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難測 第六章
    小嬌兒的房內,瓊花山莊的大夫,也就是四大護法之一的星──段星魂正在醫治小嬌兒,僕人穿梭內外,忙得不可開交。

    狄聽風一手扶著腰側的傷,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人呢?」站在小嬌兒的房外,狄鳳辰低聲問他。

    「死了,但不是我們的人殺死的,我知道爺想要留活口,所以沒下殺令。可是萬虯山正在跳圍牆的時候,忽然慘叫一聲從空中墜下來,瞪著眼睛對空氣搏鬥,雙手在自己的身上及臉上亂抓,然後緊緊扼住自己的脖子,活生生的把自己掐死了。」狄聽風回想到那一幕,一陣涼意襲上心頭,彷彿有鬼在脖子後面吹氣。

    「木妖的咒好厲害……」狄鳳辰喃喃的道,隨即回過神叮囑:「下令把萬虯山的屍首保存好,等小嬌兒的傷治好,我要親自查看。」

    「是。」狄聽風向來冰冷的臉上出現關心的表情,望著小嬌兒的房門,忍不住問:「小嬌兒傷得很重嗎?」

    狄鳳辰搖頭,拳頭在悄悄的握緊。

    「告訴火御,帶領他手下的人剷平鴻易門,除了老弱婦孺外,一個都不許放過!」

    敢動他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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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殺了一個人,不過這次她不後悔!生平第一次有了強烈的殺意,因為小嬌兒,也因為狄鳳辰。

    木煙蘿靜靜的站在小嬌兒的房門外,木然的望著進進出出的僕人們,全身上下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她知道這是用咒後的反應,何況她這次用的是殺咒,不大病一場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她還不能倒下去,她要看著小嬌兒好起來,拼了命也要撐到小嬌兒平安無事才能倒下去。

    用殺咒,壽命減十年!她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十歲了。

    她死死的盯著房門,那個白衣飄飄的儒雅中年大夫為何還不出來呢?正想著,一個白衣人疲憊的走了出來。

    「小嬌兒呢?她沒事了對不對?」她衝過去拉住白衣人的衣袖。

    狄聽風也衝了上去,問道:「怎麼樣?」

    段星魂道:「暫時把傷口控制住了,可是她的傷口太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倒是妳──」他皺眉望著木煙蘿蒼白的臉色。

    「我很好,我去見見小嬌兒。」

    段星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頓了下才道:「妳的脈息很亂,不宜到處走動,還是回房休息,否則後果很嚴重。」

    「我沒事,我……」

    「妳回去,我去看小嬌兒,有事情我會派人通知妳。」狄聽風眼睛雖然不看她,但卻是在對她說話,只因他知道木煙蘿是真心對小嬌兒好。

    「我……」她還想再說什麼,狄聽風已經像一陣風似的刮進小嬌兒的房間。

    「妳回去吧,我一會兒叫人送些藥給妳。」段星魂道。

    木煙蘿再看一眼小嬌兒的房門,忍著頭暈目眩往木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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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的,一個瘦削的人影坐在假山上,她瞇了一眼,看清那熟悉的人影,猶豫一下,她想到有些事情還沒問,如今連小嬌兒都出了事,就更不能不問。

    「小嬌兒好點沒?」她剛走到假山下,背對著她的狄鳳辰即輕輕的出聲問。

    她聽出了那語氣中隱含的擔憂,「不知道,大夫說盡人事聽天命。」

    「妳怎麼了?」他聽出她微弱的聲音,詫異的回過頭。

    「我沒事。」她垂下頭,怕他問起萬虯山的事。

    「妳上來好嗎?」他輕輕的說。

    「我上不去。」

    她剛說完,他人影一閃,抱住她的腰;她驚呼一聲,一眨眼的工夫,她已經端坐在他的身側。

    她還來不及喘口氣,他的身子一歪,就倚在她的肩上。

    「你怎麼了?很難受嗎?」感受到肩頭急促的呼吸聲,她轉頭看去,立即吃了一驚。他眸中悲傷的神色,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小嬌兒是第二個。」

