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如意 第八章
    聽到如意的尖叫聲,傑森從房裡衝了出來,只看到如意躺在樓梯口的地板上,而伊莉亞一臉驚慌失措的站在如意身邊。

    他心跳一停,血色盡失,立刻衝下樓去。

    伊莉亞聽到腳步聲拾起頭,看到傑森時,不覺害怕的退了一步。

    傑森蹲下身,發現如意還有氣,忙將她抱了起來。

    樓上的其他人在這時走了出來,見到這情況全部倒抽了一口氣。

    「我的天呀!伊莉亞,你做了什麼?」一名老婦人驚訝地瞪著樓下的景象,她雙手撫著胸口,旁邊還有人攙扶著。

    「不是……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伊莉亞臉一白,慌張的大叫著,說完就往門外衝了出去。

    「伊莉亞!伊莉亞——」老婦人臉色蒼白的叫喚著,但那金髮女子並沒在回頭,老婦人忙要管家去追她,「尼克,快去追她回來!」

    老管家聞言忙追了出去。

    傑森抱著如意上了樓,凱薩琳醫生忙要地將如意放到床上去,然後立刻幫她檢查起來。

    老婦人在僕人的攙扶下進了房,見狀忙焦急的問醫生,「凱薩琳,她沒事吧?」

    凱薩琳回頭和老婦人說著,「除了手上和額際有點擦傷之外,其他都還好,不過她有撞到頭,所以她頭部有沒有內傷要等她醒來後才知道。」

    「傑森,這女孩是誰?」望著床上的東方女孩,老婦人問著自己的養子。

    「我的朋友。」他抿著唇,雖然不想對歌蘭擺臉色,但見到躺在床上仍在昏迷中的如意,他就無法控制自己臉上陰沉的表情。

    該死!他本來是不想讓如意受到傷害所以才帶她回來的,誰知她卻在這裡受了傷。

    方才看到她動也不動的躺在樓梯口,他還以為他失去她了,好似全身的血液在瞬閉被人抽去,他甚至有一瞬無法呼吸;即使是現在,他還是為此感到驚慌不已。

    歌蘭伸出手,碰觸著他的手臂,「傑森,我很抱歉。」

    「這不是你的錯。」看到歌蘭愧疚的面容,傑森只覺得自己很混帳,他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床上的如意這時突然發出一聲呻吟,眾人的注意力立時轉移過去。

    如意睜開眼時,只看見一些陌生的人在注視著她,而她的額頭痛得要命,伸手輕觸著疼痛的地方,她聽見最靠近她的外國女人湊上前關心的問道:「哈羅,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有,我的頭。」如意碰到自己額上的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輕叫出聲,「噢。」

    「小心,別碰那裡,你頭上撞傷了,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嗯?」

    聽到那女人間這問題,如意只覺得好笑,「我當然記得自己的名字,我叫孫如意。」

    聽到她毫不猶疑的回答,所有的人聞言都鬆了口氣。

    凱薩琳邊幫她處理額上的傷口,又問了她一些問題,確定她真的沒什麼事之後,才讓了開來。

    如意在這時終於在這位女醫生的後方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傑森?」

    傑森走向前,「你還好吧?」

    如意掙扎著坐起,傑森伸手幫了她一把。

    「嗯,沒事,只是頭有點痛。」她蹙了下眉頭,又牽扯到額角的傷口,她下意識的又想去碰那傷。

    「別去碰!」傑森見狀忙拉住她不安分的手,問道:「剛才你和伊莉亞是怎麼回事?」

    「伊莉亞?你是說那個金髮的女人嗎?」

    「嗯。」

    右手被他抓住,如意乖乖地回答,「呃……是我自己不好啦,方纔她下樓時,叫我讓開,因為她英文說得很快,我一時沒聽懂她說什麼,才會被她撞到。」

    在傑森旁邊的老婦人間言,抱歉的說:「對不起,都是伊莉亞太莽撞了。」

    「不,是我反應太遲鈍了,我也有不對喲…

    …」如意一邊望著老婦人不好意思的說,一邊好奇的看看傑森和她,不曉得她和傑森是什麼關係?

