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纏四季 第三章
    他是真的要追她呢!凝望風浩天的側臉,曲韻心頭有一種陌生的悸動。他雖不是個帥勁十足的男人,但天生的一張娃娃臉卻非常地賞心悅目;他們認識才一天,但她已記不清自己幾度敗在他"天真無邪"的表情下被耍得團團轉了。

    他霸道的行徑堪稱人神共憤,可悲慘的是,這世上絕無哪個狠心人士捨得在他無辜眼神的注視下惹他傷"。

    而他的舉止態度則處處顯示了居上位者的恢宏氣度;在他給她的名片中,他的頭銜是"帝國企業總經理"。

    令人詫異的高職位!而這樣了不起的男人居然會看上她?為什麼?他不覺得她一點兒女人味也沒有嗎?

    而且第一次約會就帶她來這裡——"虹之俱樂部"。她聽說過這間私人俱樂部,傳聞它的入會審查非常嚴謹,但從沒人知道他們審查的標准是什麼。

    在這裡,人們不關心他人的職業、身世、財富、性別、年齡——任何外在條件都不會影響俱樂部會員純粹的交往方式。

    因為這樣的別出心裁,反而引來無數達官貴人、富商巨賈要求入會,期望在俱樂部裡盡拋世俗壓力,暢然地放松自己。

    想不到風浩天居然帶她——一個平凡無奇的修車女——來到這樣高級的地方。

    站在俱樂部門口,曲韻想像裡頭的紳士淑女,衣香鬢影,香氛滿室……她喉嚨一陣緊縮,差點兒吐出腹裡的膽汁。

    "走啊!"風浩天推著她往前行。

    曲韻搖頭。她才不想進去這種高級俱樂部,讓自己的穿著和身上的機油味兒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呢!

    但風浩天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手下一個用力,硬將她給攬進了俱樂部裡。

    一踏進宏偉壯闊的檜木大門,曲韻整個人都呆了——這就是"虹之俱樂部"嗎?沒有金碧輝煌的布置,也沒有閃耀動人的霓虹燈彩,只是一逕兒的平凡樸素,就像一個……溫暖的家。

    "喜歡這裡嗎?"他領著她走過一座沙坑,輕聲問道。

    只見老老少少七、八個男女在在沙坑裡堆著沙堡。他們身上的衣著不是巴黎一流的訂做服,便是香奈兒、凡賽斯等名牌,但大家卻毫不在乎地任泥沙污了滿身,只將干淨澄澈留在他們燦爛的笑臉上。

    曲韻不知不覺抽出了藏在口袋裡的雙手。長年與機油為伍讓她的手留下了難以抹滅的污漬;她不後悔選擇修車做為終生職業,但在外頭,尢其是參加一些上流宴會、被那些自視高人一等的家伙取笑時,心中難免受傷,因此養成了一出門便將雙手往口袋裡藏的習慣。

    可是在這裡,一個像家一樣溫暖的地方,身旁伴著灑脫不羈的風浩天,她也莫名地不願掩藏任何東西,只想表現出最自然的自我。

    "喜歡。"她發自內心地感激他的體貼。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裡。"他洋洋得意地說。

    她忍不住斜睨他一眼,雖然惱他的自作主張,可卻又抗拒不了這種霸道的溫柔。

    "我是喜歡這裡,可我討厭極了被人強迫著約會。""唉呀!結局完美就好,何苦斤斤計較於過程呢!""你不是被強迫的那個人,你當然可以這麼說。"他輕佻的五官盡斂,可憐兮兮地扁著嘴。"你真這麼不喜歡跟我約會嗎?為了安排這場約會我可是費盡苦心,又打電話、又求人的,好不容易才在俱樂部裡訂到一間包廂……""OK!”她舉高雙手,反正是敵不過他的死皮賴臉,不如早早投降,省得麻煩。"我喜歡跟你約會,但可以請你……""喜歡就好啦!"見目的已達,他的霸道又展現出來了;風浩天強硬地攬住她的肩,擁著她走進一間包廂。"你平常修車那麼累,也該放自己一個假,輕松一下了。"他追女人可不是隨隨便便來的,上午看中她後,一整個下午他把她祖宗十八代、連同她的興趣、喜好全查得一清二楚。

