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 第一部 (上) 第二章
    「別、別把事情搞大……」短暫的昏厥之後,傷者睜開了眼睛,他看著蹲在自己上方小心翼翼地探鼻息的單飛,喃喃地說。

    「你說什麼?!」單飛現在確定了,謝天麟真的傷了腦子──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該是他說!

    總體來說,這是他們二人認識以來,這個黑社會第一次作為真正意義上的受害者出現,而以往,就算無理,謝天麟也會辯三分。

    「我叫你別把事情搞大,飯桶!」謝天麟急促而惱火地說:「別叫人,別報警,別他媽的讓你的人和我的人,知道我在BURNING BAR出現過!」

    「可是……為什麼?」單飛迷惑地問。他可不認為這個人會為葉利和楊帆的前途著想……等等,這莫非是什麼秘密的報復方式?

    「因為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來看你!」惱怒地咆哮完後,他後悔了,非常後悔。

    謝天麟閉上眼睛,但這還不夠,他抬起手蓋在眼睛上面,他側過身企圖背對著單飛,但是動作太猛了,他的頭眩暈得像是在坐雲霄飛車,胃抽搐起來,就像有一隻手抓著它揉搓。

    他不得不把蓋在眼睛上的手挪下來,掩住嘴──今天他已經到極限了,絕不能再做出任何進一步讓自己更丟臉的行為,比如嘔吐,他承受不了,那還不如殺了他。

    看……他。

    哦,老天。

    單飛想起來了,這就是之前的怪異感覺,謝天麟是真正在「看」。

    留意他,追隨他,還有,那種渴望的眼神。

    單飛呆立了半響,站起身來。「真噁心。」他說:「你讓我想吐。」

    他原來不知道,這人除了是個人渣之外,還是個同性戀,不過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幾乎犯遍了所有香港法律規定的條文,但卻從沒被人指控過強姦婦女。

    問題是,這怎麼可能?對他,單飛?單飛深吸了口氣。

    他隱隱地感覺到身體裡面的不適。

    但遺憾的是,謝天麟搶在他之前嘔吐了起來。

    「我看你還是需要叫救護車,」單飛皺著眉頭道,最起碼在不想把事情張揚出去這點上,他們是一致的,「腦震盪?」

    「我知道!」謝天鱗勉力坐起身,煩躁地道。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即便是嬰兒時期,他也沒有這麼骯髒邋遢,血跡和污物和著鋪天蓋地的羞恥,把他完全淹沒了。

    「現在你滾吧!我不會告你見死不救的,你放心!」忍著難以承受的眩暈和再度嘔吐的慾望,他叫道。

    對著單飛的脊背挺直但是略顯單薄,他看到謝天麟在顫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在努力支撐自己,但是很可惜,無法掩飾他已經筋疲力盡。

    這個人從頭到腳沒有任何值得可憐的地方,憐憫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實在太過浪費,但是把他留在這裡是個麻煩,單飛對自己說。唯一的問題是:不知道下一個無視「清潔中」的牌子而衝進來的人,會怎麼處理這個「東西」?

    「能走嗎?」片刻之後,他聽到自己問,聲音充滿刻意的冷酷和鄙夷。

    謝天麟深呼吸,他希望這可以抑制眩暈和噁心,「當然!其實我還能跑,不過不是現在。」他冷笑著說。

    「哪那麼多廢話?」單飛彎腰去拉他的胳膊,「你想等下一個人衝進來然後報警,是不是」

    謝天麟沉默地隨著單飛站起身──他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用來在做這麼個大動作時說話。

    單飛看著搖搖晃晃的謝天麟,後者似乎是為了抵制眩暈,這個傷患緊閉著眼睛,咬著毫無血色的下唇,慘白如紙的面色配著黏稠的殷紅血液,沿著他細膩光滑的肌膚描畫出一幅令人……窒息的圖案。

    那血流緩慢但不停留,謝天麟流失的太多了。

    單飛相信自己對他的要求太高了,他只是一個奸詐的罪犯,不是超人,他不能對抗腦震盪帶來的物理傷害,不管單飛是怎麼要求他,或者他自己心裡是如何的希望。

    另外,他看起來實在……很狼狽,有點讓人……心裡不舒服的狼狽。

    解開外衣,單飛披在謝天麟的身上,遮住他週身的污穢,然後,他把他打橫抱起,快步走出洗手間,穿過後門,繞過陋巷來到停車場。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姿勢,但是單飛確信,這是他此時唯一一種,能把這個令人噁心的傷者安全轉移的姿勢。

    自己會救助謝天麟,這一點也不奇怪,單飛的記憶告訴他,他還從未眼看著任何人在他面前垂死掙扎而不顧過,他只是沒想過,居然是這種姿勢!真是噁心!

