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不要跑 第八章
    許子臾憑著記憶,撥出一串電話號碼,然後等待對方轉接。

    一聽見暫候的音樂停止,她率先開口,「柳醫師?」

    「是,哪位?」因為忙碌過後的疲倦,導致小柳的聲音顯得冷淡。

    「我是許子臾……」

    「喔,小魚啊,你好嗎?」小柳的口吻立即轉為熱絡,他很欣賞這個恬淡的女孩,何況她又是死黨的另一半。

    「柳醫師,你有沒有空?」她輕聲地問。

    「怎麼了嗎?」小柳不是林雋,不會脫口就是一句「要請我喝咖啡嗎」這類玩笑,他聽出許子臾聲音裡有些微緊張。

    「我知道你是婦產科醫師,也知道你很忙,可是,一時之間我真的找不到人幫忙……」她為自己即將提出的請求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沒關係,什麼事你說。」女孩子對婦產科醫師有難言之隱?老溫也太不小心了。小柳心中猜測。「溫桓他……」她說得吞吞吐吐。

    「老溫怎麼了?」嗯,八九不離十,老溫這傢伙真是個白癡,下手時也不懂得要體貼一點。小柳暗地裡罵了溫桓幾句。

    許子臾深吸一口氣,終於將話一口氣給說完,「他生病了,下不了床,他又很重,我扶不動他出們搭車去醫院,所以可不可以請柳醫師到他家來替他看病?」

    「啊?」小柳張大嘴,下巴差點掉下來。

    「柳醫師?」許子臾沒聽見他的應允,有些著急。

    小柳回過神來,歎了口氣,「唉,好吧,你將他的症狀先告訴我。」

    「嗯,他發燒、咳嗽、打噴嚏、流鼻水……」

    抬霖齬

    「不中用!」小柳為溫桓診療過之後,知道他現在毫無反抗能力,忍不住拍了他的頭一記,換來他虛弱但憤怒的瞪視。

    「傳出去真是笑死人,才……就病了,哇哈哈哈!」小柳憋住笑,將話說完,「不過,看得出來老溫你一定非常『努力』,我要快去告訴林雋,讓他昭告天下,哇哈哈哈!」最後他還是憋不住繼續大笑。

    方才小柳一見到來為他開門的許子臾,就從她晶亮的眼、酡紅的臉,以及滿是紅紅紫紫的頸子,知道溫桓昨天做了什麼好事。「柳大雄!」溫桓咬牙切齒地自牙縫中擠出小柳的名字,語氣中滿是警告,但隨即一陣激烈的咳嗽。

    「有!」小柳戲謔的高舉右手。他平時最討厭別人叫他的全名,可是現下卻笑嘻嘻的一點也不在意。

    「你給我……咳咳……小心一點……咳……」溫桓又咳又瞪,氣得眼珠子差點蹦出眼眶。

    「哈哈哈!」小柳又是一陣大笑。

    「你記住,」溫桓暫時饒過他,趁著這會兒許子臾到廚房取冰塊為他準備冰枕,他對小柳耳提面命,「要對子臾說我病得非常、非常嚴重,需要有人早晚不離身邊細心照顧。」

    「非常、非常嚴重?那我就……告訴小魚,讓你住院吧!」小柳一反平日的溫文,嘻皮笑臉的說。

    「你敢!」溫桓掀開被子,作勢要跳起來掐住他的脖子。

    「好吧,我承認我不敢。」小柳連忙假裝害怕。

    「嗯哼!」溫桓虛軟地倒回枕上,一鬆懈下來後,他竟連拉回被子蓋在身上的力氣都沒有。

    「呵,都……了,魚仍不肯被你撈上岸?老溫你還真是遜!」小柳轉身打開醫藥箱,取出針筒做注射的準備。

    溫桓想反駁,卻臨時找不到有力的說法。

    小柳準備妥當,替溫桓捲起袖子,拿起酒精棉球往他手臂上擦拭。

    「……打針?」溫桓有氣無力地問。他想,真是好漢最怕病來磨!

