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准亂採花 第三章
    龍翔鳳回到東宮,遠遠就望見雪珍珠沒精打采的側坐在花叢邊,一隻手不斷的丟出花瓣,嘴裡唸唸有詞。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快步走近,只聽她沮喪的重複著——

    「真的,假的……」每次重複都要犧牲一片令他備覺熟悉的花瓣。

    只是注視著她勝過花朵的嬌顏,龍翔鳳愉悅的微笑,顧不得追究別的事,不知為何,只要看到她,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

    「你又怎麼了?」走到她身邊,一陣馨香飄過鼻端,他分不出是花草的氣息,還是她的味道令他的笑容添入幾許沉醉的感覺。

    雪珍珠聽見龍翔鳳的聲音,身子一震,沒答話。

    他低眼瞧了瞧她另一隻手裡的東西,美好的面色倏地破裂,「我的蘭?!」

    他費了無數心血弄到手的深谷幽蘭,居然全讓她肢解得光禿禿的?「你知不知這是有錢也難買到的稀世品種?」

    「騙子!」雪珍珠突然抬頭瞪他,猶如負傷的孩子,又委屈又不甘心。

    龍翔鳳沒發現到她另有幽怨,挑眉道:「需要我找來全國花農向你傳授心得見解嗎?」

    他這雙眼睛是在看她,還是透過她看著別的女子?雪珍珠凝視著龍翔鳳玩世不恭的臉,半晌,咬著唇轉身跑向寢房。

    「你去哪?」龍翔鳳命令宮人退開,獨自跟她進屋,才踏入門,就見她從屏風內取出一副畫卷,幽幽的望著他。

    龍翔鳳瞧了瞧畫卷,再瞧雪珍珠含有疑問的臉,忽然他發現了她藏不住的幽怨。「你很像她。」

    他毫不心虛的說,關注著她的驚訝與失望。

    察覺到她晶亮的眸子在得到答案的剎那變得黯淡且失去光澤,他的強硬才一寸寸被削弱,開始心虛了。

    「你看見我的第一眼,便覺得我與她相似?」雪珍珠啞著聲問。

    她渾身使下上勁,像是從美夢中驚醒一般,發覺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不可相信。

    「否則我怎會如此重視你?」龍翔鳳反問,無意間將她自小建立起來的自信全部打碎。

    「你說過,有人會一見就喜歡上的……」而她,真的相信了他的話,結果卻是一場笑話。

    龍翔鳳不語,略帶戲謔的神情令雪珍珠認為他是在笑她笨。

    她難以忍受的握緊拳頭,心被鑽了一個洞似的,補不起來,空虛又疼痛。

    「別弄皺了。」他出其不意的奪過她手裡的畫卷,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撫平她捏皺了的痕跡。

    雪珍珠錯愕的握著被他拍開的手,像是被他打了一記耳光般,顏面無存,第一次嘗到了酸楚不堪的滋味。

    「嫉妒了?」龍翔鳳察覺到她溢於言表的心思,玩味的看她,心情再次開朗愉悅。

    「誰會嫉妒,我又不認識你!」

    「你真好玩,這麼容易爭風吃醋。」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雪珍珠氣急敗壞的繞過龍翔鳳,朝門外走去。「我怎麼可能嫉妒?你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何必在乎他心底看重的是誰?

    「去哪?」龍翔鳳腳步一動,修長的身子擋在門口。

    雪珍珠望著他,對自己的質問忽然得到了回答……她已經無法當他是個不相關的陌生人,即使連他的名也不曉得,他的人已經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腦中。

    或許初見時,她就記住了他,對他念念不忘。

    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就算抗拒他的霸道,也是未盡全力,甚至偷偷的高興,傻傻的以為他是真的喜歡她。

    龍翔鳳趁她失神,取出一張紙打開來,遞到她眼皮底下說明道:「我派人向羅家買下你了,契約今早剛送進宮。」

    「什麼?」雪珍珠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瞳,迷濛的神志陡然清醒。「這怎麼可能?我沒有賣身啊!」

