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穆拉諾 第九章
    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原本困頓的思緒在晚餐時獲得解答——這個叫芙蕾德麗克的女人喜歡魯覺民。

    白天,扣除補眠的時間,有泰半的時間裡,芙蕾德麗克都拉著魯覺民說個沒完,聊工作、聊家人、聊國際觀……

    被冷落的古意映只好呆坐在一旁,不是滋味的陪笑。

    「什麼跟什麼嘛!老外懂什麼一中一台?」

    嫉妒!嫉妒!古意映一肚子的嫉妒,心裡越來越酸了。

    晚餐上,這兩個人又旁若無人似的一來一往的對話,芙蕾德麗克慇勤的為魯覺民布菜,聽著他說的話嫣然嬌笑,並為他民的一舉一動深深著迷,這麼明顯的愛意,連瞎子都看得出來。

    「欸,她該不會是愛上你了吧?」古意映嘴裡塞著食物,低調的說。

    「啥?你少胡說八道。」魯覺民把最燦爛的笑容獻給芙蕾德麗克,卻把最不浪漫的言語留給古意映。

    「我胡說?我看如果我現在跟芙蕾德麗克的父親同時消失,不消兩秒鐘,她馬上會撲過來。」

    「古意映——」魯覺民賞她一眼不悅的眼神。

    渾然不覺兩人的鬥嘴,芙蕾德麗克靠在父親耳邊說了幾句話,遂起身進屋去。

    「她幹麼?」

    「重頭戲,好東西要出現了。」魯覺民簡單的說。

    「好東西?什麼好東西?」眸子緊盯著他。

    「酒。」他這一整天等的就是這一刻。

    來到酒莊,就該品嚐莊主私釀的酒,這也是他一聽到老翁是酒莊主人後懇請收留的原因。

    「你不是不喝酒的?」

    怪了,這傢伙在台灣的時候,要他喝一杯酒彷彿像要他一條命似的,也不過是搭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來到義大利,怎麼他像是轉性了似的,竟然開始期待喝酒。

    「我不是不喝,只是看場合喝。」

    「怪人!我看,你這根本是大解放。」古意映覺得不滿。

    當下聯想,該不會是為了這個叫芙蕾德麗克的女人吧?

    一邊吃著盤裡的食物,一邊偷偷打量身旁的魯覺民,不知怎麼的,她覺得心頭兒泛酸,才一下子,連胃口都給打壞了。

    芙蕾德麗克拿出私釀的酒,一邊開瓶一邊對魯覺民說:「我父親是釀酒師,說起釀酒,他可是有一肚子的原則與經驗,這支酒是他的得意之作,用他鑽研多年的釀造手法粹煉而得的好酒,這附近許多酒莊來討教,他都不肯透露。」

    「芙蕾德麗克,別說了。」老翁不習慣被這麼誇讚著。

    「既然是鑽研多年的手法,相信一定有其獨特的地方,方法也自然不是口頭提說就可以讓人明白的。」

    「可不是,我爸爸也是這麼說,前些日子酒莊遭小偷,這些酒被偷了大半,我父親很生氣,決定在莊園裡裡外外裝設監視器,他說呀,釀酒是要給懂酒的人喝,不是給傻子唱的,那只會褻瀆了酒的尊貴。」