    老婦人眼中閃著憂心,臉上卻還是勉強露出微笑,「你是個很好心的小姐。」

    老管家尼克在這時進門來,「夫人,小姐……

    開車出去了,我來不及攔。」

    老婦人臉色一白,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唉,那丫頭……」

    傑森見狀開口「我會讓人去找她的。你身體不好,還是先去休息吧。」

    「是呀,道爾夫人,你還是先去休息吧。」凱薩琳醫生也在旁勸說。

    「那這位小姐……」老婦人還是有些擔心。

    如意見狀,指著自己,然後忙說:「喔,我嗎?我沒事,真的,真的沒事。」說完她便要下床證明自己好好的,沒想到腳才落地,方要站直,腳踝卻傳來一陣劇痛,若不是傑森緊急扶住她,她差點整個人又跌倒在地。

    傑森將她扶回床上坐好。

    凱薩琳醫生則忙蹲下來檢查她的腳。

    「怎麼了?」老婦人擔憂的問。

    「沒事,只是扭傷而已。」凱薩琳檢查完後對如意說:「你還是先暫時不要走動好了。」

    「沒那麼嚴重吧?」如意一臉茫然的瞧著自己的腳。

    「你若讓你的腳適當的休息當然就不會很嚴重,但要是勉強去使力,就會變得很嚴重了。」

    「啊?」她抬起頭,看著凱薩琳醫生,問道:「那我明天可以站一下下嗎?」

    「站一下下是站多久?」凱薩琳微笑問她。

    「呃……嗯……三個小時。」如意怯怯地回答。

    「不行!」

    旁邊突然插來一句,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轉頭去看說話的傑森。

    「為什麼不行?」如意蹙起眉頭,不解。

    來森一時啞口。他方才只是反射性的開口,他知道她是要去表演那個什麼雙面繡,即始不知那東西的製作過程,他也知道弄那東西根耗心力,加上又要在進行中解說,還要在事後面對記者,他不認為在她腳受傷的情況下還能夠輕鬆完成;再者,他不要她離開,經過方纔的事件,他不以為他能忍受她離開美國回去台灣,他也不以為自己能就這樣讓她走出他的生命。

    他需要時間,他必須將她留在這裡!

    瞪著如意那一臉不解,眾人皆等著他回答,來森面無表情的道:「你方才撞到了頭,可能會有點腦震盪,明天最好去醫院做詳細一點的檢查。」

    「但是——」

    「不用說了,你今天在這裡休息,展覽會那裡我會去處理。」他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完,跟著就轉身離開。

    老婦人和凱薩琳互著了一眼,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她倆會心一笑,老婦人忙轉身對仍坐在床上一臉茫然的如意道:「你放心在這裡休息。」

    「可是——」

    「孫小姐,傑森說得對,你的確可能會因為撞到頭而有點腦震盪,明天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凱薩琳打斷如意的話,忙幫腔。

    「是嗎?」

    「對。」老婦人笑笑的說「你好好在這裡休息晚上,我才比較放心,不用拘束把這兒當家裡一樣就行了。」

    把這裡當家裡?

    如意看看這房裡豪華的家飾和大床,不覺尷尬的笑笑。天知道,她能在這地方睡著才有鬼哩……

    四天後

    睜開眼時,如意發現天光早已日上三竿了。

    她躺在床上沒有動,只用眼珠子東瞟西瞄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吸了口氣,再重新吐了出來。

    望著四角床柱上垂下的紗帳,如意眨了眨眼。真沒想到她竟然有辦法在這兒睡著,還一覺到天亮,而且是連續四個晚上的安眠。

    涼風將紗帳輕輕吹起,她坐起身,整個人有點茫然。

    天曉得她為什麼會在這兒住下,但事情似乎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的發生了。

    傑森在她摔下樓的第二天,真的帶了她去醫院檢查,而且不知道他和張姐怎麼說的,當她自個兒打電話去給張姐時,張姐只笑瞇瞇地要她好好休息,不用擔心表演的事,教她頓時納悶不已——為張姐的那句「不用擔心」也為她那暖昧的笑聲。