    「羅氏夫婦說你是丫鬟,替你家人把你交給我了。我的手下找過中間人加以見證,手續絕對合法。」龍翔鳳捏了她僵硬如石的臉蛋一把,她的喜怒哀樂都令他感到新鮮趣味,毫不膩煩。

    「我不相信!」雪珍珠搶過契約,認真端詳。「我要回去和他們對質,還有,他們只是單方面把我賣給你,沒有我屬於他們的證明!」

    這份契約無效,她絕不承認!

    「呵,讓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龍翔鳳背倚著門,姿態優雅的接過侍女遞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徐徐說道:「羅家夫婦昨晚剛把你賣給我,今早便已人去樓空,據說他們是連夜搬走了。」

    「這怎麼可能!」雪珍珠再受打擊,伯父、伯母不但賣了她,還拋棄她?

    「我比你更訝異。」他很好奇羅家為何如此恐慌,像是在防著她惹禍上門,不敢跟她沾上半點關係?「羅家的下人都說不出你究竟是打從哪來,真夠神秘的,你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

    「你的行為才見不得人!」雪珍珠氣急攻心的回嘴。

    可馬上又聽他悠閒的道:「我派人去追緝羅家夫婦了,找回他們就能查出你的來頭。如今你是不能走的,乖乖留下陪我。」

    龍翔鳳邊說邊觀察她潮紅的臉,如熟透了的蘋果那麼誘人啃咬,隱約散發出淡淡的香甜氣味,他情不自禁的湊到她頰邊,低頭,鼻尖點了點……忍著親吻的慾望,心癢難耐到極點。

    他不記得曾對別的女子如此唐突,動不動就想與她親暱、接觸,龍翔鳳正視雪珍珠焦躁的容顏,逐漸意識到她的特別,超乎了他所能想像的份量。

    「不,別再碰我……」對她這麼親密,彷彿真的喜歡她,她受不了他虛偽的柔情!

    「我不要留下!」她拿起契約,當著他的面撕了。「這太荒唐了,又不是我蓋的手印、我畫的押,我不承認!」

    龍翔鳳不在乎的笑說:「你的意思是想親手給我一份憑證?」不等她回答,他立即向待命的太監招手,「呈上來。」

    幾名太監備好筆墨紙硯,一擁而上。

    龍翔鳳抓起雪珍珠的手,捏住她的拇指,按在印泥上。

    「不!」雪珍珠看出他的意圖,氣憤的吼,「你不能這樣!」

    周圍機靈的太監,紛紛協助太子牽制住她。

    寡不敵眾的雪珍珠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龍翔鳳「代替」她簽名蓋印,無法反抗,不禁氣得七竅生煙。

    他得到了憑證,卻還不知見好就收,非要攤在她怒火狂燃的眼前炫耀,用挑逗良家婦女的邪魅神態問:「滿意不?」

    雪珍珠一口鮮血湧上咽喉,差點就要噴射出口。「你這樣算是講王法嗎?你的行為簡直比什麼百花樓、千媚閣的人更加寡廉鮮恥!」

    京城有名的妓院名號,從她嘴裡說出,格外引起太子的注重。

    「說得這麼順口,莫非你曾去過?」他故意佩服的看她。

    雪珍珠終於潰不成軍、滑倒在地,如此無賴之人,她竟然念念不忘?她一定是中邪了!