    什麼第二個?她有疑問,卻問不出口。狄鳳辰和平日的他相差太多了,他現在脆弱得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娃娃。

    「我先收留小風兒,次年才收留小嬌兒。那時小嬌兒才六歲左右,她沒有姓,我就讓她跟我姓;她沒有名字,我就叫她小嬌兒。」

    「她很崇拜你。」

    「小嬌兒沒有練功天賦,她一直遺憾不能像小風兒一樣練高強的武功保護我,我就故意把她和小風兒一起帶在身邊,我從來沒把她的話當真,可是她今天真的……」

    「你放心吧,我相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悲傷是殺傷力最強的東西,他的冷靜、他的精明及他的譏誚全都被悲傷融化掉了。

    這麼脆弱的狄鳳辰,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忽然,她感到異樣,全身的寒毛在瞬間豎起。

    有人!

    她隨意望去,只見不遠處的瓊花樹下站著一抹鮮紅的身影,那人正用一雙冷到極點的目光看她;那是一張熟悉的臉孔,連那種被冷然目光傷到的感覺都如此的熟悉,只可惜那複雜的瞪視,她看不到任何情緒。

    那雙眼的主人在和她探究的目光對上後,隨即不發一語的離開。

    她擰起了細眉,至今仍不知道她的名字,卻已經打過兩回照面,還從她口中得知狄鳳辰所謂的大秘密。一想到此,她的心猛地一跳,回想到玉扶搖就是狄鳳辰的大敵,還是害小嬌兒生命垂危的元兇。

    「玉扶搖……」她舔了舔嘴唇,不自覺的已經把內心疑惑的事問出口,「聽說玉扶搖是你的哥哥?」

    他沒回答,過了許久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當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身上時,她立即察覺平日的狄鳳辰又回來了,他的表情和目光深測難懂。

    「妳還聽說了什麼,不妨一次說出來。」

    他平淡的聲音讓人懷疑剛才濃濃的哀傷只是她的幻覺。

    她沉吟一下,決定還是誠實以對。「我聽說是你對不起他。」

    「是嗎?我知道妳聽說了什麼,是說二十幾年前,瓊花山莊的狄老莊主好心收留一個孩子當作義子,老莊主夫婦對他疼愛有加,讓他與自己的親生兒子狄鳳棣並肩而坐、不分親疏,本來這個義子應該懷著感恩之心,盡心輔佐狄鳳棣管理山莊,奪取武林霸主地位,可是他恩將仇報,在兩位長輩仙逝後,使出詭計把狄鳳棣趕出山莊,自己佔了武林第一大莊,一舉奪得武林盟主的尊榮,而這一切本應是屬於老莊主的親生兒子。妳聽到的無非就是這個,是嗎?」

    「玉扶搖就是狄鳳棣?」

    原來狄鳳辰是義子。

    「沒錯!」他緊緊的盯著她,「妳聽到的全都是真的!那又如何?我不甘心自己只是義子,為了老莊主的養育之恩就得為瓊花山莊和那個才能不如我的人當一輩子的奴隸!我為何不能爭取自己的東西?瓊花山莊在我的手裡更能發揚光大,即使恩將仇報又如何?」說到激動處,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她忙輕輕的為他拍後背,可是手一碰到他,他立即移開身子喝道:「別……別碰我!妳小心……污了妳的手,咳咳……」

    「你這又何必呢?」她固執的為他輕拍後背,一點兒也沒被他狠厲的神色嚇到。「你說的只是氣話,根本不是事實對不對?」

    「誰說的?我自己做的事,有何好隱瞞的?我說的全是事實!」

    她微笑著搖頭,歎息道:「你為何要讓別人以為你很壞呢?」

    「我本來就不是個好人!」他邊咳邊大笑,「妳不正是懷疑才來問我的嗎?」

    「你收留了小風兒和小嬌兒,你還在半路上救了來歷不明的我。」

    他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冷冷的道:「我救妳未必安好心。」

    木煙蘿只是笑,其實她對他的信任是無來由的,他做事的確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但他越是極力的反駁,她越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告訴妳這些話的是不是一個極為冷艷的女子?」

