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子愛人 第七章
    俗語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眼見動物有難,豈能教她視若無睹、袖手旁觀的任由它自生自滅。

    人是動物,書畜生家禽也是動物,同樣都具有生命,並不能因為它們是無能力反抗的弱勢團體,就可任意的欺負、凌虐它們。

    所以當傍晚董降心在環堡通道上,看見不知是何人所為,將一隻小猴子打得半死的丟棄在護衛牆外,她氣憤得失去理智,忘記沙瑪的警告,也忘記幽厲的命令,擅自就跑出堡去救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猴子。

    經過巫婆半個多小時的搶救,終於讓垂死中的小猴子挽回半條命。

    董降心很高興差點命喪黃泉的小猴子活了過來,只是她的喜悅維持不到三分鐘,便讓幽厲一句冰冷的話將她打人恐慌中,讓她唇邊的笑容突然凍僵住。

    「你不能軟禁我!限制我的自由!」這個未開化的蜜子,不知道哪條筋又不對勁了,居然想關地。

    「你違反我們的約定。」幽厲眉頭深皺,表情十分的不悅。

    「我說過了,我不是想逃走,我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善舉,竟然會被他解釋成想毀約落跑。

    他也未免太擔心過度了吧!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他就認定她想逃。她真的快受不了他的神經兮兮了,就算幾分鐘沒見到她的人,也沒必要如此緊張。

    倘若她真想逃,他也未必攔得住她。

    「忘了告訴我一聲?還是找不到沙瑪的人?」他語氣充滿嘲諷意味,陰沉的臉色找不到半點憤怒的成分,只有犀利的黑眸隱約看得出他在生氣。

    「都有!」董降心再也忍不住的發火了。

    「你應該來找我的。」幽厲面無表情的抿緊嘴,表示她犯錯,他還是要處罰她,不過念在他初犯,他從輕發落,僅將她關在房間三天以示懲罰。

    董降心火大的瞪著他,不知道他頭殼是不是壞掉了。

    「猴」的性命,就差幾秒鐘就足以到天堂去報到了,她哪有美國時間去搬救兵!

    「你不能將我關起來!」見他打定主意要關她,她氣綠了一張臉,「幽厲!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將我關起來,我一定會憎恨你、唾棄你、討厭你一輩子,永遠也不和你說半句話!」

    她恐嚇的威脅他,並不是擔心會被關起來,而是害怕不知道會被關多久。

    是十年、八年?還是一年、半載?或者只是一、兩天?

    稍稍關她個半小時,她就覺得要發瘋了,更遑論被關上一輩子,那她鐵定撞牆給他看!

    「既然不想接受懲罰,就該在衝動之前有所考慮。」幽厲冷酷的表情,實在很難看得出他是否仍在生氣,不過由他軟化的嚴厲眼神,可得知他只是不悅罷了。

    董降心氣得直想踹他一腳!從剛才說要責罰她到現在,他仍未明確的告知要關她多久,可惡的利用她的恐慌,讓她提心吊膽的得到教訓。

    顯然他是故意嚇她的,目的是為了要她以後別再如此衝動,著實讓他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緊張死了。