    「強搶民女、作奸犯科、喪盡天良……」她沮喪的望著一屋子的人,喃喃自語。

    龍翔鳳俯身,瞧她亮出手指不停的在腳邊畫著圈圈的可憐模樣,他心窩一動,又想逗她了。「你滿口侮辱我的辭彙,都是對東宮不敬的證據,這非但不能懲治我,還倒讓我有反咬你一口的把柄,只要我隨便定個違法常綱的名目,便可治你的罪。」

    說到「反咬一口」時,他還隨心所欲的輕咬了她紅嫩的臉蛋,唇舌立即如沾到烈酒,傳給身子一陣酥麻的醉意。

    雪珍珠感覺到了相同的酥麻感掠過身體,因他恰似親吻的啃咬,讓她的意識迷亂。

    她一時忘記躲避,等到他饜足了,她才找回力氣,揚起手,準備送給他一些深刻的爪印。

    龍翔鳳及時握住她的手指,逐一的捏弄著她的指尖,挑逗著。「你這利爪愈看愈好玩。」

    倘若她和別人一樣對他言聽計從,他恐怕會失了興致而放她離去;然而她愈是抗拒,他愈有興趣留著她慢慢享受逗弄她的樂趣。「為她重新梳理頭髮,再送她到園子裡去。」

    龍翔鳳抓起雪珍珠,塞給侍女整理儀容,接著又把畫卷交給另一名侍女,吩咐道:「小心掛起來。」

    「是。」捧著畫卷的雙兒恭敬行禮,等太子歡笑離去,她轉視著被押到梳妝台前一臉不快的雪珍珠,心念一動,熱情的湊過去。「就依照畫裡的樣子幫她重新打扮吧!」

    雙兒一邊說,一邊打開畫卷,放到雪珍珠手邊。

    「我不要和畫中人一樣!」雪珍珠轉頭,看到雙兒皮笑肉不笑的神態很是可怕,心慌的想躲開,手無意一動,耳邊立即傳來撕裂聲。

    「哎呀!不好了!」雙兒在雪珍珠碰到畫卷的瞬間,動作隱蔽的撕開了畫紙,然後震驚大叫,「姑娘,你再生氣也不能拿別人的東西出氣呀!」

    「我、我沒有!我只是碰了一下,怎麼知道會撕成兩半?」她的力氣有那麼驚人嗎?

    雪珍珠無辜極了,從未被陷害過的她完全沒猜到竟是正在責備她的人動的手腳,作賊的先喊抓賊。

    她傻傻的以為是紙質差,辯解道:「皇宮裡的東西都是這麼不經碰的嗎?」

    雙兒趕緊捧著證物去告狀,「我去稟告太子殿下。」

    「有必要那麼急嗎?」雪珍珠想起龍翔鳳對待畫卷的謹慎與珍視,胸口發顫,有些緊張。

    她不希望他為了畫中女子,對她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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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園內,秋葉如金子灑滿地面,龍翔鳳坐在翠竹躺椅上,沉著俊臉,默默觀看破成兩半的畫卷。許久,他慢慢抬眼,瞟了瞟前方樹下一臉擔憂的雪珍珠。

    她不安的站著,不時偷看著他的臉色,眼神與他銳利的目光相遇,身子陡然一震,愈加忐忑。

    「這是什麼意思?」龍翔鳳拿著畫卷,面無表情的質問雪珍珠。

    她充滿了百口莫辯的無力感,咬著嘴,低聲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怎麼知道稍微動一下,它就、就裂開了,你應該、該去問賣畫的人。」

    「看來我是太縱容你了。」居然死不認錯,別說道歉了,連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她真以為他是好欺負的?

    「明明是你強擄我進宮,說什麼縱容我?」雪珍珠忍不住回嘴,卻是火上加油,更教龍翔鳳不悅。

    他告訴一旁的侍女,「拿繩子來,把她吊起來。」

    雙兒搶先執行任務,擰著雪珍珠的手,往兩棵樹中央走去。

    「你不能這樣對我。」雪珍珠急了。

    愈來愈多的侍女圍來,她逃不開,心慌的猜測著太子的意圖……他會打她嗎?

