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王子的一夜情 第五章
    清晨五點,天才濛濛亮,郝家的老二,綽號「紅獅」的郝韞禮,便被廚房一陣砰然的聲響給吵醒了。

    揉著惺忪睡眼,他滿腹怨氣地下得樓來,走進廚房。「老哥,七早八早的,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對不起哦,小禮,吵到你了。」蹲踞在流理台前那條頎長的身影,歉疚地轉過頭來,一張雪白花臉嚇了郝韞禮一大跳。

    「老哥,你在幹什麼?」他的心臟差點停了。

    郝韞然伸手撫掉滿身的麵粉,紅暈在他臉上流連不去。「我想打開麵粉袋,不小心大用力把袋子撕破了,麵粉噴了出來,我往旁邊躲,又撞到鍋子,結果……很大聲是不是?」

    「還好啦!」郝韞禮悶哼。哥哥也是為了全家人的早餐在忙碌,吃閒飯的人總不好太挑剔。「不過你幹麼這麼早就做早餐?才五點不是嗎?」

    「心紫今天到高雄出差,六點半的飛機,所以我要提前送早餐過去給她。」郝韞然一臉幸福的笑意。與時心紫交往已經兩個多月了,情感的穩定進展令他日日如沐春風中。

    又是為了時心紫!郝韞禮朝天翻了個白眼。「真不曉得你是交了一個女朋友?還是拜了一個乾媽?」

    「你在說什麼?」女友和乾媽豈能相提並論?

    「難道不是?」郝韞禮輕啐一口。「你伺候時心紫比伺候老媽還用到,照顧三餐加宵夜外,還有一頓下午茶點,餅乾、蛋糕、泡芙……天天準時送到她公司,我真懷疑,你到底是她的男朋友?還是她兒子?」

    「當然是男朋友啊!」郝韞然溫和的口吻一點兒也不因弟弟的調侃而變調。

    「如果是男女朋友,那些事應該是她為你做的吧?」看遍電視、小說,還沒見過哪個女人像時心紫這樣幸福的,只要呆呆坐在那裡等著被寵,生活雜事自有他的這個笨蛋大哥幫她料理妥當。

    「心紫不擅做家務事嘛!」

    「不會就要學啊!她女人當假的。」

    「小禮。」把蛋糕送進烤箱,郝韞然轉過身,一本正經地面對弟弟。「男女平等,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注定該由女人來做的。男女交往,依著就是長短互補、相依相隨。今天,心緊在家務上比較弱,而我既然會,為什麼不多擔待一點呢?如果凡事都要斤斤計較,她也可以說,我沒房、沒車,人家普通男女交往,都是男朋友日日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她卻得抽空充當我的司機,載著我四處跑。這樣比較起來,豈非沒完沒了?」

    「你是不買,你要真有心,房子、車子,哪一樣你買不起了?」郝韞禮就是看不過去大哥被當成傭人般使喚。

    「我就算買了,也比不上心紫的。」郝韞然誠心地以女朋友的成就為榮。「她的大別墅,裡裡外外加起來將近兩百坪,三輛轎車,保時捷、賓士、BMW,全部是進口車,一輛大概就要一年的薪水。心紫都不嫌棄我沒用了,我又要計較些什麼呢?」

    「所以她就像是個女暴君一樣,專職欺壓男人。」郝韞禮低罵。在他心裡,女人的價值在於內涵;有錢有啥兒了不起?將來他若要娶妻,定要娶個賢良淑德、擅長家務、美貌聰慧的俏佳人,才不要手不動三寶的女強人。

    「你說什麼?」弟弟的聲音太小了,郝韞然沒聽清楚。

    「沒有啊!」大哥平時雖溫柔,可事情一牽扯上時心紫,就會變得異常嘮叨、麻煩,連郝韞禮都吃不消。

    「我說……好甜的味道,你在烤什麼?」他皺皺鼻子說道。「我不要吃甜的早餐哦!」

    「蛋糕是要給心紫的,你的早餐在這裡。」郝韞然給弟弟送上一鍋小米粥、四樣醬菜、煎蛋和一套燒餅、油條。

    郝韞禮眉峰再斂。這時心紫也太不懂得客氣了吧?昨天要吃餅乾、今天要蛋糕,她是豬嗎?

