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驢找駙馬 第八章
    殷若樓發了狂似的衝進駱回風的將軍府,那狂暴的怒氣讓沿途的僕人紛紛走避,在他們慶幸自己不是駙馬發怒的對象時,又被緊隨其後的許橫蒼和蘇彌那著急的旋風刮了個東倒西歪。

    「大師兄、三師弟,你們去看看素素在不在?」

    「好。」他們兵分兩路。

    「公主呢?她回來了嗎?」殷若樓一把扯住迎面而來的丫鬟問道。

    小丫鬟怯怯的望著駙馬爺惡狠狠的模樣,結巴地回答:「公主……公主沒出去,她現在在房裡喝茶……」

    她沒出去?這麼說她去皇宮的話也是謊話,殷若樓的心涼了半截。

    衝進房間,殷若樓看見駱回風穿著嫩黃色的新裝,打扮得無比嬌媚,正斜靠在軟榻上捧著熱茶啜飲。

    「回來了?」她笑了笑,對殷若樓不善的臉色視若無睹,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太后義母剛剛派人送來上好的碧螺春,你也嘗嘗。」

    「假的對不對?」他痛心的問。刑部根本沒有請他們去作證,當時他們一聽到刑部這麼說就傻了眼。

    「沒錯。」她的笑容緩緩地收斂了起來。

    此時,許橫蒼和蘇彌面無血色的闖了進來,「若樓,素素不見了!」

    望著駱回風得逞般的表情,殷若樓覺得一陣暈眩。「素素呢?」

    他早該想到的!實在太大意了,原本以為只去一會兒,應該沒事,而且他們去刑部辦正事也不便帶著女子,沒想到駱回風的動作那麼快。

    隨著一陣清脆的響聲,一個墨綠色的玉蟬被她扔到地上,竟然完好無損。

    「這是你娘送給你的家傳寶物,讓你給未來的媳婦兒的?」她輕描淡寫的道。

    那是他給杜素素的,杜素素一直貼身帶著,跟寶貝似的,從沒有拿下來過。

    他顫抖的撿起玉蟬,那上面沾著鮮血,還沒有乾透。不、不會的!

    「駱回風,把素素交出來!否則我把妳的將軍府掀個天翻地覆。」許橫蒼怒不可遏。

    「二師兄?」蘇彌看見殷若樓手上的東西,馬上也變了臉色,「這不會是素素的……」

    殷若樓衝向駱回風,拽著她的前襟把她提了起來,大聲地問道:「素素呢?」

    她輕輕的皺起蛾眉,吐出的兩個字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心神俱焚。「死了。」

    「死了?」殷若樓只覺得全身都在顫抖,喉嚨發緊,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聲音粗嗄得不像自己的,「是妳殺了她嗎?」

    「是。」她凝視著他的眼睛,狂妄的眼神裡閃過一抹悲哀。

    「為什麼?」他搖晃著她。

    杜素素是很好的女孩子,她自出生就體弱多病,在眾人的呵護下才活到現在,如今眼看她的病有希望恢復,他們的努力很快就會有收穫,卻發生這樣的事,他怎麼向師父、師娘交代?怎麼向師兄、師弟交代?

    「為了你!」她掙脫了他的控制,冒火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濕潤起來。「你娶了我,不是她!你的人、你的心只能是我的!你明不明白?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要走了,我終究什麼也得不到,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混蛋、混蛋、混蛋……」

    他的耳朵裡都是她怒吼的聲音,她的影像在他的眼中扭曲,變形,猙獰的向他襲來,彷彿一張張開的網,要將他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永世不得超生。

    他對不起杜素素,那個總是很依賴他、很愛他的女廣,他看著長大的女孩,他很心疼、很愛、很愧疚的女子!

