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用事 第二章
    「姚瑤是來找我的。」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丁絡挺身而出,替姚瑤擋住了第一波箭鋒。

    丁兆皺起眉頭,連姚瑤都一臉驚訝。

    「父親,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所以找姚瑤過來聚一聚,商討些事情。」丁絡對丁兆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看得姚瑤眼都直了。

    她以為只有她家的父母,那種一夕暴富、拚命想要踏入上流社會,卻始終被排斥在外的人才會搞一些莫名其妙的緊復禮節,比如:清晨的問安、逢年過節的磕頭禮、穿著禮服上餐桌……等;想不到丁家這樣財勢皆粗、政商關係良好的大企業家也愛玩這一套。

    嗯……也許這些真正有錢有勢的人生活習慣才更奇怪。聽說唐明皇曾經讓軍隊八百里加急給他的愛妃送荔枝,而在羅馬,豪富們會讓他們眾多的奴隸排行列,頂著水盆,像接力一樣,從海邊運送一條活魚到他們位於山裡的城堡。

    反正他們的生活已經空虛到只剩下大把大把的鈔票了嘛,不好好想些怪點子揮霍,又要怎麼打發那無聊的日子呢?

    姚瑤益發打心裡看不起丁兆和丁絡了。

    當然,丁兆也不喜歡她。他混江湖多久了,一雙眼比青竹絲還毒,哪裡會看不出姚瑤隱藏在骨子裡對丁家人的輕蔑。

    可是姚家人又有什麼了不起,一個種田的,突然天降好運,送下大筆橫財,他們甚至連怎麼運用那些財富都不懂,只會把錢放在銀行裡發霉,那不如送到他手中,讓他來代為運用。

    丁兆有信心,姚家那億萬家財他可以僅僅用三年的時間,將它們滾出十倍的利潤。只是他的手法不會太光明,但沒人捉得住他的辮子,那就是他的厲害了。

    「你們……聚會?」丁兆連「約會」兩個字都不肯說,他是安排過丁絡和姚瑤相親,那不過是想讓兩家關係親密些,好方便他以最快速度將姚家的錢都轉進自己口袋。

    可他完全不想要姚瑤做丁家媳婦。一個農家女能懂得什麼事理?

    丁絡是丁兆的父親親口指定,未來要接掌丁家正當生意的接班人,而丁兆的任務就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累積最多的財富、人脈、權勢……以便丁絡接掌企業後,可以徹底擺脫黑道背景,又能在白道上威風凜凜。

    儘管丁兆的父親已經去世多年,丁兆沒忘記父親的囑咐,混黑道、撈偏門是短期致富的唯一途徑,但無法長久。

    放眼看看,那些無論政局變化、景氣好壞始終屹立不搖的是誰?

    唯有真真正正的名門望族才能長長久久地流傳下去,永遠保持他們榮耀的光環。

    丁絡會是將丁家推入名門的第一代,所以他需要一個能夠匹配得起名門身份的妻子,比如某個富過五代的世家千金,擁有良好的教養、禮儀,並且可以生育擁有高貴血脈的下一代。

    姚瑤,她是遠遠配不上丁絡的。

    可是丁絡一個頷首卻打破了丁兆美好的懷想。「是的,父親,我們正在約會。我們私底下來往很久了。」

    他的話讓姚瑤想一把掐死他。他們什麼時候來往過了,從一年前相親後──該死,她也不承認那一次會面是相親,畢竟,她在進了餐廳,坐下三分鐘,察覺眾人的意圖後,轉身就跑了。

