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我最大 第四章
    他的話一落下,水蘊月便感到胸口蕩漾著一股暖潮,雖然她個性純真,但這曖昧的男女情事還是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相較於水蘊月羞窘的模樣,柏永韜態度倒是坦然,他扶住水蘊月,注意到他們在不自覺中已順著水流愈飄愈遠。「月兒,咱們打哪上岸呀?」

    此刻耳邊旋繞的是啁啾鳥鳴與潺潺溪流聲,取代了長瀑震耳欲聾的磅礡氣勢。

    他這一開口,才讓水蘊月恍然回神,她知道瀑布下接著條溪,但因為總是獨自一人,在安全的考量下她根本從沒細探小溪究竟會流至何處。

    她先是一怔,緊接著下意識地咬著唇。「糟了,這裡我沒來過……」她有絲懊惱,身體虛弱的她已因為沁冷的溪水,冷得直打哆嗦。

    「月兒你還好吧?」柏永韜覷著水蘊月,擔心地開口。「由這裡上岸可以回到小屋嗎?」

    「我不知道。」水蘊月咬著唇,望著溪畔邊蓊鬱的綠意、古木參天,眸中染上一抹慌。

    「別急,靈珠島就這麼丁點大,總找得著出路的。」但若再這麼隨波逐流,情況只有更糟。

    柏永韜當機立斷地伸手捉住立在溪邊的枝橙,抱著水蘊月上了岸。

    「糟了,咱們不會回不了家吧?」上了岸,遮天蔽目的林木透著颯冷的風,讓她打了個寒顫。

    柏永韜緊握著她冰冷的手,打趣地開口。「虧你是在靈珠島長大的,如果咱們真迷了路,你得負責。」

    「對不起。」水蘊月霧般的眸子染上了自責與難過,低垂的螓首已愧疚地貼至胸口。

    「傻姑娘,同你說笑的。」一感覺到她發顫的身軀,柏永韜顧不了男女授受不親,朝她張開雙臂。「來吧!」

    「嗄?」水蘊月眨了眨眸,臉上泛著淡淡紅暈,猶豫道:「這……」

    「我不想讓你冷死。」話落,他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柔弱的身軀打橫抱起,緊蹙的濃眉透露著沉穩的氣息。「暫時理不清方向就算了,先找個地方升火把身體弄乾再做打算。」

    水蘊月微微頷首,紅了臉,遲疑了好半晌才伸手圈住他的頸子。

    「噢!」水蘊月的手才搭上,柏永韜便感覺到肌膚劃過灼熱的刺痛,他定眸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臂被小徑間的枯木枝丫給劃出了道傷口。

    水蘊月仰起臉打量著劃傷他的樹,錯愕不已地開口:「這些樹長得好怪哦!」

    眼前半枯的枝橙張牙舞爪地遮住大半的視線,結在枝橙上頭的是一顆顆血紅的果實,映人滿眼的燦爛,鼻息間則瀰漫著一股幽香。

    柏永韜蹙起眉,總覺得這充滿幽冷迷離氣息、透不得丁點陽光的濃密叢林裡,隱藏著致命的危機。

    「月兒,別理它了,入了夜再找不到回家的路就麻煩了。」柏永韜沒好氣地扳過水蘊月的臉,拉回了她被怪樹吸引的好奇眸光。

    「哦。」水蘊月的頭一轉正,便瞥見柏永韜沁出血的手臂,忍不住蹙眉輕呼出聲。「韜大哥,你流血了!」

    「這點小傷不礙事。」柏永韜抱著她,飛快地提氣往透出陽光的方向奔去。

    約莫一炷香後,柏永韜因為眼前豁然開朗的景象扯開了笑容!