    假如他傷害她,她就不再理他了,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侍女們將雪珍珠纖細的手臂捆上粗繩,吊在粗壯的樹幹上。

    雪珍珠身體懸空,只有腳尖勉強能點地,站不住的狼狽姿態使她單薄的身子十分敏感。

    「你自己說,我該怎麼懲罰你?」龍翔鳳平靜的問。

    他也不明白該怎麼教訓她?換作是別人敢忤逆他,他早就把那不識相的東西給整死了,可她偏偏長了一張令他捨不得傷害的臉!

    「你、你這個無賴!無賴憑什麼折磨我?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呀!」雪珍珠仍是不肯屈服的叫囂,好像她才是理直氣壯的一方。

    周圍的太監、侍女們一起露出不滿之情,怯怯的望著龍翔鳳,以期盼的表情希望太子能下令——狠狠的整治這個大逆不道的雪珍珠。

    他若再不罰她,繼續這麼心慈手軟,身為主子的顏面可就保不住了。

    「你們……」龍翔鳳開口,邊說邊想著如何懲罰她?

    雪珍珠聽他話說得很慢,不知是尚未下定決心,還是故意折磨她?

    她焦慮的喊道:「你要是打我,我會恨死你,我永遠都不會跟你好了!」

    龍翔鳳一聽,冷不防笑出聲,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沒聽過這麼幼稚的威脅,不跟他好……咀嚼著她的警告,對她的所有意見逐漸消失在她不安的眸光中,他又心軟了。「我不打你,只要你認個錯,保證不再拿我的畫出氣,這次我就饒了你。」

    「我沒錯、沒錯!」雪珍珠噘起嘴兒,昂首不服輸,那大義凜然的姿勢,因綁在樹上,不但沒能顯示出威懾力,反而顯得滑稽。

    從沒一個人令龍翔鳳如此為難,看著不聽話的雪珍珠,又可恨又可愛的,令他不忍心傷害卻又不願輕饒。

    突然,一片樹葉落下,巧合的飄過雪珍珠頸邊,她似乎怕癢,閉起眼,嬌軀瑟縮了一下。

    龍翔鳳見狀,靈光一閃,興味盎然的命令數名侍女手指齊發,在她的脖子、腋下、腰側等敏感部位搔起癢來!

    「不!」雪珍珠聽著他滅絕人性的指令,嚇得花容失色。「不可以!」

    當侍女們在她身上輕撩慢撥起來,她終於擺不出倔強神色,崩潰的哀號求饒。「啊∼∼哈哈∼∼不要啦∼∼討厭!走開,嗚嗚∼∼」

    那搖頭晃腦、汗水淋漓、呼聲哀婉的樣子,總算讓太子殿下感到滿足。

    只是那一陣陣令人臉紅汗顏的呻吟鳴叫,源源不斷的傳出東宮,卻驚得路過的宦官,宮娥們各個目瞪口呆。

    龍翔鳳吃著瓜果,不時指點著侍女如何折騰雪珍珠,等心情舒暢了,他大發慈悲的問她,「認不認錯?」

    「哼!」士可殺,不可辱!

    「你莫非是樂在其中,欲罷不能?」不認輸?沒關係!「繼續伺候。」

    龍翔鳳旨意響起,眾侍女振臂—深吸一口氣,再接再厲!

    雪珍珠倔強的小臉登時刷白!「不要!不要!沒有這樣欺負人的,你們這是屈打成招!」

    她像只受驚的小貓,畏怯的瞪著他,不甘心失敗,非要亮出爪子裝腔作勢;兩顆清亮的眼睛含著似有若無的淚光,圓溜溜的轉著,可愛得動人。

    龍翔鳳優雅的起身,從躺椅到樹下的幾步路,因他曼妙修長的身姿經過,襯托出庭中花園有如仙境,柔美綺麗。

    當他到達雪珍珠身前,她的勇氣全數軟化,倔強的小臉升起輕微的紅霞,承受不了他直勾勾的凝視,她的氣息逐漸紊亂,不敢面對他。

    龍翔鳳眼波微轉,長眉微揚。「還是不認錯?」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屈辱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她再難受也不會故意撕毀他心愛的畫卷,她沒那麼小心眼。

