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蹤匿影 第八章
——    一段記憶代表一種人格?

    遺忘前段記憶,彷彿一個新生兒,重新開始人生!但遺忘記憶並非喝孟婆湯,亦非轉世投胎,當記憶之門完全敞開後,多種記憶瞬間絞織,混成一片,人格受到猛烈衝擊,搖擺不定,性情一夜之間發生變化?!

    從不哭泣的暗鬼門殺手冷炙,在看到王妃的剎那,赫然流淚了!

    當王妃緩緩跨進房裡時,呆坐在床上的人竟簌簌落淚。那淚水如泉湧,滾滾而下,他沒有嘶喊,沒有激動,只是靜靜地落淚,無聲的哭泣!

    王妃愣在門口,不知所措地望著落淚中的皇兒。

    這之前,那個從中原歸來的孩子,素來是一臉冷漠,從未真情流露過,然而,當前的他,竟然……會哭泣了!

    王妃顫抖著唇,鼻子一酸,幾乎要飛奔過去,摟住他,好好的安慰。

    然,她沒有。她不敢相信,他的溯兒回來了!

    淚眼朦朧中,他看到了一個憔悴的美婦人倚在門口,忡怔地望著他。

    那婦人黑髮如雲,裝束樸素,歲月在她的嬌美的臉上添了幾許風霜,記憶中慈愛的黑眸中充滿了憂愁。

    這個人……這個人……曾經很親密!

    為何會忘了她呢?

    熟悉的人……變得陌生了?

    他怎能……傷害她呢?

    蠕了蠕唇,他艱難的吐出二字:「……母后……」

    積蓄在王妃眼眶中的熱淚,在聽到兩字後,崩潰而出。伸出手,她奔了過去,緊緊抱住了她的皇兒。

    「溯兒!溯兒……母后的好溯兒,你……你終於想起來了?」她激動得不能自己。

    雷溯貼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母親懷中,回味久遠的氣息。

    「母后……」他輕輕呢喃。

    *

    月淡如霧,星稀如珠。

    夜花清香飄飄忽忽,悠悠揚揚,夜霧和月光附在那色濃的花朵上,猶如籠罩著寒冷的水,附著在色淡的花朵上,如籠罩著明淨的沙子。幾絲翠竹藏在院角,風吹細颯,遠處飄來悠揚的琵琶曲,忽明忽暗,與花香融成一體,迷惑世人。

    男子身著白色單衣,孤單地立在花間,如金絲的直髮上蒙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在月光下如蛛絲般閃爍。

    仰頭望月,月如昔,星依舊,這裡卻人去樓空。

    推開經久未開的房門,灰塵濛濛,室內一片幽暗。步入其中,無盡的孤寂從黑暗中蔓延而來。

    曾經,這扇門走過許多回,為何從未發現,門內是如此的……幽憐與哀傷?

    只是當時年紀小麼?

    「……皇兄……皇兄……你為何……將溯兒帶進黑暗……」

    *

    獄卒一驚,大步後退,在感到對方冰冷的氣息時,大氣不喘一口。

    那人淡淡的瞥他一眼。

    「太……太……太子殿下……您……您……」話未完,對方已悄然進入天牢。看門的獄卒急忙跟上去。「太子,未經王允許,您……您不可進天牢啊!」

    雷溯冷冷一掃,獄卒嚇得如見了貓的老鼠,不敢再言語,哀怨地望著快速進入天牢的尊貴少年。

    走過幾條道,循著壁火,很快地到了目的地。

    四名法師打扮的男子各守一方,看守著身後牢獄裡的人。

    四人一見雷溯,皆一愕。

    雷溯穿過他們,瞇眼打量牢中的人。

    披頭散髮,四肢加鎖,被固定在堅固冰冷的牆上。而他的四周,蒙著一層淡綠的光。

    是結界!

    「不知太子殿下來此有何要事?」法師行禮詢問。

    雙眼一直停留在被鎖之人的身上,他道:「收結界。」

    法師一驚,面面相覷。

    「不知殿下可有……陛下的手諭?」

    「沒有。」很乾脆利落的回答。

    「呃?」法師們一肚子惑水。「若無陛下的手諭,恕吾等不能從命!殿下請回。」

    牢獄中倏地蕭殺氣四起!四人渾身一震,驚訝地望向他們的太子!