    也是同一天,傑森將她公寓裡的行李全搬了過來,她從醫院回來時,她的窮酸家當就格格不人地全擺在這豪華臥房裡了。

    兩位女僕以極有效率的工作時間,將她的行李在房裡歸位,她們完全不讓她動手整理自己的東西,甚至連內衣褲都幫她一整理好。她滿臉通紅的想將自己的貼身衣物搶回來自己整理,卻在事執中,一不小心失手,將自個兒那粉色小內褲脫手飛出,好死不死就飛到正巧進門的傑森臉上。

    天呀,她當時其是糗死了!

    想到這裡,如意的臉又倏地紅了起來,真不曉得她為什麼每次出糗時,傑森都會剛好在場。

    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如意莫名其妙的想著,奇怪,自己本來都很幸運的呀,但是好像自從遇見他之後,她就常常會做出些丟臉的行為。

    光是在他面前檢那槌子大氣球,後是將熱狗拍到他身上,跟著又老是忘記他是有錢人,然後是在公寓裡跌倒,害他為了救她也跟著跌倒,接著又在他家跌下樓梯,又將自己的內褲丟到他臉上去……

    天呀,為什麼她好像開始變衰了呢?

    在心底哀歎了一聲,她撩起紗帳,下了床。

    腳踝其實在昨天就已好上許多了,但這兒的人,一見她站起,卻全都大驚小怪的要她快點坐下。

    據說,是因為傑森交代要她好好休息,不准下床。

    如意一跛一跛地來到窗戶邊的椅子坐下,她繡到一半的雙面繡正架在前方。

    雖然張姐要她不用忙了,但她還是要人幫她將這幅作品架了起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既然不能站,她坐著繡著總成吧。

    為什麼說是「據說」呢?因為自從她將內褲丟到他臉上去之後,他已經三天沒出現在她面前了,關於他的事她都是聽人說的。

    如意拿起銀針,將繡線穿過針孔。

    來這兒的第二天晚上,她才知道原來那老婦人叫歌蘭,是傑森第二位養母;至於那天撞到她的金髮女子,叫伊莉亞,是歌蘭的女兒,傑森沒有血緣的妹妹。

    道爾家的大家長在五年前過世了,所以道爾家現在的成員很簡單,只有傑森、歌蘭、伊莉亞而已。

    就著充足的陽光,如意開始依照圖樣在布面上繡了起來。

    其實,這幾天,最讓她動容的,是無意中知道了傑森之前的遭遇。

    昨天,她陪著歌蘭喝下午茶,當歌蘭不經意提起傑森兒時的情況時,她實在是詫異萬分的,而且既震驚又心痛,為當時那個小男孩所受的苦感到心痛……

    洛杉機的白天是明亮的,陽光、藍天、白雲,似乎就是這城市的標記。

    如意靜靜看著眼前的老婦人。歌蘭望著明亮的天空,眼神悠遠,讓記憶回到久遠之前……

    「這城市難得有下雨的時候,我記得,那天正巧是個雨天……」她緩緩開口訴說「那一天,丹尼和我正要去公司,車子開了一半,那孩子就從旁邊衝了出來。雖然丹尼已經踩了煞車,他還是被撞了出去。我嚇壞了,丹尼則趕緊下車去查看,發現他還有氣,我們很快就將那孩子送到醫院去。我們後來才發現,那孩子是個棄嬰,他在這個國家並沒有身份,他沒有親戚,也沒有上過學校:而當時,他已經有十二、三歲了。在那之前,他和一些同樣無親無戚的孩子們,被幫派分子控制著,一直過著在一餐、沒一餐的生活,靠著偷竊當扒手為生。」她歎了口氣,道「在我們將他送醫之後,醫生卻發現他身上並不止有車禍的傷,還有更多……是被毆打的傷痕。你知道嗎?當我在醫院看到那孩子肋骨斷了三、四根,全身滿是被毆打的淤青痕跡,他的臉整個腫起來、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的皮膚時,當場難過得哭了出來。我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怎麼有人能這麼殘忍地對待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孩子。」