    「你昨天不是才烤了一堆餅乾給她,這麼快就吃完啦?」

    「沒有哇!」郝韞然溫和的面容中浮著一抹欣喜。「今天比較特別,晚上我不回來吃飯,韞霆也不在家,不過爸爸要回來,所以晚餐就麻煩你了。」

    「怎麼這樣?今天又是什麼鬼日子?」

    「二月十四月是情人節,不是鬼日子。」郝韞然笑道。「我準備為心紫烹調一頓情人節大餐,因此……對不起了,小禮!」

    混蛋時心紫!郝韞禮在心裡大罵;為大哥的關懷被人分走了,而火冒三丈。

    ※                              ※                                  ※

    廖宛蓉躡手躡腳地潛近董事長辦公桌旁,覬覦的雙眼鎖定在抽屜裡那只收放了無數美食的密封罐上。

    老闆還在外頭,被來訪的廣告商團團圍住,應該暫時沒空注意她才對。她悄悄拔下頭上的髮夾,撬開抽屜,捧起密封罐用力親吻著。

    出差一整天,她每分每秒都在想念它——這可愛,可親又可口的餅乾。

    迫不及待地打開密封罐,濃郁的香甜氣味盈滿鼻端,廖宛蓉懷著崇敬的心情丟了塊餅乾進嘴裡——哇!好好吃、好幸福哦!

    「廖宛蓉!」不知何時,老闆踢破大門闖了進來。「我才覺得奇怪,餅乾怎麼會吃得這麼快,原來都是你在偷吃。」

    現行犯嘴裡還含著半塊餅,欲辯不能,只得拚命地搖著頭。

    「餅乾還給我。」時心紫用力搶過她手裡的密封罐。

    和著口水嚥下嘴裡的餅乾,廖宛蓉眨巴著一雙水霧嫣然的大眼。「別這樣嘛!老闆,分一、兩塊來吃吃又不會怎麼樣?」

    「你還好意思說?就只顧著自己享受,放我一個人在外頭忙得頭昏腦脹,連要杯咖啡都得親自動手,像你這樣沒義氣、沒分寸的傢伙,我幹麼要將餅乾分給你吃?」不想不氣、越想時心紫就越惱恨。

    廖宛蓉若有尾巴,相信此刻一定低低地垂下,夾在兩腿間。

    然而時心紫逕自大聲、用力地啃著搶回來的餅乾,看都不看她的可憐樣一眼。

    「老闆……」哀憐的懇求愈形淒楚.廖宛蓉口涎橫流地看著那不停減少的餅乾——好好……好想吃哦!

    時心紫抱著密封罐轉過身去,更快速地將餅乾往嘴裡塞。

    「咕嚕——」肚子裡的饞蟲發出一聲劇烈的抗議,廖宛蓉豁身撲了過去。「分我吃啦!」「你想去掃廁所是不是!」時心紫用力拍掉她搶食的手,委屈憤怒的大眼瞪著她。

    「嗚……」受到欺凌的小員工像只可憐的小狗,哀哀欲泣地縮了下去。

    被她吵煩了,時心紫乾脆捧起密封罐把所有的餅乾都倒進嘴裡,用力嚼了兩下,囫圇吞下腹去。

    「不給你吃咧!我就是不給你吃。」

    廖宛蓉愕異地看著她。怪了!自郝韞然開始負起照顧時心紫三餐、宵夜兼點心的責任後,搶食的行為就日日在這間董事長室裡上演著。往常,她只要唉叫兩聲,總能分到一點殘餚剩飯餵喂肚裡的饞蟲;怎麼今天,她連口都說干了,老闆的心腸還是跟鐵球一樣硬,不給就是不給?

    「你吃了火藥啦?」

    「火藥算什麼?我剛才吞下的是一整顆原子彈!」時心紫沒好氣地吼著。

    「發生什麼事了?」廖宛蓉興致勃勃的臉驟然貼上時心紫的面龐。

    「關你屁事?」她怒然大吼。

    逼得廖宛蓉不得不盡速躲避這場天降甘霖。「你瘋啦?我的耳朵都被你叫聾了!」

    「怕耳朵被我叫聾,就滾開,少惹我。」一把拎起煩死人的小秘書,時心紫打開門,將人丟了出去。

    可惡!叫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了沒收到情人節花束而氣憤難平。

    清晨,郝韞然送早餐給她的時候,手裡沒帶花,她還在猜,或許是時間太早了,花店尚未開門,等她下午由高雄出差回來,應該就能在辦公室看到他的禮物了。

    誰知……他壓根兒就忘了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虧她期待了這麼久,那個呆頭鵝、大笨蛋!