    「就十分鐘的打鬥。無視於他的拒絕,也不理會他是否聽得見,她斷續宣-規則,「若我贏了,你不能處罰我,反之,我輸了,就任憑你處置。」

    「我不接受你的挑戰。」他其實已經沒打算要懲罰她。

    「戰帖我已下,你不接受也不行!」她擺出攻擊的姿勢,做好隨時開打的準備,有點強人所難的逼他非與她打不可。

    幽厲板著一張冰臉,感到好氣又好笑的瞪她一眼,給她的回應就是轉身走人。

    董降心覺得他有性別歧視!就因為她是個女的,便不屑與她打鬥,這對她而言是一種羞辱,更是一項否定她武道人格的鄙視。

    「喝——」呆怔了一下,她火冒三丈的突襲他,給他一記凌空飛腿,打算踢倒他這個蠻子,讓他人仰馬翻。

    可惜幽厲有所防備,身子靈活的一閃,躲過她的飛腿攻擊,也敏捷的避開她的十爪功。

    「住手!降心!」他暴怒的大吼一聲,臉色十分的恐怖,像是在生氣她的無理取鬧,又似在擔心自己會無意中打傷她。

    「我偏不!」董降心正面攻擊他,先給他一記刺拳,再給他一記下釣拳,硬是要逼他出手。

    「董降心!」幽厲生氣的連名帶姓叫她,不知道她在發什麼神經,要她理智一點。

    不過,打上癮的董降心,根本不願收手。

    「好,我認輸。」不想傷害她,他棄械投降。

    「我不准你不戰而降,我要公平的打鬥!你必須跟我打,」董降心不讓他收手,繼續攻擊他。

    她不是一般平常的女孩,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稍稍碰一下身子就倒下的病西施,也不是那種隨便嚇一嚇,就害怕得大哭尖叫的小家碧玉,更不是脾氣火爆的母老虎。

    她可是一個會打鬥的武道者,擁有一身連男人也自-弗如,不禁懾服的好功夫,是一家武道館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嚴格說起來,她就像一朵亮麗耀眼的紅玫瑰,看似妍美無害,實則即多刺具有危險性,所以男人都只敢遠觀愛慕,而不敢靠近追求,只除了功夫凌駕她之上,惟一能制服她的幽厲例外。

    打鬥在標榜斯文有氣質、有教養的知識份子眼裡,是一種野蠻、粗俗,不是文明人該有的行為。

    不過,在董降心眼裡!打鬥卻是一種消耗體力、發-情緒的最佳運動。

    她不認為會打鬥的女孩,就一定是個男人婆,是個舉止粗魯、沒教養的蠻人。像她和伏心,有誰會說她們是個講話沒內容、談吐沒涵養、氣質不高貴、行為不文雅的男人婆?

    她們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資優生,也是天才一族的成員,更是家世顯赫、背景嚇人的台灣一家跨國企業集團的千金小姐。只是已成了過去式。

    誰教她們姊妹倆,粗心大意的讓金屋銀窩被人鳩-雀巢去,還笨得拱手讓出公司經營權,不幸的淪落為平凡人,有幸的嘗一喀、嘗什麼叫做「吃苦」。

    現在的她們,不再是個「吃米不知米價」的千金小姐,而是個會為了一兩塊菜錢,就與人爭得面紅耳赤,斤斤計較絕不吃虧的普通人。

    人生真的是多變化,對於目前困苦的處境,董降心沒有任何的怨言,也不怪死去的父親將所有的土地、股票、債券,以及整個集團給了一個外人,一個與她們毫無血緣關係的繼兄——林肇堂。

    不過,這樣也好,把公司交給林肇堂經營,總比交給老實憨厚的大哥打理好。

    她那個整日沉浸於武學中的大哥董伯儒,不是經商的料,將公司交給他管理!只怕不出一個月的時間,董氏企業就準備宣-倒閉。

    只是父親實在不該將母親的嫁妝——董家的別墅,在母親過世不到半年,就轉手賣給別人。

    而現在,對方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讓房子淪落到被查封慘遭拍賣的下場。這對急於想買回別墅的她們而言,無疑是最佳的機會。因為法拍屋是市價的一半,僅需她們拿出五千多萬,就有可能買得回來。

    一直累積在心中,對於父親的不滿,此刻終於爆發了,她需要一個管道好好發-氣憤的情緒,而與幽厲對打則是一項最能發-的方法。

    難得找到一個勢均力敵,又不會傷害地的武道者,她豈肯干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當然是借題發揮的先跟他打一場再說。

    「你們在幹什麼?」巧遇他們在打鬥,董伏心驚駭的大叫,眼花花的把董降心看成是「被攻擊」者,「住手!幽厲,你不可以攻擊降心!」

    幽厲真是惡魔般的男人,居然使用暴力攻擊他孩子的母親!實在是個沒人性的混蛋!