    她搖搖頭,語音有些哽咽。

    如意聽了心兒一陣抽痛,她蹙起了眉,小手不覺緊握。

    「當時那些一人甚至為了控制那些孩子,而替他們施打毒品,傑森在醫院裡發作過許多次,幸好他最後還是熬了過來;沒有多久,我們就決定要收養他。而這些年來,傑森也從未辜負我倆的期望,他一直是個很懂得察言觀色的孩子,他也比一般的孩子敏感許多,很多事不用我們說,他自己就會做到。」

    如意替歌蘭倒了杯熱茶,歌前接過手,輕啜了一口,感歎地緩言道:「這孩子很聰明,也很努力,其實在我們收養他之前,他甚至沒上過學,會的單字也只有少數幾個,但也不知是不是想向我們證明,他在短短兩、三年之內就將該補的東西補上,他求知若渴,對所有的知識都感到興趣,我們也盡我們的能力,給他他想要學的東西。」說著說分,她有些意傷,「雖然我們並沒有要求他一定要做到什麼程度,但那孩子卻總是自己定下了標準,然後盡力去達成它。也許是不想辜負、甚至報答我們,他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總是鞭策著自己。因為丹尼經商,所以他也跟著學商,然後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了大學的學業,並在一畢業就到公司幫忙,沒多久,他就幫著丹尼擴充了公司的業務,更在丹尼過世後,一肩扛下整間公司,並擴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但不知從何時起,他深陷在那樣的商務工作之中,不知該如何停下來,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像是著了魔,他總是工作、工作又工作,幾年前他搬到公司樓上後,就更加的變本加厲。我常勸他放鬆些,他卻似乎無法做到……」

    如意聞言,直覺地輕聲回道「也許,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方式了。」

    歌蘭聽了,頗為讚賞的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或許吧。人是習慣的動物,或許他真的是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方式。我一直覺得他的壓力太大,曾多次建議他去看看心理醫生,但他卻從來不把它放在心上;不過,現在我總算放心了。」

    「放心?為什麼?」如意愣愣地問。

    「呵,因為他總算將我的話聽進去了些。」

    「什麼意思?」如意聽了一臉納悶。歌蘭提著如意的手,笑呵呵、語焉不詳地說:「沒有,只是這孩子已經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這麼多年來,他總算開始在乎起他自己的感覺了,我覺得很高興。」

    「啊?」如意有聽沒有懂。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歌蘭講的話,好像外星人講的話一樣,難道是她的英文解釋錯誤了嗎?

    她想了想,還是沒聽懂方才歌蘭那幾句話,只好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你可以再說一次嗎?我想我沒有聽懂你方纔的意思。」

    「聽不懂沒關係,總之,我很感謝你。」歌蘭笑笑地看著她。

    如意聞言,卻更加茫然了……

    「噢,好痛!」

    指尖的疼痛化作一滴血紅,如意的思緒轉回眼前繡畫上,她微蹙著眉,停下了針線,吸吮著不小心刺傷的手指。

    繡畫上,因她的不小心沾染上了一滴鮮血,望著那逐漸擴散的血紅,她不覺有些征忡。

    她並不知道為什麼歌蘭會和她說那些,但卻對她所說關於傑森的事情感到相當震驚。她知道傑森是孤兒,他之前曾說過的,但她當時所想像的和真正聽到他童年時的情況,相差何只千里……

    當賽門和伊莉亞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時,傑森並不怎麼訝異,他一向相信賽門的能力。伊莉亞一臉蒼白,她抿緊了唇,看似倔強不爽的臉上,卻還有著一絲絲的害怕與驚慌。

    「謝謝你將她送回來。」傑森起身道謝。

    賽門扯扯嘴角,只微一頷首,沒說什麼就走了。

    伊莉亞有一瞬想跟著賽門一起離開,但最後還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畢竟方纔那傢伙也沒比傑森好到哪裡去。再說那個男人說得對,她早晚都要面對現實的;可她還是為此感到不安和害怕。

    望著眼前和自己完全無血緣關係的小妹,傑森在心底歎了口氣。他進道爾家一年後她才出生,孩童時的伊莉亞多可愛呀,總是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從什麼時候起,他那可愛的小妹個性竟然變得這樣難纏?