    曲父是個白手起家的商人,做進口車代理生意。他在世時家境尚好,但生性忠直,不懂得商場上的陰險狡詐,因此在曲家父母雙雙意外過世後,曲家的生意便被有心人士一一鯨吞蠶食到僅剩一間破落的修車廠了。

    虧得曲韻自幼對汽車便有濃厚的興趣,磨練出一身傲人的修車技藝,因此才撐住了這間小修車廠。

    但她也遺傳了父親的正直、不擅經營,因此工作雖順,卻始終無法賺取更多的金錢以改善曲家陷入窘境的財務狀況。

    風浩天估計過,依曲韻這種直來直往、不懂得拐彎的經營方式,她能再保有修車廠兩年算是極限了,接下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最後一點家業敗盡。

    而曲韻的弟弟妹妹,曲風和曲靈,因他們年紀尚小,連高中都還沒畢業,是不可能幫忙分擔家計的。

    所以壓在曲韻身上的擔子真有如千斤磐石那般沉重!

    當風浩天看完這份報告後,心頭真有說不出的酸楚,合該被人捧在手心中呵護的女孩怎會受了這麼多的苦?

    因此他才會選中"虹之俱樂部"做為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希望俱樂部裡的舒適輕松可以削減她所承受的壓力,為她帶來快樂。

    只是風浩天沒想到,外人眼中的壓力,卻未必是曲韻心底的厭事,因為她是真心喜歡汽車的。與車子為伍的她只覺快樂,一點兒也不感到疲累,所以不管風浩天的立意再美,她始終感受不到。

    "可是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啊!你這樣把我拖出來,明天客戶要來拿車,我卻沒能將車修好,你叫我怎麼……唔——"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綿長的抱怨乍停,她忙碌的嘴巴裡被塞進了一塊糖心鮑魚。

    他滿意地享受著難得的耳根清靜,嘻嘻笑著。"明天的事明天再煩嘛!這菜要是涼了就不好吃嘍!"她瞪大眼,努力咀嚼了半天,總算將嘴裡的鮑魚咽下,才想跟他抗議,一匙金瓜米粉又塞滿她的嘴。

    他笑咪咪地獻著殷勤。"好吃吧!金瓜香甜、米粉Q軟,簡直是人間美味。"她的舌頭在嘴巴裡攪動著。說實話,這裡的菜做得還真不錯,但她還是沒忘記工作,畢竟修車是她的命。

    "光吃菜很渴吧?喝一口飲料。"他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的嘴巴一得空,他立刻往裡頭塞東西。

    曲韻喝下一口紅色的飲料,眉毛立刻跳了兩下。"這……唔——"他又剝了一只檸檬蝦送進她嘴裡。

    她搖頭想拒絕,可下一瞬間,一筷子炒三鮮便進了嘴,然後接下來是一杯冰冰涼涼的梅酒、香烤鳳螺、奶油局蟹、澎湖絲瓜……-直到她終於受不了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你夠了沒?"他圓瞠的大眼裡盛載了滿滿的詫異。非關於她的突然發飆,而是……天哪!她的臉好紅,渾似深秋時分絕艷奪目的楓葉。還有她的聲音,他沒聽過如此魔魅誘人的聲音,仿佛情人的呢喃吹拂在耳邊,徹底酥麻了他的……

    不滿他的默然無語,曲韻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他鼻端嗅進一絲酒味——當然,酒是他喂她的,但都是些沒啥兒酒精成分的水果酒,這也能醉人嗎?