    看來傳聞是真的了!他的確是個冷酷無情、殘忍-暴的惡魔!

    被誤解的幽厲,覺得很無辜也很無奈,並不是他充耳未聞,只是他已處於被攻擊的狀態了,還要他怎麼樣。

    「幽厲,我叫你住手!聽見了沒?」董伏心發現跟蠻子說話,就像跟外星人溝通一樣,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因為他們都聽不懂人話。

    簡直氣死人了!氣得她頭頂都快冒出煙來了,也氣得她想插一腳,加入他們的打鬥中。

    只是看到幽厲鐵青駭人的臉孔上,-滿著令人心生畏懼的可怕怒氣,她遲疑了,再感受到他龐大的身軀,散發出如生人匆近的危險冰冷氣勢,她想想還是算了。

    她還想多活幾年,不想那麼早就去向上帝報到,所以她放棄想支援董降心、打敗幽厲的念頭,選擇當只縮頭烏龜,很有「姊妹情」的只在一旁搖旗吶喊,充當啦啦隊的為董降心加油。

    「十分鐘已到,降心,可以住手了吧!」時間早已超過十分鐘,幽厲提醒董降心,看她把他當成沙包猛打很捶,渾身香汗淋漓,他捨不得的建議她先歇一歇。

    人是血肉之軀,他怕她再打下去,會累得虛脫暈倒。而就算她要再打,只要她先休息一下,他絕對會奉陪到底。即使是被逼,他也會成為她的對手。

    「我還沒打夠。」董降心不願住手,好不容易碰一個像樣的對手,她不好好將心中所有的不滿、憤怒一次發-光,難不成還要圉著悶氣弄壞自己的身體。

    「降心……」他完全拿她沒轍。

    想讓她立刻住手,惟一的方法就是動手制伏她,逼她認輸,如此一來,難保不會傷害到她。但若不想見到她受傷,他就不能回手,陪她耗時間,直到她體力盡失為止,她自然就會住手。

    「幽厲!你是聾子不成?還是假裝沒聽見我的話?我叫你住手,你竟敢不給我住手!」董伏心氣得臉紅脖子組的,不過還是只敢在旁邊叫囂而已。

    這個幽厲有點過分哦!瞧瞧他那是什麼眼神,好歹她也是他未來的大姨子!不買她的帳也就算了,居然還侮辱人的不將她放在眼裡的斜睨怒瞪著她,像是在嫌她太吵,又似在責備她眼睛被蛤蠣肉糊住,閒閒的站在那也不幫忙。

    幫誰?幫他擊敗際心嗎?有點好笑,她頭殼又沒壞掉,她幹什麼要幫助外人打自己的妹妹?

    她的胳臂又沒往外彎,要她幫他?除非天落紅雨、六月下雪,否則的話……嘿嘿!要不然就先奉上五千萬好了,或許她會考慮、考慮。

    「啊!小心!降心,危險!」見幽厲的拳頭差點擊中董降心的臉,董伏心驚駭的大叫,怒氣一上來,便無所顧忌的開始對著他炮轟,「幽厲!你還不住手!你想讓降心流產,是不是?想看你的孩子夭折在腹中才甘願停手嗎?」

    可惡!他不想當父親就算了,她還想當阿姨。敢讓她的外甥出不來跟她說哈羅,她鐵定跟他拚命。

    幽厲一怔,被震撼力十足的消息震得驚訐過度的愣住,連人什麼時候突然呆傻住也不曉得,只知道他像被雷劈中,整個人茫然又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說什麼?」他不太敢相信聽到的事實,懷疑自己可能聽錯了。

    「降心懷孕了!」當他重聽,董伏心沒好氣的朝他大聲吼喊。

    說他是個未開化的蠻子,好像還太「讚美」他了,簡直是個不長腦子的莽夫!居然讓降心做激烈的打鬥,也不怕孩子流掉。

    咦……慢著!看他錯愕、訝異、驚喜的表情,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哦!該不會……他不知道降心懷孕了?且已有近兩個月的身孕?

