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刀邪魅 第五章
    除了剛上任的郯大少夫人襲黧外,郯莊所有重量級的人物全都聚集在郯鈞修的書房裡,個個面色凝重,只除了襲魅。

    尤其是殷蓮兒更是神色蒼白不安,整個人緊靠著夫婿。只是這不安的神情下,卻又有著一抹難掩的驚喜。

    在眾人落坐後,不用妻子開口催促,郯鈞修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微顫的出聲詢問正一臉從容地沏茶的襲魅。

    「魅兒,你和昨晚婚宴上的殺手談過之後,問出了什麼沒有?」

    無視數道焦急不安的目光,襲魅緩緩地將沏好的茶一一遞出,這才開口回話。

    「我問出了什麼沒有?」他只手托腮,食指輕點著下唇,模樣是既邪又媚。

    好半晌後,他目光狡黠地掃過大殿殷殷期盼的臉龐,哂然笑道,「當然——是什麼都沒有。」黑臉小哥連死都不怕了,哪能從他中間出什麼。

    什麼?

    乍聽他的回答,眾人只能傻眼以對,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既然如此,你要我們到書房做什麼?」一向對襲魅沒什麼好感的郯肇亭首先憤然開炮。

    昨晚是襲魅力排眾議,硬是要接下盤問大鬧婚宴殺手的工作。

    看在人是由他擒拿住,所有長輩又出聲力挺他,最後他也只得由他。反正他那麼狡詐陰險,要從視死如歸的死士口中套出話來想必也如反掌折枝一樣容易。

    沒想到,大家焦急不安了一整晚,等了又等的結果竟然是他什麼都問不出來!

    「要你們到書房做什麼……」輕啜口甘甜的香茗,襲魅不怕死的逗著他。「當然是把我什麼都沒問出來的結果告訴大家。」

    「你——」郯肇亭氣得說不出話,他用力拍桌,大步衝向前一把揪起襲魅的衣領,惡狠狠地舉高拳頭……

    郯莊莊主夫婦錯愕得還來不及出口喝止他,一陣細柔的驚叫聲由突然敞開的房門傳入,及時制止郯肇亭的暴行。

    「快住手啊!」襲黧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驚慌失措地舉高小手緊緊握住郯肇亭的鐵拳。

    「黧兒,你……你怎麼來了?」郯肇亭連忙鬆開緊握的拳頭,欲蓋彌彰地轉了幾下,好似正在鬆動筋骨。

    襲黧紅著眼眶,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夫君……你怎麼可以……欺負魅兒!」

    魅兒好不容易才歷劫歸來,夫君不幫她好好照顧魅兒就算了,怎麼可以背著她……

    「黧兒,你別哭嘛。」看到妻子紅了眼眶,郯肇亭不禁急了,一向不擅言詞的他此時更是說不出話來。「我……呃,我不是……呃,不是在欺負你弟弟!我只是……想教訓……呃,不是……」

    「你要教訓魅兒?!」襲黧摀住嘴,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難以置信地搖頭,身子也跟著退出他的懷抱,泣不成聲地說:「魅兒那麼乖巧,又……又沒做錯什麼事,你為什……麼要教……訓他?」

    「黧兒……」郯肇亭難過地看著她避開他的手。

    不理會他舉在半空的手,突現轉身投入襲魅懷裡,難過地痛哭出聲,「魅兒,姐姐對……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死去的爹娘。魅兒才剛回到她身邊就受了委屈,她真是個又笨又沒用的姐姐。

    看著眼前夫妻失和的場面,襲魅不禁失笑,只覺得像在看場鬧劇一般。要不是姐姐那迷糊耍寶的個性,事情哪會到這啼笑皆非的地步。

    他安撫地輕拍著她的背,勉強忍住笑,柔聲道:「姐,你誤會了,姐夫沒有欺負我。他只是在和我鬧著玩,你別當真。」

    「真的?」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襲黧不確定的問:「你姐夫……沒欺負你?」

    看了眼郯肇亭難掩怒氣的黑臉,襲魅決定識時務點,別再火上加油,再者正事要緊。

    「沒有,姐夫沒有欺負我。好了,你別哭了。」

    襲黧吸吸鼻子,乖乖地點頭。

    郯肇亭悻悻地惡瞪了小舅子一眼,從他懷裡搶回妻子。

    自從襲魅這臭小子來郯莊之後,黧兒已經不知道跟他吵過幾次架,冷戰幾回了。

    襲魅這臭小子八成和他犯沖,哼!找到機會非要把他趕出郯莊不可!