    只見他眼眸中紅光犀利,殘酷地殺氣無形中擴散,衣擺無風自動,金髮浮動,如來自地獄的惡鬼,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他們吞吞口水,不敢輕舉妄動。腦中忽想起自中原歸來的宿白鳥與貓仔描述他們的皇子殺人不眨眼,嗜血如狂,魔刀一揮,死傷無數!

    「收!」冷冷的一字猛烈的撞進四人的心中,四人胃一寒,震懾於他的殺氣。

    然,他們不能!

    他們能成為法師,自是經過嚴酷磨練,死亡對他們來說,並不懼危險。

    四人不動如山,各守一方。

    雷溯戾氣一起,雙袖鼓動,真氣凝於掌,掌如排雲,將四人逼得閃身躲避。

    他冷笑,並無殺人之心,五指成爪,一把抓住結界表面,無形的結界竟在他的爪下龜裂開來!

    四人剛立定,便驚駭得無法動彈!

    他們忘了!

    太子——是真王!繼承雷神的力量,「摩雷國」內的任何結界對他都是無可奈何的!

    頃刻間,七重結界被雷溯扯成碎片,化為數縷微光,煙消雲散。

    四人哆嗦了一下。

    沒有神力的太子,曾經是殺手他,只一個眼神便叫人不寒而慄,如今,擁有了神力的他……將是怎樣的可怕?

    雷溯一拳擊碎了牢門,沒有回頭,冷吐一字。「滾——」

    四人互看一眼,暗點下頭,迅速地後退出去。

    唯今之計,只有王能制住他了!

    緩步走進陰濕的牢中,於鎖在牆上的人面前停下。

    那人無神地垂掛著,臉色蒼白,如一個早已氣絕的——死人!

    雷溯凶狠的紅眸漸漸地柔和,純淨如寶石,彷彿回到童年時代,那個活潑可愛,天真無邪的小人兒。

    伸出手,輕輕撫摸無影冰如霜的頰。「皇兄……」

    無影不動不閃,紫眸空洞,似一個無魂的人偶。

    「皇兄——」雷溯痛苦地呻吟。「為何啊……」

    幽暗中,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他縮回手,垂在兩側,握成拳,尖銳的指甲深深嵌進掌肉中。

    「你將我擄出『摩雷國』,帶進中原,使我成為冷酷無情的殺手!而你呢?你自己又如何?」他一樣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較之他更無情,更冷酷。在暗鬼門裡,他們素來獨來獨往,每次出任務皆要服毒,唯有完成任務方能拿得解藥!一次又一次,十幾年來,他與他憑著冷硬的心,與死亡擦身而過!但,他隱約可以感覺得出,在他出任務時,無影總會隱身於暗處,似有若無的幫助他?!

    「若說你真無情,卻時時助我。說你有情,你對獵物從不手下留情!皇兄……你回答我!回答溯兒,為何……要當一個在刀劍口上舔血的殺手?」

    無影對他的問話恍若未聞,寂靜,寂靜——

    雷溯氣憤難當,一拳擊在硬牆上,在牆壁上留下一片鮮紅。

    「你回答啊!」他獸吼。

    紫眸閃了閃,漸漸凝聚光彩,魔魅的氣息隆升。

    一絲人的生氣回復到無影的臉上,紫眸對上紅眸,一陣糾纏。

    「皇兄——你回答我!」他語氣堅定。

    無影陰森的冷笑。「我、不、是、你、皇、兄!」

    雷溯一怔。

    「從、來、就、不、是!」語調平板沒有起伏。

    「說謊!」雷溯低喝。「從我出生睜開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你!你是我的皇兄……你曾答應過母后的,你要……保護我一生一世!」

    紫眸一陣飄忽,似乎憶起了前塵往事。

    遙遠的過去,曾有一美婦人親暱地拉著他的手,溫柔地對他說:「焱兒,從今以後,你便多了個弟弟。要好好保護弟弟哦。」

    他似懂非懂,一臉迷茫地望著美婦人懷中的小小孩兒。

    美婦人信任的眼神,令他垂下了眼。他暗暗發誓,他一定會好好保護那個……剛出生的「弟弟」!