    哦,天啊!他這位老兄也未免太健忘了吧!居然連自己有沒有避孕也記不得了,她真是敗給他了!

    「你是說……降心有孩子了?」壓抑不住喜悅,幽厲興奮得眉開眼笑,雀躍得像得到全世界般的開心。

    然而,就在他驚喜交加、失神呆愣之際,給了董降心一個突擊的好機會,連續兩個迴旋踢,完全沒有防衛的他,大意的被擊中後背,當場人仰馬翻,以最滑稽、最難看的姿勢摔倒在地。

    「砰!」像天崩地裂、樓層坍陷般的巨聲突然響起,他被踢倒在地,以跌個狗吃屎的糗態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只可惜在場的人全忘記帶相機出來,要不然人稱「恐怖惡魔」的幽厲,就會在一夕之間成為「肉腳惡魔」。

    「啊?」少爺會被打敗?靜默一旁的沙瑪,吃驚得兩粒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呃?」看著幽厲誇張的趴在地上,四肢好笑的成大字型,董伏心忍不住的放聲大笑!,沒辦法,她的自制力太差,親眼目睹到比鐵樹開花更不可能的奇觀,她想憋住不笑,很難哦!

    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哦,不,更正,應該是十分的可惜才對!可惜到她想捶胸頓足。

    很不可原諒!她竟然白白的錯過一次撈錢的機會!要不然光是照片加底片的價值,就足以讓她向他這個未來的妹婿勒索個五千萬,外加一筆非常可觀的「堵嘴費」。

    真是可惜啊!千金難買早知道,她扼腕的緊握粉拳,氣得直磨牙。

    而至於造成幽厲這副狼狽不堪、慘不忍睹的罪魁禍首——董降心,則知錯很識相的不敢嘲笑得太離諳、太明顯,努力的抿緊雙唇,阻止自己失態。

    她可不想再火上加油激怒他,讓他噴出沸騰滾滾的-漿,而自己成為第一個倒楣被灼傷的人。雖然禍是地引起的,但罪不應該由她來承擔,因為伏心笑得比她還大聲。

    「少爺,你沒事吧?」沙瑪怕他撞暈頭了,才遲遲爬不起來,不過,她更懷疑他是覺得丟臉才不起身。

    「我沒事!」幽厲氣炸的悶著聲大吼,鐵青著一張臉緩緩的站起來,表情可怕得像想指死某人般的恐怖。

    一時的大意,居然留下一輩子抹滅不去讓人取笑的把柄,可惡!

    少爺被惹火了!不想受到波及,沙瑪聰明的早早退到通道最遠處,安分的扮演一個看戲者的角色。

    就不知道誰是本年度最倒楣的人。而最不可能是那個例楣的人是降心小姐。

    降心小姐現在已有身孕,少爺疼她、寵她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傷害她、責備她,更不可能發火的朝她大吼大罵。

    所以,答案當然是伏心小姐了。

    「你剛才說什麼?再給我說一次!」他目光燃著熊熊怒火的瞪著董伏心,把受辱難堪的不滿情緒,藉求證全發-在董伏心身上。

    腳程慢了一拍,跑得不夠沙瑪快,可憐又無辜的董伏心,逃不過當炮灰的命運,只有自認倒楣的接受他獅子般的怒吼。

    「我說……」嗚……好心被雷親,她委屈的家受到虐待的小媳婦,「降心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沒有開化的野蠻人,果真是不講理的青番。她慷慨的免費告訴他降心懷孕的事,也沒向他勒索半毛錢,他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還惡聲的對她咆哮!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難得當一次大好人,結果落得被吼的下場,怨誰呀?!只怪自己太雞婆、太「好心」了,好心到眼睜睜的看著大把、大把的鈔票長著翅膀飛走了!