    但她下一句話卻證實了他心底不安的揣測。

    "你怎麼可以灌我酒?你不知道我不能喝酒嗎?"不是不會喝,而是不能喝?這可怪了。風浩天好奇問道:"小韻兒,你的酒量很差嗎?""哼!我的酒量好得很,千杯不'倒'。"她喝酒從未醉倒過,只是常常會控制不住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罷了!

    千杯不倒?挺怪異的形容詞,他有些小好奇。

    "既然你的酒量那麼好,為什麼不能喝?"他瞧她口齒清晰、舉止敏捷,不像一般喝醉酒的人啊!不過嗓音柔了八度,動作粗魯了十分,這樣的酒品還不算太差嘛!

    "白癡,酒會誤事你不知道嗎?"他皺了皺眉,喝了酒就愛罵人是不好,但也不至於誤大事吧?這種小癖好他可以……"等一下,小韻兒,你的手在干麼?""解你的扣子啊!笨蛋!”她又罵。

    "為什麼要解我扣子?"還脫他襯衫……難不成這才是她不能喝酒的原因?三杯黃湯下肚她就愛脫人衣服?!

    "因為我很熱,智障。"她很熱脫他衣服就能涼快嗎?奇怪的理論!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忙碌的小手。"小韻兒,就算你把我剝光了,你的體溫還是不會降低的!""你當我是傻子啊?我當然知道脫你衣服我也不會變得比較涼爽。""那你為什麼要脫我衣服?""因為我不喜歡只有自己脫光,所以你得陪著我一起脫才行。了不了?傻瓜。"意思是先脫他的,然後她自己再脫嘍?風浩天用力搖了搖頭,很困難地才搖掉滿腦子的綺思麗想。

    "小韻兒,你知不知道一男一女關在一個房間裡、又脫光衣服會發生什麼事?"她突然停下扯他皮帶的動作。"會發生什麼事?""我會突然變成大野狼把你吃下肚。"她忽爾放聲大笑。"那我就先吃了你!""什麼?"他大吃一驚,還來不及反應,她窈窕的身軀已然撲上他,將他壓倒在地。

    "我要吃了你。"她雙眼閃著可怕的光彩。

    風浩天楞了下,打出生以來第一次受到如此驚嚇。"你……你不會是玩真的吧?"向來如蛇般滑溜俐落的舌頭一回打結了。

    "混蛋!"她敲了他一記響頭。"我像是光說不練的人嗎?"就是不像才可怕啊!"小韻兒,你要不要……呃!再考慮一下?"他怕她酒醒後會愧疚而死。

    "不用再考慮了,我說要吃你就要吃你。"清醒時她正直善良,甚至有些糊塗與遲鈍;可一旦喝了酒,她立刻變了個人似地暴躁、莽撞禁不起一點兒刺激。

    "喂!小韻兒……"不……不會吧!她脫完他的長褲,還想脫他的內褲。

    "閉嘴!再羅嗦小心我揍你。"她的拳頭是沒落下,但她一口編貝似的玉齒卻咬上了他的胸肌。

    "哇!"不是痛,但卻劇烈地刺激了他全身感官。

    "硬硬的。"咬還不過癮,她更進一步伸出舌頭舔了兩下。

    "唔……嗯!"火熱的巖漿霎時在他心底爆發。"小韻兒,這是你自找的,可別怨我喔!"他一個翻身反而將她壓下了地。

    "討厭!”她不滿地捶著他。"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我上面?走開!"不理會她發酒瘋,他俯身吻住了她滿口的髒話,並迅速卸下她全身的衣物。