    對,單飛對自己說,胃裡的不舒服是因為這太噁心了!他不管謝天麟到底想要怎麼搞,但不要搞到他的身上!

    謝天-一直都沉默著,就好像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來承受劇烈的頭痛、眩暈、噁心一樣,他不能夠理會身體上的接觸和尷尬的氣氛。他控制著自己的思緒,顧慮太多他現在根本無法控制的事情,只能令自己無法承受,最終崩潰.

    「把頭從我肩膀上拿開!」單飛厭惡又憤怒地說。

    他堅信自己沒義務像個朋友一樣地照顧謝天麟,更不願意給他提供任何溫存的機會,雖然他此刻都不能夠相信對方對自己有好感這個事實──這完全不可能!

    聽著,謝天麟不是在說謊,那麼他就是個瘋子,不錯,謝天麟就是這樣的人!他喜歡把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比如這一次,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令單飛浮躁不堪,但這一次,這混蛋走得太遠了。

    「我沒你這種下流的愛好!」單飛煩悶地道。

    「我知道!」謝天麟從沒期待過他回應,他當然知道!「如果你能走穩一點,我當然不會『玷污』你高尚的肩膀!但是你使我感覺眩暈,我得依靠點東西,不然我會吐到你身上!」

    謝天麟惱怒不已。他犯了個錯誤,他知道,他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鬼地方,根本不應該!」

    「我使你『眩暈』,」單飛用調侃的語氣冷笑道,自己對身體接觸過於敏感讓他有點難為情,但他沒打算表露出來,「我還不知道我有這麼大的魅力!」

    如果這真的是謝天麟的弱點,那麼,它勢必成為單飛的武器。

    「把我放下,然後你滾開吧!」謝天麟憤怒地道,他希望單飛消失,最好永遠不要在他面前出現!

    永遠!

    「如果你以為我願意抱著你這個……這個……那是個絕對的錯誤!」單飛同樣大怒道:「只不過,是因為我們有個共識,那就是別把事情搞大!給你家人打個電話,讓他們悄悄把你帶走怎麼樣?」

    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單飛絕對絕對不想自己來負責這個麻煩!

    謝天麟的身子驟然一顫,「別!」他衝口道,細長的手指條件反射地抓緊了單飛的衣服,甚至不顧眩暈的襲擊,猛地張開了緊閉的雙眼,淡淡的琥珀色瞳仁中充滿了……

    恐懼。

    正是恐懼。

    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單飛不只是驚訝,簡直算得上震驚,「……你爸爸不知道你是同性戀?」他遲疑地問,感覺到懷中的人瑟縮了一下。

    讓謝天麟害怕得發抖?!這是怎樣的恐懼?單飛真是不明白,出櫃對他來講為什麼這麼可怕?比殺人、比販毒、比坐牢更加令他恐懼,那顫慄包含懼怕的強烈程度,甚至也超越了死亡。

    「還是因為你的目標是我?」後半句他情不自禁帶上了點諷刺的意味。是謝天麟先開始耍他的,是不是也該允許他反擊?

    謝天麟垂下眼皮,轉頭去面對不知名的虛空,搖晃的眩暈帶來一聲細不可聞的呻吟,過了一會兒,他虛弱地冷笑了一下,「你以為他會拿著鮮花恭喜我?」

    那麼,等著他的將會是什麼?

    「……那麼……現在怎麼辦?」

    單飛及時終止了自己好奇的追問,在沉默了一陣子之後,把謝天麟放在自己車子的引摯蓋上。他不能夠帶著謝天麟!單飛知道那樣做的後果,八成會是他們雙雙發瘋!

    他只是……不能夠!

    在謝天麟答話之前,單飛的手機響了起來。

    掃了一眼手機螢幕,單飛默默地歎了口氣,老天,是錦輝。聽筒裡的聲音很憤怒,對於他單身漢最後一夜裡無故失蹤的質問,單飛簡直無力回答。

    「呃……是突發情況!」瞥了謝天麟一眼之後,單飛支吾著道:「我馬上就回來,你們先繼續,我很快就處理完。」

    「哦……是個美女嗎?」電話的那一頭,幾個男人瞭然地發出心照不宜的笑聲。

    確實,近來單飛三不五時地有點艷遇,那多半是因為他作為新一期的「員警之星」上了新聞媒體。

    精幹威武,最重要的是高大帥氣又和藹可親,於是,他突然多出了一些願意跟他十分親密的fans。這種情形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長到組裡的人都知道,並且開始以此調侃單飛。

    「不……」單飛近乎絕望地歎息了一聲,「等我回去再說。」

    「OK,」對方很善解人意.「你會是下一個,我會叫我老婆把花球拋給你。」說完,盧錦輝連同那兩個闖了禍卻不自知的混球,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Fuck you!」單飛咬牙道,惡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我有個主意,不過需要你……幫個小忙。」謝天麟看他掛了電話才遲疑地道,整個通話期間他一直在觀察著單飛的神色,所以大概瞭解到,現在不是一個提出建議的好時機,但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等待,「你覺得一場車禍怎麼樣?」

    「什麼?!」單飛幾乎跳起來,「不,我不會參與!」他的智商並非負數,這說明他還不想以殺人未遂被起訴!