    千錯萬錯都是降心的錯!怪降心幹麼好強的扳倒他,讓他在眾人面前丟盡臉,輸不起的惱羞成怒將所有的氣憤全住她身上傾。

    可惡!一人衰不如眾人衰,沒道理只有她一個人當炮灰。

    董降心見苗頭不對,隨著沙瑪身後拔腿想開溜。

    「哦喔!有人要落跑了!」眼尖的逮到兩個沒義氣的-伙,躡手躡腳的想偷偷離開風暴現場,董伏心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奸笑,很不客氣的伸出柔荑,指著一老一小活像兩隻老鼠的人。

    「董降心!你給我站住!」幽厲憤怒歸憤怒,還不至於氣到忘記誰才是真正惹火他的罪魁禍首。

    火山爆發了!好可怕,想保命的話,此時不溜待何時!

    董伏心和沙瑪有志一同的趁著幽厲的注意力被轉移,兩人腳底如抹上油般,跑得比誰都快,彷-他是個恐怖猙獰、會食人的怪物。

    「好過分哪!你們兩個女人,沒義氣的丟棄我一個人自個兒逃跑!」只有傻瓜才會笨得留下來面對怒獅,董降心反應慢半拍的也想溜。

    「董降心!」見她有身孕還亂跑亂跳的,甚至……該死!他忍不住的咒罵一聲,想到剛才激烈的打鬥,他臉色更加陰沉的瞪著她,暴怒的直想掐死她。

    「我沒有跑。」董降心睜眼說瞎話,不承認有走了三步路。

    「你給我過來!」他在生她明知有身孕,還故意找他打鬥的氣。

    「能不能……」百般不情願的轉過身面對他,董降心乾笑著,「不過去?」

    「你說呢?」幽厲氣得雙眼幾乎冒出火來,一想她隱瞞他懷孕這件事,怒火更熾。「還不立刻給我過來!」

    哦喔!慘了,怒獅發火了,她完蛋了!

    「我……我腳麻,還是……你自個兒過來好了。」這兒距離通道口比較近,要逃也比較快。

    她十分後悔該跑而沒有跑,天真的以為乖乖的留下來,頂多只是被吼兩聲而已,結果!這個想法是錯的!光是看到他恐怖駭人的表情嚇,就知道他一定是憤怒得想掐死她。

    「你確定要我過去?」他瞇起眼,臉色依舊陰沉,不過表情已沒那麼嚇人。

    「不然……我看……還是……我自個兒過去好了。」她很沒志氣的向他的憤怒屈服。

    沒辦法!請教他長得那麼恐怖駭人,再生起氣來,心臟不好的人,幾乎都很難承受得住驚嚇。

    抬起像灌了鉛般沉重的腳,她畏怯的走到他面前,像做錯事的小孩,心虛的低垂著頭等待處罰。

    「我現在有身孕,你要罵我之前,得先考慮清楚,小心你的孩子被你的吼聲嚇壞,十個月一到,還躲在我的肚子裡不敢出生。」偷覷了下他的表情,她先聲奪人,拿孩子當保命護身符。

    幽厲還是緊抿著嘴,不說話的瞪著她。

    他出乎意外的反應,讓董降心眉頭一皴。既不罵她!也不吼她,難不成他想打她?

    可能嗎?以他憤怒的嚴重程度來看,說不定……難保……真的會動手。

    「你不能打我!」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後退了兩步。「我有快兩個月的身孕,是禁不起你拳頭的招待。在你打我之前,最好想清楚,免得孩子流掉了,再來責怪我。」

    「我有說過要打你嗎?」就算他氣得想殺人,也絕不可能會傷害地。

    「是……沒有啦。」如此說來,不就她自個兒擔心過度了。如釋重負的呼了口氣,她終於安心了。

    「孩子是在日本那一夜有的?」雖是句疑問,但他語氣十分的肯定。

    「嗯。」不點頭承認不行,她老實招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是孩子的父親,絕對有權知道這件事,而她卻故意隱瞞,為什麼?難道她想拿掉這個孩子?