    粗糙的大掌沿著她凹凸有致的曲線滑行;因為長年的勞動,她的身軀結實而平滑,蘊藏在那片麥黃色肌膚底下的勁道幾乎勾去了他全副的心神。

    他的身子繃得幾乎爆炸,雖然迫不及待但仍是動作輕柔地分開她的雙腿。

    "小韻,做我的女人吧!我會好好愛你的……"這一邊,他情話說得正甜。

    那一廂,她的嘴巴才得空,成串髒話又溜了出夾。"混帳!你休想占我便宜,小心我閹了你,還不快滾……"他身子一顫,差點兒被那篇謾罵嚇得未起兵就先丟盔棄甲投降了。"小韻……""叫魂啊?我還沒死哪,叫叫叫,叫什麼叫?"她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臀部上。"我警告你喔!你再不滾離我的身體我就剁剁剁,把你剁成肉醬,做人肉叉燒包去。"她的暴力已經傾向變態的界線了。

    風浩天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雖愛慘她柔美低沉的聲音,可對那張芳郁小嘴裡吐出來的謾罵卻敬謝不敏。

    他俯下身,用力吻住她的唇,發誓在她酒醒前,絕不再讓她的嘴巴有得空的時候。

    當然她的手、她的腳、她全身上下,他也不會放任其空閒不用,讓她有余力對他做出暴力行為。

    她得幫他滅火,用她的所有來澆熄他體內被她挑起的奔騰欲火……

    沉悶、沉悶、沉悶……無限沉悶充塞在車內、將所有的思緒都down到了最低點。

    曲韻不停地扭著十指,愧疚得直想找條河溺斃以謝天下。

    很久很久,以前家人就警告過她,出門在外絕不可以喝酒;並非擔心她喝醉了會受人欺,而是不想她再制造更多的受害者了。

    她的身體對於酒精有一種奇怪的演繹能力,一旦酒類下肚,她不會醉死或醉暈,但全身的暴力因子卻會如出閘的猛虎般威武不可擋。

    因此,在她輝煌的喝酒紀錄中,她扁過飆車族;揍過偷襲夜歸婦女的大色狼;幫警察追捕銀行搶匪,卻害的那搶匪進監牢前先住了一個月的醫院;她還K跑了大學四年中唯一對她表現出興趣的學長,想當然而,從此她為名遠播,再無人膽敢追求她了。條條罪行罄竹難書、所以她被嚴格規定禁止碰觸任何與酒精有關的東西,連點酒精燈都不行。誰知努力維持了四年,卻在昨夜破了功,甚至,她的暴力行為還更上一層樓——她強奸了一個男人。

    嗚!叫她死後怎麼有臉去見曲家列祖列宗喔?干脆消失算了……

    風浩天將車停在修車廠門口,曲韻一家三口就住在這間由鐵皮搭建而成的修車廠中一隅。

    任引擎繼續運轉以吹送怡人的冷氣,他偷瞥一眼駕駛座旁臉色灰敗的女人,暗自頭痛不已。她肯定恨死他了,居然第一次約會就吃了她。不過他還是得解釋清楚,他絕對不是故意灌醉她、占她便宜,昨夜的一切純屬意外,連他自己都很詫異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咳!"清了清喉嚨,他收斂起輕佻、狂邪本色,努力思考著解釋的話語。"小韻,我……""對不起。"她突然兩手掩面截了他的話尾。

    他大吃一驚,差點兒吞掉自己的舌頭。"你說什麼?""對不起。"她幾近哀嚎地說。"關於昨晚,我很抱歉。"無數個問號浮在他臉上。她跟他道歉?在他吃了她之後,她沒送他一巴掌,反而給了他一句"對不起"?

    "我……"她此刻的心情有如臨上斷頭台前的死刑犯。"我會對你負責的。""負責?"他終於藏不住驚訝,大叫了出來。

    她頹然地垮卜雙肩。"我知道昨晚都是我不好,我……我一喝酒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所以……總之,你說吧!你要我怎麼負責都行。"一絲狡黠浮上風浩天的眼。這情況有些詭譎,他得小心應付才行。

    "昨晚你喝醉了,怪不得你。"他試探性地說道。

    "不是這樣的!"曲韻再度哀嚎出聲。"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我只是……一喝了酒,我控制行為的能力就會消失,變得……有些暴力……"在他逗人的目光下,她訥訥地改口。"呃,好吧!不是有些,是非常暴力和粗魯。酒精會讓我變得愛罵人、打人和……強迫人,所以……對不起。"原來如此!垮下唇角,風浩天藏住心底的得意,任無助布滿臉龐。

    "昨夜……你脫我衣裳。""我知道。"她豈止脫他衣服,她還剝了他的褲子呢!