    啵的一聲,軟木塞被應聲拔起,芙蕾德麗克第一個遞給魯覺民,帶點討好。

    光是望著軟木塞,他就看了許久,手指不只一次的擠擰,探視著軟木的質地。

    「給我聞。」古意映請求。

    她最愛在開瓶之後聞著軟木塞的味道,酒香融合了木質的原味,深深吸引著她的嗅覺。

    魯覺民輕輕的從自己的鼻尖帶過一  回,一股神秘的香氣讓他眼睛為之一亮,壓抑著內心悸動的情緒,他將軟木塞往古意映的鼻尖掠過,「你聞到什麼?」

    她蹙眉深思,「很獨特的果香,好熟悉,好像在哪裡也曾聞過……」她努力尋找著記憶中的滋味。

    她抬起頭,望見了他眸裡的異樣光芒,「難道這是……」

    沒等她說完,魯覺民點點頭,回應了她的疑問。

    百分之八十是那支酒!同樣彈性的軟木塞,同樣獨特的果香、花香,在葡萄的濃郁之下還隱藏了一股別緻的風味,現在就等嘗上一口,一切將可以更相大白。

    芙蕾德麗克把酒斟入杯中,魯覺民迫不及待的執起杯子搖晃,讓酒與室溫平均接觸。

    「色澤十分清澈無雜質。」四十五度斜角,魯覺民嗅了嗅酒香,觀察酒液流下的速度。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醒酒程序,第一口,紅酒在口中漱動,充滿多重的香味喚醒了他塵封的心,「是它,就是它。」

    古意映連忙喝了一口,用心感受熟悉的美味。

    「如何?味道還好嗎?」芙蕾德麗克問著魯覺民。

    「濃郁的香醇,在果香、花香、土香之外,還有更多重繁複的獨特味道,這支酒在我記憶裡存在很久很久了。」

    魯覺民的一番話引來芙蕾德麗克父女的注意。

    「我父親是品酒師,以前他曾送了我一支酒,一支無標的酒,據說是他朋友透過很多管道才取得的,我永遠記得那繁複的香醇在口中久久不散的感覺,彷彿所有細胞都在這瞬間甦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我第一次喝醉,因為深深的愛上這個味道。」

    「所以,你也是品酒師嗎?」老翁問。

    「難怪,從你方纔的舉動看來,簡直就是個行家。」芙蕾德麗克說。

    「我是從事代理工作,一個月前,我在台灣二度喝到這支酒。」

    「台灣!」老翁顯得詫異,「你確定?」

    「爸,那一定是我們失竊的酒。」芙蕾德麗克說。

    「有人拿了這支酒給我認識的朋友,那天我和她兩人都喝到了。」魯覺民指著古意映。

    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可是一看見魯覺民這麼真切的望著她,古意映想也不想的就狠狠點頭,好像非得這樣才能夠給他最無私的相挺。

    「你覺得如何?」老翁問。

    「您心裡應該明白,因為這是您嘔心瀝血的佳作,放眼整個地區,如果你說這酒是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為第一,這不是謬讚,而是您和我都清楚的事情。」魯覺民望著老翁。

    老翁點點頭,「看來你是真的懂酒。」

    「恕我冒昧的向您請求,可否讓我為您的這支酒獨家代理進口到台灣?我將會用最尊崇的方式向台灣的品酒人推薦這支佳作。」

    「我釀酒的目的不是要賺錢,而是想要留下點什麼給那些真正懂我的酒的知己,東方人不是老說知己難尋。」

    「與其被糊塗的盜賊竊取濫喝,何不用更完美的方式來維護這支酒的地位?我相信這支酒來到台灣,您將會找尋到更多知己。」

    「問題是,這私藏酒的產量並不多,之前又泰半遭竊,我們實在沒辦法接下這筆訂單。」芙蕾德麗克客觀的說。

    「不,我不要多,而是要這樣獨一無二的味道,只獻給獨一無二的知己,誠如您所希望,這風味是要留給真正的知己。相信我,我不是要用數量來佔據市場,而是希望突顯它的品質。」魯覺民誠懇的請求著老翁。

    古意映始終望著這一幕,雖然她一句話也聽不懂,可是不知怎的,只要這麼凝望著魯覺民的眸子,望著他頁誠懇切的模樣,彷彿一切話語都讓她明白入心。

    這個人為什麼在談論酒的時候會有這樣的魅力?古意映再一次的對他著迷。

    酒在他心裡究竟佔據著什麼樣的地位呢?