    她討厭丁絡,討厭丁家的每一個人。

    可是她不敢在此刻表現出來,丁兆正像一條眼鏡蛇似的盯著她,她毫不懷疑,她只要輕輕搖一下頭,眼鏡蛇的毒牙立刻會咬上她的頸動脈,將她送上天堂。

    她也許粗魯……好吧,她的情緒管理也不太行,正如她的教授對她的評語:她擁有很高的IQ,但EQ卻極差。

    可正因為她聰明,她起碼知道什麼時候不能做某些事,以免自己小命不保。

    她偷偷地伸出一隻手在丁絡的腰桿上狠狠擰了一把,但表面上,她卻裝出一副害羞、窘迫又帶著幾分甜蜜的模樣。

    驚訝已經不足以形容丁兆的心情,他是怒火沖天,偏偏還想著姚家的錢,所以不能表現得太離譜。

    「你們……姚小姐,我記得一年前介紹你和我兒子相親的時候,你清楚明白地拒絕了他,怎麼現在你們又會在一起?」

    該死的,姚瑤怎麼知道如何回答這樣困難的問題?撒出這漫天大謊的是丁絡啊!

    她又裝出那種羞窘的樣子,捅了捅丁絡的腰。表面上看起來那種很親密的動作,但上帝明鑒,她用的力氣大得可以打碎一塊磚頭了。

    「丁伯伯……那個……人家不好意思,你問他嘛……」

    丁絡倒吸口涼氣,感覺腰快痛死了,偏偏還不能露出破綻。

    他綻出了最憨厚老實的微笑。「父親,在相親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很喜歡姚瑤。」

    「我知道,但她拒絕了。」丁兆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點殺氣。因為當初姚瑤拒絕的話說得非常難聽,簡而言之就是丁絡太笨,根本是塊大木頭,她不屑、也不願與他交往。

    姚瑤那天的表現讓丁兆在心裡暗暗發誓,要給姚家一個重大的教訓。而他的願望就快實現了,只等他和姚家那對蠢夫妻合夥的公司一開張,三個月內,姓姚的一家人都會身敗名裂。

    「父親,姚瑤是現代女性,不喜歡依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決定終身大事。那天她其實只是生氣被騙去相親,並不是真正想拒絕我。」

    丁兆感覺自己的眼珠子要掉下來了,心頭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所以……」

    「之後,我跟她連絡,才發現原來我們對彼此都有好感,於是我們私下交往起來,我們的感情已經……很親密了。」

    「這怎麼可能?你……你們居然可以交往到完全沒讓我發現……」丁兆要開除家裡所有的守衛和保鏢,他讓他們隨身保護丁絡,而丁絡跟女人交往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沒人跟丁兆報告,這群該死的、光拿錢不辦事的傢伙。

    「父親,你常常不在家,這時候我就讓守衛們都到後院去,再放姚瑤進來。我們到溫室賞賞花、在視聽室聽音樂,有時就在客廳聊聊天,我們沒有在外面約會過。」丁絡說了部分的實話,而這就是世上最完美的謊言了,一半真、一半假,任丁兆再精明的人也分不清。

    丁兆完全傻眼。他是完全相信自己兒子的,丁絡從小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只除了在大一的時候叛逆過一年,他一直都很聽話。

    讓他真正不安的是,他自以為完美無缺的防護網,原來最大的漏洞卻是在自己的家裡頭。今天,要是哪個打算對他不利的人欺騙丁絡,讓敵人依此方法混入丁家……丁兆怕某一天睡到半夜,他的腦袋會突然被摘走。

    家裡的保全還是得重新部署才行,至於姚瑤和丁絡的戀情……丁兆不擔心,三個月後,姚家所有人的名聲都會變得比臭水溝更臭,他甚至可以讓姚家人下半輩子都在監獄裡度過,姚瑤不會再有機會來誘拐丁絡了。

    「好吧!既然你們已經……我不應該打擾你們約會。」丁兆現在就像一個慈祥老人的樣子。「你們繼續,我年紀大了,要早點回房睡覺了。」

    「父親,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偏偏丁絡還不放過他。「姚瑤懷孕了,今晚我們就是在討論這件事,我想,我跟姚瑤要盡快結婚才行,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變成一個私生子。」