    不滿地又瞪了他一眼,郯肇亭才轉向和襲黧一塊進來的丫頭,「綠兒,先扶少夫人回房裡休息。」

    「我為什麼要回房休息?」襲黧不滿地出聲抗議,她知道大家都聚在這兒討論昨天和夫君面貌相似的黑衣刺客,她可是特地趕來參與。

    再說,她也可以幫大家出出意見啊!魅兒是她弟弟,又那麼聰明,她哪會差到哪裡去?

    襲魅嘴角噙著一抹壞壞的詭笑,在郯肇亭開口前先出聲道:「你身子不痛不疲嗎?我倒是挺奇怪你今天怎麼還下得了床?」看來姐夫實在是不夠努力喔!

    「魅兒——」偷睇了夫君一眼,襲黧將羞紅的小臉埋在夫君胸口,連耳根都紅透了。「你……別亂說。」

    郯肇亭瞪眼瞪著襲魅臉上令人恨得牙癢癢的邪佞笑容,深吸口氣,忍住出手揍他的衝動。

    襲魅這死小子,他一定要扒了他的皮,竟然連自己姐姐也敢調戲,最可惡的是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懷疑他的「能力」!

    這死小子!當他這個姐夫死了嗎?

    努力地又深吸了幾口氣,郯肇亭好不容易才勉強壓下翻騰的火氣,轉身再次交代綠兒送妻子回房。

    原本直抗議不肯離去的襲黧這時連出聲都不敢了,小臉嬌艷地酡紅著,羞赧的低著頭,像是有人在身後追趕一樣,也不等丫頭攙扶,沒命的跑出書房,連回頭也不敢。

    一等襲黧身影消失在眾人眼裡後,郯肇亭馬上不客氣地開炮了。

    「我說小舅子,你和那名刺客到底是談得怎麼樣?」他冷笑,眼神惡狠地將襲魅由頭至腳掃視了一遍,威脅似的正在找動力的地方。「你最好給我鉅細靡遺,仔仔細細地交代一遍。」

    「既然姐夫都這麼交代了,我哪敢隱瞞。」襲魅眼眸一轉,一臉戰戰兢兢,戒慎恐懼地回道。

    「昨天呢,我推算一下藥效時間,那名刺客大概傍晚才會醒。本來我是想讓他先用個晚膳,可是想了想,姐夫交代的事怎麼可以馬虎,所以也沒給他時間用餐,在他醒後就直接跟他逼供。一進到房裡,我先坐在椅子上,然後看到他醒了,我就……」

    聽他像流水帳似的-一細述,郯肇亭耐性漸失,最後再也壓抑不住地大喝出聲,「你有完沒完啊?誰要聽你說廢話!」他當大伙都像他一樣整天沒事做,有空閒聽他廢話半天。

    襲魅一臉無辜,「是你說要鉅細靡遺,仔仔細細。」

    郯肇亭用力拍桌,憤然起身,「你——」

    郯鈞修見狀,急忙示意趙司雲安撫他,自己則看向襲魅問道:「魅兒,你把我們集合到書房總有個理由吧。」

    「這當然。」襲魅點頭,有些可惜不能再逗弄郯肇亭了。「和那名刺客對話過後,我發覺他似乎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不過也正因如此,我更肯定自己的推測。」

    「什麼推測?」

    「以當年郯肇嘯世兄失蹤的情況來研判,兇手的目的應該不只是殺人滅屍這麼簡單。試想,若是兇手的目的是為了不讓人認出郯肇嘯世兄,那麼他處理屍首的手法就太為粗劣了。先不說不該將郯肇嘯世兄身上的服飾和配件完整無缺的保留著,最起碼也不該將遺體丟棄在郯莊的後山。」

    不過最令他奇怪的是,這些疑點郯世伯怎心麼會沒查覺到?