    「原來這裡也可以通向小屋?」濃林幽徑的盡頭,被攀附著老樹的籐蔓掩住,若從屋後放眼望去,並不會發現此處藏有如此詭譎的密林。

    「我還不知這兒藏著座林子呢。」水蘊月仰首望向柏永韜,發現他的額角進出了汗珠。「韜大哥,你不舒服嗎?」

    「感覺有點怪……」一股莫名的燥熱由下腹蔓延至全身,未多時,柏永韜的俊顏已染上一層紅暈。

    水蘊月柔荑撫上他的額,擔心地說:「難不成你受了風寒?」

    當屬於水蘊月身上淡淡的馨香絲絲縷縷將他纏住時,柏永韜很難不去感受那團莫名的燥熱,從兩人肌膚相貼處順著血液衝上他的心口,不斷沸騰著。

    他怔了怔,抿著唇,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此衝動,連忙拉開兩人的距離,催促著道:「月兒,你先進屋換上我的衣服。」

    「韜大哥……」水蘊月的眸光定在他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疑惑。

    眼底映入水蘊月純淨無瑕的黑瞳,柏永韜為自己突生、不斷湧上的慾念感到愧疚。  「我沒事。」

    水蘊月微愕地瞅著他詭異的神態,拉住他的手直要往屋子走去。「不成不成,韜大哥……你的臉好紅,你得先!」

    她的話還懸在唇邊,柏永韜突然推開她,咬牙切齒地擠出了話。「你不要管我了……先回家去!」

    水蘊月踉蹌了下,眼底儘是受傷的神情。「韜大哥……」

    「不要管我!」柏永韜氣息紊亂地推門而入,幾乎被心頭如潮水般湧來的慾望給淹沒。他拿起陶壺直接仰灌入口,希望藉水澆熄心裡莫名的慾念。

    「韜大哥,你到底怎麼了嘛?」他這個樣子,水蘊月根本無法棄他而去,只好跟著進屋在他身後轉。

    柏永韜極力壓抑著心底的騷動,深邃的瞳眸瞬也不瞬地凝著她。「月兒,算我求你!不要管我了好嗎?我不想傷害你!」

    「我不懂,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水蘊月微微怔然,當她見到柏永韜痛苦的模樣時,為他牽動的心緒已情難自禁地釋放難掩的熾熱情感。

    柏永韜用力歎了口氣,知道沒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是不可能會離開的。

    「我懷疑剛剛的怪樹含有催情的作用,你再不走,我怕我會控制不了……」柏永韜濃眉緊蹙,避開她那雙無瑕的眸子,撇開頭低吼:「走!」

    心思單純的水蘊月,根本不懂柏永韜的用心良苦,只是一逕地釋放她真切的關心。「沒關係,月兒能幫你嗎?韜大哥你讓我幫你……」

    「我要你走……」他背對著她,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傷害她的純真。

    水蘊月情急,倏地由柏永韜身後攬抱住他。「月兒不走!」

    柏永韜感覺到她馨香的氣息,胸中沸騰的血液衝上了腦門,使得他猛抽了一口氣。「月兒,你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水蘊月用力抱著他,堅定的嬌嗓一如她純真的性子,讓人找不到半分足以拒絕的力量。

    柏永韜努力捉住唯一的理智,粗重喘息。「如果我放任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佔有你,我會殺了我自己……」

    這些日子以來,她溫柔甜美的倩影已深深烙在他腦海裡,如此清靈美好、單純善良的水蘊月屬於靈珠島,縱使自己心底已為她產生了悸動,在還未恢復記憶前,他寧願克制心底的渴望也不願褻瀆了她的純真。

    「我不要你這麼痛苦。」水蘊月似懂非懂,操控她行動的是心底對柏永韜豁然開朗的感情。她緊緊貼住他灼熱的身軀,堅定無比的口吻表示了她的想法。

    「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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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永韜的自制力在此時終於潰不成軍,他轉過身,緊緊將她攬入懷裡,低俯下頭攫住她彷彿裹著蜜般的甜美雙唇,所有思緒隨著心神蕩漾,進行無止盡的掠奪。

    水蘊月的十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任由柏永韜挑起她靈魂深處最纖弱的悸動,她本能地迎向他,再也無法思考地癱軟在他的懷裡。

    順應著柏永韜心中的渴望,他教她領會了男女情事,而她褪去了代表姑娘清白的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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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