    弟弟啊……

    眼前漸漸清晰,印入眼的是金髮紅眸的人。

    已經長大了呢。

    「我……是雜種!」他譏諷。「一個妄想攀上皇族的雜種!」

    「……」雷溯搖頭。

    「在你生父的眼中——我是個雜、種!」

    「住口!」雷溯痛苦地喊。

    無影狂笑,笑聲中有無盡的悲涼。

    一陣天旋地轉,腦中閃過無數個畫面,血淋淋的刀,將過往美好的記憶全部毀滅。

    雷溯倏地伸手,掐住無影的咽喉,無影停下笑,冷冷地望著他。

    紅眸中騰起殺氣,雷溯冷酷地道:「皇兄……與其如此痛苦,不如……死吧!」

    無影瞪直地望著他。

    他貼在兄長的耳邊,輕語:「暗鬼門的殺手,永遠都不可能脫離組織!你我雖回到『摩雷國』,卻無法長久活命!皇兄——一起死吧!」

    無影瞪著他,瞪得他心寒。如被附身般,他加大力道,緊緊掐著無影的咽喉,臉上泛出淡淡的笑容,恢復到孩提時的純真。

    皇兄,皇兄,擁有雷神力量他,能透視你那一直哭泣的靈魂,身陷爛泥中,無發自拔,如此痛苦,還不如由皇弟結束了你這痛苦的靈魂!

    無影臉上血色全無,出氣多吸氣少,逐漸接近死亡!?

    「——溯兒,你在幹什麼!」忽來驚叫聲,將被心魔迷惑的人喝醒。

    雷溯一振,震驚地看著自己扣在無影脖子上的雙手。

    王妃與王在法師的告之下,匆匆趕來,才一進牢房,便看到雷溯猙獰著笑,掐著一臉淡漠的無影!?

    「溯兒……你,你快放手!」王妃顫了聲。

    雷溯僵硬地鬆開手,大步後退。

    他……他在幹什麼!

    他想……幹什麼!

    回頭,望向露出驚懼神色的母后,他搖頭。再一瞥,看向一臉威武的父王。

    他臉一沉,手重重擊在牢門上,將之擊碎。

    王妃又驚又懼。她的溯兒……仍是令她害怕啊!雖然他恢復了兒時的記憶,但十幾年凶殘的殺手生涯,改變了他的性情!如今,一夕之間,定是不可能恢復以往。

    雷溯扭過頭,全身充滿寒氣,身影閃如電,晃便消失在牢獄中!

    王妃哀傷地望向牢中了無生氣的人。

    摩雷王擁著她,冷冷地下令。「加封印!」

    法師遵旨,立即唸咒語。

    王妃欲掙脫他的懷抱,很想接近無影,好好地看看他。

    摩雷王強硬地不讓她掙脫。

    「他是我兒啊!是我的兒啊……」王妃哭得肝腸寸斷。

    摩雷王一把抱起她,不言不語。

    他們摩雷皇室,不會認一個鬼魅為皇兒的!

    「——放了他!」

    摩雷王一回寢宮,便看到幽暗中的雷溯。

    王妃哭累了,在他的臂彎裡沉睡。他踩著沉重的步子,將愛妻放在內室的床上,拉好被子後,出了內室面對生疏了的皇兒。

    「不可能!」他回答。

    「理由。」

    「理由?」摩雷王嗤笑。「他犯下滔天大罪!盜國寶,傷我『摩雷國』數名法師護法,更將小時的你拐到不知處,成了那該死的殺手!」

    「……放了他!」雷溯堅持。

    摩雷王負手踱步。「不可能!」

    「你……要讓母后傷心欲絕?」

    摩雷王一頓,望向內室。

    「放了他!」

    莫名的一陣痛楚,摩雷王硬了聲。「除非天塌地裂,否則,休要朕放過他!國寶一日未追回,天下永無安寧之日!」

    「……父王……」

    「你可知『摩雷國』的國寶何等重要?落入惡人之手,只會招來妖魔!到時,天下將大亂!何況……」他心中一凜。「何況,那個人一雙紫眸,分明是妖魔投胎轉世!」

    雷溯一震。

    摩雷王意味深長地道:「你繼承雷神之力,不可能看不出他靈魂深處的黑暗!我之所以一直無法喜歡他,便是早已看出他的本質!」

    雷溯低下頭。

    是的,他擁有了神力,能看清一個凡人的靈魂本質!是光是暗,只要一看便知!