    若說是因為當時情緒過於激動,那麼事過境遷之後,情緒慢慢平復下來,也應該會有所懷疑才是。

    「你說的這些當年我們也曾懷疑過。」明白他心中的疑惑,郯鈞修開口為他解答。「所以即使在後山找到肇嘯的屍體後,我們仍舊沒有放棄希望,依然不死心地派人四處打探肇嘯的下落。」

    「只是派出去的人傳回來的結果總是否定的,再加上後山找到的孩童屍體又和肇嘯世兄的特徵完全吻合,到最後,你們也只能死心了。」襲魅接下他的話。「我的推斷沒錯吧?」

    郯氏夫婦難過地點頭。

    襲魅滿意地一笑,和他料想的差不多。「其實若把肇嘯世兄失蹤和昨天黑衣人大鬧婚宴的事串在一塊,那麼兇手的目的就很明顯了。」

    「怎麼明顯?」

    「兇手的目的……」

    「什麼目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齊聲問,並等著他的回答。

    襲魅自若地笑著,舉壺注滿已告罄的茶杯,不疾不徐的吐出四個字——「人子弒親。」

    眾人一陣錯愕,這惡人是對郯莊有怎麼樣的深仇大恨?竟然會設下如此陰狠毒辣的計謀。

    郯氏父子互望一眼,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任何主意來。

    這件事事關重大,單由郯肇嘯被擄失蹤,到昨天黑衣殺手大鬧婚宴的事件,這陰謀者竟已在他們背後默默監視操控他們十年。

    「魅兒,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該拿主意的人出不了主意,眾人不由得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看出這樁陰謀的襲魅身上。

    他一笑,露出邪氣十足的笑容。「靜靜的什麼都不做,等著魚兒自動上鉤,咱們再來個甕中捉鱉。」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錯愕。

    而他卻從容不迫的舉杯輕啜,這茶……好喝。

    「你還有臉回來!」

    一名全身肅黑的男子,身上泛著令人悚然的陰狠氣息,伸手阻擋正欲敲門的冷刀。

    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冷刀推他的手。「讓開。」

    「你——」鄂魂氣得咬牙,突然毫無預兆地掄拳攻向他。

    那日襲擊郯莊,最後示意眾黑衣人離去的人便是他。

    當時他見那名白衣書生出手後情勢轉為對他們不利,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借刀殺人之計,利用郯莊好手幫他除去他的心頭之患——冷刀。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在郯莊眾好手的夾攻下,冷刀竟然還可以活著回來。

    不過事隔多日他才安然返回,這是否代表他已經……

    冷刀面對他凌厲的攻勢依舊是一臉漠然,身子微微一閃,輕而易舉地避開他的攻擊。

    看他輕輕鬆鬆便化解自己苦練多時的地虎拳,鄂魂一時之間只覺羞憤難消,攻向他的拳法也變得更為猛烈狠毒。

    須臾間,兩人已經對拆了不下一百招,並從房門口打到了庭院之中。

    面對鄂魂如瘋駒般的攻擊糾纏,冷刀輕哼一聲,不想再與他繼續糾纏下去。

    他左肩微沉,讓鄂魂誤以為有機可乘,在他雙拳攻向他左上方時,右腳勾了下他空虛的下盤,使他失去平衡,再反腳輕輕一帶,讓他整個人順勢飛了出去。

    鄂魂來不及反攻,只得在被踢飛出去時,及時勾住院裡一棵大樹樹幹,神情狼狽地看著他。

    他還沒來得及平穩混亂的氣息,就見冷刀又走向房門。

    不及細思,鄂魂連忙雙腳一踏,又飛身至冷刀身前,阻擋他敲門的動作。

    「讓開。」冷刀冷冷吐出兩個字。

    相校冷刀平穩的氣息,鄂魂就顯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逞強地才要開口,一口氣卻差點提不上來。

    冷刀冷笑地看著他,要解決他是輕而易舉的事,至於不動手的原因並非是因為同門關係,說穿了,他只是懶得動手,也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對上他嘲弄的眼光,鄂魂更是憤恨難平。

    一直以來,不管他如何努力,排名總是落在冷刀之後,永遠得到的都是第二,其中最讓他不平的就是冷刀連開口都不用便由師父手中取得了他夢寐以求的修羅刀。

    他顧不了兩人武功上的懸殊,勉強提口氣,又要朝他攻去——「鄂魂,住手!」

    鄂魂才要出手,房門突然打開,一道猶如老嫗的尖細聲音制止了他的攻擊。

    「師父。」鄂魂神色一變,恭敬地朝敞開的房門微彎腰。「冷刀『平安』的回來了。」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詭笑。