    情潮褪去,殘存著歡愛氣息的小屋揚起柏永韜自責的低咒聲。

    水蘊月柔荑緊捉著被,咬著紅唇凝睇他寬大結實的裸背,輕啞地喚出聲。「韜大哥……」

    愣坐在床沿的柏永韜回過身,緊皺眉心地瞅著她。「月兒,我真該死!」他雙手緊握成拳,猛地落在床榻上,發出了聲巨響。

    瞧他自責的模樣,水蘊月抬起臉,堅定地對著他說:「月兒不後悔。」

    雖然與他產生肌膚之親是「意外」所造成,但她無法否認是自己對他產生了感情,她才會甘願為他獻出自己的純真。

    「月兒?」柏永韜抬眼看她,因為她的話而震懾萬分。    「你、真的不怪我?」女子的貞操是何等重要,而水蘊月竟給了他這樣一個答案!

    「是我害你中了那怪樹的毒,月兒……理應要負責。」水蘊月十隻纖指暗暗絞擰著,雪白容顏染上一種迷人的嫣紅。

    「這不是你的錯。」柏永韜愛憐地用雙手捧著她的臉,為她的體貼感動萬分,更為自己的幸運感激上天。

    他何其有幸,能遇上如此善良美好的姑娘!

    驀地,柏永韜專注地鎖著她的眸,慎重無比的說:「月兒,嫁給我、做我的媳婦兒好嗎?」

    水蘊月眨動雙睫,鼻腔泛著酸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就讓韜大哥疼惜你一輩子,可好?」柏永韜百般溫柔地為她揩起落在頰邊的發,收攏了雙臂與她緊緊相擁。

    「韜大哥……」望著他黑眸裡那濃得化不開的情意,水蘊月感動的無以復加。

    假若他們沒跌下長瀑,就不會發生這一切,錯是她造成的,如果柏永韜不打算負責,她也無所怨言。

    「你……真心想娶我?」顫著聲,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傻姑娘。」他的吻落在她眉心,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堅定。「為了你,我決定一輩子留在靈珠島。」

    「不!你不可以一輩子留在靈珠島,你要找回你的回憶……」

    就連這一刻她也在為他著想、打算,柏永韜感動地俯下頭,覆住她的唇,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月兒,為了我,你可以自私一回無妨,你只需回答要不要做我的媳婦兒?」

    「韜大哥……」水蘊月的淚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輕輕滑落,他深情的話擊潰了她心裡小小的堅持。

    「別只一逕地哭啊!月兒,你想做我的媳婦兒嗎?」他緊貼著她的頰,柔聲地再問了一回。「你願意讓我『以身相許』,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嗎?」

    感覺到他沉穩而綿長的呼吸在耳鬢盤旋,她露出羞怯的笑意,點了點頭在他耳畔輕語:「嗯,我願意嫁你。」

    「那這個就當成咱們的訂情信物了。」柏永韜拿起擱在一旁的玉飾,將鑲嵌在其中的「韜」字給取了下來。

    水蘊月看著他的動作,朱唇訝異地微張。「原來它們是分開的?」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發現的。」將約莫一寸的「韜」字放至水蘊月掌心,他頓了頓。「你會嫌它太過寒酸嗎?」

    「不、怎麼會!」她眸中泛著淚光,藕臂難掩激動地抱住他的頸項。

    當她決定為他奮不顧身的同時,在心裡已悄悄為他烙了印,這一輩子她只屬於他一人!

    柏永韜笑了笑,在彼此凝眸相望的眼底,他找到了安定的力量。

    這一輩子,他會留在靈珠島,成為真正的島民!

    水島主正在例行巡島,晌午方過,他的腳步才踏進屋裡,眸光便直接落在大廳的碩長身影上。

    他壓下心底的納悶,從容不迫地開口。「發生什麼事?」

    「晚輩斗膽,請水島王將女兒許配給我!」柏永韜雙手抱拳誠懇道。

    他的話一落,大廳裡隨即瀰漫著窒人的氣氛。

    水島主微微一頓,不假思索地拒絕柏永韜的請求。    「我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縱使眼前的男子有著不同凡人的朗朗神采,更有著島民讚許的謙和個性!但這又如何?他的身份、來歷不明,連自己姓啥叫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他怎麼可能把女兒托付給這種人?

