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的情人 第二章
——    白色的跑車急速行駛著,在快撞到門口的時候卻一下停了下來。四方學院裡本來多的就是富家子弟,對於那樣的跑車不會給與太多的關注。可是隨後下車的人,卻聚集了大部份學生的目光。

    「那個人是誰啊?好高啊!」

    「看起來好很眼熟哦,是明星嗎?」

    「他好像那個名模葉風啊……可是感覺上卻完全不同,好像……比較親切一點耶……」

    「好耀眼啊,學校裡又多了個帥哥,呵呵。」

    低聲的議論和聚集的目光,對葉風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根本不以為意,或者說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外表會引來旁人多大的艷羨;四處環顧一下,立刻有幾隻小白兔推推搡搡地靠了過來。

    「你……是葉風嗎?」

    「我想找校長室,請問該往哪裡走?」葉風不做回答,只是技巧性地問著想知道的資訊。

    「那…那邊……往前走,然後向左轉就到了……」

    清純的小白兔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那張帥臉,小臉早就漲得通紅,即使只是回答他的問話,也像是已經得到了上天的恩賜一般。

    「謝謝。」葉風不吝嗇的回以一個微笑,轉身朝小白兔所指的方向走去。

    「天哪,他朝我笑了耶……」小白兔摀住自己發燙的小臉,「他真的朝我笑了呢……好帥哦……」

    「你這個花心大蘿蔔,昨天還說愛死了西門,今天就移情別戀了啊?」另一隻沒有正面獲得帥哥笑容的小白兔,有些嫉妒的說。

    「他們兩個都很帥啊……」被指責的小白兔一點都不慚愧,自顧自地回味著剛剛的「艷遇」。

    「校長在嗎……」

    葉風話說到了一半,這才發現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明顯不是年過五十的校長,而是……西門!「校長出去了,你有什麼事嗎?」西門緩緩的抬起頭,嘴角掛著慣例的微笑。

    「我是來報名入學的。」葉風強自鎮定下來,隨手摘下墨鏡。

    「你是……」西門在看到葉風的臉之後,居然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恢復平常的態度,「你是葉風同學是吧?你的入學手續都已經辦好了,校長有交代過這件事,你可以直接去訓導處領取相關資料。」

    「哦。」葉風應了一聲,卻不馬上轉身離開,反而向前走近幾步,把手撐在桌子上,俯下身子,對著西門說:「我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西門。」西門放下筆,似乎預料到眼前的傢伙不會很快離去一樣。

    「西門啊,我知道了。我剛來這裡,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帶我四處看看?」

    眼前就是自己念了這麼久的仇人,可是葉風的臉上卻滿是笑容,真誠得足以騙到最多疑的狐狸。

    「好啊。」

    「啊?」

    雖然表現得極為自然,可葉風卻從來沒想過眼前這個四帝之一會這麼輕易的被自己拐出去。

    「不過,現在我還有幾份東西要處理,如果你不介意,等我半小時。」

    說完,西門就低頭重新審視剛剛看到一半的東西,似乎早就知道葉風肯定會等他一樣。

    「……不介意,我坐那裡等你好了。」葉風聳聳肩,坐到一邊去。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戴著墨鏡的西門有些面目難辨,只是給人一種儒雅文溫的感覺,一點都不像是傳聞中殘暴的四帝之一,更不像是在商界叱吒風雲的人物,渾然沒有一點威脅感。

    難道這就是海的感覺?在你注意它的時候,絲毫看不到危險之處,可是當你沒有注意的時候,它卻會大笑著將你打翻,讓你全無還手之力。

    真的是他,就是他!葉風完全可以肯定這個西門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不離身的墨鏡、那溫柔的笑容、那讓人覺得親近的氣質、那完美的偽裝……

    盡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葉風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財勢,想和背後有著整個四方集團的西門對抗,簡直就是螳臂擋車,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做,可是,最重要的,無疑是要讓西門毫無懷疑的和他接近,只有這樣,他才能方便找到西門的弱點,然後徹底打垮他!葉風相信,不論是誰,都一定會有致命弱點,只要能找到這個弱點,就一定可以將對方擊倒。