    有這個可能性嗎?他發現自己非常不喜歡這個猜測,希望她不會走火入魔的把孩子拿掉,否則他一定掐死地。

    「忘了。」她才不會笨得去承認,自己是有意隱瞞的。

    「忘了?」這麼難以令人信服的答案,她以為他會相信嗎?他看得出來,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訴他有關孩子的事。

    「嗯……」冒著可能會被掐死的風險,董降心膽戰心驚的點了兩下頭。「我……忘了提,不過,忘記並不代表隱瞞。」

    什麼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她急於否認的不自然神情,不正顯示她是蓄意隱瞞,否則一向冷靜的她,為何如此緊張?

    「我看——你是故意不讓我知道孩子的存在。」想到一個小生命已在她腹中成形,先前所有的不悅全一掃而空,幽厲高興得不知該如何形容快樂的心情。

    「是又如何?」她有點生氣了,懷孕讓她的情緒起伏變化很大,「你有向我表明身份嗎?沒有!有告訴我,你就是那個男人嗎?也沒有!那你怎麼能夠責備我,沒有告訴你孩子的事?」

    「我沒有責備你。」像每一個即將成為人父的男人,幽厲眉開眼笑的,與前一刻憤怒的表情有著天壤之別。

    「只是-我。」她順著他的話接下去,沒好氣的反過來責怪他。

    「那不是-,是……大聲而已。」為了要安撫她不悅的情緒,幽厲將她摟人懷中,以剛硬的手臂圈住她掙扎不已的嬌軀。

    「哼。」她不肯原諒的別過臉去。

    語氣不好就叫做大聲,那吼人不就叫做唱歌?這是哪一國的解釋啊!

    「降心。」嗅聞到愈來愈濃烈的香氣,幽厲皺著眉頭。

    「幹麼?」董降心氣消了,只是不喜歡他摟著她,又限制她的自由,所以才沒給他好臉色看。

    「你在生氣。」幽厲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每次到最後,角色都會互換變成她在生氣?

    「又怎樣?」難不成他想吼她?敢吼她的話,他就等著準備與她長期冷戰。

    「生氣對胎兒不好。」幽厲要地寬心,保持愉快的心情,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才不會有火爆的脾氣。

    「你知道就好。」也不反省一下,誰才是惹她不高興的罪魁禍首。

    遲鈍的-伙!——

    「少爺,伏心小姐有事求見。」沙瑪代董伏心通報一聲。

    精煉的眸光一閃,犀利的雙眸像是能夠穿透實心厚重的木門,忽然詭異的一笑,彷-能洞悉她的來意似的。

    「讓她進來。」他破例准許她進人被列為軍事基地的書房。

    火燒屁股急需一筆錢,董伏心一得到許可,馬上衝了進去。

    「哇啊!」看見監視著島上一舉一動的壯觀電視牆、各種高科技電子儀器、頂尖的電腦設備和液晶體通訊器,董伏心忍不住的贊-出聲。

    難怪他一年不到公司總部去,整個集團也不會垮掉,料誰也猜不到,總是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他,是在太平洋的一座小島上,透過衛星傳送,以一部電腦搖控著整個集團的運作。

    「有事嗎?」看著她發呆的蠢臉,幽厲表情有些不耐煩,要她有屁快放、有話快說,說完就盡早滾回台灣去,免得一天到晚慫恿降心離開他。

    「啊?」被氣勢磅備的書房震撼住,董伏心一時忘記前來找他的目的。

    「說出你的來意。」由起食指敲了敲桌面,喚回她失神的靈魂!他難看的臉色顯示耐性已快告罄。

    「今天天氣很好。」恢復神智,她笑得有些詭異。

    幽厲差點抓狂,如果精明的眼眸不是已瞧出她的來意,他可能會動粗的將她丟出他的書房。

    「很適合談交易。」不再廢話,董伏心直接導人主題。

    「說出你的來意。」結束與高階主管的視訊會議,幽厲打算到巫婆那去找董降心,沒空陪她耗時間。

    「我把降心賣給你。」她開門見山的直接說出目的。

    他沒反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漠然的眼神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二價,六千萬,如何?」董伏心不承認自己在拍賣妹妹,認為這是合理的在向男方要聘金。