    "可是昨夜是我先喂你酒的,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雖然我本意只是想讓你吃得快樂,但……"他無辜的樣子看起來真是該死的可憐到極點了。"我闖禍了對不對?"曲韻原本也想跟他算這筆'喂酒'之帳的,但他都主動提出了,況且他又不是故意的,她難道還能砍了他?

    無奈長歎一聲,她擺擺手。"算了,不知者不罪。"風浩天撇開頭,偷偷嘿笑兩聲。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先認罪再以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騙取她的同情心,還怕她的人和心不手到擒來嗎?

    "既然你不怪我,那我也不氣你了,不過……"他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搓著雙手。"我當然不敢逼你立刻笞應嫁給我,但我們既已發生關系,你就委屈一點兒做我的女朋友,我們交往一段時間,若你覺得我還不錯,我們就結婚好不好?"她向來清澄宛如秋日天空的雙眸瞬間蒙上一層灰蒙蒙的烏雲。"你的要求就只有這樣?""太多了嗎?"他問得小心。

    她搖頭。"為什麼你會想要追我?"男人不是都喜歡溫柔美麗的女孩子嗎?像她一天到晚只知泡在車堆裡,渾身上下除了機油味還是只有機油味,既不美艷、也不溫柔,他怎會看中她?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嗎?

    "但我除了會修車外,其他一點優點也沒有啊!這樣你還喜歡我?"風浩天二度被她嚇得張口結舌。這小妮子未免太沒自覺了吧?她不知道她其實有一張非常引人注目的臉嗎?也許不美,卻十足地討喜;尤其她性感的紅唇和充滿磁性的低柔嗓音,簡直是男性殺手。

    根據他對她的調查,光顧她修車廠的客戶起碼有一半是為著她獨特惑人的魅力而來的,而她居然認為自己一點優點也沒有!?

    他為那些默默欣賞她、總在暗地裡幫助她、卻沒勇氣放手追求的男人感到悲哀,因為不管他們為曲韻做了多少事,只要他們不將話挑明了說、不使些強硬手段將她奪到手,她一輩子也不會察覺到別人對她的心意。

    而他慶幸自己長了一張厚臉皮、擁有凡人無法擋的輕狂性格;管她現在是不是喜歡他,總之埋頭去追就對了。

    不過以她的遲鈍,他猜測最少得花上一年的時間才能敲開那顆硬實的芳心;但以她的純潔與善良,他亦深信當她心底愛的花朵為他綻放時,那必是天底下最美麗的景象。

    "會修車就是一項優點啦,這世上會修車的女人很少耶!"他笑道。

    兩抹紅霞倏忽棲上她雙頰,心頭不期然地怦怦直跳。這世上居然也有人會欣賞修車女!她覺得好高興,獲得肯定的感覺好好。

    "謝謝。"風浩天動作迅速地拉起她的手。"與其跟我道謝,我更希望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嗯……"她低垂螓首,難得地流露出小女兒嬌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好,不過……我想我們可以試試。"聞言,風浩天情難自禁地抬起她的下巴,正想吻上她的唇。

    咚咚咚——一陣擊窗聲乍然響起。

    曲韻回頭一看,兩張八分相似的臉龐正趴在車窗邊望著她。"小風、小靈!"風浩天按下車窗,同一時間,三聲大小不一的抽氣聲一起響起。

    他調查過曲韻,知道她底下尚有一弟一妹,但報告中並沒有曲風和曲靈的照片,誰想得到他們居然是昨日搞假車禍准備騙他錢的那對高中生!