    龍翔鳳眉一顰,望著她晶瑩的淚珠,忘情的伸出手沾到指尖上細細端詳,心微微的疼了。

    他不由得歎了歎,「你真是比我這個皇子還任性。」

    旁人看出龍翔鳳明顯對雪珍珠動情了,紛紛跟著他歎氣,其中,有幾雙流露出嫉妒之色的眼睛瞪著雪珍珠發射怨念。

    「擺出這副可憐樣,教我怎麼忍心再罰你?」龍翔鳳白皙的手指慢慢抬起雪珍珠的下巴,迫使她正視他。

    他完美無暇的面孔,雪珍珠看過無數次了,然而那俊逸姿容所散發出的誘惑之力,她依舊無法抵禦。

    可是一想到他真正的心意,她又感到心酸,強打起精神不願妥協!「你放我走,我就不會給你添亂了,是你先擄我進宮的……」

    閃耀在她眼底的光芒,帶著幾分野性,挑動著龍翔鳳的心湖,漣漪不斷。

    整個皇宮大內,他是找不到如她一般生動的女子;就只有她,獨特得令他又愛又恨。

    「你不怕我打你幾棍,斷你手腳,教訓你個徹底?」他的唇離她的嘴非常貼近,屬於他的柔暖氣息,吹拂過她的臉龐。

    親暱的氛圍在兩人週遭擴散,他的威脅比媚藥還亂人意志。

    雪珍珠慌忙的頂撞道:「有這張臉在,你捨得傷我?」

    她說著,眺望躺椅旁的屏風,其中放著一副女子圖像。

    龍翔鳳聞言回眸,一陣悵然……

    圖像上的女子與雪珍珠長得十分神似。

    她不禁猜測,在他的宮殿裡,必定有無數張相同的畫像,都不是她雪珍珠;她不過是生了一張,他依戀與執著之人的容貌,所以他才對她好,千方百計的挽留她。

    龍翔鳳暗歎,正如雪珍珠所言,一見她的臉,他就會心軟,無法制裁她不肯屈服的倔脾氣。

    這份縱容是為了她的容顏,亦或是她本身?

    一向恣意妄為、我行我素的太子,很少探究過內心真正的需求,只知道伸出手,他要的皆可得到。「算了,在宮內確實有些沉悶,你小吵小鬧的發洩發洩精力,我也不會跟你計較。」

    與其追究自己縱容她的原因,他更想瞭解她家人是如何寵愛她的,竟養出她這麼膽大包天、不畏強權的性情?

    「你把我虐待成這樣,還敢說你不計較?」雪珍珠晃動著受縛的身子,髮絲凌亂,滿頭熱汗。「真不計較,就應該放我離開,雲淡風輕的對我說:讓往事隨風去吧!」

    他是很想善待她,可她這語氣、態度,就像在跟他宣戰似的,分明是在挑釁他皇族人的權威,害他禁不住又想欺負她了。「你言之有理。今天,我罰你在此懸掛半個時辰;明日,你再跟我說:讓往事隨風去吧!」手指反宣戰的彈了彈她漲紅的臉蛋。

    雪珍珠一口怒氣湧上腦袋,眼睛、鼻子即將噴火!「去——」

    龍翔鳳先一步摀住她的嘴,制止她罵街。「天下有多少人盼著賣身進宮,享受榮華富貴。」

    威脅不成,他又改為利誘道:「你乖乖留著,自會有用不盡的好處。」

    「留著做什麼,扮演你的心上人嗎?」她不為所動的掙扎,騰空的雙足亂踢亂蹬的,思及自己只是個替身,鬱悶得整顆腦袋都快爆炸。「太子殿下,莫怪我有話直說,您的行為有些失常,應該早些尋個大夫診治,諱疾忌醫只會加重病情!」

