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邪魅 尾聲
    頭痛欲裂的感覺比讓人砍上幾刀還難過。

    郯肇嘯雙手不斷在跳動的太陽穴上輕壓,試著減緩持續傳來的疼痛。

    只是疼痛不斷持續,隱隱約約。時重時輕,最後郯肇嘯痛得乾脆把臉埋到一旁冰涼的睡枕上,也許這樣能多少減輕宿醉後引起的疼痛。

    只是今天的睡枕怎麼和平時的觸感不太一樣,好像太過細緻,又太順手滑嫩了些。

    他掙扎地張開眼,右手像是有自己意識地撫著「枕邊人」的雪背,滑脂凝露,引人遐……

    陶醉中的郯肇嘯突然一震,連忙從床上彈坐而起,瞠目結舌地瞪著身旁的「枕邊人」。

    他昨晚到底喝得多醉?怎麼會……

    望著背對自己的雪背,他實在沒有勇氣去確定對方的身份。昨晚模糊之間,他只記得襲魅來找過他,除此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想到這,他的一顆心劇烈地蹦跳起來,既掙扎但又開心,明知道這樣想不對,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嗯……」

    在他熾熱的目光下,背對他的人終於轉醒,慵懶地張開雙手伸了懶腰。

    那人拉好胸前的被子,緩緩地轉過身子,「早啊。」

    「呃……那個……」望著他可媲美日出的笑容,郯肇嘯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襲魅擁著被子坐起身,嬌媚地靠坐在床頭,眉開眼笑也說:「你醒了怎麼不叫醒我?」

    「那個……」望著他,郯肇嘯心裡的愧疚更深了。「我……嗯……那個……我真的……很對不起你。」他虛長他五歲,竟然利用他的年幼無知拐騙他。

    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為什麼?」襲魅收起笑,不解地看著他。「你不是很喜歡我?」

    郯肇嘯臉色慘綠,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點頭,「我是喜歡你,甚至是愛上你。」所以才會因為一時衝動,對他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那很好啊!」襲魅笑彎了眼,一把撲到他懷裡,開心地緊擁著他。「我對你的感覺也一樣。」不然自己不會無聊地老逗著他玩。

    聞言,郯肇嘯只覺一陣心花怒放,開心地擁著她。

    可是下一刻,他想起了家人對他們兩人的期待盼望,若是他們兩個……

    登時,他只覺心一冷,絕望地緊擁著懷中人。

    「你幹嘛?」察覺到突來的絕望悲慟,襲魅不解地拍拍他。

    「魅兒,我們不能這樣下去……」

    他絕望地凝視他,想把他的身影牢牢地印在心版上。

    終於,郯肇嘯深吸了口氣,壯士斷腕般地推開他,閉起眼,艱難地開口道:「我們的關係不會被大家接受。還有你姐姐,她對你的期待,絕不會准許你……啊——」

    郯肇嘯驚叫出聲,手撐著床板,狼狽不堪地退了好幾步,不敢相信他睜開眼後所看到的……

    襲魅輕佻下眉,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

    原先擁在胸前遮掩的被子因為郯肇嘯剛才推開自己的動作,現在有辱使命地平躺在床上。

    「你……你……你……你……」

    郯肇嘯只覺腦海一陣混亂,一堆「你」和「你」不斷在眼前飛舞。

    襲魅朝他柔媚一笑,自在地挺了挺胸,朝他逼近了點。

    「好看吧?」

    一股熱氣從郯肇嘯耳後衝了上來,一張俊臉頓時漲成豬肝色,向來冷漠無情的黑眸瞪得猶如死魚一般,只能目不轉睛地瞪著前方。

    直到耳邊傳來如銀鈴般的笑聲,他才連忙回過神,把目光的焦點往上拉到那張魅惑人心的小臉上。

    襲魅笑彎了眼,調侃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

    「肇嘯……」

    「二少爺……」

    隨著雜亂的叫喚聲,郯肇嘯的房門也被粗暴地推開。

    郯肇嘯反應極快地撲倒不著寸縷的襲魅,反手拉起被子子蓋住兩人的身子。

    「滾出去!」

    大伙剛衝進來,一時之間還沒注意到床上的曖昧情況,更沒聽到郯肇嘯的低喝聲,只是七嘴八舌地發問。

    「肇嘯,剛才發生什麼事?你怎麼叫得那麼大聲?」殷蓮兒拉著夫婚,一臉擔心地問。

    「二少爺,剛才你突然叫了一聲,差點把經過你院子的丫頭給嚇死。」郯彥人也雞婆地補充。

    「你有沒有見到魅兒?」襲黧突然發問。「魅兒從昨晚就不見人影,小叔,你有沒有……」

    「對啊,襲魅房裡的丫頭說他一夜沒回房。」

    「我們大伙找了他一早……」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沒完,絲毫沒注意到郯肇嘯越來越黑的臉和瀕臨爆發的脾氣。