    「怎麼可能?!」丁兆臉色大變。

    丁絡十九歲那年曾經發生過一場意外,他受了重傷,當時為他治療的醫生就說過,這不會影響他的性能力,但在生育能力上,他讓女性受孕的機率將會比一般人低上許多。

    這不是說丁絡就無法為丁家傳宗接代,那位醫生也說了,丁絡的精蟲只是變得比較少,不是全沒了,即便他不能以一般方法生育,起碼試管嬰兒是絕對可行的。

    可現在……丁絡居然讓一個女人懷孕了,尤其那個女人還是姚瑤。

    丁兆在心裡問候完姚家的十八代祖先後,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阿絡,你得跟我仔細解釋一下這件事。」

    「當然,父親,但請讓我先送姚瑤回去。孕婦不該熬夜,那對母親和胎兒都不好。」丁絡臉上還隱隱泛著一股將要為人父的喜悅光輝。

    但只有老天知道,從他開始編派那一大串有關與姚瑤來電、約會乃至懷孕的謊言後,他的腰就已經被她擰到黑青了。

    偏偏,他還不能表現出絲毫的不妥,萬一讓丁兆察覺他說謊,姚瑤就完蛋了。

    他努力地忍耐又忍耐,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已經痛到眼前開始冒冷汗,他怕當他的耐受力達到極限,身體的保護機制會自動啟動,讓他昏迷過去,屆時,他所有的努力便白費了。

    他又向丁兆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後,便拉著姚瑤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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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離開丁家,可能連十步遠都不到,姚瑤就衝著丁絡發火了。

    「為什麼說我們正在交往?還說我懷孕了?明明──唔!」她的嘴巴被丁絡給-住了。

    丁絡一直-著她坐上了一輛計程車。

    「先生,請問去哪裡?」計程車司機問。

    丁絡看了姚瑤一眼。「地址。」

    她恨恨地瞪著他,想在他的眼裡找到……哪怕是一絲污穢或陰謀都行,她就可以給自己一個理由,揍他一頓,然後跳車逃亡。

    偏偏丁絡看著她,很認真,就像……真是見鬼了,她在丁絡臉上看到當年她爺爺指著那望不盡的田園,訴說著有朝一日要改良出比越光米更好的稻種,要讓台灣米放在高級百貨公司裡,就像那些洋酒一樣,被深深地珍視。

    稻米,那維持著台灣兩千萬人口生活的糧食,它不該被當做貧賤的代名詞。

    人們總說,沒錢,了不起我去吃白飯。菜跟肉可以有一定的身價,但米……沒有人重視它。

    但姚瑤的爺爺以自己是個種田人為榮,他認為,稻米既然能夠在千百年來餵飽無數人的肚子,更曾讓地方官進貢入朝廷,它的價值已經無庸置疑。

    現在的稻米欠缺的是一種更甘美的滋味──也許還要帶些高貴的香氣,當然,豐富的營養也是不可或缺──讓人們重新愛上米、並且發自心底重視它。

    然後,米會重新擁有一個新的身份地位。姚瑤的爺爺期待著有一天,姚家田地裡生產出來的稻米可以拿來跟松阪牛、法國鵝肝相提並論。

    所以他一輩子都在想辦法改良稻種,可惜直到他死亡也沒有成功。

    姚瑤發誓要實現爺爺的心願,所以面對農作,她有著一股一往直前的悍勇。

    而丁絡,這樣一個老是傻笑、對父親唯唯諾諾,看起來就像個蠢蛋一樣的大少爺,身上居然也擁有跟爺爺相似的味道。

    姚瑤感覺她遇到了一個同伴,但怎麼可能?