    「爹!」沒料到父親會反對,水蘊月急著道:「韜大哥的好大家都看見了,您也看見了不是嗎?」

    「為父不可能將你的終身托與一個陌生人!」水島主緊繃著下顎,雙手負在身後,堅決地開口。

    柏永韜猛地一驚,被「陌生人」三個字擊得胸口顫動不已。

    「你真的非他不嫁?你倒告訴我,他有哪一點值得你托付終身?」水島主指著柏永韜,語氣裡有著諸多的不認同。

    「爹!」    一下子被道破了心事,水蘊月白皙的臉蛋染上惱怒的嫣紅。

    「月兒,你要想清楚,你的韜大哥來路不明……」

    「碰」的一聲,水蘊月也雙膝落地,跪在家人面前。「女兒此生非他不嫁!請爹成全女兒。」隱忍著淚水,她哽咽地不讓眼淚滑下。

    「你……」水島主見女兒如此堅決,顫巍巍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拂袖背過身,不想面對女兒乞求的眸光。

    水蘊霞頭一回看見父親發如此大的脾氣,眉一擰,趕緊和緩僵窒的氣氛。「月兒!你別說傻話了,快起來向爹道歉……」

    「霞姊姊……」水蘊月仰起頭,眸光一一掃過她親愛的手足。    「曦姊姊、星兒妹妹……」瞧著她們一一避開她的目光,水蘊月備受打擊,終於任由淚水紛落。

    她怎麼也沒想到,家中竟沒人同意她與韜大哥的親事!

    柏永韜瞧見心愛的姑娘因為他,而遭受家人如此大的責難,他跟著跪在水島主面前,連磕了三個響頭才朗道:「雖然我尚未想起過往的記憶,但我已經決定為了月兒此生不離開靈珠島,懇請島主成全!」

    柏永韜的話讓水島主震了震,他轉過身,目光炯炯地瞪著他。「你說什麼?」

    氣上天既安排我流落到此處,一定是為了讓我與月兒相遇,為了月兒,我願意此生都不離開靈珠島!」

    柏永韜的話,讓在場的人無一不震懾,然而愛女心切的水島主卻不這麼認為。

    他白眉輕斂,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待你真正恢復記憶,有什麼打算再說也不遲。」對於柏永韜,他始終抱著觀察的態度,倘若他恢復了記憶卻否認自己在靈珠島的一切,那女兒的終身豈不糟蹋在他身上?

    不妥、不妥……縱使臉上不動聲色,水島主其實心中正百般思量,思索著怎麼做對女兒才是最好。

    「不,懇求島主讓我和月兒先訂親。」柏永韜眸中進出激切的光芒,迎向水島主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堅決。

    島主的話不無道理,但兩人已發生肌膚之親也是事實,他不想讓水蘊月鎮日處在不安當中。

    「大膽!」面對柏永韜得寸進尺的態度,水島主-然怒斥,溫和的神色頓時轉為凝肅。

    水蘊月扯了扯柏永韜的袖擺,輕語:「韜大哥,別說了。」

    她委屈的模樣,讓柏永韜感覺到對她的愧疚心疼全擠進胸口,他挑著濃眉,繼續懇求。「請水島主讓我無論如何都要給月兒一個名分!」

    他的話才落,水蘊霞便柳眉橫豎,瞅著他問:「你對月兒做了什麼?」太奇怪了,柏永韜異常的堅決與水蘊月眉宇間的不安,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瞧著姊姊咄咄逼人的質問,水蘊月急忙地接口:「沒有、沒有,姊姊你別再為難韜大哥了……」