    「年輕人,你讓我考慮看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除了你,這支酒再也尋不到像你這樣的代理商。」

    當下,魯覺民笑了,勝利不只一次在他心裡吶喊著,他想也不想的側過身去,緊緊的抱住古意映。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古意映震懾得瞪大眼睛,一時間忘了如何回應,許久,她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回抱了他。

    從他擁抱的力度,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悸動,因為被他這麼重視著。

    這是他的成功,她分享了他的成功。

    曾經討厭的人,這一刻卻又讓她如此的欽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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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來了,明明才給了她悸動,這男人怎麼又……

    古意映鼓脹著臉?雙拳緊握的冷眼看著魯覺民和芙蕾德麗克熱絡交談著。

    這幾天,芙蕾德麗克老是帶他走下嘎嘎作響的木梯,踏著凹凸不平的石板地,小心翼翼的坐在橡木桌前,酒窖彷彿成了芙蕾德麗克招待魯覺民的私人宴客廳,而她,只能這樣默默在一旁跟隨著,默默的看著他們熱絡的談笑。

    她成了一個局外人,在這裡。

    芙蕾德麗克給他嘗了其它的酒,兩人像是相見恨晚似的,話題從未停歇,古意映好嫉妒,恨不得把這兩人永遠拆開——

    嫉妒讓她把酒當水的牛飲,索性不看他們的互動,寧可一個人狂喝著酒窖裡的瓊漿玉液,也不想多看一眼他們之間的親密模樣。

    「臭男人,臭男人……」她在心裡咒罵著魯覺民。

    這廂,芙蕾德麗克和魯覺民不斷的交換著品酒的經驗心得,談到契合處,兩人還會不約而同開心得仰頭大笑。

    「你們不是兄妹吧?」芙蕾德麗克突然問。

    魯覺民儘管感到詫異,卻但笑不語。

    「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們之間的互動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兄妹,在談戀愛吧?」她問。

    「沒有,我們沒有在談戀愛。」魯覺民說得果斷。

    尋常人談戀愛說的是甜言蜜語,可他和古意映之間不是,他們之間從沒有太多平和的溝通,倒是爭執對峙很多,他們可以從台灣吵到義大利,可以從高中吵到現在,就是沒有說過一句溫暖的字眼。

    如果說談戀愛是要說那些叫人羞澀害臊的字眼,他們根本不是在談戀愛。

    「騙人!如果你們不是戀人,為什麼你會第一時間擁抱她?要她分享你的喜悅?」芙蕾德麗克觀察入微。

    心裡有人的時候,快樂不快樂,開心不開心,第一個想要分享的就是那個人,那晚,魯覺民擁抱的人是她,這樣的舉動明顯的洩露了一切。

    不置可否,魯覺民沒有說話,回過頭望了一旁的古意映,只見她臭著臉拚命的喝酒,像是灌著水的水牛,這讓魯覺民反感得皺起了眉頭。

    她真是叫人頭疼的女人!

    「與其說是戀人,還不如說是敵人,互相厭憎卻又離不開彼此。」

    「敵人?」芙蕾德麗克覺得莞爾,「沒有敵人會激動擁抱,沒有敵人會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到嫉妒的地步,沒有敵人可以這樣共處。」

    「芙蕾德麗克,有些人喜歡擁抱戀人,可是有些人喜歡擁抱敵人,我想,我就是這樣的人。」

    「如果我激怒你的敵人呢?」

    不等魯覺民意會,芙蕾德麗克攬著他的頸子,把他拉向自己,熱情的湊上一吻。

    一仰而盡的瞬間,古意映不敢相信隔著透明的酒杯,她看見了什麼?

    芙蕾德麗克竟然……她竟然吻了魯覺民,而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就這麼讓她吻了!沒有抗拒,沒有!

    心裡一股怒火燒得旺盛,古意映知道自己沒有立場阻止他什麼,可是,他又何必在她面前這樣呢?算什麼,炫耀嗎?

    她狠狠的瞪著魯覺民,下一秒,頭也不回的離開酒窖。

    「看吧,你的敵人被激怒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面對你的敵人。」

    這丫頭喝了一堆酒又負氣的跑了,他不能放任她這樣。撇下始作俑者芙蕾德麗克,魯覺民起身追逐古意映的身影。

    「古意映——」他在房屋的一樓抓住她。

    「放手!」古意映大嚷,「我叫你放手你聽見沒有?放手——」

    「你又在要什麼脾氣?」

    「對,我在耍脾氣,就算我耍脾氣也不關你的事!」推開他,她憤怒的奔上閣樓。

    笨蛋,幹麼跟他千里迢迢的跑來這裡?乖乖待在香多涅不就好了,幹麼要來這看他和別人卿卿我我?她的目標是「世紀的眼淚」,不是要看他和義大利女人打情罵俏。

    「古意映,你到底在幹什麼?」他吼她。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古意映想也不想的掄起拳頭,毫不猶豫的往他身上招呼去,「你這個臭男人滾開——」