    他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又怎麼會介意這短短的時間呢?西門的手在檔上批閱,可是心裡想的卻完全和這個無關。

    當初校長交代說有個新學生會轉入的時候,只是特別說明這個學生是個名模,在別的學校惹了些麻煩,不得已才轉到四方學院,而鑒於學院裡已經有很多名人了,葉風倒也不算是太驚世駭俗,所以學校爽快的接收了這名特殊的插班生。

    可是,剛剛看到葉風的時候,西門的心居然漏跳了一拍,這絕對不是因為葉風長得有多帥,畢竟四帝本身都是罕見的美男子,已經看慣了美貌的他們,又怎麼會為一個模特兒的外表而驚訝呢?他是誰?

    為什麼好像見過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西門不停的問自己,他一向對自己的記憶力有著絕對的自信,只要有過一次交談的經歷,就能一直保持印象。

    葉風分明是個陌生名字,可是,為什麼會有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呢?更奇怪的是,為什麼還有一些不安在圍繞著自己?因為西門真的很希望能搞清楚,所以他很爽快的答應葉風的要求,這倒反而讓提出要求的人感到驚訝。

    西門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將處理好的文件擺在一邊,一抬頭,卻發現靠在沙發上的葉風居然己經睡著了。

    那一臉的稚氣和疲憊,實在難以和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名模聯繫在一起,無論是什麼人、擁有什麼樣的天賦,想要成功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吧?西門不想出聲喚醒眼前的男孩,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腦子裡不斷回想著關於葉風的資料……

    究竟是什麼地方,是什麼地方讓他覺得這麼熟悉?好舒服,這種感覺好像是回到了幼時,隱隱可以聽到客廳裡父親和妹妹的嬉鬧聲,還有蘇阿姨最拿手的泡芙的香味。要起床去吃嗎?不要,不要醒過來,只要睜開眼睛,這一切都會消失吧……

    不可抑制的悲傷悄悄襲上心頭,忍住落淚的衝動,葉風不願意睜開雙眼,如果可以,他寧願一直做那個美夢吧?可是,他心裡清楚,夢始終是虛幻的,不能代替現實,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讓自己面對美夢過後的空虛。

    「醒了嗎?」溫和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不好意思,我居然睡著了。」葉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用最完美的偽裝面對眼前的仇敵。

    該死,我居然睡著了,居然在危險的敵人面前睡著了!這哪裡是自己啊?向來,自己是最難入睡的,即使是在家裡,也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入睡,可是,今天居然那麼快就在陌生的環境裡放棄了警惕?「做超級名模很辛苦吧?」

    西門的微笑一直不變,看在葉風眼裡卻是那麼的可恨。

    就是這個人,在這樣的微笑下拒絕了我的要求,眼睜睜看著一個生命逝去。

    「不會啊,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很容易就可以成名吧?」葉風走到西門身邊,故意仔細打量著西門的臉龐。

    「閃光燈是我的仇敵,所以我缺少這方面的天賦。」

    西門一點都不以為意的接受葉風有些惡意的打量,讓原本滿懷期待的葉風感到一陣失望。

    「走吧,我帶你去校園逛逛,這裡很大,希望你不會迷路。」更少不要像東方的小獵犬那樣。一想到這裡,西門忍不住又微笑了起來,悄悄地趕走了心底那一絲絲不安。

    可是,那樣溫暖的笑容看在葉風眼裡,卻是另一種感覺:多麼完美的偽裝啊,時時刻刻不忘記用微笑減低別人的防備,很好,就是你,我真的沒有找錯!此時的校園是寧靜而安逸的,偶爾會有些經過的學生向西門點頭致意,而西門也總是回以溫和的微笑,於是,學生們的臉上就會突然多出一些光彩,彷彿是受到了帝王的嘉獎一般,榮耀無限。

    遠處的學生們,紛紛向這兩個出色的男生投來注意的目光,「那個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和西門帝走在一起?」

    「看起來很眼熟,應該是名人吧!」

    「真難得,走在西門帝身邊居然沒有絲毫遜色,看來和四帝真的有得比哦!」

    「……」

    西門帝?多麼狂妄的稱呼。

    葉風在心底暗暗冷笑,對他來說,這也真是難得,一直以來,他都是人群中的焦點,舉手投足間一定會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力,在他身邊的,無一不會被掩蓋風采,可是,在這個校園裡,西門卻成了真正的焦點。