    「月兒,你到底是怎麼了?」水蘊霞伸手將妹妹拉回身旁,不解地嚷:「你為他著了魔是嗎?你怎……」

    豈料,這激動的拉扯露出了水蘊月雪白的頸項與其上布著的詭異紅痕……

    水蘊月猛然一驚,急忙拉整衣領,她的心一凜,下意識斂眉垂首,心底有掩不住的惶然。

    「該死!你對月兒做了什麼?你對月兒做了什麼?」水蘊霞瞭然地拔起藏在靴側的匕首,直刺向柏永韜。

    「韜大哥!」

    電光石火間,柏永韜以右手擋住了銳利的刀刀,將匕首揮至一旁,狠狠地嵌插在門前的樑柱之上,他的鮮血劃成一道赤紅,掠過水蘊月眼前。

    水蘊月小手緊緊覆著柏永韜流著血的傷口,一顆心揪成了結,澀然開口道:「霞姊姊,你怎麼可以傷他……是我害韜大哥中了怪樹的毒,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怎麼還能傷他……」

    「月兒!」柏永韜沒想到,他們兩心相護的結果,竟是讓眾人知道了他們已有夫妻之實。

    原來求親的背後,隱藏著眾人所不知的機緣巧合,縱使水島主有意保護女兒,也抵不過上天的安排。

    水島主長歎了口氣,目光沉靜,為了保障女兒的幸福,他也只能順應他們的意思。他低沉而肅然的開口。「我要你發誓,這一輩子永遠不離開靈珠島,絕不辜負月兒。」

    「對!假若你敢辜負月兒姊姊,我定是將你大卸八塊,丟下海裡餵魚!」水蘊星毫不客氣地撂下狠話。

    「我發誓,這一輩子絕不離開靈珠島、絕不辜負月兒,若有二心,願遭五雷轟頂!」柏永韜握住水蘊月的手,瞅著她頰邊閃動的醉人笑窩,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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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蘊月與柏永韜的親事定在半個月後。

    縱使兩人過著甜蜜如昔的生活,但水蘊月卻常常捕捉到他望著海的對岸、不時恍惚出神的模樣。

    此時,父親當日在大廳上的話,便會在她心底激起震盪,她不願這麼想,心底卻抑不住地惶然……韜大哥終有一天會恢復記憶的。

    水蘊月每每望著他英俊挺拔的背影,其實都明白當中有她無法觸及的孤寂,她心底有說不出的痛……

    最後她也亂了,不知自己該成全哪一個他。是自欺欺人地希望他別想起過去?又或者是讓他早日找回腦中所遺落的過往?她真的亂了。

    「你想對岸有可能會有你的家人或……妻室嗎?」水蘊月輕輕挨到他身旁,壓抑的嗓音維持著一貫的溫柔語調。

    柏永韜聽到她的話,猛地回過神,不願讓她憂心地避開了話題,扯出了抹溫和的笑。「進屋吧!風太大了。」

    他一向不願在她面前坦露內心難解矛盾的另一面,就算是兩人已經訂了親也一樣。他希望自己給她的是快樂,而不是不安與難過。

    「韜大哥……你還是想找回記憶吧?」水蘊月的語氣淡淡的,心裡的波濤卻似遠處的浪不斷地擊入胸間,她不希望是自己綁住了他。

    柏永韜側過首,在水蘊月臉上窺得一絲愁雲……

    不!這不是他要給她的!

    柏永韜突然扯下腰際的玉飾,往海面一丟。    「為了表示我的決心,這塊玉我不要了,我答應過你,這輩子我會留在靈珠島……」

    「不要!」水蘊月聞言,惶恐地搖著頭,張開手卻來不及捉住那往外飛去的玉飾。「為什麼要丟?那是唯一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啊!」

    柏永韜看著她向來帶笑的眉宇染上惆悵,為她心疼的情緒在胸口翻滾沸騰。「如果那會造成你的不安,那我寧可不要。」

    語落,他抬起她淚如雨下的臉,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深深地凝睇著她。「月兒,這是最後一次讓你為我流淚了,對不起。」

    柏永韜張臂擁著心愛的人兒,給了自己一個徹底忘記過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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