    是的,愧疚,他愧疚的不但是毀壞婚約,另娶他人,最愧疚的還是他無法抑制對駱回風的動心,在篤定深愛杜素素的同時,他不可原諒的對另一個女子動了情,他百般的逃避,拚命的掙扎,卻近乎絕望的任由情愫萌芽增長……

    他一直在逃避,逃得那麼狼狽,但是他的反抗越來越弱,幾乎快招架不住,現在他終於正視自己的心,可是她卻殺了杜素素。

    虧他愛她愛到心痛,虧他那麼信任她,對她的憤怒、對自己的自責、對殘酷的現實無法接受……讓他崩潰的大叫一聲,伸出右掌,夾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想也不想的向她的胸口打去……

    恍惚間,他彷彿看見了駱回風露出一抹慼然的微笑。

    砰的一聲,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掌碰上了她柔軟的身軀,掌心中的勁力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似的傾瀉而出,而她就如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向後飛去,重重的撞上了後面的牆,又無力的摔下地。

    她為什麼不躲開?他呆住了,盯著地上死寂的身軀,她的後腦勺因為撞到牆壁正在汩汩的冒著血,而她一動也不動,像是沒有了生命一般。

    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同時,一股尖利的刺痛啃噬著他的心,他困難的喘氣,卻發現自己不會呼吸了。

    呼的一聲,拂塵從他身邊掠過,把駱回風抱起來查看她的傷勢。他冷漠的神色不變,可是手卻抖得幾乎沒有辦法為她把脈。

    駱回風面白如紙,氣若游絲,軟綿綿的癱在拂塵的懷裡。

    「大師兄……樓哥……」一道細細的、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讓除了拂塵之外的人皆是一震,齊向門口望去,那嬌弱的女子不是杜素素是誰?

    「素素?」許橫蒼和蘇彌大喜,迎上前去,欣喜若狂。「妳沒死……」

    杜素素卻向殷若樓奔去。「樓哥,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殷若樓看見活生生的杜素素梨花帶雨的哭訴,她的嘴巴一張一合,說些什麼他都沒聽見,整個身子像被泡在冰窟裡,從頭冷到腳,冷得他心寒。

    這種錯誤的挫敗感,他曾經經歷過一次,那一次就夠他刻骨銘心。他發誓再也不犯這樣的錯誤,可是在他信誓旦旦之後,他又做了什麼?

    他猛的握住杜素素的手腕,「妳到哪裡去了?」

    「是他們把我關起來,直到剛才,這個冷冰冰的人才肯放我出來。我……我以為自己死定了。駱回風的表情好可怕……」她顫抖的嬌軀貼進他的懷裡。

    殷若樓卻立即推開她,臉色異常的蒼白,漆黑的眼瞳如一潭死水,他緩緩的向駱回風走去。

    「為什麼?妳為什麼這樣做?」她既然抓住了杜素素,沒道理不殺她啊!

    拂塵扶起駱回風,將源源不絕的內力輸送給她,只要有一點希望他都不能讓這個像親妹妹一樣的死去。他不能阻止她做傻事,可是他不能讓她白白犧牲。

    抬起頭,他用一種怨毒的的眼光望著慘無血色的殷若樓。「哼,還是我給你一點提示吧。杜素素,你為何不告訴你的樓哥,回風根本沒有要殺妳的意思,她最後是怎麼跟妳說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杜素素身上,她很不情願的低聲道:「她離開我之前,說:『妳放心,我不會殺妳的,因為殺了妳也沒有用。妳以後也許可以和他相知相守,可是他的心裡永遠會有我的影子,他永遠是我的夫君,他的心是我的。』」

    拂塵冷笑了一下,「下面的話由我來傳達,這是這個笨女人絕望中想到最笨的法子--讓你錯誤的傷了她。」

    「什麼意思?」殷若樓茫然的問,駱回風就在面前,可是再無法回答他了。

    「你還不明白嗎?她知道你誤傷她一定會內疚,所以讓你的內疚化為對她的補償,那就是無論她被你打傷還是打死,她永遠都是你的妻子,你不要再寫休書給她、不要忘了她!」

    「這就是她不顧性命想換得的唯一要求,你懂嗎?你懂嗎?」拂塵充滿血絲的雙眼恨恨的瞪著他,嘲諷的道:「現在她被你打得全身筋脈都斷了,五臟移位、肋骨全斷,你滿意了嗎?除了一個名分,除了你的記憶,她不會再打擾你了。你如果想得開,這事情本就與你無關,你還是可以盡情的愛你的素素。」

    殷若樓盯著駱回風憔悴的容顏,那曾經嬌美的臉蛋如今蒼白一片,她連夜趕製的嫩黃色衣服被她嘴角溢出的鮮血渲染得觸目驚心,他覺得心好痛。

    緩緩的蹲下身,他伸出手觸摸她的臉,觸感冰涼,她閉上了眼睛,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他。是怎麼樣的絕望迫使她做出自毀的決定?她說的沒錯,他是個混蛋!他怎 可以眼睜睜的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

