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美人 第五章
    「這樣子看起來,你臉上的傷癒合的情況相當好,應該差不多可以拆線了。」寬敞的大廳裡沒有半點聲響,只有愛媛關懷的問候。「我打電話叫我朋友過來幫你拆線好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到醫院去。」

    愈是近距離的瞧他,愈是可以輕易地發現他的俊美,然後感覺自己的缺陷……

    不能說是自己有缺陷,而是因為他太過完美。就是因為太過完美,才會讓人產生自己有缺陷的錯覺,而他總是可以讓人輕易地產生這種錯覺。為什麼兩個相同年紀的人,身為男人的曲惲,皮膚非但沒有比她差,甚至還比她的細緻?

    住進她這兒幾天,因為無法洗臉,她只能以濕毛巾讓他擦臉,而看他似乎也真是沒有保養的習慣,為何他的皮膚可以這麼漂亮?

    老天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長得漂亮就算了,身材更是標準中的標準,幾乎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怎麼有人可以完美到這種地步?

    「不用了,你幫我拆就可以了。」他傭懶地躺坐在沙發上,淡淡地笑著,睇著她瞪大了的眼。「我發現你老是喜歡瞪大眼瞧我,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聽說他的魅力無遠弗屆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愛媛先是一愣,之後倏地退離一步、別過臉去。「我是擔心你的傷勢耶,你該不會自戀得以為每個女人都喜歡你吧。」心臟快要從胸口跳出來,她覺得自己有點缺氧。

    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難道她有表現出什麼跡像嗎?

    不對啊,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誰還會記得那麼久以前的單戀?況且這十年來,她也談過幾次戀愛,雖說結果都不太如意,但這也代表,她已經擁有可以讓人主動要求交往的條件了。光只是這樣,就夠讓她感動了。醜小鴨只要肯努力,總有一天也會變成天鵝的,但是現在天鵝的面前居然還出現了鳳凰……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一隻突然闖進她生活的浴血鳳凰,不,或許該說是她自作孽,硬是把他留在身旁,就因為放不下他,所以才會讓她許久未曾發作的自卑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不是自戀,只不過在我身邊的女人總是會愛上我。」他頓了頓,「你該不會也被我吸引了吧?那可不行哦,你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如果真的不小心愛上我,我會很困擾的。」

    開個玩笑嘛!如果人生裡不偶爾加點娛樂,日子要怎麼過下去?尤其當他的臉受傷,又不敢踏出她的公寓……如果不是還有她,他會無聊到跳樓。

    爰媛倏地歙下眼,又狠狠地抬眼瞪他。「下輩子吧你!」早就知道的事,幹嘛老是放在嘴邊講?

    「生氣了?」他無辜地扁了扁嘴。「開個玩笑而已嘛,你也知道我最近都待在房子裡,根本沒有什麼事可以做,好像是被你養一樣,讓你替我張羅三餐,我就像只可愛的寵物,每天等著主人回家……讓我開一下玩笑有什麼關係?我們是什麼交情啊?你會因為這麼一點事就氣我嗎?不至於吧!」

    「這十年來,你變得可真不少。」聽完他冗長的解釋之後,她唯一能回應的,就只有這兩句話。

    「還好啦,你也不差啊,變成個大美人了。」他點上一根煙,微瞇著黑眸,任由一頭參差不齊的發散著。「那一天如果不是寧倩爾,我還真的認不出你是誰,說不定還會跟你搭訕,如果到時候才知道你是誰的話,那就尷尬了。」

    他說得很認真,她也聽得很認真。她沒好氣地說:「知道了,不用一再地重複說啦,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如果我們之間真的已經生疏到沒有話題可以講了,你也可以選擇沉默,要不然乾脆到你女朋友那邊,請她照顧你。」

    難道他真的認為她一定會愛上他?要不然她為何老是覺得他的話裡頭好像一直在勸她別太衝動,別把持不住地愛上他?