    「滾出去!」

    眾人讓他的冷喝聲嚇得跳起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大伙不約而同地發現散落一地的衣服,一黑一白,還曖昧地糾纏在一塊。

    「這……」

    所有人啞口無言,一雙眼不知道該擺在哪裡,最後只能狼狽地落荒而逃。

    最後離開的人前腳才剛踏出房門,郯肇嘯已經不客氣地一掌揮過去,「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他以掌風關上。

    「為什麼騙我?」

    襲魅眨眨眼,怎麼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你別不說話?」他雙手抵住她的兩側,一張冷酷的俊臉拉得又長又黑,雙眼盈滿山雨欲來的怒火,陰沉地由上俯視她。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襲魅依舊眉開眼笑,視而不見他的怒火。「我只是一直沒說而已。」

    「你——」

    「好啦,別生氣嘛。我告訴你一件事可以讓你好過一些。」拉著他轉個身,她改趴在他身上。「我是女孩子的事連我師兄他們都不知道,這樣你有沒有感覺好過一些?」

    「怎麼可能?」他說什麼也不信,一塊生活了十年,怎麼可能雌雄莫辨?

    「我騙你做什麼?」輕撫著他胸前的淡紫色花印,襲魅滿足地笑了。「我答應師父不能告訴他們。」

    「為什麼?」他閉著眼,舒服地輕歎口氣。她冰涼的五指貼在他的胎記上,竟讓他有股心安的滿足感。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師父要收我為徒前是這麼跟我要求的。」

    郯肇嘯睜眼看著她魅惑的小臉,霎時懂了她師父的安排。這張絕麗的小臉太容易引起師兄弟為她翻臉、鬩牆,情海生波。

    「做什麼一直看著我?」她笑問。

    「因為想念。」溫柔地輕撫著她的小臉,他滿足地歎息。「你讓我覺得等你多了好久、好久。」

    「你不用再等待了……」襲魅笑看著他好一會兒後,把臉貼在他胸口上,「我來了。」

    望著郯肇嘯和襲魅漸漸遠去時背影,所有駐立在莊門口的人同時輕聲歎息。

    「爹,他們這樣好嗎?」

    郯肇亭問出大家的心聲,讓他們兩人這樣離開真的好嗎?

    郯鈞修拍拍他的肩,回頭對妻子微笑。「這對他們是最好的安排。」

    郯莊的名聲對郯肇嘯他們倆會是無形的壓力,待在京城,他們不會快樂,會因世俗包袱而有所壓抑。這兩個孩子從小受過太多苦,他們應該要快樂。

    「希望如此。」郯肇亭暗歎一聲,不安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妻子。

    「黧兒,我知道你很不能接受你弟弟的決定,可是感情的事不是我們所能控制,你還是——」

    「啊——」襲黧突然大叫一聲,打斷他的話。

    「黧兒,你怎麼了?!」郯肇亭擔心地擁住她,她是哀傷過度嗎?

    「啊!我想起來了!」她興高采烈地歡呼,黧兒昨天扎她兩針果然今天就見效了。

    其他人連忙靠了過來,深怕她刺激過度,畢竟兩個男人相戀的事很少人能以平常心看待,進而接受。

    「我沒事。」襲黧推開丈夫放在她額前的大手,踮起腳尖,開心地揪著他的衣領。「夫君,我想起來了,所有的事我全部想起來了。」

    「你想起了什麼?」

    「我小時候的事,包括我根本就沒有什麼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那件事。而且啊,我還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喔。」

    郯肇亭額前冷汗滑過,連忙帶開話題,「你想起什麼重要的事?」

    「魅兒啊!」突然開心地笑彎了眼,很高興壓在心頭上的石頭終於卸下。

    「他怎麼了?」除了誘拐他弟弟,還做了什麼好事?

    「魅兒不是我弟弟!」

    她突如其來的宣言讓所有人傻眼,全都愣楞地看著她。

    「魅兒其實是……」她故作神秘地頓了下,才緩緩一字一字地說:「她、是、我、妹、妹!」

    什麼?!

    所有人同時摔倒在地,狼狽地爬起身後,全都惡狠狠地望著郯肇嘯兩人離去的方向。

    難怪他們離去時一臉狡黠的笑容,這兩人實在是——

    太可惡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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