    「你不要喝醉了酒就發飆好不好?」他搖晃著她的身子,試圖找回她的清醒。

    「我要回香多涅,你給我閃開——」

    「這是什麼?」他又把手放在她面前。

    「你的手指,我警告你喔,我很清醒。」又來了,爛把戲。

    「該死的醉鬼,這叫拳頭,連拳頭、手指都分不清楚,你嚷什麼清醒?安分點!」魯覺民曲起手指敲她一記爆栗。

    古意映先是愣了半晌,感受到疼痛的下一秒,她委屈的低下頭,哽咽了起來。

    「像你這種討厭的傢伙,活該打光棍,更不知道那個義大利女人看上你哪裡,最好讓你一輩子孤單。」她一邊低泣一邊咒罵,最後索性揮拳往他懷裡打。

    「活該你沒男朋友,成天殺氣騰騰,一喝酒就鬧。」他拿出威嚴凶她。

    聞言,古意映索性哇哇大哭起來。

    魯覺民抓過她,把她摟在懷裡,「又哭又鬧算什麼,像個小孩子。」

    「不要你管!」她想要推開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幹麼難過,可是她就是覺得心痛嘛!這男人竟然還這樣說她,真是太過分了,古意映哭得涕淚四橫。

    驀然,魯覺民笑了出來,「像我們這樣,怎麼可能是戀人?」他把她緊緊抱在懷中,心裡感覺的是溫暖。

    他們不是戀人,是敵人,互相折騰對方卻又放不開彼此的敵人。

    低頭,魯覺民想也不想的往她脖子咬了一口。

    「你幹麼咬人?」她啼哭著問。

    「豬只要屠宰的時候都要烙印商標,我也要在我敵人的身上烙印。」

    「你幹麼把我比成豬——」討厭加三級,她恨死這個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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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

    古意映的手機在靜謐的空間裡激盪起無數的分貝,然而她卻不動如山,死命的把頭埋進被窩。

    一隻手伸來推她,掀開她掩蓋在頭上的被子,「古意映,你的電話。」

    「唔……」她呻吟了一  下,翻身再戰周公。

    「古意映,電話!」被擾醒的魯覺民無奈的爬起身,一把抓過床頭放肆的手機強行塞到她手裡,「快接!」

    「……喂?」她咕噥道,睡意方濃。

    「意映,你在哪裡?我找了你好多天,還叫若若幫忙打電話到香多涅去,可是他們說你已經離開了,我擔心死了。」陳珊珊焦急的問。

    「嗯,我在聖吉米安諾。」語調猶有幾許睡意。

    「啥?聖什麼東西?」

    剩?哪有剩什麼?「沒剩東西,是聖吉米安諾。」古意映沒好氣的說。

    「你在那裡幹什麼?不是快要四月一日了嗎?如何?你贏了沒?頂級干邑的品酒宴是你獲勝了吧?」陳珊珊急著追問結果。

    四月一日……頂級干邑的品酒宴……腦袋瓜仍有些昏沉,古意映努力要抓回思緒,忽地,有一隻大手從她身後順勢而上,狂妄的落在她的左胸擁著她。

    嗯?左胸!

    古意映低頭猛然一瞧,本能的發出尖叫,「啊——」

    淒厲的聲音驚嚇的不只是手的主人,還有遠在台灣的陳珊珊。

    「意映,你發生什麼事了?意映——」陳珊珊隔著電話不斷的呼喊好友的名字,一顆心被那記驚悚的尖叫惹得幾乎發病。

    古意映別過頭,看見貼靠在身後的魯覺民的臉,她看看自己又看看他。該死!怎麼會是赤裸的?