    「我又沒有女朋友。」他依舊笑得很無辜,緩緩地吐出煙,充滿一種糜爛又墮落的氣息。「而且我也不覺得我們之間很生疏,這樣的相處,跟中學時代一模一樣,好像完全沒有時間的差距,我覺得這樣很好啊,要不然我早就走了。」

    可不是?他哪曾在哪個女人的家中過夜,甚至是住了數天?

    答案是沒有,他才不會去幹那種蠢事,更不可能會在對方家中留下任何證據,但是爰媛不同,她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是他能聊天、玩樂的紅粉知己,跟那些死纏著他不放的女人不同。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放心地在她這裡住下,一來他可以避開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二來又可以重溫學生時代的舊夢,有何不好?

    能夠和她重逢,他很開心,只是有點不好意思讓她瞧見他的糗態而已。

    「謝謝您的大駕光臨,更感謝您的抬愛,把女友放在一邊。」她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又睇著他臉上的傷痕。「喂,不扯那些了,你臉上的縫線要怎麼處理?還是我叫我朋友再過來一趟好了。」

    她才不管程悅夢到底是他的恩客還是女友,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臉。

    「我真的沒有女友。」他不死心地再重述一次。

    不是他自誇,這一輩子他可還沒有跟人交往過,但若純粹只是玩樂……嗯,人數太多,他也懶得數,就算數了也不見得數得清。

    「哼,要不然你跟我說程悅夢到底是你的誰?」她沒好氣地睞著他。「你知道嗎?她明明已經入了會又繳了錢,但是卻沒有過來,到現在也聯絡不上她,我還想請你幫我跟她聯絡一下哩。」她已經不想去管他身邊到底有沒有女人了,他幹嘛一直跟她解釋?一定要逼她掀他的底牌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聯絡她,通常都是她聯絡我,我從來沒有主動找過她,更何況是她自己死纏著我,所以那一天我乾脆帶她到『美人館』去,一來可以找你敘舊,二來又可以讓她分散注意力,省得她老是二天兩頭的找我,簡直快把我煩死了。」他吐了一口煙,說的話有些刻薄,但偏又是事實。

    她怎麼可能找得到程悅夢?傷了他之後,她八成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怎麼可能會讓她找到?

    「那你和她……」雖說他的解釋讓她愈來愈覺得他是個牛郎,但她還是由衷地希望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朋友。」他斬釘截鐵地道。

    如果認識就可以算是朋友的話,那他和她頂多就算是朋友,而且是一起玩樂的朋友。只是她愈來愈歇斯底里,讓他極想結束這遊戲,誰知道還沒開口,他便已經掛綵了。

    「是嗎?」她挑高眉,又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算了,早就知道不該問的。

    「不管那些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臉上的縫線要怎麼拆。」

    不管了,他的人際關係、他的交友情況,所有他的私事,她都不想過問,也不想知道,只想要當個安分守己的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這還不簡單?你那邊不是有修指甲的小剪刀?」他捻熄了煙,睇著茶几上的小剪刀。「基本上,只要夠銳利,只要消毒完全,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她回頭睞著小剪刀一眼之後再回頭睇著他。「你要自己動手嗎?」可不可以不要?很可怕耶,要是一個不小心有什麼閃失……

    「如果你不幫我的話……」他意有所指地笑著。

    爰媛睇著尖銳的小剪刀,再睇了睇他臉上的縫線,只好顫抖地拿起小剪刀,緩緩地接近他。

    「你不後悔?」如果他真的不想上醫院,也不想麻煩她朋友的話,這種克難的方法倒也不是不能,只是她從沒做過這種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夠勝任。

    「來吧。」他不在乎地指示著她,要她動作快一點。「剪刀先用打火機烤一下。」

    「真的要這樣嗎?」她一邊烤著剪刀,一邊擔憂地睇著他。「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耶。」

    「簡單,記得把線給剪斷,然後再把線拉出來,不過要慢慢的拉,要不然癒合的傷痕會擴大。」他十分有經驗的說著。

    「如果我扯太大力,不小心把疤痕給扯大了怎麼辦?」她坐到他的身旁道。

    「那你就準備嫁給破相的我。」他一派慵懶地說著,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臉到底會變成什麼樣,但瞧她瞪大了眼,他急忙又說:「開玩笑的啦,不過是臉而已,有條疤也不會怎麼樣啊。」