    冷刀面無表情,對他的挑釁聽而不聞。

    房內的人輕應了聲,「鄂魂,你先退下。」

    鄂魂一臉錯愕,「師父?!」怎麼會這樣?冷刀任務失敗,若照師父以往的處理,冷刀早已命喪黃泉。

    見他遲遲沒有反應,屋內的人聲音一沉,慍怒道:「鄂魂,還不下去!」

    「是。」不甘願地怒瞪了冷刀一眼,鄂魂這才悻悻然離去。

    「進來。」房內的人又道。

    冷刀走進房裡,反手帶上門房。

    在冷刀開上房門後,房內隨即一片漆黑,隱約只見一片黑紗將房間一分為二,剛才出聲的人則側臥在黑紗後的躺椅上。

    「任務失敗,被擒了。」雖是簡單的陳述,但細尖的聲音卻顯得更為陰沉,令人毛骨悚然。

    「徒兒該死。」沒有任何激動的辯駁,冷刀聲調依舊平淡如昔。

    「既然知道該死,還回來做什麼?」她冷笑道。「知道師父一向待你不同其他師弟妹。回來向師父求情?」

    「徒兒不敢。」冷刀半彎下身。「徒兒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師父。」

    「喔?」他有些意外地輕「喔」一聲,冷刀從未主動問及任何事,就連武功上有任何疑問也都是自己鑽研,絕不發問,「這倒奇了,你也會有問題?說吧。」

    遲疑了下,冷刀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那人輕笑一聲,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笑意。「怎麼,不習慣發問,所以不知道怎麼開口?」

    「師父,我和郯莊有什麼關係?」

    那人聞言,眼底閃過一抹銳光,一開口卻是十分驚訝錯愕的口吻,「你……怎麼會問這個?」

    冷刀有些出神地輕撫臉上的疤痕,「徒兒在郯莊見到郯莊少在郯肇亭,他的外貌和我十分相似。」相似到兩人像是同一模子印出的,只除了他臉上多出了一道疤痕。

    黑紗後的人不發一語,詭譎地咧嘴一笑。

    「師父……」

    黑紗後的人突然輕歎一聲,狀似悲傷。

    「在所有同門之中,師父對你最另眼相待,最上乘的功夫只傳授給你,鄂魂一直夢寐以求的修羅刀也是二話不說就給了你,師父不理會是否會引起其他人不滿,待你特別,你可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徒兒不知。」

    「師父這是為了報恩啊。」在他的歎息聲中,帶著一抹令人難以忽略的哀戚。

    「報恩?」

    「是啊。」

    他又長歎了一聲,像是陷入回憶之中,緩緩地開口解釋。

    「你父親是師父的救命恩人,更是師父的結拜大哥。當初若不是你父親出手相助,陷入對手圈套中的我已早命喪黃泉。最後,承蒙你父親看得起,兩人惺惺相惜,義結金蘭。」

    師父和他爹竟然是結拜兄弟?對他的回答冷刀不禁詫異。

    「那我爹他是……」若他親生父親不是郯鈞修,他和郯肇亭的相似又做何解釋?

    兩個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為何能生得如此相像?

    「知道郯莊的人為什麼放過你?」

    「他們認為我是郯莊身亡已久的二少主郯肇嘯。」冷刀遲疑了下才說。

    「郯肇嘯!」他大笑出聲,一副不敢置信的口氣。「他們竟然認為你是郯肇嘯!」

    「師父?」

    「想知道你爹是誰嗎?」

    冷刀微彎下身,「請師父告知。」

    黑紗後的人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長歎了一聲才說:「你親生父親不是郯鈞修,而是……」

    「是誰?」見他又遲疑,冷刀按捺不住地追問。

    「郯鈞仕。」

    若非他身處在黑紗之後,冷刀便可看見他臉上狡獪的表情和哀傷的語調形成強烈的對比。

    冷刀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我爹和郯莊莊主有什麼關係?」

    「他是郯鈞修雙生兄長,也是真正的郯莊莊主。」

    冷刀錯愕地抬頭——他父親和郯莊莊主竟是雙生兄弟?