    「魯覺民——你在做什麼?」她瀕臨崩潰得大叫。

    「古意映,你不要尖叫好不好?我耳膜快破了。」魯覺民皺起眉,懶洋洋的把頭抵在她肩上。

    睡意方酣,被電話吵醒的感覺很糟,好像腦袋都要裂了似的。

    嗯,好香,是不是女人天生就會有這樣的香氣?他感到依戀。

    頂開他的接近,古意映為之氣結。「滾開,你、你……」

    「意映,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古意映——」透過電話陳珊珊聽到了弔詭的對話。會是誰呢?誰在跟意映說話?不會是遇上歹徒了吧?可怎麼會出現魯覺民的名字?奇怪……

    回過神,發現電話還握在手上,混亂像軍隊似的大舉入侵她的腦子,古意映在心裡哀嗚一聲,「珊珊,我先掛電話!」

    抓起被子裹住自己,她兀自思索,他們不是一直都相安無事的嗎?怎麼會……驚訝眼前發生的一切,她把記憶往回挪,挪回了昨天,鉅細靡遺的想了一回。

    她記得她昨天哭了,因為芙蕾德麗克吻了他,她對他發了脾氣……更可惡的是,魯覺民竟然拿豬來跟她比擬。

    對了,豬!全都是因為他咬了她,她不甘示弱的回以顏色,一來一往的,他們就雙雙……

    她還記得他好像詢問過她的意願,而當時意亂情迷的她什麼也沒有說,逕自吻上了他飽滿的唇,應允了事情發生。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鮮明的快樂顫抖衝擊著她的震撼。

    喔,天啊!古意映,看你幹了什麼好事!好糗喔,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魯覺民又把頭靠在她肩上了,低啞的嗓音說:「以後睡覺把手機關上。」雙手環抱著她。

    她一陣心慌,「魯覺民,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們昨天做了什麼?」

    他當然知道,他擁抱了敵人,體驗了一場叫人屏息的美麗,他想,他會喜歡上與敵人共舞的滋味,真的。

    「嗯,當然知道,上床做……」

    在他說出那關鍵性字眼之前,她連忙打斷,「好了,當我沒問。」感覺自己耳根子像著火似的發燙,只要他說出那個字眼,她就會引來爆炸屍骨無存,古意映屈著身子把臉埋進自己懷裡。

    他怎麼能說得如此坦率,是不是男人都這樣……永遠不懂女人內心的細微情緒,她原本可以毫無禁忌的面對和他的爭執對罵、頤指氣使,可這一刻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撒嬌?太矯柔造作了;像平常一樣無視於他的存在,怎麼可能?他和她可是……唉,羞的ㄌㄟ,怎麼辦呢!

    這女人到底在幹什麼?

    望著她的背影許久,忍無可忍,忽地,魯覺民扳過她的身子嚴肅的盯著她,「看著我。」命令的口吻。

    古大忌映始終低垂著頭,「做什麼啦?」她很糗欸,糗爆了,叫她怎麼面對他?

    魯覺民一把扣住她的下顎,強迫性的往上固定,逼得她非得面對他的目光不可,凝聲問:「你不會是反悔了吧?」

    「我……」反悔?不,她也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親密關係的第一個早晨,她比較在意這個。

    遲遲得不到一個滿意的回答,魯覺民瞬間拉下臉,一臉的陰沉,死命的盯著眼前這個女人,怒火在醞釀。

    他在心裡發誓,如果這女人膽敢說一句後悔,他一定會當場扭斷她的脖子,真的!他說到做到。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如此憤怒。

    魯覺民霍然起身下床,不想再看她一眼。

    「你要去哪裡?」

    「回威尼斯。」

    他要回威尼斯,那她當然也要回去,四月一日就要到了。

    裹著被子,古意映跟著跳下床。

    她可不想被甩在這裡。

    「我們不去  Badia  di  Morrona了嗎?那個代理權……」

    「去他的狗屁代理權,要去你自己去——」他對她咆哮。

    她怔然的望著盛怒的魯覺民,啞然無語。

    驀然,他抓過她,狠狠的吻上了她。

    唔,怎麼了?幹麼突然凶她?哎呀,太激烈了啦!會不能呼吸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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