    「我不會讓妳死的,不會……」他憐惜的對她喃喃自語,然後轉頭對大師兄和三師弟大喊:「思邈山的靈藥你們帶了多少?統統拿出來給我,快!」

    「哦、哦!」許橫蒼和蘇彌如夢初醒般,手忙腳亂的交出身上所有的靈丹妙藥,他們都被駱回風震撼住。

    誰也沒想到這個外表冷漠的女子,會用這麼激烈的方式來換取殷若樓的愛。

    殷若樓當然知道自己那一掌有多重,尤其那一掌還是盛怒之中打出去的。

    若不是拂塵用內力幫她續命,後來他又將所有的獨門靈藥全都硬塞進駱回風的嘴裡,延長了保命時間,她可能根本拖不到請太醫來醫治的時候。

    所以,當太醫來回奔走將軍府和皇宮兩天兩夜,用了大量太后特准皇宮裡的珍奇藥材後,仍然面帶惶恐的向他搖頭時,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太醫怎麼說?」許橫蒼悄悄走到二師弟的身後,駱回風的床邊。

    「命是保住了,可是她以後是個廢人,只能躺在床上度過下半輩子,不會醒來。」殷若樓拿著毛巾擦拭她蒼白的臉頰,濕潤她乾涸的白唇。

    許橫蒼倒吸一口冷氣,這樣和死了有什麼分別?「你呢?打算怎麼辦?」

    「沒什 打算。」殷若樓頓了頓,「我答應過她,要把她當作我殷若樓一輩子的妻子,我要照顧她一輩子,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

    許橫蒼一頭霧水,「你何時答應她的?我怎麼不知道?」

    「在她昏迷的時候,太醫幾次說她不行了的時候,我就拚命對她說,她是我的妻子,只要她不死,我會答應她任何要求,包括愛她。」

    「你愛她嗎?」他望著師弟僵直的背影,困難的問。

    「樓哥,你不能愛她,你愛的是我,不是嗎?」一直在外面偷聽的杜素素忍不住闖了進來。

    「愛不愛又有何分別?我今生不會再娶,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許橫蒼沉默不語,他是男人,他當然明白殷若樓的感受。有這 一個對你癡情得寧願送命的女子,即使她再有千種萬種不好,也應該心滿意足了。

    杜素素跺著腳,「你今生不再娶,那你又將我置於何地?」

    殷若樓忽然震了一下,記憶中,駱回風也曾這麼淒苦而憤怒的責問他。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他記不起來了,可他只不過認為那是她公主的面子和將軍的霸道在作祟,他一直認為駱回風對他只有佔有沒有感情,等他發現他錯了的時候,對杜素素的固執讓他一再逃避,他以為自己可以逃得過的。

    「樓哥!」杜素素氣得扳過他的肩膀面對自己,在看見他滿眼的淚痕時一呆,不敢置信的道:「樓哥,你……這是為她哭嗎?可是這是她自找的,根本不是你的錯啊!你何苦怪罪自己?」

    他不語,能說什麼呢?若不是他,駱回風也不會絕望到採取自殘的笨方法來懲罰他,是他的錯!

    「素素,別鬧了。他心情不好,讓他靜一靜。」許橫蒼上前去拉杜素素。

    「不要,我要問清楚!」杜素素揮開大師兄的手,「樓哥,你說不再娶,要照顧她一輩子是一時衝動吧?樓哥不會放著最愛的素素不管的是嗎?」

    「我答應她了。」殷若樓只淡淡的說了這一句。

    「你騙人!」杜素素扳過他又轉向駱回風的俊臉,望進他的眼裡。「你不愛她,你跟她沒有感情,何必為了她苦心設計的圈套困住自己一生呢?」

    愛?什麼叫愛?他愛她嗎?他曾經以為自己深愛的是杜素素,可是既然深愛?他為何又受到駱回風的吸引?為何現在杜素素在他的眼裡只是一個尋常的可愛妹妹,那種讓人意亂情迷的悸動跑到哪裡去了?遺是根本就是他弄錯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愛恨分明,可是為何現在連最基本的愛恨都分不清楚?