    幽厲沒答腔,對於她所提出的荒謬要求,不表態的只是嚴肅著一張冷酷的臉,以示回應。

    「嫌貴?」她猶豫了一下,「好吧!最低價五千八百萬,不能再降了,再降下去,別墅我就買不回來了。」

    他還是不理會她,任由她一個人唱獨腳戲。

    董伏心萬萬沒想到,年收入至少數百億的大富豪幽厲,居然是只鐵公雞,小氣到連六千萬也拿不出來。

    「喂,未來的妹婿,好歹我也即將成為你的大姨子,總該巴結我一下吧!」不懂得賄賂她還情有可原,但她都已這麼明白的開口向他要錢了,再不給她,擺明了就是故意裝傻。

    「我不可能給你六千萬。」他不是沒有這筆錢,只是這種交易行為會傷害到降心,所以他拒絕。

    「啊?」董伏心愕然一怔,沒料到事情竟然會出槌。

    「你可以走了。」他下逐客令,示意沙瑪將她趕出去。

    「喂!幽先生,你到底想不想娶降心?」董伏心不肯走,撒出最後一招殺手間威脅他。「再不給我六千萬,當心我不把降心給你了!」

    幽厲臉色一沉,雙眸迸射出可怕的陰鷥怒光,彷-心愛的東西被人搶走般,表情恐怖得嚇人。

    「她是我的!」誰敢跟他搶,就得有受死的準備。

    董伏心有點愣住,不知道他的獨佔欲會這麼強烈!連對她也充滿戒心,甚至把她視為一種威脅。

    算他還有點腦子,知道她對降心或多或少有那麼些許的影響力。

    「幽先生,你的語氣也未免太有自信了吧!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降心離開你?」他幽厲算老幾啊?能跟她比嗎?差得遠哦!

    幽厲半瞇著眼,複雜難測的面孔沒有任何的表情,僅能從他似有怒焰在跳躍的雙眸中,稍稍窺探出他在生氣。

    因為她該死的說得沒錯!倘若她卑鄙的以姐妹情威脅降心,以降心的個性,絕對會二話不說立刻跟著地離開「地獄島」。

    「所以……如何?」董伏心實在搞不懂,他財力雄厚,六千萬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答應她?

    「我不會讓降心離開我。」他很清楚降心的脾氣,買賣交易只會讓她憤怒,更有可能讓她離開他。

    「話不要說得太篤定,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面對他的固執,說服不了他的董伏心有些動怒了。

    幽厲的回應是冷著一張臉,擺明拒絕與她交易。

    「你就不要後悔!」談判破裂,董伏心氣得七竅生煙。

    「沒有我的命令,就算你們插翅也難飛得出地獄島!」不容許別人挑釁他的威嚴,幽厲鐵青的臉色更顯得陰沉。

    被封為「惡魔」,或許是名不副實,但既被人稱「惡魔」,就亦有潛藏-殘的一面,只要別招惹他,讓他憤怒得失去理智,他是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董伏心很清楚這一點,不敢再惹怒他,讓他的情緒失去控制,所以識時務的立刻閉上嘴。

    「那咱們就試試看。」不著痕跡的後遇到門前,撂下這句話後,還想保有完美脖子,她轉身就以優雅的方式逃出書房。

    「沙瑪。」幽厲嘴角忽然一揚,變幻莫測的心情根本讓人難以捉摸。

    「少爺。」沙瑪往前趨走兩步,等候命令。

    「跟著她。」犀利的雙眸閃過精明的光芒,幽厲渾身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像張開黑色羽翼的惡魔,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沙瑪奉命立刻走出書房,隨董伏心身後住巫婆住處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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