    「咦?你怕?」小柳停住動作,興起一個邪惡的念頭。

    他閉上眼憋住氣,不肯回答,希望小柳的工作快點結束。

    小柳笑得和藹可親,「我去叫小魚來當觀眾,嗯……只是注射嘛,打在臀部上也行!」

    騁豺抬

    小柳離去前的話雖然讓許子臾有幾分懷疑,但溫桓可憐兮兮的表情,以及不時咳個不停的痛苦模樣,使得她說不出拒絕慍桓要求她住下的話。

    當她說她仍必須回住處一趟時,溫桓又激烈的咳嗽起來。

    許子臾側坐在床沿,拍撫著他的背,解釋道:「我只是回去收拾一些盥洗用具和換洗衣物,」她的眼神莫測高深,好似看出些什麼,卻沒說出來。「很快就回來了。」

    「不用了……咳……我已經打電話叫曉陽替你帶來……咳咳……她應該馬上就會到……咳……」

    不管是真咳假咳,胡亂咳了一陣,喉嚨發炎的情況只會更加嚴重,溫桓此時已幾近語不成聲。

    許子臾沒問他是何時打的電話,也沒問他曉陽是誰,「你別說話,我去倒杯溫開水給你。」接著便離開房間。

    糟糕,剛剛的話好像有些不合邏輯。溫桓看著許子臾的背影,還記得咳個兩聲以示他病患的身份。

    昨晚她睡了之後,他便打電話請曉陽替她準備衣物、用具,那時候他還未出現明顯的感冒症狀。他方才說的話,似乎已洩漏出他早有預謀,想騙她留下。

    溫桓舉起手掌抹抹臉,低聲笑了,「呵,管她有沒有發現,反正我在她面前本來就是個無賴……」

    躲霖齬

    曉陽一進門,就在許子臾身旁繞了一圈,眼睛片刻不離她身上地打量著。

    然後她放下手中大大小小的提袋,朝許子臾突兀地說:「不介意讓我摸摸你吧?」

    許子臾先是一愣,才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曉陽邊對許子臾上下其手邊嘀咕,「哎呀,桓哥那個笨蛋,還說他絕不會說錯尺寸,哼!明明差了十萬八千里。」害她還以為桓哥意中人的身材怎麼那麼……與眾不同。

    對許子臾的尺寸有了底之後她才停手,「嗨,小魚,我是曉陽,桓哥的堂妹。他請我替你送些日用品和衣服來……但他尺寸給錯了,這些你先將就著穿,我會再送來的。」

    「你好,」許子臾微微一笑,「麻煩你了,謝謝。」她並不意外曉陽也叫她小魚,因為溫桓的朋友都這麼叫她。

    「咦?」曉陽忽然疑惑地瞇起眼,說:「小魚,我好像聽過你的聲音喔!」她想了想,在腦海中搜尋到那份記憶,「我們說過話對不對?」

    「你這麼說,的確好像有。」其實許子臾已經想起她們什麼時候說過話了。她心中一個像被大石壓迫的角落,頓時感到如釋重負。

    「就是有一天晚上……」曉陽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已看到許子臾點頭表示她也想起來了。

    翁鐐鹿

    「桓哥,真有你的!」

    曉陽在離去前推開溫桓臥房的門,對他豎起大拇指比出一個「贊」的手勢。她可是對許子臾的廬山真面目好奇許久了呢!

