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你癡迷 第六章
    九年前日本東京三月的東京正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絡繹不絕的人車都無暇欣賞街邊怒放的櫻花與映襯的蒼綠,轉角一楝高大巍峨的古厝是眾人的目光焦點。大屋寧靜地聳立在高聳蒼木中遠離塵囂,綠色的光影搖晃著,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從高牆外圍走過的人總會緩下腳步,為這兒的清幽而駐足。

    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竟能在寸土寸金的東京市區擁有這樣的宅邸,不禁會遙想在這庭院深深深幾許的豪宅中,必定也有個與世隔絕的佳人,正穿著和服優雅的品茗,要不就撥弄著琴弦,奏著醉人如天籟般的旋律……「哇!我不行了。」年輕的女聲衷衷大叫,「咚」地一聲以額撞地。「我跪到兩腳都要報廢了!」「水笙小姐,您快坐正呀,被老夫人回來看見,不又討一頓罵。」服侍老夫人多年的老傭人在一旁著急著。身著和服的水笙恍若未聞地繼續以額親吻著光可鑒人的木造地板,閉著眼含糊的低語:「真要命,什麼站如松、坐如鍾、笑不露會、行不聞聲……哇咧見鬼的禮教!」「小姐!」老傭人不以為然的皺眉,顯然是聽見她的粗話。

    匍匐在地上的水笙微偏過頭,慢慢地睜開一隻眼,再睜開另一隻眼。「李嬤,好不容易今天奶奶不在家,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馬,今天的修儀課就到此為止好嗎?」「可是……」

    「求求你嘛,李嬤,」水笙依偎過來使出渾身解數撒嬌,大眼閃爍著年少青春獨有的光彩。「我知道你最疼我了。」這小妮子!李嬤暗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的弱點就是心太軟,總挨不過她的細語請求。沒辦法,她打小看這孩子長大,別提這孩子可人兒的模樣,又是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怎麼不讓人多疼借些?偏偏這孩子礙了後母的眼,硬是從台灣被送至日本的奶奶家。老人家在自己的孫女面前始終表現出一副威嚴不可侵犯的尊貴,對孩子的教育都沿用傳統的日式教育模式,要求水笙表現出所謂大家閨秀的貴族模樣。老夫人也真是的,都什麼時代了,還來這麼一大堆規矩!十幾歲的少女青春可貴,她偏偏老是用一些儀容、插花、品茗、書法等等不切實際的課程綁住年輕想飛的心。「李嬤,求求你啦!」

    「唉,真拗不過你。」李嬤又氣又憐的搖搖頭。

    「萬歲!」水笙興奮地一躍而起。「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她摟著李嬤對著她的臉親了一下。「這下可好,我可也變成共犯了。」李嬤無奈的說。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奶奶不會知道的。」水笙俏皮地眨眨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一輛耐人越野重型機車快速奔馳在環狀道路上,高速穿過冷凝的空氣追逐前方的落日。騎士專注的目光落向前方,隱藏在安全帽護罩下的嘴唇微微揚起,像是極為享受這種挑戰極限,和奔馳的快感。車行馳了一段時間後,騎士的眼光犀利落在照後鏡上,銳眼一瞇。

    呵!又是哪個不自量力的小子又慕名而來挑戰了。

    後方的  HCR重型機車正以不要命的速度急追而來,眼看就要超越了他。騎士的唇彎成一個嘲諷的弧度,這樣的技術就想來挑戰了嗎?他油門一催,車子以臻於完美的技術幾乎貼近地面的衝越過一個弧道,將來車遠遠拋在後方,一下子又拉開了兩輛車的距離。後方的騎士猶不死心的努力追趕,兩輛機車就在夕陽餘暉下展開了一場追逐戰。喧!這小子還挺倔的嘛,挨了這麼久還不肯放棄,他雖然不情願承認,但後方那小子的拚勁碓實打動了他,眼看暮色漸濃,這場遊戲就倒此為止吧。他漸漸減慢車速,預期後方的騎士會乘機超車呼嘯而過。

    奇異的是對方並沒有這麼做,那小子只是跟著減速以五輛車距的空間緊跟在他後方,既不遠離也不靠近。他在打什麼主意?石湛天微蹙眉,這人詭異的行為惹惱了他,遊戲到此也乏味了。他索性將機車駛向路邊停住,拿下安全帽,雙手環胸以待,倒要看看那小子想使出什麼把戲。HCR  的車主也將車停住,下車。

    當那小子將安全帽順勢拿下時,一頭如雲黑爆也隨之而洩。

    女人?!