    自己居然因為不遜色於西門而得到了注意,這是何等的諷刺?難道我真的怎麼也比不上他嗎?「那邊是社團辦公室,在四方學院裡,社團活動是很受重視的,基本上是要求所有學生選擇至少一個社團加入,梢後你可以參照社團的介紹進行選擇……」

    西門的語音忽然一頓,葉風的注意力立刻被帶了回來,順著西門的目光看去,兩個學生正在不遠處的陰暗處交接著什麼。

    斂起笑容,西門快步走了過去,葉風猶豫了一下,沒有跟過去,只是站在原地看書。

    「啊,西門帝……」

    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的兩個學生,明顯吃了一驚,當發現走過來的人是西門的時候,眼裡的驚慌就更為明顯了。

    「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西門微皺起眉頭看著其中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直到注意到那個男生書包上的標誌,「你是赤揚學院的?」

    「我……我……」高個子的男生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來歷會一下子被叫破,連辯解的話都來不及說。

    「司馬同學。」西門看向另一個學生,「雖然你還算是新生,但凡在你進入學院的時候,應該已經知道校規,在校同裡,是絕對不允許出現違禁品的。」

    「我……我是知道,不過老子就是要做,怎麼樣啊?你能拿我怎麼樣啊?報警捉我啊?」姓司馬的學生,在初時的驚慌之後立即囂張起來。

    在以前的學校裡,我也是老大,如果不是我老爸硬要我轉學的話,我又怎麼會在這裡受窩囊氣!什麼四帝?根本就是一些公子哥的娃娃罷了,正好找個機會教訓他們一下,揚名立威,重新再登上老大的位子也不錯!「西門帝,對……對不起,我以後不敢了。」高個子的男生實在很後悔,早聽雷揚老大說過四帝每一個都不好惹,自己實在是大膽過了頭。

    「切,怕什麼,男子漢敢做敢當。」司馬一揚臉,眼前的西門看起來就不是會打架的人,他怕他幹什麼?如果是那個脾氣火暴的南宮,他可能還會害怕一點。

    「很好。」

    西門給了個慣常的微笑和一句莫名的讚揚,就在司馬覺得一頭霧水的時侯,從腹部襲來的劇痛立刻讓他忍不住叫了起來。

    「如果你覺得四方學院不適合你,你盡可以離開,如果你打算繼續待下去,就要遵守校規。」西門一字一頓的對著司馬說。

    「你……你打我?」

    司馬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柔的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拳的力道有多大,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對,是我打你,你運氣很好,如果碰到的是南宮,不只是打一拳這麼簡單。」西門絲毫不理會司馬那一副驚恐到好像見鬼的表情,轉向一直被晾在一邊的高個子,看得出來,他已經被嚇得連逃跑都不會了,「你不是我們學校的,所以學生會沒有權利管束你,只是我們都不希望以後再看到類似的情景在這裡出現。」

    「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語畢,高個子的男孩彷彿定得到了特赦令一樣,飛也似的跑出兩人的視野,從他奔跑的速度來看,他確實是不會再來了。

    「我想你應該可以自己去醫務室吧。」看到司馬拚命的點頭後,西門又笑了,「如果你決定繼續待在學校的話,明天請交一份檢查到學生會或是教導處,否則的話,就麻煩你交一份退學申請。」

    「我……我會記得交檢查的。」

    忍著痛,司馬努力站了起來,正準備要走,卻又被兩門給叫住,這時的司馬啊,豪氣早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只能用一雙哀求的眼睛看著微笑的西門,好似一隻待宰的雞看著廚師一樣。

    「不用緊張,我只是提醒你,把口袋裡的東西交給我,還有,你的方向錯了,從那裡走會比較快。」西門伸出的手,上面很快就多出兩小包藥丸。

    「對了,醫務室是往那邊走。」西門收起藥丸,又回過頭來朝葉風笑一笑,繼續他的介紹。

    葉風沒有聽清楚所有的對話,可是卻將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那個學生被西門打傷了以後,居然還用略帶感激的眼光看著他,彷彿在看著本就該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樣。