    但,那個人……那個人的靈魂在哭泣啊!

    「放過他!」他道。

    摩雷王氣極。「莫要執迷不悟!朕絕不饒他!」

    戾氣一起,雷溯無法抑制地露出凶殘的神情,他上前,一把抓過桌上的水果削刀,抵住摩雷王的脖子。

    摩雷王一呆,無法至信。「溯兒……」

    紅眸殺氣騰騰,泛著妖異之光。「只要我的手一抖,你的命便可了斷!」

    「你要弒父麼?」摩雷王鎮定地問。

    雷溯一顫,瞪大眼,手中的刀落於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溯兒……」

    父親那陌生的眼神,令他一陣慌亂。

    他……入了魔道,嗜血如命,永遠都無法……恢復成正常人!?

    亦或是……他又被人下了暗示?!

    他複雜地望了一眼父親,轉身離開。

    急步走在宮院裡,一路春光無限,卻無法使他安定下心!

    難道,真的被下了暗示?!

    兩次……欲要殺人!

    一次是自己的兄長,一次是自己的父王!

    誰……對他下了暗示!

    猛地一頓,差點撞上廊柱。

    難道……是那個人!

    他皺眉。

    那個……他曾經的獵物!

    梵、雨!

    寒氣四散,驚得路過的宮女們避得遠遠的,個個心驚肉跳。

    「稀客……稀客……」

    梵雨優雅地靠在躺椅上,翻閱著藍皮書,笑瞇瞇地望著門口憮然出現的人。

    蕭然的立在門口,冷冷地盯著房內優閒的男人。

    「目的!」

    梵雨莫名其妙地挑眉。雷溯一捶房門,房門立即破了個大洞,梵雨不贊同地搖頭。

    「你來『摩雷國』的目的!」

    梵雨放下書,雙手交握,擱在膝蓋上。「我以為你很清楚!」

    雷溯死死地盯著他笑得欠揍的俊臉。

    「你對我下暗示!」

    梵雨「啊」了一聲。「本公子可不是那卑鄙無恥的暗鬼門天尊!」

    雷溯一閃身,已立在他面前,抽刀架在他的頸間。「你怎樣才離開『摩雷國』!」

    梵雨無賴地一攤手。「「摩雷國」風情還未看夠,不想這麼早離開!」

    「你——」戾氣一起,凶狠了眼。

    梵雨向後仰,並不懼怕他的刀,慵懶地開口。「是你的心魔!你煞氣極重,稍不遜,便起殺心!呵呵,即使你恢復小時的記憶,但童年時代的純真對如今的你來講,是微不足道的!你——心魔不除,永遠都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雷溯緊握著手中的刀,魔刀流轉著詭異的妖氣。

    真是心魔嗎?

    一怒之下,可殺皇兄,可殺父王!

    收回刀,他轉身即走。

    他要走,偏有人不讓他走。

    大門,無風自關,「砰」的驚人心。

    梵雨支著頭,把玩著手中的玉扇,笑語。「要本公子離開『摩雷國』也行,不過……」

    雷溯立在原地,背對著他,靜等。

    「你轉過身來。」他在他身後誘惑他。

    雷溯聞聲不動,冷冷的背著他。

    梵雨極有耐心地道:「你不轉身,我如何將我的要求講予你聽?」

    將刀插入刀鞘,酷酷地轉身,冷眼望向笑得奸詐的梵雨。

    梵雨坐直身子,慢條斯理地寬衣解帶。

    雷溯別過臉,不去看他。

    「你不看我,怎知我的用意?」那廂的人低笑。

    雷溯僵硬地轉過頭,一怔。

    梵雨強壯堅挺的胸膛裸露在眼前,莫名的令他心慌,腦裡閃過一些不堪的面畫,他彷彿回到了那個被攝了心魂的人偶,癡癡地只望著梵雨一人!?