    「住口!不識抬舉的東西,敢對太子殿下如此放肆!」

    死忠的太監、侍女們,忍無可忍的代替主子發威。

    「仗著容貌,恃寵而驕,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

    「太子殿下寬待你,是不願跟你一般見識,你倒得寸進尺了,真以為殿下捨不得動你?」

    雪珍珠一呆,這世道是黑白顛倒了嗎?「怎麼說得我像罪人似的,我又沒欠你們任何東西,憑什麼抓我來這裡當別人的替身?」

    「全給我閉嘴。」龍翔鳳厭煩的打斷了雙方的喊叫,平淡的掃視雪珍珠,「就你這脾氣,要當替身,也是對本尊的侮辱。」

    她聽了,渾身發抖,不知是委屈還是憤怒,喉嚨梗塞,氣血不順,比被他欺負了還難受。

    他不喜歡她就算了,還說她比別人差……雪珍珠豐沛的自信讓他擊潰了,這回連自尊都遭到他的踐踏。

    她一臉快哭出來的神情,刺痛了龍翔鳳,他驚訝的發覺自己動了安慰她的念頭,急忙背向她,暗罵自己的失常。

    「半個時辰內,別放她下來。」命令自己不可再縱容雪珍珠,龍翔鳳心事重重的走出花園。

    雪珍珠對他狠心的命令大為氣惱,望著他揚長而去的身影,忍住滿腔的苦澀,大叫道:「我一無賣身、二無欠債,你不能隨便弄張契約就來欺負我!」

    幾名侍女停在原地,等主子走遠了,自作主張的勸告雪珍珠——

    「你別叫了!如果惹太子殿下不高興,小心你的性命!」

    「我不能拒絕他的青睞嗎?」雪珍珠看龍翔鳳頭也不回的消失了,心情更加頹喪,像是讓人拋棄一般,苦悶無比。

    「拒絕?你憑什麼拒絕?」

    「你可曉得,國舅在半年前曾當街打死人?八王爺前些天搶了人家娘子當小妾!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尋常人家,有資格與皇家子弟抗衡嗎?」

    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丫頭,不僅不服從太子、不接受太子的厚愛,還敢數落太子的不是?簡直是找死!

    「太子殿下對我們這些奴才、對你這種身份低微之人,已是萬分的寬容,你別不識好歹,總惹他生氣!」

    「求求你們看清楚呀!是他惹我生氣,是他欺凌我啊!」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說什麼她給臉不要臉,罵她猖狂放肆……真是豈有此理!

    她這個窮山僻壤來的野丫頭,不懂什麼叫作識時務,更不懂得委曲求全,討好所謂的權貴!

    「太子殿下不是沒脾氣,只是懶得發火而已,真激怒了他,你就完蛋了!」

    「你們懂不懂是非曲直?皇子可以隨意擄人,我卻不能逃走?」

    「逃什麼?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老天……」雪珍珠受不了這些宮廷侍女的護主之心。「你們是皇宮買進來的,我不是!再說,他要我做什麼?無非是學著畫中人的打扮,供他觀賞取樂,但我不是那個女人!」

    「這有什麼好計較的?我們巴不得有你這張面貌,獲得太子殿下的寵愛呢!」

    「你們也得失心瘋了嗎?」整個東宮的人都有病!

    「算了。」侍女們學著龍翔鳳的語氣,歎道:「我們言盡於此,你不開竅,我們對你的好,你是不會懂的,那我們也懶得白費力氣了。」

    「你自己在這反省吧!太子殿下交代過,半個時辰後才准放開你,我們先去休息了。」

    眾女款步婀娜離她遠去,揮揮手,不忘叮嚀——

    「記得要反省啊!」

    「我為什麼要反省?」雪珍珠被這群人強詞奪理的態度、目無法紀的作風,逼得神志錯亂。「你們、你們為虎作倀,你們肋紂為虐啊!」

    喚不回侍女們的良知,她含淚望向蒼天,痛苦的問:「這世間還有天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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