    這……這就是剛剛那個帶著溫柔微笑的男子嗎?那凌厲的眼神和氣質,那恐怖的以暴制暴就是帝號的來歷嗎?在剛剛的那一瞬間,葉風感受到了和司馬同樣的驚恐壓力,他開始明白圖柏所說的意思了,大海的平靜和狂怒都是真相,只是人往往會忽略其中一面。

    「剛剛嚇到你了嗎?」  葉風確實被嚇到了,但絕對不是因為什麼校規和懲罰,他只是開始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絕對不可能以武力勝過西門。

    自從認定西門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以後,葉風曾經無數次計劃該如何復仇,如何讓那個該死的男子嘗到痛苦的滋味:他很清楚,西門的財力是他絕對無法匹敵的,因此,他曾經設想過要逐步取得西門的信任,然後用武力挾持看起來並不強壯的西門。

    可是,現在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從剛剛西門的出拳看來,根本是久經鍛煉,他即使是空手道黑帶也未必是對手。

    天哪,難道我那麼久以來的鍛煉和等待,都只能換來失望嗎?這麼想著,葉風越來越覺得心臟被揪得緊緊的,那種深入骨髓的無可奈何,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眼前似乎有些搖晃。

    「你沒事吧?」隨著西門的聲音,一隻手支撐住了葉風的身體。

    「我有點頭暈,沒事。」葉風勉強微笑一下,卻連多說幾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你發燒了。」即使隔著襯衣也能感覺到滾燙的溫度,葉風應該病得不輕,「去醫務室吃點藥,睡一覺就會好一些了。」

    「不行。」葉風努力掙扎了一下,卻一點用處都沒有,身體的重量仍然壓在西門的身上,「晚上還有秀。」

    臨時找人替代自己,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莎姐一直一直在強調這個秀有多重要,我絕對不可以讓一向照顧我的莎姐為難,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參加這場秀!「是嗎?晚上的秀很重要嗎?你究竟是根本沒有發現自己身體的不適,還是潛意識裡為了不影響工作,而忽略不適呢?如果你堅持要趕去的話,最好還是找朋友來接你,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開車是很不明智的行為。」西門好心提議。

    找朋友來接?我哪有什麼朋友?一直以來我的目標只是要賺錢養活自己和報仇,又怎麼會有那個時間花在無聊的友誼上?仔細想來,我知道的電話號碼除了莎姐,也只剩孤兒院的院長了,難道叫他們來接?一想到這裡,葉風忍不住自嘲的笑笑。

    這個表情的意思是……找不到人來幫忙嗎?眼前的男子居然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那種寂寞的自嘲,在自己被收養之前也是經常有的吧?反正晚上也沒什麼事,就幫這個小忙吧!「我一直很想去現場看看時裝秀,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帶我去開開眼界?我願意做你的司機哦!」西門難得的露出調皮的表情。

    「開開眼界?司機?」神智不太清楚的葉風,一時還真難理解眼前人的意思。

    他是要幫我這個忙送我過去嗎?他所說的要我帶他去開開眼界,是怕我會不好意思而幫我找的藉口嗎?明明是伸手提供幫助,卻還同時考慮到接受人的心情,西門啊西門,你的假面具為什麼會維持得這麼好?西門看著不語的葉風,誤以為他還是不好意思,乾脆就架著他朝校門走去,讓葉風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快看,葉風和西門帝好親密啊!」

    「不會吧,西門帝是很親切沒錯,不過很少看到他和四帝以外的人這麼親密接觸啊!」

    「難道葉風突然轉學過來是為了西門帝?」

    「不要啊,西門帝……葉風……」

    「可是……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真的挺般配的啊……」

    遠處一堆小白兔互相推揉著、爭論著,西門似乎根本沒聽見,可葉風卻聽得清請楚楚,忽然,一個念頭冒了上來,一個報復西門的計劃、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逐漸地在他的腦中成型,如果成功,西門將會身敗名裂、眾叛親離,尤其是對於出身顯赫的人來說。

    一想到這裡,葉風忍不住笑了,身體徹底放鬆,意識也逐漸離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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