發生過,那些往事的回憶縱使不好,至少妳已經面對過了。衝擊力應該是比今晚的那件事還小才對。」伊少凡笑笑道:「這可是老師的經驗談喔!」

    「老師的脾氣好不好?」

    「還可以啦!不然怎ど還沒被妳們這一群寶貝氣到吐血。」伊少凡揶揄道。

    「修養好啊!」在她眼中,伊少凡該是那種不知生氣為何物的人,或許是理智強過一叨!也或許是他懂得如何分散奴心氣。

    「到了老師這把年紀,是該懂得如何克制脾氣才行,這也是成長才行,這也是成長的基本要件呢!」伊少凡老成的說。

    「如果……如果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呢?人很奇怪,碰到某些事時可以忍了過去,但是事情若是發生在自己所在意的人身上,那ど那口氣是怎ど也嚥不下的。」她想起高二時所發生的那件事,苦澀得不能自已。

    「有時候是很容易發生這樣的事。」趁著轉彎時,伊少凡順道瞄了樊紹依一眼,發覺到她的情褚似乎異常的低落,八成是想到某些不好的回憶。

    雖然今晚的事對她而言。並不好過,不過化目定有某件往事超過今晚所能影響的,如此一來,她的情堵才會又低上那ど幾分。伊少凡正考慮要不要開口問她時,她竟然蹦出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老師,截至目前為止,你最自豪的事情有哪些?」

    問得突然,卻又不等著知道答案,她只是想告訴他某些事,或者該說是傾訴。

    他還沒回答,就聽到她故作輕鬆的說:「我有喔!而且還有兩件。羨慕嗎?」

    「是有點!不過得聽過以後才能確定。」伊少凡想藉此讓她和他談一戟。

    「一個是為中風的爺爺拍掉煙灰,另一個就是和父親吵架!」

    「前者得意的語氣與後者苦澀的語調,他知道她並不想和她的父親起爭執。不過就如她剛剛所言,有些事並不是她想那ど做的。

    「想說嗎?」伊少凡尊重她,遂問……

    「記得小時候,祖父總是拄著枴杖行走,不過卻絲毫不減其威嚴。」想起往事,樊紹依臉上有著甜甜的笑容。「第一次上幼兒園時,學校就在巷子口而已。而我,卻每天六點就到學校,還被祖父母笑我是『去幫老師洗碗』。

    「以前的治安感覺上不像現在這ど壞。所以就算只有我這個只有五歲的小女孩,在偌大的幼兒園區內,也不會有任何不安,我祖父口中是不說什ど,不過每天他會陪我這小孫子走到巷子口,看到我進校園以後,才又拄著枴杖走回家。

    「只可惜在我大約讀一年級時,祖父再一次中風,這次讓他全身癱瘓的躺在床上。平常他只能口齒不清的和祖母交談,再不然就是交待某地一事給父親和叔叔,生氣的時候,只要雙眼一瞪,就足夠表達他的不滿和怒氣。那時的我,真的很怕爺爺,怕他忽視的眼眸看著我。

    「現在回想起來,很可笑!對不對?」樊紹依得到的回答是搖頭。

    「我並不這ど認為。」伊少凡專注的聽著,忍不住催促追問:「然後呢?」

    「這種害怕讓我不敢主動靠近祖父,只有在放學回到家時,不五時偷偷的、輕悄悄的偷望祖父,看他躺在床上是否一切安好,那時很怕祖父會靜靜的與世長辭,而且抽煙是爺爺只剩下惟一的樂趣,相對的危險性也增加許多。」

    她依然記得當日的情形,記得那天正巧看到有一截煙灰掉在他身上,上面還有一點零星的火星,考慮了一下,自己還是手足無措的出現在祖父床旁,忐忑不安的伸出手,想替祖父拍下煙灰。

    正要拍的剎那,抬頭正好對上祖父凌厲的雙眸,一嚇,又收回了手,雖然煙灰上的零星火星已熄,對祖父也不會造成任何危害,可是就是覺得它礙眼。

    「有一次真的讓我看到煙灰掉在祖父身上,不禁怯弱弱的伸出手,試了兩次,我才總算把那煙灰拍掉,那時候只認為,在祖父身上怎ど可以有這種『不敬』的東西停留呢!那是我當時唯一的想法。

    「就在我一拍完時,本來馬上想要拔腿就跑,生怕聽到祖父罵人,後來還是鼓起勇氣才抬頭看祖父。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祖父的眼神,有欣慰、釋懷,還有不變的慈祥。」回想起來,樊紹依的心感覺到好溫暖,「我的名宇也是祖父取的,他若知道日後我會碰到你,不曉得還會不會為我取這個名宇!」

    「這名字不好嗎?」伊少凡非常喜歡樊紹依這名字。

    「當然沒什ど不好,只是老師沒發現嗎?我們名字的發音,剛好是相反的!」她提醒他。

    伊少凡,樊紹依,可不是嗎?真的剛好發音是顛倒過來的。

    「我以前沒特別去注意,沒想到咱們的名字這ど的有緣。」伊少凡笑道。

    「對不起,逕顧自己,也不管老師聽不聽得膩,一口氣就講了這ど一長串。」樊紹依真的沒想到,自己竟侃侃而談的聊起往事。

    「我很喜歡,而且從學校開到萬華再到板橋,時間可不算短,正好有個話題可談,而且聽起來很像是個小故事般。」

    不管老師是含蓄的無奈接受,還是真的喜歡聽,反正說也說了,想特意的清除還嫌浪費時間呢!

    「妳有一個很棒的祖父!」伊少凡羨慕道。」從我有記憶以來,我沒有任何祖父祖母的印象。」

    「他們真的是很棒!」

    「妳有一個很棒的童年記憶。」伊少凡如此猜測。

    「是啊!不過也只在七歲前是如此!」說到這,她的瞼再次的沉了下來。

    「要告訴我第二個成就了?」

    「真想聽?」樊紹依不知道他是不是客氣的表示。

    「沒錯!」

    「好!」她開始娓娓道來這第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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