    「誰說的?你的臉這麼漂亮,多了這麼一條疤,讓我心疼死了,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哪個人真狠得下心傷你的臉。」

    「你也覺得我這張臉好看?」他突然問。

    她不解地挑起眉,睞著他突然正經的臉。「拜託,請你知足一點好嗎?這樣如果算不好看,那我怎麼辦?算了,你不要再講話了,省得讓我分心,萬一到時候真把你的疤痕給扯大了,我會自責的。」

    曲惲又突地笑了笑。「你的手不要抖啊,這樣一直抖,我看了也會覺得很恐怖的。」很好,至少她不像那些死纏著他的女人,只是為了他這一張臉而來,好似他的存在價值只有這一張臉……

    當初想藉由玩弄女人來報復母親對他的遺棄,但是到了最後,他發覺自己才真的是玩物,現在他不但成了待價而沽的商品,還成了他人炫耀的名牌。

    「你不要再跟我說話,我要剪了。」

    「你的手不要再抖了。」他好笑地睞著她認真的表情,可以感覺她憋住呼吸,意圖控制自己發抖的手。

    「我知道。」

    「那你還抖?」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愛媛再做了一次深呼吸,拿著小剪刀的手緩緩地接近他,而另一隻手則輕輕地捧住他的臉。

    曲惲直視著她,發覺她的身上很香,發覺她捧住他的臉的手很嫩,她的撫觸奇異地安撫了他桀驚不馴的靈魂。對了,住在她這兒幾天,雖說她總是準時十點上床睡覺,讓他一個人自由活動,但房子裡多了一個人,這種感覺似乎也挺不錯的。

    「啊!」他突然吃痛地微皺起眉。

    「怎麼了、怎麼了?很痛嗎?我扯到了嗎?」愛媛驚慌地睞著他攏緊的眉,乍見明明已經癒合的傷口又滲出一絲血水,不禁驚呼著:「天啊,你流血了,怎麼辦、怎麼辦?」

    「趕快打電話叫你朋友過來支持吧!」他沒好氣地道。

    幻覺,剛才全都是他的幻覺,她雖然變得淑女多了、漂亮多了,但是存在她體內的,還是一樣毛躁的靈魂,笨手笨腳的。

    ***

    數天後

    「等一下你把牛奶喝一喝,看你是要吃吐司還是牛角麵包都隨便你,記得把杯子、盤於放到洗碗槽裡,等我回來再洗。」

    餐桌上應該是用餐的地方,一大早也應該是吃早餐的時候,爰媛卻拿著鏡子擺在餐桌上,自抽屜裡拿出一堆瓶瓶罐罐,開始塗抹在自己的臉上。她一邊跟坐在一旁的曲惲提醒著,還不忘努力地按摩自己的臉。

    穿著一身睡衣的曲惲盯著她好一會兒之後,終於忍不住地開口:「我真的搞不懂女人,為什麼我無時無刻都可以看見女人在臉上東抹西塗的,就連你也一樣。」而且他已經看了好幾天了。

    晚上睡前抹保養品,或者是敷臉保養,他倒還滿認同的,因為當他連續玩上幾天幾夜而臉色不佳時,他也會藉由敷臉改善臉色。

    但是,她大小姐睡前敷臉便罷,中午也會做基礎保養,就連早上要上妝之前,就不知道她得塗幾層東西在臉上了。不過是一張臉嘛,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那是因為你不是女人。」她斜眼睞著他,繼續拿著自製維他命E按摩臉上的穴道。更可恨的是,他還是一個長得很漂亮、很養眼的男人。

    這幾天來,她不信邪地觀察他,發現他的皮膚簡直好到不像是個男人,不但皮膚白,就連毛孔也很細,皮膚的緊致感也很好,別說是皺紋,她連斑點都找不到。一個男人俊美到這種程度,會不會太傷女人的心了?