    公司裡的模特兒,哪個不是幾十、幾百枝玫瑰花在收,就連接電話的小妹,桌上也插了三枝,只有她……可惡、可惡、可惡的郝韞然,竟敢忘了他們交往以來的第一個情人節?簡直就是不、可、原、諒!

    「嘩!」外頭的大辦公室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讚歎聲。

    惹得盛怒中的時心紫愈加怒火中燒,她憤然打開門。「你們吵什麼吵?都不用工作了嗎?」

    廖宛蓉湊過身來,燦亮的大眼裡閃著羨慕的光芒。

    「老闆,你看,安妮的男朋友送來了一千朵玫瑰耶!一千朵,哇!」饒是娛樂圈過節本就比一般人誇張,也鮮少見到這種超級大手筆。

    「有什麼了不起?給我把大門關起來,不准外人再踏進辦公室一步干擾辦公。」咬牙切齒地說完,時心紫甩頭,用力跟上了董事長室的門。

    須臾,一聲沖天怒吼差點震碎了公司裡所有的玻璃製品。「郝韞然,你這個大白癡——」時心紫發誓絕對。

    絕對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                              ※                                  ※

    吸吸鼻子.時心紫邊抽噎、邊抽出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

    從公司六點下班開始,她就一個人傻傻地坐辦公室裡枯等郝韞然遲到的情人節花束,滿心為他辯解,他只是一時忙忘了,再晚一點。過些時候,他終究會記起這個情人間特屬的紀念日。

    結果,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碎了她的美夢,他的沒到證明了他的遺忘。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虧她這麼愛他,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任的,嗚嗚嗚……

    鑰匙才轉開第一道鎖,大門已經整個被拉了開來,郝韞然略顯疲憊,卻又難掩欣喜的笑臉露了出來。

    「你終於回來了,心緊!」他張開雙手,將她抱了個滿懷。「我等你好久了,我……」

    「你還來幹什麼?」不等他說完,她憤然截口罵道。

    「你沒良心、大壞蛋,你不是已經把我忘了嗎?」

    「我……」他愕然地指著自己,哪時幹了這麼多壞事,他怎麼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我恨死你了!」她每罵一句,淚水就多流兩行,半晌,一張粉嫩俏臉已被眼淚鼻涕花糊成一片。「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心紫,你是怎麼了?」他寵溺的聲音裡半帶著無奈,伸手拍拍她的肩。「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她鳳目圓睜。以前怎麼都沒發覺這傢伙挺會裝蒜的?

    「誰欺負我?就是你這個討厭鬼啦!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心紫!」郝韞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被她拉出了別墅。「你總得告訴我,你到底氣些什麼啊?」

    「就氣你這個沒情沒義的混帳男人!」她閃身走進屋裡,正想關上大門。

    他一手擋在門邊,突然無厘頭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MC來了?」

    她倒吸口氣,肺臟爆出崩裂聲。「我要跟你分手,郝韞然,分手——」

    他心跳頓時一停。「心紫,別開玩笑了。」

    「玩笑?」她笑得好假,雙眼朝他噴出烈火。「我們完了,郝韞然,你聽清楚了嗎?完了!」

    砰!好大一聲甩門聲,她用力關上了大門,順便落下三道鎖。

    「心紫!」郝韞然怎能容忍這無緣無故驟然而下的死刑判令,他不死心地拍著門板。「你說清楚,為什麼要分手?我做錯了什麼?心紫——」

    「你沒良心、沒義氣,一點都不愛我,你可惡……」明知道他一直是寵她的,但她就是忍不下這一日下來的委屈,叨叨絮絮地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心紫!」他聲音頓降了幾度。「我不要一時意氣用事的理由,你冷靜下來把事情說明白。」平日疼寵她是一回事,但他不能忍受她隨口將「分手」掛在嘴上,就像他那對一輩子分合不停的歡喜冤家父母一樣。

    「明明是你的錯,還罵我……」顫抖的嗓音突然繃斷,她尖聲哭吼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討厭鬼!」

    他深吸一口氣、再吸口氣,猛地一拳捶向門板。可惡!她為什麼這麼不講理?