    梵雨修長的手指一點自己的胸口,問:「記得這個如月痕般的傷疤?」

    記憶回溯,憶起曾經的那致命的一刀!

    為了獵殺他的獵物,受過天尊暗示的他,毫不猶豫地一刀刺進獵物的胸膛!

    細細摩挲著胸口的傷痕,梵雨喃喃。「這個傷,使我躺地床上半年之久!每每發痛時,我對自己道,一定要……令傷我之人——痛不欲生!」

    「——你想怎樣?」他冷硬地問。

    梵雨輕輕歎了口氣,似乎頗是為難。

    藉著從窗戶裡斜射進來的夕陽餘輝,細細打量一頭金髮的冷然少年。他金絲微揚,紅眸如血,面冷如霜,渾身上下充滿蕭殺之氣。他整個人,就是一把隨時欲殺人的刀,凌厲霸氣。

    「你是『摩雷國』的太子,我能待你如何?」他微揚嘴角。

    「莫打啞語!」

    他聳聳肩。「罷,既然太子殿下下令了,我便袒白地說吧。」

    沒有拉好衣服,隨意地散著,慢吞吞地起身,悠悠地踱著步子,來到雷溯身邊,繞著他轉了一圈,低頭嗅嗅他身上的氣味,弄得雷溯怒氣騰騰,他卻優雅一笑,驀地附在他耳邊低語。「我……要你……」

    殺氣瞬間射向他,那紅眸中綻放出銳利的光,幾欲將梵雨的身體刺出幾個洞來。然而,眼光終究是無形的,不能殺人,梵雨安然無恙,繼續笑逐顏開。

    雷溯厭惡地甩過頭,不去理會他。

    「你欠我的!」貼在他身後的人提醒著他。「欠我的,便要還我!若不然……」

    雷溯警告地轉頭瞪他。

    梵雨毫不放在眼裡,依然笑容可掬。「若不然……我令『摩雷國——雞犬不寧!」

    「你敢——」怒不可遏,他低喝。

    「有何不敢!」梵雨傲慢地揚高下巴,睨著他。「我乃『天朔王朝』第二皇子,當今皇帝是我兄長,他對我是百依百順,只要我一出口,他便可以舉兵西行,滅了小小的『摩雷國』!」

    雷溯咬牙切齒。這個男人不是普通的卑劣!

    「莫要不相信我的能力!我懂異術,能馭四神,『摩雷國』那些小小的法師,一個都不是我的對手!自然,你們那雷神,怕護不了爾等!他奉四神,四神一出,他雷神豈敢造次!」

    雷溯臉上一片寒霜。

    梵雨掠了一下髮絲,挑眉。「你想令你那……脆弱的母后傷心麼?」

    雷溯一震,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

    母后……

    傷心欲絕的母后!

    兒時的記憶忽然鮮明瞭起來,寵愛他的母后常常抱著他唱搖籃曲,哄他入睡,溫柔的母后,總是親自為他縫衣制服!

    他的母后——

    粗魯地扯開衣掌,無數顆扣子飛彈,落在地上彈跳。他寒著臉,直瞪著漆黑的大理石地板。

    梵雨憐憫地望著他全是傷痕的裸體,輕嘖。「看來,你人性未泯,眷戀著親情呢。」

    「廢話少說!明日你滾出『摩雷國』!」不知不覺中通紅了臉,他像個處子般,羞赧地立在他面前。

    梵雨笑著擁著他,唇輕輕地落在他的頸間。「小炙兒,你還是那般可愛……」

    反覆在夢中出現的旖旎情景此時全部翻滾而出,他抖著身子,冷然的神情不再,唯有醉酒般的桃紅,雙眼一片迷濛,不知不覺中露出曾被封印住靈魂時的那個純真無邪的人偶!

    他……變得不一樣了吧?

    綜合了三種性情,他不再是原來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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