    「當然不是你!你只要把我送到什麼地方──遠離酒吧──然後你下車,我自己來,撞上個什麼東西。當然,用我的車。」謝天麟不耐煩地瞥了單飛一眼,道:「不花你一分錢,如果你願意,我會為耽誤你的時間而給你補償。」

    「去死吧,你!嗯,你說什麼……車禍,然後頭部受到震盪損傷,這倒是說得通。不過你行嗎?你控制不了,可能一下就掛了。」單飛上下打量著謝天麟,後者面色慘白,搖搖欲墜。

    歎了口氣,他搖了搖頭,「你覺得打劫怎麼樣?就說你被一個瞎了眼的癮君子,在停車場從背後襲擊。」

    「行不通!」謝天麟用「你是白癡」的眼神看了單飛一眼,「他們會掘地三尺,把這個人找出來!」

    「可是他們找不到,」單飛撇了擻嘴,「那他們又能怎麼樣?」

    「確實,但總會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癟三提供一條消息,說他看到在事發時刻,有那麼一個人跟我在一個停車場說話,而這個該死的對話者,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你。」

    單飛歎了口氣。

    的確,他做得不夠隱密,會有人看到他們在一起,甚至看到他們在酒吧。而以謝家的關係網,只要查,那麼找到真相便是遲早的事。

    這就是說,他們只有一條獨木橋可走。

    「我的車在那邊。」謝天麟指了指停車場的盡頭。

    亮銀色的法拉利,漂亮到了極致,不過,也僅只是剛好能夠配襯謝天麟而已。無論是從外貌還是身家上來講,謝天麟都是個極品,他唯一的問題就是人品不好。單飛聳了聳肩,想。

    「改裝過了?」車子一發動,那非同一般的引擎聲,就告訴單飛這輛法拉利不是平常貨色。他挑了挑眉,不贊同地瞥了一眼旁邊位置上蜷縮的謝天麟。

    「警官,你轉到交通組了?可喜可賀。」謝天麟並沒有費事抬頭,僅從華麗的靠墊裡送出一聲虛弱的嘟嚷。

    如果在平常,單飛絕對會為此把謝天麟帶入警局喝咖啡,那時候他們對偵查謝天麟觸犯刑法絕對不會遺漏任何蛛絲馬跡,但此刻……好吧,這並不重要。除了擺平謝天麟「無故」頭破流血的事件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他們目前唯一要做的,只是找一個容易出車禍的地點,然後製造一場看起來真實的車禍。

    平安夜的晚上到處都是人,尤其海邊。

    兜轉了一圈,單飛終於將車停在了一個巷子裡。路的盡頭有一個制水閥,剛剛到保險桿的高度,夜間行車,尤其是喝過酒的人可能會忽略它。「你確定……要這麼做?」他問,語氣中帶著無法遏止的關心。

    真是見鬼了,他暗自想,我真是同情心氾濫!

    「下去吧。」謝天麟看著單飛遲疑地開門下車,然後努力把自己的身體挪到駕駛座上。

    「真的必須要自殘,也不能讓你老爸知道?」單飛站在車外,不死心地道,「他雖然是個混蛋,但還沒有那麼可怕吧?」尤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在心中補充道。

    「滾開!」謝天麟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暴躁地道,開始發動汽車,不帶一絲猶豫。

    「喂!」單飛想再說點什麼,但車子已經如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

    謝天麟似乎是在蓄意自殺,又或者他傷後對肢體失去控制,而他的法拉利性能卻又太好。車子就像電影裡的特技鏡頭那樣迅猛前行,完全沒有一絲回轉的餘地。

    「喂……」單飛幾乎無法收斂面部的驚恐神情,在聽到一聲可怕的巨響之後他猛地一哆嗦,整個人這才清醒過來。

    他跑過去,隔著龜裂的車窗,他看到謝天麟癱軟在椅背和安全氣囊之間,不只是右額角,眉心稍稍往上一點的地方也在流血,很顯然的,他已經完全失去意識。

    「謝天麟,謝天麟!」單飛用力地拉車門,但是失敗了。

    他不知道是在關門的那一刻車門自動加鎖,還是謝天麟故意為之,又或者是車門在劇烈碰撞中變形卡在那裡,在單飛大力拉拽之下依舊保持焊死狀態。

    「你醒醒!」他叫道,轉而用力拍打車窗,但裡面的人毫無反應。

    不是這樣的,本來不需要這麼大力地碰撞……

    煩躁地撓了撓頭,單飛掏出電話,迅速地撥通了急救中心的電話。聽到那邊承諾會立刻趕到之後,他才鬆了口氣。再看進車子的時候,他看到血線已經蜿蜒到謝天麟的下巴,而這個雙目緊閉的肇事者一點醒來的跡象也沒有。