    該死!他這時候的表情一定像個十足的笨蛋。石湛天發現自己的下巴有點僵硬,連忙收起渙散的心神。如此的俊美,他英挺的眉眼間勾勒出蠱惑懾人的男性魅力,一襲黑色騎士勁裝包裡著至少一米八的男模身材,但明明是年輕的臉龐,卻隱隱透著幾分憤世的冷嘲……石湛天被她衝口而出的問話一驚,趕快回過神。情難自禁又如何?此時終究不是他心動的時機,也許這種感覺只是一時的失常。他長腿一跨,重新落坐。

    「不管怎樣,天色已經很晚了,趕快回家吧,小心別遇到了大野狼,『小女孩』。」他加重語氣強調,一邊發動引擎、催油。「我不是小女孩!」

    在她咬牙切齒的回應聲中,石湛天加速狂飆離去,發出一串朗聲大笑——

    「相親?!」水笙杏眼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老婦人。「奶奶,您一定在開玩笑。」一個穿著和服,一臉威嚴肅穆的老婦人沉下臉,「開玩笑?我從來不閒玩笑的。」這倒是真的,水笙偷偷吐了吐舌頭,奶奶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幽默的細胞。「但是奶奶,我還太小了呀。」

    「夠大了,我像你這個年紀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難怪早衰!水笙心想,但這都什麼時代了,奶奶竟然還這麼的古板。

    水笙的奶奶是傳統守舊的日本婦人,一向重男輕女成性。當水笙的母親因病早逝,她就鼓勵自己的兒子另娶新婦,好早日達成替方家傳宗接代的任務。也因此,她總將這個不得後母人緣的女娃兒視為燙手山芋,越早丟開越好。不顧水笙的抗議,老婦人不為所動的說:「不管怎麼說,我已決定,下個星期的宴會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準時出席。」——「哼!想要我乖乖聽話,門都沒有!」水笙在黑夜中宛如一隻靈巧的貓般,無聲無息地翻過牆,融入夜色中。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一心只想逃離這桎梏的命運,全無意識到自己所走的方向。一陣七彎八拐後,她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全東京最聲名狼藉的地方。沿路上閃爍著俗麗的霓虹燈和一大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再怎麼沒大腦的人都會知道自己涉入了什麼樣的狀況。水笙不停地閃躲著一張張醉醺醺、外帶著色迷迷的臉孔,幾個男人籍著酒膽企圖靠近挑逗她,都被她一一閃過,她鑽入一條昏暗的小巷尋找遠離的出路。「瞧瞧我們發現了什麼寶貝?」兩名看起來流里流氣的傢伙不懷好意的圍了過來。她企圖躲開,卻被他們一前一後的圍住。

    「你們要幹什麼?快讓開!」恐懼襲上水笙心頭。

    「唷!還是幼齒的呷。」一個男人看清了水笙的面孔後嘖嘖稱奇,混濁的眼浮上色慾的精光。他動手拉住水笙纖細的手臂,力氣大得嚇人。「放開我!」她用力咬住男人的手臂,男人大叫一聲鬆開了手。

    她乘隙想鑽出卻又被另一個更碩壯的男人從背後抱住,「嗯,這小丫頭挺厲害的嘛!」「賤女人!」先前的男人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打偏了水笙的臉。她跌坐在地上,頓時眼冒金星,混沌的腦袋再無餘力抵抗,唯一的知覺就是臉頰上熱辣辣的痛楚。她在淚眼氤氳中瞧見兩張啜心涎笑的臉漸漸逼近,老天,誰來救救她……「唉喲!好痛!」眼前那個男人突然彎身抱頭哇哇大叫,他不可置信地看見雙掌上染著鮮血,再看看地上一顆染紅的石塊,顯然就是丟中他的凶器。「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敢打你老子!」黑暗盡處傳來一個輕輕的笑聲,一個影子漸漸靠近,「喔?原來是人呀,我先前還以為是兩隻下流猥瑣的野狗呢。」  看清楚原來是個不識相的小伙子,又見他是單獨一人,兩個色人相互使了個眼神,同時圍向他。「小子,竟敢壞你老子的好事,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身材粗壯的惡徒吐了口口水,揮拳相向。誰知道那年輕人竟輕鬆躲過他的拳頭,並且毫不客氣的反擊;另一個人見情況不對,也加人戰局,三人當下格鬥了起來。別看這男孩年紀輕輕,打起架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含糊,出拳既快且狠,三兩下兩名惡徒都負傷掛綵。水笙看見其中一個男人乘隙偷偷拿起地上的酒瓶,準備從男人的背後偷襲。「小心!」她大叫。