    反觀她,天生的髮質就是又硬又粗又多,當然經過保養之後已經顯得柔軟多了,但是卻不及他的一半。

    而二十五歲後的女人,皮膚已經開始要走下坡了,該出現的皮膚問題會慢慢地跑出來,截至目前為止,她的肌膚狀況仍舊保持在高峰,但是天曉得她是花了多少力氣?

    各式各樣的生化和藥方保養品,在要推薦給客人之前,她一定會拿自己當實驗品,而且身為美人館的一員,她更是要用過所有保養品,努力地將美麗呈現在客人面前,讓自己成為最引人注目的活動看板……

    她必須要餐餐節食、只吃蔬菜水果,才能維持-纖合度的身材,但是他每天躺在沙發大吃大喝,卻不見他有任何福態。不知道是因為他受傷的緣故,還是他天生便是如此?

    大概是天生的吧,記憶中的他,本來就是一個很能吃的人,而且沒看他胖過。相反的,他還愈長愈高……

    她不相信人是完美的,人總是會有某一方面不如人意,但是他卻有深邃俊美的五官、有頤長結實的身材,現在又比以往開朗許多,這種男人,豈不是天生的女性殺手?

    「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不會幹這種事。」他光是看都覺得麻煩,還要他天天重複這些動作,他會乾脆棄權。

    「那是因為你天生條件好。」別再說了,再比下去,她真的要哭了。

    「會嗎?我父母給的,我不想要也不行。」他淡淡地道。「不過,人都會老,你不管再怎麼保養,充其量也不過是讓它老化得比較慢而已,它終究還是會老化的,不是嗎?」

    「所以我現在很努力地在抓住青春的尾巴。」要不然他真以為她很喜歡這樣塗塗抹抹啊?她會這樣自我虐待,說穿了還不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眼界那麼高,如果不是因為再漂亮的女孩都進不了他的眼,她何苦要這樣改變自己?都是因為他起了個頭,影響了她的想法,讓她進了這個行業,害得她只好永不停止地往這個方向前進。

    只是,不管她怎麼做,好像都是多餘的。

    她連程悅夢都此不上,她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大,但是她卻保養得比她還好。她天生體質就是如此,有時候真是強求不來。

    有的人天生麗質,就算不用洗面奶、不作基礎保養,皮膚一樣吹彈可破、白皙粉嫩。有的人得天獨厚,就算日日吃大餐,外加消夜、下午茶,什麼炸的、煎的、煮的、燉的樣樣入口,一樣身材窈窕。但是有的人就天生敗家,像她便是,非得花上一大筆錢,慢慢地找出適合自己肌膚的保養品,然後還要守著這一張愛吃的嘴,免得吃出滿臉豆花及一身脂肪,另外還得遵守睡眠時間,免得膚色暗沉、嚇人……

    「別用那種方式虐待自己,反正每個人都會老,又不是只有你會老。」他沒好氣地-了一口牛奶。「別老是不吃飯,你已經很瘦了,不需要再減肥了,再瘦下去會變得更醜!」

    爰媛正在作交叉按摩的手倏地停止,一雙大眼直盯著鏡中的自己……她會變得更醜?難道她適合當個胖子?

    有的人天生就比較適合豐腴一點的身材,難道她也是?可是她自我評估過,如果她可以再瘦個三公斤,再加上指壓塑身,應該能讓自己的身材更為突出。她還使用紅外線太空艙讓身體放鬆、調理身體機能,而且她也很注重飲食、均衡營養……儘管她做到這種地步,她也一樣很醜嗎?

    是這樣子的嗎?爰媛直盯著鏡中的自己,緩緩地飲下長睫。說的也是,雖說美人館有四大美人,但她總覺得自個兒根本不配被稱為美人,根本無法當個稱職的活動看板,她根本就是……