    「醒一醒!」單飛再次大聲叫道,伴隨著更加用力地拍打車窗。

    火血性心跳停止,大腦缺氧,缺乏緊急救護,單飛不只是擔憂這些。那些點滴從裂開的油箱裡落下來的汽油,就像敲打在他的心頭!

    太妙了!就這麼漏下去,那麼短路的引擎打著的電火花將會引發災難性的爆炸,單飛又氣又急地想,然後全港的警員都省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擔心謝天麟!

    當他企圖用外衣包裹著胳膊去砸車窗時,才驚覺衣服還在謝天麟的身上披著。

    「夠狠!」他憤怒地一腳踢在車身上,感覺到骨折般的劇痛,他終於大聲咒罵起來,「媽的,你以為這是裝甲車啊……」

    遠處隱隱傳來警車的呼嘯,單飛悚然一驚。出於任何原因,他都是一個不該在車禍現場的人,若是被當作目擊者錄口供那就更糟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把從BURNING BAR到車禍現場的這一路解釋明白,而當這一切傳進謝氏時,謝天麟這一撞會變得全無意義。

    更何況,單飛咬牙晃了晃頭,他為什麼擔心呢?他有什麼理由擔心?!

    慢慢地退到人行道,單飛迅速地跑過一個街區,叫了計程車回到BURNING BAR。

    他的同伴在等著他,他決定痛痛快快喝一場,然後把這噩夢般的一夜忘掉。

    **凡◇間◆獨◇家◆制◇作**

    如果讓單飛自己形容,那麼他認為自己的「遺忘計劃」很成功。

    那天晚上,包括準新郎在內的幾個人都喝醉了。早上被伴娘打來的電話吵醒時,單飛覺得頭痛如裂,整個頭蓋骨裡混亂得像是裡面在熬一鍋糨糊,宿醉的難過讓他無法去思考任何東西──這可實在是太妙了,他不得不這麼想。

    跟同樣勉強支撐起身體的楊帆,一齊將準新郎從床上抓起來,塞進裝滿冷水的浴缸叫醒之後,準新郎盧錦輝和伴郎楊帆匆匆忙忙地去換衣服,而單飛跟葉利則忙著檢查紅包、戒指等重要物品是否還在它們該在的位置。

    他們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記錯了,但前一晚,他們似乎曾經白癡般地將戒指當球一樣的拋來拋去。

    哦,是噩夢,噩夢。我們不會幹這樣的傻事。單飛在心中默念。

    而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再一次拚命地響起來。

    盧錦輝百忙中一把抓起電話用肩膀和下巴夾著,「別催了,我不會把新娘遺棄的,馬上就到!」他一邊整理褲子,一邊叫道。

    然後,他驚訝地「啊」了一聲,用難以置信的聲調問道,「什麼?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紅色天鵝絨盒子脫手落下去,刻意遺忘的場景如同電影畫面般地在腦海裡重播,單飛怔怔地站在那裡。

    他想.自己心裡除了難以置信,就是噁心和困惑,這期間絕對不包含一點點的難過,只是太……太突然了,這一切來的……快到令人震驚,完全無法回神。

    「誰死了?」葉利放下手中的杯子,問道。

    「你那個案子可以不用跟了。」盧錦輝苦笑著道,「張SIR說,那個自稱玩槍走火的男孩子昨天晚上自殺了,現場有一份用血寫在床單上的遺書──他說自己是畏罪自殺。」

    「不會吧?!」葉利大叫道:「在看守所裡?」

    「用不知哪兒來的鋸條磨成的刀子。」

    「媽的!」葉利把紙杯從桌上掃落。

    「他媽的!」單飛大罵道,疾步走出門去,用力將門摔上。

    他媽的!

    謝天麟,殺人滅口,乾淨俐落,你幹得好!

    我真是見鬼的失心瘋,居然以為死的會是你,更見鬼的,我居然還會為此而不安。

    我真是瘋了!

    單飛抓緊了樓梯上的欄杆,在心中狠狠地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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