    「樓哥,莫非你以前的甜言蜜語都是欺騙素素的?」杜素素哀怨的流下了眼淚,以往這是對付殷若樓的絕招。

    殷若樓閉上眼睛,不看她的淚眼。「若說欺騙,妳沒有欺騙過我嗎?」

    「什麼意思?我何時欺騙了你?」杜素素後退一步,臉上微微變色。

    「妳真的到了治病的門檻了嗎?一定要回去找內功高深的人治療嗎?」

    此話一出,連許橫蒼都有些尷尬,「呃……這是素素求我們,讓你早日下定脫離駱回風魔掌的決心罷了。」

    「你怎麼發現的?」

    「素素好好的站在這裡,所謂的很危險,只有那一夜罷了。」後來發生了這件事,連素素自己都忘了曾經演戲裝病的這一段。若不是因此他要寫休書,駱回風也不會如此絕望吧!

    「那也是為了你好。」杜素素委屈的直掉淚。

    「夠了,妳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樓哥……我……」杜素素接觸到許橫蒼警告的眼神,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再多也沒有用,咬著嘴唇,哀怨的走了出去。

    許橫蒼拍了拍殷若樓的肩膀,「有一句話我曾經對你說過,現在既然這樣,我遠是想說……看見你和駱回風的相處方式,和你們共同對敵的樣子,我覺得駱回風比素素更適合你。」

    搔了搔頭髮,許橫蒼說完心裡話,其爽無比的舒了口氣,離開房間。

    殷若樓卻把頭埋進駱回風身上的棉被裡。「回風,妳到底是愛我還是懲罰我?」

    太醫宣佈駱回風病情的第六天,太后親自到府上探望駱回風。

    「殷若樓,哀家將義女交給你,你還給哀家的是什麼?」

    「是我的錯。」殷若樓幾天來衣不解帶的照顧駱回風,面色憔悴。

    「你也知道回風是哀家的義女,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是我對她的疼愛不比其他公主差,你可知為何?」太后坐在駱回風的床邊,握著她的手。

    「聽回風說過,太后昔年落難時被回風救了。」

    「這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是她的性格,倔強、不服輸,就跟哀家當年一樣,所以我一見到她,就彷彿看見了昔日的自己。回風又是對婚姻極重視且忠誠的人,所以她跟我提駙馬的人選她自己決定時,哀家依了她。見了你的人,瀟灑俊朗,知書達禮,哀家也很滿意,以為你能給她幸福,可是你卻害了她一生。」

    殷若樓垂下頭去。「請太后治罪。」

    「哼,若不是在出事的那天大清早收到回風的親筆信,請求哀家無論她遭遇什麼不測,都要寬恕駙馬的話,你以為傷害公主的大罪你能逃避得了嗎?」

    「回風為我求情?」殷若樓愣了一下。那天,她到底做了多少準備?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安排這一切?她甚至連為他開脫都考慮到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哀家罰你受一百大板,你可服氣?」