    「喂,你不是還要上班嗎?」曲惲輕敲著桌面,壓根兒不覺得自己不經心的一番話已經傷到她了。

    「哦,對。」她猛地回神,開始收起瓶瓶罐罐,準備上妝。

    「我可不可以跟你到外頭走走?」他湊近她,低聲問著。

    她一抬眼便見到他特寫的俊美臉蛋,看著他比女孩子還要濃密的長睫,睇著他不必整型便相當高挺的鼻子,再睇著他深邃的大眼,「你剛才說什麼?」

    曲惲翻了翻白眼。「我說,我在這裡悶死了,三餐都由你打理,就連衣服都要你替我購買,什麼事都由你幫我做,我實在覺得自己快成了廢人,而且我已經再也吃不下便當了,如果你不打算弄頓像樣的料理讓我嘗嘗的話,那我打算到外頭嘗嘗其它的美食。還有,我已經受不了這一頭亂髮,再加上我只能用乾洗劑清洗,我真的受不了了。」

    除了早餐是她親手準備的,中午和晚上皆是便當、便當,永遠的便當,頂多是從雞腿變成鹵排骨,再從鹵排骨變成三寶飯。他已經吃了太多便當,多到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吃便當了。

    還有,他已經無法忍受這一頭參差不齊的亂髮了。

    飲下眼,避開他的注視,爰媛清了清喉嚨說:「反正你臉上的傷已經拆線了,如果你要離開這裡,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如果你打算要回家的話,我可以順便送你回去。」既然傷都已經好了,似乎也沒必要硬是要待在她這兒,對不對?

    他一定得離她這麼近嗎?他非得把她的自卑感給挑起不可嗎?

    「誰說我要回家,難道你看不出來我還是個病人?」他指著已經拆線的傷痕。「我只是閒得發慌,想跟你到美人館去走走,你們不是已經開始要服務男客嗎?我到你的部門做點SPA,舒活一下筋骨,順便處理這一頭亂髮,不行嗎?」

    他就是喜歡待在這裡,不行嗎?

    爰媛無奈地睞著他,點了點頭。「行,我可以多一個客戶,當然是求之不得的,怎麼可能會拒絕你?如果你真想去的話,可以麻煩你先換個衣服嗎?還是你想直接穿睡衣到美人館?」

    曲惲聞言笑了笑,沒答話地逕自回客房去。

    看著他穿著她的睡衣的頹長背影,像是穿著一套迷你睡衣,感覺好像是在虐待他……

    唉,如果他真的要到美人館去的話,想必會吸引一堆注目,到時候他肯定會吸引所有客人的目光,而她呢?就要有心理準備接受其它人的追問,還是乾脆叫他回家算了?

    反正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真是有點……嗚嗚,不是他對她有不良的意圖,而是她會對他起歹念。他根本就是誘惑她犯罪嘛,可偏偏他只當她是朋友。

    「你在想什麼?我都已經換裝完畢了,你居然還沒化好妝?」

    他突地又往前湊近她,嚇得握著口紅筆的她險些把口紅沾上臉。

    「這麼快?」她連拒絕他去美人館的借口都還沒想到。

    「不就是換件衣服?」他接過她手上的口紅,直盯著她的唇。「快點,我幫你畫,絕對比你自己畫還來得快。把嘴張大一點點,對,然後往兩邊拉,對,就是這個樣子。好了,抿一下,我們走了。」

    「喂!我才畫完口紅,還有眼影、腮紅……」沒有完美的妝,她的氣色不好馬上就會被發現,說不定他會猜到是因為他睡在她的隔壁房間,才害她夜不成眠……

    「可以了,這樣就可以了,反正再怎麼畫不都是一樣。」他一手拉著她,一手打開門。乍見門外的景象,他微微一愣。

    「怎麼了?」煞車不及地撞在他背上,她納悶地抬頭問著。「走得那麼急又突然停下來,該不會是故意要整我吧。」

    「如果要整你,絕對不會這麼簡單。」他只是覺得對面這扇門很眼熟,再睇向上頭的門牌號碼,他猛然發現那是他自個兒的住處……天啊!原來他是走錯方向,所以才會拿鑰匙-撬她的門鎖……

    他不知道他竟然住在她的對面,而她也……算了,反正他現在知道了,改天要回來拿衣服可方便了。

    「走吧,上班了。」他突然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知道她就住在他的對面,還是因為他總算可以擺脫夜夜找女人當抱枕的惡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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