    顧不得一身老骨頭,郯莊的老總管郯長髮沒命似地由大門衝向大廳,一路上跑得跌跌撞撞,身上撞出了幾個腫包也沒心思去計較。

    衝進大廳裡,一見到主子,他心頭一寬,終於忍不住腳軟地往郯鈞修身前跌去。

    「少爺……」

    郯鈞修眼明手快,及時出手扶住他,「發叔,動作慢些,有話慢慢說。」發叔貴為郯莊三代元老,但就是有個毛病一一不服老,老愛和莊裡的年輕小伙子比長較短的。

    「是啊,爹。你年紀一大把了,可禁不起這樣奔跑。」郯長髮的兒子,也是現任郯莊總管的郯禹忍不住有感而發。雖然慶幸自己不似父親急驚風的個性,但兒子彥人個性卻與老父一模一樣。

    郯長髮穩住身子,好不容易穩下氣息,若是平時聽到兒子這番話,他老早就吵翻天,只是今天情況不准許,他沒空和他計較。

    「少爺,大事不好了。」雖然郯鈞修已是郯莊莊主,但數十年來習慣的稱謂,他卻是改不了口。

    「發叔,到底怎麼了?你怎麼急成這樣?」

    「少爺,快和小的去救小少爺。」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急躁地拉著郯鈞修往外跑。

    郯鈞修連忙拉住他往外衝的身子。「發叔,肇亭怎麼了?」

    今天早上他不是才帶黧兒下江南,明為巡視郯莊在江南一帶的產業,實則是為了帶黧兒回娘家祭祖掃墓,彥人等三人也跟著一塊去。

    難道是路上出了什麼事?

    「不是的。」郯長髮激動的搖頭。「小大少爺沒事,是小二少爺有事!」

    「嘯兒!」

    「是啊。」郯長髮拉起他又往門外沖。「咱們快去救小少爺,不然遲了可就來不及了。」

    「爹,你先別急,把事情說清楚比較要緊。」這回換郯禹拉住他。

    二少爺自從見到冷刀的真面目之後,他們大伙便這樣認定。自他上回一聲不響地離開已經月餘,他們四處派人尋找,卻連個蛛絲馬跡也找不著。

    好不容易尋回他,卻又沒多久便失去他的蹤跡,爹還為此大病了一場,認為自己有辱老莊主的托付,沒好好照顧這個家。

    「說個屁啊!」他快急死了,這死兔崽子還在這兒跟他拉拉扯扯,囉唆個沒完。「要是小少爺有個什麼,你老爹我絕不放過你!」

    「發叔,你別急著發脾氣,阿禹說得沒錯,你還是先把事情交代清楚,咱們再出發救人還來得及。」郯鈞修連忙出聲當和事佬。

    「少爺,怎麼你也……。」郯長髮急得快瘋了,而這兩個人卻還不把他的話當真。「算了,我長話短說,小少爺受傷躺在城外破廟裡,咱們趕緊去救他。」

    「嘯兒?」這怎麼可能?憑他的身手,鮮少有人可以傷得了他。

    「是啊,就是小二少爺沒錯。」郯長髮沒耐性地拉起兩人又要往外跑。「咱們快走吧。」若不是他背不動小少爺,他老早就把人帶回來了,哪還需要回來討救兵。

    在大病一場之後,他不顧所有人的阻止,每天早出晚歸,整座京城裡裡外外的快被他翻遍,一心就是為了找尋郯肇嘯的下落。若非大伙的阻止,他早已經拿著包袱趁夜偷偷溜走,一個人踏上尋主的路。

    所幸老天有眼,今天他特地前往城外土地廟求籤時,讓他誤打誤撞,在一座荒廢已久的破廟裡找到了小少爺。果然在冥冥之中逝世的老莊主一直在保佑這個家。

    「爹,你等一下。」郯禹拖住他。

    「等……等什麼等!」郯長髮氣得想出手捶他。「小少爺才是在等著我們去救他。」

    「爹,我知道。」郯禹有些委屈,爹急,難道他不急嗎?「我想說的是,我和莊主的腳程比較快。你告訴我們破廟的位置,莊主和我可以快去快回,而爹就留在莊裡和夫人解釋,順道找人請大夫來。」

    郯長髮才要抗議,郯鈞修卻開口附和道;「阿禹說得沒錯,發叔,救人要緊,還是我和阿禹去比較方便,也不至於誤了救人的時辰。」

    雖然不滿,但郯長髮也只好把破廟的地點詳細地告訴他們。

    再三和他確定地點後,郯鈞修兩人縱身一躍快速地往外飛去。雖然兩人心中仍有些懷疑事情的巧合,但救人要緊,他們沒心思再去細細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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