    呵!一抹陰森詭譎的冷笑迅速浮上風浩天的臉,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指的大概就是這種狀況吧?簡直是有趣極了!

    "小韻他們是……"他故做不知地問。

    "喔!"曲韻猛地自這場尷尬的情境中回過神來。"我忘了跟你介紹,他們是我弟弟曲風,今年高二;妹妹曲靈,就讀高一。""你們好。"風浩天打開車門與曲韻連袂下了車,面對曲風和曲靈,他嘴巴笑得都快咧到耳朵旁了。”我是你們大姊的男朋友,我叫風浩天,以後還要請你們多多指教。""男朋友!"曲風和曲靈同聲驚喊。不會吧!這個破壞了他們賺取生活費以貼補老是處於虧損狀態中的修車廠、比狐狸還要狡猾的賊胚竟是大姊的男友!這怎麼可以?"大姊——"曲韻縮了縮肩膀。"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是……"風浩天輕環住她纖細的柳腰給她依靠。"我很愛你們大姊,我發誓會好好照顧她,當然,也會'照顧你們'希望你們能試著接受我。"他說到那句"照顧你們"時,語氣幽森得渾似惡魔的低喃。

    曲風和曲靈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喉嚨緊縮得除了點頭表示同意外,半點聲音也吭不出來。

    風浩天繼續對他們露出撒旦一般的微笑。"你們應該也會祝福我和小韻吧?"曲風和曲靈拚命地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橫豎先過了這關,有事以後再說。

    風浩天滿意地將威嚇十足的目光自曲風和曲靈身上移開,眼角瞥見他們在壓力乍除下,腳軟得需要互相扶持才能站得筆直。

    他轉向曲韻,在她頰上落下一記輕吻。"你的弟弟、妹妹真好,肯支持我們的戀情,相信我們的未來定是一片光明。"是這樣嗎?曲韻訝異地微張著小嘴,任風浩天大大方方地攬著她走進她的屋子,像個主人般哄她坐下、倒茶給她喝,還說要放水給她洗澡。

    這應該是她的家吧?她心思單純地看著他在這裡如魚得水般地悠游自在,徹底忘了門口兩個癱軟如泥的同胞手足。

    曲風和曲靈到現在都還沒力氣走進家門。太可怕了!那個男人他是哪層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臉上明明笑得很開心,但眼底的冷意卻足以凍斃方圓十裡所有生物。只有神經大條如曲韻才會錯把惡魔當天使,還高高興興地送上自己當祭品。

    "怎麼辦?"曲風擔心曲韻這回是引狼入室了。

    "除了見機行事,還能怎辦?"曲靈拍著胸口,真被風浩天給嚇死了,明天一定得去收收驚。

    "也只能這樣了。"曲風不滿地沉下聲音。"憑那個大混帳也想追大姊?看我不整死他才怪!""絕對要讓他好看!"曲家兩兄妹是打定主意要棒打鴛鴦了。

    可憐的風浩天,進港未先拜碼頭,又囂張地惹起了眾怒,注定他的戀情得波折重重。

    涼秋情轉天氣開始轉涼,躍過一個酷熱的夏季後,時序進入了舒爽的秋天,而我也從一個不識情滋味的女孩蛻變成一個沉溺在愛河中的女人。

    戀愛!真是不可思議,我居然也會談戀愛。

    但這絕對不是因為我突然開開竅,而是他實在是太好了。

    他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值得珍愛的女人,雖然我還是不清楚他愛我的原因,但我確信他是真的喜歡我。

    因為他是那麼自然地接受了我的一切,好與壞、對與錯、優點與缺點,只要是屬於我的他無一不歡喜。

    所以就在這個秋天,我決定了我的終生伴侶,那就是他,一個瘋瘋癲癲、不正不經、卻愛我入骨的男人。

    但我還沒告訴他,因為我還找不到開口的時機。究竟要到何時才算時候到了?我也不曉得,我想……我還得努力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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