    「好說。」溫桓雙臂枕在頭下,咧嘴笑得開心。

    「可是……我到你這裡借住的那個晚上,可能曾經讓小魚產生了誤解喔,雖然現在應該沒事了,但我覺得我還是得告訴你一聲。」誤解?為什麼她什麼都沒提?溫桓向曉陽點點頭表示瞭解了,「嗯,謝了。」

    齬騁翁

    晚上,看過曉陽送來的衣物,許子臾不禁苦笑。上衣尺碼大她的兩號,褲子尺碼小她的兩號。

    上衣或許還能將就地穿,但……她拿起一條和小學生穿的差不多大小的內褲,笑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見溫桓尚未睡醒,她在進浴室前,悄悄走向溫桓的衣櫃。

    待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見他仍睡著,於是走到床沿看看他的情況。

    其實他此刻已經醒了,感覺到許子臾的手掌放在他額上探測溫度,他並沒有睜開眼,可是開門見山地問:「之前為什麼一直不回我電話?」

    許子臾被他突然出聲以及突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呃……我……」

    他睜開眼看著她,注意到她不自在的臉色。

    許子臾的誠實困擾著她,她無法對他說謊,所以只好老實回答,「我……只是鬧彆扭。」

    鬧彆扭?這倒新鮮。「曉陽告訴我,你之前對我好像有些誤解。」

    「現在已經沒有了。」許子臾微微泛出笑意,臉上的神情很是輕鬆。

    「怎麼不直接找我問明白?」他等待她的解釋。

    許子臾稍微停頓了一下,才慢慢地開始說:「一來那陣子你很忙,我不想打擾你,二來是我那時心情很亂,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你問出口。」

    溫桓起身握住她的手,讓她坐在他身邊。「你對我存有誤解,但還是願意與我……」他的心情很複雜。

    她的語氣淡淡的,「我告訴自己,事情不一定真是我想的那樣,我不能預設立場定你的罪,否決你對我說過愛我的話。」

    他愛死了她的明理和不衝動!

    「那陣子,上一刻我能十分冷靜的看待任何事,下一刻我就毫無理由的心情低落。我知道我那樣很神經質,但我就是克制不住……」

    他心想,他才不要她克制,他要她也懂得為他傷神!

    她直視著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那時候,我才知道,我是真的很在乎你。」

    「你看吧!」溫桓大喜,開心得合不攏嘴,「你明明知道你是愛我的。」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許子臾的臉紅了,害羞地微笑著,她的心境此時好像也已豁然開朗。她輕聲對他說:「或許是吧。」

    溫桓大聲抗議,「什麼或許!是、是、是,你就是!」

    她看著他,含笑不再說話。

    打鐵要趁熱,溫桓乘勝追擊的問:「我們結婚好不好?」

    許子臾像是突然被滾水燙到一樣,猛然抽出在溫桓掌心的手,瞪大眼站起來退後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竟聽到他說那句話。

    「這是拒絕嗎?」溫桓發現自己的心受了重傷,臉上的表情充滿痛苦。

    許子臾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溫桓……你太衝動了。」

    「我愛你,你愛我,還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不結婚?」點點火苗開始在他的雙眼中燃起,溫桓極力遏止自己的火氣問。

    「我……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許子臾自認已跨出她在遇上溫桓前永遠都不可能跨出的步伐了,但好像還不能滿足他。

    「不好!」哪裡好?像一對野鴛鴦!溫桓有種他即將壓制不住怒焰的預感。他什麼都好商量,可是她不肯給他明確承諾的態度,令他再也無法忍受。

    「你常去我那裡,我以後也可以常來你這裡……」他逼得她好急,讓她無法招架,只好稍微退讓。

    「我不要!」溫桓以任性的口吻大叫,接著大聲要求,「我要每天睡醒一睜眼就能看到你,一下班回到家就能看到你,我要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那我……我搬來和你一起住?」許子臾問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竟已超過她的底限。

    喔,她說了什麼?她竟說要搬來和他一起住!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許子臾有些後悔。