    「心紫,你開門把事情說清楚,我不接受無緣無故的分手。」

    「緣故在哪裡你自己心裡明白,還要我說嗎?」隔著門板,她也狂噴怒火地回吼。「你自己去反省、反省,你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要你來告訴我。」莫非他對她的疼寵還不夠?搔著頭,郝韞然真是迷糊了。

    「大笨蛋!」憤然踱離大廳,奔回房裡,時心紫將腦袋埋進軟被中,委屈的淚如決堤的洪水,再度奔流不絕。

    「心紫!」在門口,得不到回應的郝韞然,溫和的心也難忍怒火的侵蝕,暴躁了起來。

    「可惡,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越是回憶,鬱悶就越如一團被扯亂的毛線將他緊緊纏捆得動彈不得。

    房裡的時心紫哭了好半晌,猛地抬起頭來,耳中郝韞然的叫喚聲已然消失了。

    「真的走了?」倉皇奔下樓梯,打開大門,一片漆黑的大地裡,哪還見得著他無時無刻不洋溢著溫柔氣息的身影?「韞然……」

    才止的淚又墜了下來。她只是耍耍脾氣,想要他來哄她的,不是真心趕走他,他為什麼這麼蠢?

    「你就不會求一求我嗎?」她又氣又哭地跺著腳。

    「呆頭鵝、大白癡……哇!你真的不愛我了嗎?連說點好聽話來哄哄我都不肯……」本來的個性不是這麼軟弱的,時心紫該是堅強的足以撐起半邊天的女強人,她從來也不需要別人的扶助。

    但習慣了他的疼寵後,在他面前,她總不自禁地卸下所有的防備,當回一個愛嬌黏人的小女人,全心全意地依賴著他,享受那自幼就失去的溫暖。

    她……錯了嗎?可是她真的好喜歡被他寵在心裡、捧在手中的感覺,那讓她覺得——幸福;對,就是「幸福」!她日思夜想,魂牽夢縈地想擁有的生活,便是與他共度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垂著兩行清淚,她神思恍惚地又往房裡踱去,驀地!廚房裡幾點搖曳的暈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什麼東西?難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臉色刷地慘白。「小偷!」隨手抓了個花瓶,她躡手躡腳潛進廚房,心情正差,有個混帳來洩憤就當是老天送給她的出氣包吧!

    廚房裡的長桌上,一排燃燒著暖意的臘燭就是嚇她一大跳的罪魁禍首。溫暖火光中,滿桌的精緻美食盡現準備者的巧思與心意。

    還有一大束香水百合被置放在桌角,小小的卡片上寫著一行娟秀雅致的字體;她顫著手抬起卡片,望向上頭的字句。

    給我今生唯一的摯愛,心紫永遠是愛你的韞然驚愕的視線移向桌子的正中央,那裡還擺了一個巧克力蛋糕,上頭用鮮奶油寫著「情人節快樂」五個大字。

    他……韞然沒有忘掉他們第一個情人節,他沒有……他只是……時心紫淚水再湧,恨自己忘了他不是娛樂圈的人,做不來誇張作秀的事,他有的只是滿腔的真情,默默地為她付出一切疼寵。

    「對不起、對不起,韞然……是我太壞了,對不起……」她跪著,掩面哭泣痛批自己的愚蠢。

    該怎麼做才能仟悔自己所有的過錯?要如何彌補才能補足對韞然全部的歉意?

    她誤會了他、錯怪了他,即便他大人有大量不怪罪她,她也無法原諒自己方才對他的惡言惡語。

    ※                              ※                                  ※

    離開時心紫,郝祖然又尋了處僻靜的公園,將自己近日的所做所為重新檢討了一遍。從不敢誇言自己是聖人君子,但他向來有自信,一切的行為都無愧於良心。那麼,他究竟是哪裡做錯了,竟惹得心紫如此傷心憤怒?

    幾乎搔光了三千煩惱絲,他依然尋不出半點頭緒,偏偏她又不肯明白告訴他,他錯在哪裡?可惡!為什麼會這樣?