    「她說是你的收藏。」

    對狄鳳辰一猜就對,她多少有些詫異。

    「她還說些什麼?」

    「她說我應該很好奇什麼樣出色容貌的夫婦可以有你這麼出色的兒子,讓我向你要老莊主夫婦的畫像一看。不過我現在知道老莊主夫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容貌自然不像,她會這麼說,也許老莊主夫婦的容貌……欠佳。」這是她唯一的猜測。

    他又冷哼一聲,語調竟有些尖銳,「何止欠佳?根本是其醜無比!」

    木煙蘿盯著他的側臉好一會兒,那張臉上的表情有些哀傷、有些憤恨。

    她柔聲道:「你有什麼事不能對別人說的,可以跟我說嗎?自己悶了很多年了吧?」

    「我為何要對妳說?」

    她想了想,「因為我不會說出去啊!說出來也許你就不覺得難過了。」

    「該死!」他忽然又暴怒起來,「妳到底想知道些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她搖頭,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猜測的結果,「莊主夫婦其實對你並不好吧?」

    他望進她的眸子,在她的眼底看見盛得滿滿的關心,毫不隱瞞的暖暖送進他的心裡。

    他的心不規則的跳了幾下,他連忙摀住心口,極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在她露出擔心的神情時,心臟又不自覺的亂跳幾下。

    「怎麼了?」

    他習慣性的用冷笑來掩飾自己怦咚跳的心,「妳不是想知道我過去的日子嗎?我就告訴妳!」

    「我不知道前任莊主,也就是我義父從哪裡見到我、為什麼收養我,只知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山莊內了;他們極少讓我出門,我每天都生活在這裡,能看見的人只有莊裡的人。義父與義母武功高超,容貌卻是極醜,他們的親生兒子狄鳳棣自然也是其醜無比,或許是為了義兄著想,他們收進莊裡的護衛及僕人個個都醜陋無比,在莊裡統統稱為醜人,我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

    十六歲那年,義母先病死;十七歲時,義父為練功誤食毒草而一命嗚呼,可笑的是瓊花山莊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兄弟中有能者得莊主之位。本來我只是義子,莊主之位狄鳳棣唾手可得,可他為了顯示公平,竟然大張旗鼓的邀請武林中人作見證,要光明正大的贏我,他自然想不到我的武功竟比他強,比武結果他輸了,然後他惱羞成怒的離開瓊花山莊,我自然而然接下莊主之位。」

    狄鳳辰忽然轉頭看著木煙蘿,「還有更可笑的事情,我那個義兄最愛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黑曜宮的宮主黑沁雪,要不是化名玉扶搖的狄鳳棣,黑沁雪早已在這裡死上三百次,江湖上哪裡還有黑曜宮的立足之地?」而那個黑沁雪卻苦苦的對他癡迷,更是害他中了情咒的人。

    木煙蘿本來以為狄鳳辰這個莊主出身良好、天生富貴,還是武林盟主,沒想到他受過的苦,只怕不比她少。

    「你小時候受了很多苦吧?」

    難怪他四處尋找美人作為收藏,只要看一看就高興了;難怪他的脾氣這麼古怪,小時候的壓抑和陰影只怕會與他糾纏一輩子吧?

    她的眼眶漸漸的濕潤,為了他慘澹的童年,也為了自己。

    他一愣,譏誚與邪氣隨即散去,難得溫柔的撫著她的秀髮輕聲道:「傻瓜,我說我的,妳哭什麼?」

    她搖頭,只覺得心莫名其妙的泛疼。為了狄鳳辰這些年受的苦而難過至極,竟對那從未見過面的玉扶搖生出淡淡的恨意。

    「妳再哭,我就不說了。」

    「還有嗎?」她忙拭淚,不願讓他看見她悲傷的表情。

    他長歎一聲,長臂一攬,將木煙蘿攬進懷裡安慰。

    「妳知道我最羨慕什麼嗎?悄悄的告訴妳,在我十歲的時候,有一日義父的仇家來尋仇,捉了我和玉扶搖兩個人作為人質,義父及義母拼了命的救玉扶搖,而我卻沒人管、沒人問,那個仇家後來嫌我礙事才放了我。我當時還以為因為我很醜才沒人救我,儘管如此,我暗地裡還是希望有人能夠把我看得比他自己重要,但是我一直都沒有找到那樣的人;直到現在,我終於找到了,第一個是妳,第二個是小嬌兒。我很高興,真的!」