    聽見她的警示,男人倏地回頭,機敏的以手刀砍中那卑劣的小人,只見那傢伙當場哀號一聲,酒瓶應聲碎成一地。「我的手……」惡徒痛苦的唉叫,「你打斷我的手……」另一個男人趕緊攙扶住他。「斷了你的手還算客氣哩,你應該慶幸我沒斷了你其他的地方……」男人的視線故意下瞄,意有所指,瞧見那男人立時緊張得夾緊雙腿,他諷刺的一笑,「還不快滾!」  兩名惡往如喪家之大般,一眨眼工夫便逃得不見蹤影。「你還好吧?」他轉身問蜷縮在陰影中的女孩。

    當街燈照亮了彼此的容顏時,兩人同時脫口而出——「是你!」

    「是你!」

    看見她臉上的紅印,石湛天怒氣頓生。「小妹妹,難道你父母沒有告訴你這麼晚別到處亂跑?  還是你是個白癡,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原本感激的心緒全都煙消雲散。「你說對了,我爸媽是沒教過我這些!我的母親早死了,我老爸則恨不得把我送得越遠越好,今天謝謝你的雞婆!」今晚已經累積夠多的恐懼和委屈,她不需要更多的責備。她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等等……」他定睛仔細瞧著她,〔你哭了?」該死的!她抹一抹臉,不想讓這個臭男生看見自己的脆弱。「沒有。」她別開了頭。這個男人的眼睛家鑽石般,在昏暗的燈影中閃爍著魅人心魂的光芒,像一隻專注、蓄勢待發的野獸。突然,他低低詛咒了一聲。

    水笙分明像是聽見了幾句中文,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喂,你讀不會是個雜種吧?」石湛天倏地一僵,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正巧擊中他最不欲人知的痛處。「你……」水笙並無察覺到他不尋常的陰沉,只是自顧自的笑著說:「如果你真是個混種,那我們就是同類啦!」「同類?」

    「嗯,我的身體裡流著倭寇的血,我猜你也一樣。順便一提,你不該說髒話,而且還用中文!」她改說標準的中文。石湛天仰頭大笑,頭一次聽見這麼懂得自嘲的女孩,他真是遇見了個寶貝。「石湛天。」他伸出手。

    「我叫方水笙,請多多指教。」她握住他的。

    突然一陣電流似的感覺穿過兩手交握處,同時震撼兩人心坎深處,那強烈互屬的感覺就像是心靈起了共鳴似的,他們投給彼此驚詫的眼神。他慢慢地放開了她纖細的柔荑,帶著詭譎的眼神覷了她一眼。

    是她嗎?他一定要證明!

    「咦?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態,使勁擁她人懷並俯身吻住了她。

    那純真的滋味告訴他道女孩的單純與未解人事,但她給人的感覺竟是該死的甜蜜!他沒法控制並叫自已停下來,這絕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的體驗,或者應該說這是一次活生生、絕美的誘惑,逼得他整個身心不由得傾斜、失控。水笙全然無助地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輕舔慢吮,即將滿十七歲的青春年華,人生才初透玄機,怎抵抗得了他的誘惑與撩撥?漸漸地,她只能隨他一同沉淪……

    不!石湛天硬生生放開她,他不該如此對她的,瞧她正渾身發抖的模樣,悔恨悄悄爬上他的心田。不該在這個時候,即使經過上一次的震撼。他原以為逃離了想要獨佔、擁有她的誘惑,但是上天再一次驗證了兩人的緣分。他終究是逃不了的……

    他心靈深處一直知道,在這世界不知名的一隅,有個正等待他尋獲的靈魂伴侶。他就是知道,也確信自己一定會找到她。但該死的,不該在這個時候,不該在他還是一無所有的此時,尤其是他百分之百確定這女孩必定有良好的身家背景和物質充裕的環境……然而命運顯然有它自己的遊戲規則。不過,和命運作對不是他會做的事。

    「跟著我吧,拋下你現在的身份,給我時間,我保證讓你過得有如天堂一般尊貴的生活。」水笙錯亂恍惚的心神才剛清醒些許,又被他投下的炸彈給震暈了。「你在開玩笑!」「錯,我再認真不過。」

    她瞧了他一眼,又撇開頭,唯恐不小心被他那深不見底的黑潭給吸了進去。「恐怕你給我的不是天堂,而是會拖我下地獄去。」她故意說笑,試圖打破這沉重的氣氛。他無聲地咧嘴而笑,這女孩逗得自己好樂。「即便如此,你也能同我隨心所欲在地獄稱王!」「你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自大。」