    「那是當然!」溫桓理所當然地道。

    「那這樣就好了呀……」

    也好,只要他不再生氣就好。其實許子臾也不是真的怕溫桓生氣,而是他那張像受了天大委屈的臉,讓她覺得心疼。

    「好個屁!」溫桓終於失去理智地口出惡言,惡狠狠地威脅她,「你今天不給我個交代,我不會善罷甘休。」

    但他只是撂狠話而已,因為他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對她怎樣。想著想著,他覺得她真是虧待他,不禁悲從中來。

    「溫桓……」她軟軟的喚著他,希望他消氣。許子臾發現自己真的很不忍心看見他因她受委屈的樣子。

    許子臾軟聲嬌調的叫喚,令溫桓內心大受動搖,也讓他想起當他們交頸繾綣時,她就是用那種聲調喚他,然後他就會……會……啊!差點中計被她轉移目標,不能再想了。

    他故意狠心地假裝不為所動,他想這樣才逼得出她的真心話,所以他硬聲的說:「你快給我個交代!」

    這時候的他,哪裡還有一絲需要人照料的樣子?但他也不管那麼多了。

    許子臾咬著下唇,沒想到溫桓的執拗超乎她的意料太多,她已經招架不住了。

    「唉!」她歎了口氣,慢吞吞地說:「我……我的確是有問題……」

    溫桓皺眉,因為他在她眼底看到了脆弱,使得他的怒氣瞬間飛散無蹤。他也見不得她有一點委屈,於是向她伸出手,聲調立即轉為和緩,「子臾,你過來。」

    她聽從了他的話。

    「你說吧,我聽。」他的態度極為溫柔,讓她方才慌張的心也隨之平穩。

    「溫桓,你一定從小就得到父母的疼愛和無微不至的照顧。」

    許子臾和溫桓一起躺在床上,沉默片刻後,她接著輕輕地說:「而我,從來沒有那種記憶。」

    溫桓安靜地聽著,暫時沒有出聲。

    許子臾的音調很平淡,不太像是說著關於自己的事。「我當然也有父母親,可是我從小就沒有被父母親擁抱過的印象。」

    他猜測地問:「所以你對婚姻不信任?」要不然怎會他強催活求,她硬是不答應?

    她輕笑出聲,「也不能這麼說,是有些事情我無法解決,只能留待時間去處理。」這男人也真是的,好難說服啊!

    「比如說?」

    「我還存有婚姻必須受到長輩祝福的舊有觀念,而我的母親卻一輩子都不可能祝福我……所以……」

    「她為什麼恨你?」溫桓馬上聽出許子臾話裡的重點。

    她偏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藏著無奈與哀愁,「說真的,我不知道。」她接著說:「我是在親戚長輩們的幫助下離家,一個人求學、工作,直到現在。」

    許子臾開始吐露她未曾向他人提起的事,「我的母親很年輕的時候就結婚並生下我,兩年後我第一個弟弟也出生了,但那時父親的賭癮卻日益嚴重,常是一整年工作不到五天,父母間的爭執也越演越烈,之後,他們就離婚了。

    「父親以我是女孩為由,不願要我,母親才不得不接收我的撫養權。至今,我都沒再見過父親的面。」

    向另一個人剖白,讓她產生一種莫名的膽怯,因此不敢將目光投注在溫桓臉上。但他是唯一讓她肯表達出心裡陰暗面的人,所以她試著勇敢。

    溫桓心想,此時的他,已真正獲准進入她的內心世界。他不曾見過她如此陰鬱,她多數時間總是淡淡的、靜靜的,也總是扮演著聆聽及瞭解的角色,現在的她,令他有種既陌生卻又更熟悉的感覺。

    「失婚婦女的工作機會本就不多,而我母親受的教育不高,工作更是難找,所以我們的生活一度非常困苦,最後她只好將我輪流寄養在各個親戚家,到外地謀生。」許子臾的眼神開始因遙遠的記憶而迷茫。

    溫桓感覺到身旁的她身體越來越僵硬,也感覺得到她的口吻中帶著某種深沉的痛苦。他聽著她的話,緊擁著她帶給她溫暖。

    「後來母親認識了我的繼父,她再婚後在我國中時將我接過去同住。母親脾氣暴烈,又帶著我這個拖油瓶嫁給不曾結過婚的繼父,便受公婆妯娌欺陵,所以許多怨氣無處可出……」

    溫桓忍不住插話,「就發作在你身上?」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是狗屁!