    木煙蘿聽到他怦咚的心跳,心想原來要讓他開心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啊!

    「如果你喜歡,我以後就為你擋刀劍,用我的生命保護你,可好?」她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意識漸漸的模糊,但是心意是真的。

    「妳已經做得很好了,我也會用生命保護妳,可好?」他順口道。說完,他才一愣,不明白這樣煽情的謊話怎會出自他的口。

    不過,這是謊話嗎?她能對他至情若斯,他又怎麼能不感動?

    對!這只是被她感動而說出來的話,只是一時的感動而已。

    狄鳳辰正忙著說服自己,只覺懷裡的她猛地一沉;他大吃一驚,慌忙看去時,只見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沉沉睡著。

    狄鳳辰微一凝神,扣住她的脈,只一下就皺緊了眉頭。

    她的脈象雜亂無章、忽強忽弱,似乎隨時都會死去一般;她是怎麼硬撐著在這裡跟他說這麼久的?

    「段星魂,快過來!」他焦急得大喝,心急如焚,沒時間去想為何會這樣。

    木妖,木煙蘿;他當初在荒野將她救回來的時候,怎會想到如今竟有那麼深的牽絆?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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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鳳辰沉默的望著被丫鬟扶回木園休息的木煙蘿的背影,想到她剛才脆弱的堅持、冒著虛汗的蒼白的臉、疲累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及搖搖欲墜的身子,不由得皺起秀麗的眉。

    一天之內,何以讓她虛弱至此?他竟有種衝動想要追上去照顧她,直到她病好為止。

    「爺,小嬌兒這裡有手下日夜看護,夜已深,還請爺快回房休息。」狄聽風不動聲色的望了眼兩眼發直的狄鳳辰。

    正失神間,一個手下急匆匆的跑來,誠惶誠恐的顫聲道:「屬下該死!這……這萬門主的屍體消……消失了!屬下去藥房想找些藥材將屍體處理一下,回來後屍體就不見了。屬下該死!」

    「得啦,我就是讓你死一千遍也無濟於事,能趁今夜山莊混亂之際溜進來偷人的只怕不是無能之輩,你們見了面也是死路一條。」狄鳳辰隨意的揮揮手,將那名手下打發走,嘲諷的道:「派人千辛萬苦的把送來的人再偷走,他可越來越小氣了。」

    狄聽風皺眉,「爺是說玉扶搖?」

    「天下間還有第二號人物可以進出瓊花山莊如入無人之境的嗎?」狄鳳辰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微笑起來,「一勞永逸似乎也不錯。你去告訴莫蘭芳咱們不用去扶搖宮了,因為玉扶搖自己不久就會送上門來。你告訴星、雲及火讓他們這些天有所準備。」

    狄鳳辰打了個呵欠,睡意濃重的道:「本莊主要去睡覺了。啊,對了,你撥出人來盯著沈冰玨,以後無論她對木煙蘿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都要詳細向我報告。」

    「是。」狄聽風腦中浮現那張毫無生氣的漂亮臉蛋,由心底往上冒出寒氣。不知她又怎麼得罪了爺,或者是木煙蘿?這麼說,爺對木煙蘿比較重視了?如果是那樣的話……

    「爺!」狄聽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還是通知星、雲及火像上幾次一樣戒備?」

    「是啊,小風兒這次怎麼變笨了?」感動歸感動,但是計畫不能改變,他不能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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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段星魂走出木煙蘿的房間時,他疲憊的抹抹臉,自覺一夜沒睡臉上又多了一條皺紋。

    「咦?是莊主嗎?」他一抬眼,從小泡藥水的眼準確的在黑暗中瞥見一個挺直站立的人影。

    奇怪,莊主不是去睡了嗎?