    他愛她啊!她的每一滴淚水都像一根針,深深地刺疼了他的心,他這一輩子最不願意失去的就是她的笑容,又怎還會蓄意去傷害她?

    「心紫,我到底錯在哪裡?你告訴我啊!」抬頭問天,悠悠不盡的鬱悶逼退了黑夜,白晝的第一道光明驚醒他沉憂的心。

    天亮了,昨日他將煮晚餐的責任推給韞禮,今天,無論如何得趕回去給家人準備早餐才行。

    拖著重如千斤的雙腿,郝韞然嶁佝僂行在渺無人煙的馬路上,映在他通紅眼眸裡的還是只有一片漆黑;不過一夜,與心紫幸福光明的未來就蒙上了烏雲,跌入深不見底的山谷裡了。

    好灰心、好喪氣;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情可以憂鬱到這種程度,只覺得……生不如死!

    「心紫……」郝韞然呢喃念著她的名。

    「我是時心紫,我要找郝韞然,你不要擋著我!」耳中突然接收到她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郝韞然困惑地拍著額頭。「我在作夢嗎?」迷茫的視線抬起,瞧見自家門口那條窈窕俏麗的身影。「真的是她?」

    幾個小時前,她還氣得說要跟他分手,再不見他的,現在怎麼可能來找他?是他的眼睛有問題,還是她的腦袋出了毛病?

    郝韞然呆站著,好半晌,弄不清楚狀況、也移動不了腳步。

    而另一邊,與時心紫對峙的正是郝家老二——郝韞禮。

    「都告訴你大哥不在了,你是聽不懂國語是不是?」他的外號叫「紅獅」,脾氣是出了名的壞,尤其對於瞎攪蠻纏的女人更是缺乏耐性。

    「他半夜就走了,怎麼可能還沒回到家?」時心紫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麼沒品的。

    清晨,她來按門鈴的時候,口氣本來很溫柔的,誰知來開門的郝錫禮劈頭就給她一句:「哪個沒教養,沒常識的傢伙?大清早按什麼鬼門鈴?」氣得她差點腦血管爆裂送醫急救。

    「我怎麼知道?」郝韞禮壞環地挑起眉,咧嘴一笑。

    「也許是厭膩了哪個沒女人味、不會做家事、又凶悍的潑辣貨,想換換口味嘗嘗真正溫柔賢淑的女性,所以……」他也不把話說全,留個底叫她猜去。

    時心紫柳眉倒堅。「你敢罵我?」

    「我說錯了嗎?」他吼聲如雷。「你不過是貪大哥可以幫你料理家務、準備三餐才與他交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騙得了大哥、休想欺騙我……」

    「禮!」一聲威嚴的怒斥打斷了他的話,遠遠地只見郝韞然端持著冷凝的臉色走過來。

    「大哥!」郝韞禮心臟一窒。這世上什麼東西最可怕?平日溫和無害的人發起飆來最可怕!而郝韞然就屬這一類。

    見著郝韞然,時心紫吸吸鼻子,早哭得腫如核桃的雙眼又自動掉下淚來。

    「心紫。」郝韞然心疼地加快腳步將她摟進懷裡。

    「乖乖,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這一夜,他也煩惱得夠久了,真的好想快點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對不起你……嗚嗚嗚……我很壞,誤會你,還罵你……對不起、對不起……」她埋在他胸膛裡,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那詭異又莫名其妙的景象看得郝韞禮差點掉了下巴。不會吧!同在娛樂圈中,他不是沒聽過有關「新意經紀公司」董事長時心紫的傳聞,她應該是更冷靜、冷血、冷漠的,怎麼會是眼前這說話顛三倒四,哭得鼻涕眼淚糊成一團的蠢女人?

    「心紫,你別哭了,我不在意的,事情過了就算了好不好?」瞧她哭成這樣,郝韞然心都疼死了,哪還有餘力去計較過往?