    他重新坐回辦公椅,變手在桌上交握著,半晌才道:「如果你是因為怕自己成了殺人兇手,你大可放心,她還好好活著,只是扭傷了腳踝而且。」

    伊莉亞一聽,大大地鬆了口氣,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

    「我要你去向她道歉。」

    聽聞此句,她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我不要!」

    傑森額上青筋微微抽動,他勉強克制對她發脾氣的衝動,冷靜的回問「說說看你不該去道歉的理由。」

    伊莉亞聞言,火大不爽的道:「她是哪棵蔥哪棵蒜?憑什麼要本小姐去和她道歉!」

    「憑你無緣無故把人家推下樓去。」

    「我才沒有!」她大聲道。

    「不是你推的,難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她昂起頭,桀騖不馴,涼涼地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說不定就是她閒著無聊看你有錢,想要你賠醫藥費,自己跳下去的!」

    「所以你也是閒著無聊,覺得家裡有錢,所以才去吸毒的嗎?」他冷聲說著,為她的強辯感到生氣。

    「我都說了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吸毒!」她怒氣沖沖地衝到桌前,激動的道:「為什麼你們就是不相信我?」

    「如果你沒有,為什麼你房裡會有這個?」傑森說著便將那一小包尼克交給他的白粉丟到桌上。

    一見到那東西,伊莉亞臉色頓時劇白,突然閉起了嘴。

    「這是哪來的?」傑森冷冷地看著伊莉亞。他曾請賽門查過,但顯然伊莉亞手中這包並不是和人買來的。

    她還是緊閉著嘴一句話都不說。

    見她不說,他換個問題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伊莉亞遲疑了一下,才道:「白粉。」

    很好,至少她沒和地說這是麵粉。傑森深吸了口氣,道:「伊莉亞,歌蘭根擔心你,她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東西——」

    伊莉亞截斷他的話,「不用你們擔心,我沒吸毒,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檢查我身上有沒有針孔!」

    傑森頭痛的看著她,突然之間再沒力氣和她生氣,他深深吐出胸中郁氣,雙手一攤,無力地道:「好,既然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只要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這東西?」

    她嘴一閉,還是不肯說。

    「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都把你當親妹妹,我希望你有任何問題都能和我說。」傑森歎了口氣,扯扯嘴角道:『算了,反正我只是個外人——」

    「才不是!」伊莉亞見傑森一臉黯然,不覺大聲抗議。

    「不是什麼?」他揚眉問。

    「你不是外人……」她嘟著嘴不甘願的道。

    「是嗎。但是你有問題卻不會來找我商量。」傑森還是一臉自己被她排除在外的樣子。

    「可惡,哥,你最詐了!」伊莉亞跺跺腳,才不惜不願的道「那不是我的東西啦!」

    「是誰的?」傑森一臉正經,心裡卻在暗笑,他這小妹就是吃軟不吃硬。

    「朋友的。」她在另一張皮椅坐下,不悅的回答。

    傑森蹙起了眉,「既然是朋友的,為什麼會在你這裡?還有你那是什麼朋友?為什麼會有毒品?」

    「那也不是妮娜的,是她男朋友的,當初妮娜和那男的在一起時,並不知道他是毒販,那男人騙她說他是某某藝術家。後來因為她男朋友偷了人家的貨,他將那些貨縫到外套的夾縫中,沒想到妮娜卻不知情的將外套拿來穿。上個月她到家裡來時,不小心將外套留在家裡忘了帶走,我本來要拿去還給她,卻發現那外套很重,仔細摸一摸還能摸到夾層裡頭好像有東西,我好奇之下就將那外套拆開,誰知卻掉出一地這些東西。這包大概就是那時掉到床底下的。」