    「又錯了,我是自信不是自大。」

    「只恐怕說得比唱得好聽。」她輕輕撂下一句,拚命克制自己別掉入這甜蜜的誘惑。「等著瞧吧,時間會證明一切。」——

    水笙拎起長裙奔跑在長長的迴廊上,不顧身後叫嚷急迫的一群人。

    不,她不要這一輩子就這樣被人決定,這是她的人生,她有自己決定的權利!那天夜晚,她拒絕了石湛天的提請,而他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送她回家。然而一整個星期下來,她時常心不在焉,心裡像多了一個窟窿,空虛若有所憾……相思的滋味呵!這時的她才駭然發現,原來石湛天的影子早已深深烙在自己的心坎上。

    這是愛嗎?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心除了他強悍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她穿過飯店曲曲折折的迴廊,推開了透明玻璃門,深深吸了一口氣,自由甜美的滋味啊,她的眼神落向飯店對街處的一個黑色身影,一顆心頓時狂跳起來。那引人側目的男人正倚著一輛黑色重型機車直瞅著她,對她展開手臂,向她提出無言的邀約到我懷裡來。他的黑眸閃爍著無比炫惑的流光,訴說著永恆的允諾。身後的一大群人正逐漸逼近。

    這一次,水笙決心追隨自己的心,不再隨別人的節奏起舞,她穿過大街奔向他張臂以待的懷抱。那雙勞動、流過汗的手臂以駕輕就熟的姿態摟抱住她,放她在車後座,溫柔的為她戴上了安全帽,他的笑容充滿了感情與……如釋重負?他敏捷的落坐,摧油。人車一體的呼嘯而去,徒留下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覷——這是怎樣的女孩呵……

    水笙,如今已是他的妻子。石湛天摩掌著手指上的銅戒,幸福的感覺充斥全身。夜闌人靜時,他總不忍睡去,喜歡貪看她沉睡在自己懷中的容顏,她的美是他此生最震撼的一次經驗,不光是外表,更因為她那迷人的內在。她的個性充滿了對立與矛盾,既爽宜又敏銳,既機伶又溫柔,明明是富家出身,卻又對現在簡單的雙人世界安之若素。或許世人會覺得他們倆還太年輕,但又怎樣?比起其他猶在尋尋覓覓的人,他們倆何其幸運找到了彼此。唯一的缺憾是他尚無能力供給水笙最好的生活,縱使水笙對此從不抱怨。終有一天,他要爬上世界的頂端,給水笙最好的生活。這是他的承諾,而這一天,就不遠了……——「水笙!」石湛天提早回到了兩人賃居的小屋,剛剛收到了美國哈佛大學全額獎學金的通知,他迫不及待想與她分享。水笙會喜歡異國的生活嗎?應該會,他自顧自的微笑,這次的獎學金金額足夠負擔兩人在美國的所有費用,或許他可以說服她一起拿個學位……「石湛天先生?」兩名警察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看他們的樣子顯然已經在屋裡等待多時。「我就是。」他擰眉,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心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水笙沒事吧?其中一個警察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掏出一副手銬銬住了他的雙手。他呆愣在當場。「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警察局,有人控告你誘姦未成年少女……」——「不可能!我不相信,水笙不會如此對我!」石湛天隔著鐵幕對律師大吼。「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根據當事人的說法,方水笙已經承認你犯罪的事實,對方執意控告到底。」「不可能……」比起失去自由,被背叛的滋味更令他傷痛。

    「另外,這裡有一封對方的親筆信,你自己瞧瞧。」

    石湛天迅速的接過,銳眼飛快掃過紙上娟秀的字跡,狂熱的心卻隨著每一字一句漸漸冷卻,終化成千年冰——很抱歉告訴你,我並不愛你,只能說我們倆不合適,相信你會遇見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為何要騙我?」水笙哭著狂喊,方纔她無意中聽見了父親和律師之間的談話。「你不是答應我,只要我寫了信,就會撤銷告訴……騙子!統統都是騙子!」從被父親逮回來之後,她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心中只有湛天一個人。迫於父親欲提出告訴的威脅,她為了保護湛天,只得親筆寫下絕交情。怎知到頭來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水笙……」水笙的父親急忙息安撫,這女孩真是令他頭痛不已。「你誤解我們談話的意思了……」「騙子!」她泣不成聲,「爸,你還要我再相信你嗎?你把我騙得好苦……我永遠不會再相信你!」她轉身奔逃出大宅。「快攔住她!」

    聽見父親在後面大吼,水笙以不要命的速度奔跑向車庫,跨上了停放在陰影一角的  HCR重型機車。湛天,求你等我,等等我……人車一體如同閃電般倏地衝出,再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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