    「不是的,我要道歉,我要彌補自己的過錯。」她抽噎兩聲,走過去打開車門和行李箱,數之不盡、燦爛盛開的花朵呈現其中,濃郁的香氣幾乎傳聞十里。

    「這是……」天啊!郝韞然一輩子沒看過這麼多花,怕不有幾千朵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每說一句歉語就彎腰鞠個躬。

    「心紫!」怕她累壞了,郝韞然趕緊抱住她。「別再說了,我真的完全不在意。」他輕輕撫著她哭得蒼白憔悴的花顏。「如果你真想道歉,就笑一笑吧!我只想看見你的笑容。」這才是他唯一在乎的。

    「韞然。」見他這麼好,時心紫感動的淚水又盈上眼眶。「我好愛、好愛你。」她不只笑了,柔嫩的櫻唇還熱情地吻上他鬢漬叢生的頰。

    外貌邋遢的他,少了幾分俊美,卻添了致命的吸引力,那勃發於週身的男人味,震盪得她心神俱失。

    重修舊好,郝韞然開心地捧起這張令他牽腸掛肚的俏臉;他真的是愛慘她了。

    「我也愛你。」這句話,他說進她半啟半合的嘴裡隨著情緒激昂,他勇猛的舌加深再加深,探索進她芳香甜美的唇腔中,連繫起那曾經中斷的情緣,並激出更濃厚的愛戀。

    直到一聲乾咳驚醒兩位夢中人。郝韞禮嘎啞著聲音道:「拜託,這裡是大門口那!麻煩你們要親熱進屋裡去好嗎?」尤其有幾位晨起運動的老人家,已經仁立在路中央,看了好久的免錢戲,他們不介意,他可難為情得緊。

    「呃……」郝韞然和時心紫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燒紅的臉寫滿了尷尬。

    「你……」她輕扯著他的衣袖。「幫我把花搬進去好不好?」

    「心紫,幹麼買這麼多花?」就算要開花店,這數量也太離譜了。

    「當然是送給你的啊!」她抿唇,浮出一朵羞怯的笑花。「昨天……是情人節嘛!我……公司啊,每個人都收到男朋友送的花了,一整天,花店的人來來往往不絕,安妮還收到一千朵玫瑰,而我……都沒有,所以……」

    「你很難過嗎?」原來她在氣這個!「對不起,我不知道要送到公司裡。」

    「不是啦!其實……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我們娛樂圈做事本來就會誇張一點,我一直忘了你不是圈內人,做不來這種事,還以為你忘了我們第一個情人節,就想……

    你是不是已經不愛我了?然後……你走後,我才發現廚房裡的花束和蛋糕,你不僅沒忘,還特地安排了節目,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我很壞,還罵你……」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

    郝韞然在心裡長歎口氣。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不過幸好都過去了。

    「沒關係,明年的情人節我們再補回來,下一次,我一定會記得把花和蛋糕送到你公司。」

    「不要、不要!」她雙手連搖。「我喜歡跟你兩個人一起過節,以後,每一個情人節我都要休假,就我們兩個人,在家裡過一個甜甜蜜蜜的情人節。」不過說真的,要是蛋糕送到公司,還有她的份嗎?廖宛蓉就先偷吃光了。

    「你高興就好。」只要她開心,怎樣過節他都沒意見。「但這些花……」

    「向你賂罪的,你就收下來吧!」她彎腰,抱了一大束玫瑰塞進他手裡。「很漂亮對不對?我天還沒亮就去花市批來的。」

    那束花有他一個人那麼大,幾乎擋住了他全部的視線,而她車上……目測大概還有十來束,上帝,如此多的花,家裡哪來這麼大的空間收放?

    一聲竊笑磨出郝韞禮唇縫。這對情侶實在太詭異了,活了二十八年,他還沒見過哪個女人會送這麼多花給男人?了不起的時心紫,更偉大的是大哥,受得了這個神經女人。他忍不住拍拍手,送他們一陣愛的鼓勵卻換來四顆白果子。

    「不會幫忙搬嗎?」平和而略帶不悅的聲音是郝韞然發出的。「哼!」冷冷的鼻音則出自時心紫。什麼爛男人,把她貶得一文不值,早晚要他對她「挖」目相看。

    「是是是!」成迭的不滿噴了出來,但是二對一,郝韞禮也得認命做苦工。搬花嘍!那滿滿一車的鮮花,郝韞然在心底打算留一束在家裡,其餘的載去學校,教授、學生每個人名送一朵應該還會有剩。傷腦筋,該怎麼處理呢?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