    殷若樓苦笑,「不瞞太后,在下自小練有小罡氣功,打我板子沒有用。」

    「你倒誠實。」太后緊盯著他的眼睛,慢悠悠的問道,「殷若樓,那你老實告訴我,你後悔了嚼?」

    「如果可以,我寧願此刻躺在床上的是我。」

    「後悔可是因為愛?」

    殷若樓沉默不語。

    「罷了罷了!哀家告訴你,因為身世的緣故,回風對於愛情有著異乎尋常的堅持與執著,若是你不愛她,那麼還是讓她這麼睡著吧,醒來才是對她殘忍。」

    「回風的身世?」

    「哀家不好說,有機會你自己問她吧。」太后愛憐的理理駱回風枕邊的亂髮。

    「她睡著的樣子倒是乖巧文靜呢!殷若樓,哀家另外處罰你。罰你照顧回風一生一世,永不離棄,你可願意?」

    「這就是我的本意,即使太后不說,回風也是我一生一世的妻子。」

    太后滿意的點頭,疑惑的望著殷若樓。「你說你對回風沒有感情?我不信。」

    殷若樓再次苦笑,「我自己也不信,不過,我厘不清思緒。」

    恭送太后出府,他舒了口氣,極不習慣這種繁瑣的宮廷禮節。

    所幸他向太后請求把將軍府的牌子拿下,從此駱回風和他只是普通的百姓,當然,駱回風還是太后的義女,府裡的一切開支還是由宮裡承擔,不過不像以前招搖就是。

    路過前庭花園,他不經意的一瞥,望見了兩道糾纏的身影,三師弟蘇彌和杜素素,而大師兄正在不遠處隱密的樹叢後,抱臂皺眉。

    「妳到底想要怎麼樣?」向來溫和的蘇彌痛苦的拉住杜素素的衣袖。

    「你一直都知道我愛的是樓哥,我只想做他的媳婦兒。」杜素素有些厭惡的甩開他的手,但是天生力薄沒有甩開。

    蘇彌忍耐的道:「我知道,所以我從來不跟二師兄爭奪,只敢把對妳的感情埋在心裡,可是,是妳主動來找我……」

    殷若樓聽見他們提到了自己,擰起了眉頭。

    「我明白,二師兄娶了別人,妳心裡難受才來找我,妳把我當成他的代替品我不怪妳,我甚至配合大師兄幫妳說謊。可是如今,妳不能……」

    「我為何不能?那個女人用卑鄙的手段騙走樓哥,當然要承受任何結果。」

    「素素,妳怎麼變成這樣……」

    儘管不知道發生何事,但是殷若樓可以肯定杜素素和三師弟之間……

    忽然,許橫蒼看見他,對他打了個手勢,要他跟他離開,殷若樓會意,悄然無聲的跟隨許橫蒼的身影而去。

    「素素和三師弟怎麼了?」離開得很遠了,殷若樓才迫不及待的問道,雖然猜到了些許,但是他希望由大師兄親口說出來。

    許橫蒼想拒絕回答卻又不能不坦白,「就是你猜到的那樣。」

    殷若樓沉默。

    許橫蒼解釋地道:「三師弟一直很喜歡素素,可是你和素素兩情相悅,也是沒辦法的事。後來你娶了駱回風,我把素素帶回思邈山,可能素素覺得委屈,才漸漸跟三師弟走在一起,他們表面上看起來是很恩愛,但是素素最終還是跑出來找你,害三師弟暗自嚥下苦水。你不要怪他,他也是情不自禁。」

    二個都是師弟,他這個大師兄成了兩塊餅中的夾心肉,左右為難。

    「我沒有怪他。」難怪三師弟總是一臉很幽怨的樣子。

    在他拚命想著杜素素,為了杜素素愧疚,為了杜素素擔心的時候,原來她在山上和三師弟在一起。

    呵呵!他忽然覺得很可笑,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以為沒了自己有人就不能活,其實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不,還是有一個人沒有了他,就以為天要塌下來,於是拚命的阻止,那是一個叫駱回風的笨女人。

    想到她,他的心裡就不可避免的又甜蜜又酸楚,想著她的傻,他只想趕快回去看望她。

    奇怪,他竟然對杜素素一點悲憤的感覺都沒有,沒有被欺瞞的氣憤、被背叛的傷心,有的只是祝福。杜素素只是一個沒有經歷過風浪;心靈脆弱、需要被人呵護疼愛的孩子,若他不能給她幸福,何不讓她尋找自己的青鳥?

    若是以前,在他眼中只有杜素素的時候,他或許會發瘋吧?現在的自己,難道心思真的不在杜素素身上了嗎?

    嗯,也許大師兄說得對,駱回風才是最適合他的女子吧!

    「你還在生氣?」許橫蒼擔心的問,怕他瘋起來找三師弟打架。

    「沒有。」

    許橫蒼聽他語氣平和,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不知道有一個消息對你來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何事?」

    「駱回風可能有救,你還記得師父曾經提過的那個絕代神醫千影老人嗎?我和三師弟抱著僥倖的心理放出消息尋找他,沒想到真的有消息回來說見到他出現了……」許橫蒼把事情簡單的陳述一下,擠眉弄眼地道:「就是不知道這件事對你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還等什麼?我們立刻出發去找神醫。」殷若樓的眼睛因為希望而炯炯發亮,回身就往住處飛奔,只差沒真的飛起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絕不放棄。

    許橫蒼望著他的背影,兀自追趕得很辛苦,忽然自言自語的笑道:「還說是為了承諾,誰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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