    「嗯。」狄鳳辰似乎不太自在的輕應了一聲。

    「莊主身子骨不比以前,還是小心保養才是。」這麼一說,他還真的記起有事還沒稟報。不急,先看莊主要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

    「轉著轉著就走到這裡來了,因為只有這裡還比較熱鬧。」

    比較熱鬧?拜託,他可是累了一夜!

    狄鳳辰暗罵一聲老狐狸,乾脆直截了當的問:「她的身子到底如何?」

    「哪個她?是小嬌兒還是那位姑娘?」話一出口,只見狄鳳辰星眸一瞪就要發飆,他連忙脖子一縮,「啊,屬下忽然醍醐灌頂,與莊主心有靈犀一點通,那位姑娘病狀奇怪,只不過渾身酸痛、全身發軟、冒虛汗,外帶五臟六腑無一不痛而已;從前者來看比較像餓了七、八天沒進食的症狀,從後者看,又像是被毒侵入內臟的症狀……」

    「一派胡言!我頓頓都給她飯吃,而且同桌而食,哪來的餓?哪來的毒?」

    「所以兩樣都不是。」他趕緊把話說完。

    「好啊,你出門雲遊沒幾日,回來就消遣起我來了。」狄鳳辰哼哼的冷笑。

    「屬下不敢。」開玩笑開過火了!「不過簡單的說,她其實是從娘胎帶來的怪病,不是任何外因引起,那位姑娘也親口承認了,所以屬下只能開補藥給她調理,實在沒法對症下藥。」

    「先天的?」他有些懷疑,之前怎麼沒見她犯過?「嚴重嗎?」

    「這個屬下看不出來,聽她說時重時輕,不過這次發作得比較厲害。」剛才他診斷時,她基本上都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態。

    狄鳳辰悄悄握了握拳,目光看向亮燈的窗子,似乎要透過那層障礙看見裡面的人兒,口中卻冷靜異常的道:「你應該知道她對我的重要性,在『他』來之前,一定要把她治好!」

    「屬下盡力。」段星魂偷眼看見狄鳳辰按捺不住的渴望目光像要把窗戶瞪出一個大窟窿了,小心翼翼的建議道:「不如莊主親自去探探病,也許她會好得快些。」

    「胡扯!」狄鳳辰有些狼狽的回過頭,「你不是最愛睡覺,還不快去?」

    還不能走,他險些忘了正事,「莊主,屬下前些日子接到家師千影老人的信,得知他日前已經從西域遊玩回來,故而專門回去拜見家師。家師的醫術比屬下高出兩倍不止,而且對咒術也頗有研究,等到他肯回家,我就請家師為莊主看病。」

    這麼容易?狄鳳辰反而擰起了眉,不信的道:「千影老人不是不願意過問江湖事?」更何況他是武林盟主,應該屬於千影老人排斥之列。

    段星魂沉吟半晌,老實的道:「屬下自然用了一點小小的餌,也就是木妖。我不過一提木妖現在在瓊花山莊,他老人家就高興得手舞足蹈,一定要來看個究竟。」為狄鳳辰解咒只是順便。

    狄鳳辰的注意力又被那窗子透出的燈光吸引,不過目光中卻掠過一絲憂慮。

    為什麼聽見有人要來為他解咒,他的心竟興不起一點興趣?

    夜涼如水,黎明前濃重的黑暗在四周包圍著他,彷彿暗藏著許多伺機而動的野獸;他不懼,卻忽然覺得有點倦怠。

    而那溫暖光明的房間卻給他一種足以供他棲息的感覺。在那裡,他不用動腦勞心,沒有爾虞我詐,甚至沒有因他美色而有所圖的男女,只有一個至今還病著的恬淡女子。

    今年的中元節快到了吧?

    木煙蘿、木妖,對他來說到底哪個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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