    許子臾沒有回答他,她已沉浸在回憶之中。

    她繼續緩緩地說著,「國中三年,幾乎是每天……我都會無緣無故的遭母親辱罵和責打,除了皮肉痛,也會受過內傷,我已記不清受過傷的次數。那時母親再婚所生的弟弟妹妹也相繼出生,家裡經濟非常吃緊,母親的脾氣更是越來越壞,所以一畢業我就逃家了。」

    溫桓開始瞭解她性格中的冷淡從何而來,除了憐惜她,也明白她已認定他在她心目中的特殊地位。

    他知道不該,可是又忍不住偷偷竊喜。他忍住想打自己一巴掌的舉動。

    許子臾的語氣依舊淡然,只是讓人感覺得到她的神經非常緊繃,「母親並沒有找我回去,所以我便央求一位親戚,讓我將戶籍遷到他家,然後一邊工作一邊繼續求學。繼父近幾年生意經營得還不錯,所以他們的生活已經逐漸安定。

    「但我母親在生活不顧遂時,並不會對弟妹打罵出氣,而是直接向我動租,所以我輾轉搬到目前的住處時,並沒有留給她聯絡我的方式。」她閉上眼,為終於把話說完而鬆一口氣。

    一個翻身,沮桓半壓在許子臾身上,以自己身上的體熱溫暖她,並故意以孩子氣的口吻對她說:「那我們更該結婚,因為我會保護你。」

    許子臾覺得半壓在她身上的溫桓好重,可是竟讓她感覺整個人好輕鬆。

    「都說了不是這個原因,而是我認為婚禮該得到祝福,但目前我又不願和我母親有任何聯繫。」

    這冤家果然是上天派來克制她,也是來拯救她的,毫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她說出心中深藏許久的話。

    「你別那麼固執。」溫桓淘氣地啃了她的後腦勺一口。嗯,她的頭型真可愛。許子臾一輩子都想不到有人會咬她的後腦勺,讓她實在很難不笑出聲,可是她仍沒有妥協。「過一陣子再說好不好?」但其實心裡卻冒著快樂的氣泡。

    「那我們不通知任何人,到法院公證結婚。」溫桓像松鼠啃玉米一樣,從她的左耳輕啃到右耳,再從右耳輕啃回左耳。她的心情變好了,他知道。

    「你也要替你的家人想想,或許他們會在意呀。」呵,真受不了他!許子臾對溫桓的行為感到又氣又好笑。

    他不再惡作劇,趴在她身上,含著她的耳朵輕輕笑道:「哈哈,他們正巴不得我早點成家,還說就算我娶個外星人都可以。」

    「那只是玩笑話。」哎呀,好癢。她想撥開他,卻被他壓得動彈不得。

    「不,等你見到他們,就不會認為他們說的是玩笑話。」溫桓怕自己的體重壓得她透不過氣,所以稍稍移開身體。

    「呵……」許子臾僅是笑,又恢復平時的少言。

    溫桓忽然發覺一件事,「你身上穿的短褲……是我的?」

    許子臾有點難為情,對他解釋道:「曉陽帶來的褲子我穿不下。」

    「穿不下?」

    「嗯,太小了。」

    「那你短褲裡面……穿什麼?」他瞇起眼,眸光卻很銳利。

    她害羞地說:「從你衣櫃裡拿的……內褲……」

    「我要看!」溫桓大叫,大掌立即往許子臾的臀部滑去。

    她猛然一掙,跳起來跑離床邊,「你生病了,不要亂來!」她紅著臉往臥房外跑。

    「別跑!」他笑著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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