    聞言至此,傑森總算大大鬆了口氣,「有這種事你怎麼不和我們說?」

    伊莉亞看著膝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妮娜是黑人,我怕說了你們會覺得是她的錯,不准我再和她來往。」

    傑森一凜,正色問道:「伊莉亞,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她深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傑森道:「很多人都是這樣,雖然大家嘴裡講得很漂亮,私底下還是有些人會因為膚色的關係而歧視其他人。」

    「你覺得我和歌蘭會有種族歧視嗎?」

    伊莉亞搖搖頭,這:「我不知道,不過我不想冒險。妮娜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只是比較倒媚遇到一個雜碎而已。」

    「你後來怎麼處理那些毒品?」

    「我發現那些東西之後,跑去找妮娜,那傢伙因為妮娜把外套弄丟而大發脾氣,對她拳打腳踢的,妮娜在掙扎中用力推了他一把,因為他剛好站在窗戶邊,結果就摔下去了。」

    「什麼?!」傑森一聽背脊頓時涼了一半,他怎樣也沒想到事情還牽涉到命案。

    伊莉亞趕緊眷妮娜辯解,「那不是她的錯,當時很多鄰居看到那男人打妮娜,所以後來警方也認為她是自衛。而且我趕到時,妮娜已經被他打得全身是傷,我一到就趕緊將她送到醫院去,醫生還說幸好我送得快,要不她搞不好會死呢!在醫院時,警方來問口供,我就將那些毒品交出去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都不說?」傑森頭痛地揉著太陽穴。

    「妮娜要我保密嘛!她覺得她會被那種爛人騙很丟臉啊!事情要是傳到學校去,她就不用做人了!」她們讀的是貴族學校,裡面的學生十個有七個眼高於頂,八個愛傳八卦,九個愛附和上位者,這種事情只要給其中一個知道,妮娜大概一輩子在洛杉磯的上流社會都拍不起頭來。

    「那你前陣子為什麼常常徹夜不歸?」

    伊莉亞嘟著嘴說:「就是為了要照顧妮娜呀,她父母雖然用錢把這件社會新聞給壓了下來,但是卻對妮娜很不諒解,連一次都沒去醫院看過她,但是她因為這次事情,常會在半夜作噩夢,所以我才去醫院陪她的嘛!」

    原來如此!聽她這樣一說,傑森終於放下了心,卻還是忍不住交代道:「下次有這種事一定要和我說,懂嗎?」

    「知道了啦!」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沒好氣的說:「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還不行,你還沒交代你這幾天都待在哪裡?」

    「當然是醫院啊,要是待旅館,一定會被人找到的。」

    傑森微微一笑,這丫頭還真聰明,不過他卻很好奇另一件事,「賽門是用什麼辦法把你帶回來的?」

    「賽門?你是說那個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的傢伙嗎?」伊莉亞滿臉不爽的抱怨,「那個神經病拿刀子把我架上車的,害我差點以為我被人綁架了!」

    「他沒說是我讓他去找你的嗎?」

    「才沒有!」她皺著眉頭道:「那傢伙像個悶葫蘆一樣,到了車上才說他是你的朋友。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只要記得回家時和歌蘭說一聲,別讓她擔心。還有,別忘了和如意道歉」伊莉亞翻了個白眼,道:「我又不是故意推她的!」

    「不是故意也要道歉,你害人家腳扭傷,工作也泡湯了,最少也欠她一個道歉」傑森蹙起眉說。

    「知道了啦!」伊莉亞悻悻然地敷衍,心裡卻想著,會和她這工作狂的老哥在一起的女人,十個有八個是因為看上他們家的錢。

    哼!那種淘金女,鬼才會去和她道歉!

    看出她的想法,傑森微微一笑,只在她走出辦公室前補述了一句,「你最好說到做到,我會打電話回去向尼克確認。」

    Shit!伊莉亞暗暗咒為了一句,才頭也不回的回道:「知道了啦,我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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