    她不願相信,可是她也無法再與丁絡針鋒相對下去。大概過了五分鐘,她終於不甘不願地吐出了一串地址。

    司機點點頭,一腳踩在油門上,車子往目的地馳去。

    丁絡沈默地看著路邊飛逝的景致,良久,長歎口氣。「你不該夜闖我家的,你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嗎?你很可能直著進去,卻連條完整的手臂都無法被送出來。」

    「得了,丁先生,我當然曉得自己闖進了一個強盜窟、土匪窩。可你當我是吃飽了撐著去找樂子嗎?要不是你家老頭子處心積慮想騙光我父母的錢,我也不必冒這樣的險上你家去尋找證據,說服我父母,別與虎謀皮,小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姚瑤是極盡輕蔑地諷刺他。

    就算丁絡剛才救了她,但一想起丁兆的所作所為──即便丁兆沒受過任何一次法律懲罰,他的資料是清白如水,但他在商場上狠辣無情,讓幾百家中小型企業倒閉,讓幾千個員工失業,甚至逼退自己公司的老員工,只因為他們臨屆退休年齡了,再讓他們在公司內多待個一年半載,他將必須付出大筆退休金。

    丁兆寧可花幾十萬去買條名種狼犬在家裡養著,每天餵它們牛排吃,也不願給為他辛苦多年的員工們丁點錢養老。

    丁兆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而身為他唯一繼承人的丁絡……說難聽點是,老鼠的兒子難道還能變成龍飛上九天?

    丁兆是只可惡的老鼠,丁絡同樣地也是只只會在地上搗亂、隨便打洞的鼠嵬子。

    這便是姚瑤對丁家父子的看法。

    丁絡低下頭,沈默了。

    從姚瑤的身影出現在丁家門口的那一刻起,他就發現丁、姚兩家間出了某些事情。

    他暗地裡觀察父親的行動,發現父親終於對姚家那筆從天而降的龐大財產動手了。

    其實丁兆對姚家的垂涎由來已久。一個種田人,突然因為土地重劃而變成億萬富翁,偏偏又不懂得韜光養晦,每天過著奢華浪費的生活,誰能不眼紅?

    當然,姚瑤例外。她是姚家脫離農人身份後,唯一還肯拿著鋤頭去墾地的人。

    她喜歡襯衫牛仔褲勝過晚禮服,喜歡布鞋勝過高跟鞋,如果給她一條鑽石項鏈和一包天然肥料做選擇,她最後一定會扛走那包肥料,而把項鏈捐給某個慈善機構。

    她是個特別的女人,他非常瞭解她,更欣賞她,不過這些事情她都不清楚。

    為了姚瑤,丁絡已經在想辦法打消父親對姚家的壞主意,但這並不容易,丁兆的野心就像天那麼大,只要是他看中的東西,哪有不一口吞下的道理?

    「對不起。」思考良久後,丁絡嘗試著說服姚瑤,別跟丁兆硬碰硬,雞蛋是永遠砸不贏石頭的。「我為我父親的行為向你道歉。我可以保證,你擔憂的事情不會發生,我清楚父親的所有行動,瞭解他的處事原則和心思,我有把握保住姚家的一切,但你必須給我一點時間去完成我的計劃,可以嗎?」

    不可思議,她原以為丁兆是個無惡不作的匪徒,而丁絡就是個什麼都不懂,咬著金湯匙出生的二世祖。

    但顯然她小看了他,在他那副憨厚無害、好像一隻可愛熊寶貝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縝密的心思,連她調查許久都還沒弄懂丁兆要怎麼詐騙姚家,他已經勝券在握,就差時間去執行了。

    也許,丁絡作起惡來將比丁兆更可怕百倍。

    於是,他的解釋不僅沒有消除她對他的惡感,反而更增添她對他的警戒心。

    「我憑什麼相信你的保證,只要你父親吞併了我家的財產,丁家可以平空得到幾億,而那些錢將來的某一天都將歸入你的名下。這個世界上有誰拒絕得了幾億的誘惑?」

    他苦笑地看著她那清秀的容顏,常年在土地上工作,將她的肌膚曬出了美麗的蜜黃色,清湯掛面的學生頭,讓她整個人就像是一片正在陽光下搖曳生姿的成熟稻穗。

    稻米現在或許不值錢了,但那種由天地孕育出來、飽含著山水靈氣,給人們帶來豐收喜悅的衝擊卻是自古至今都不曾改變的。

    姚瑤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乍看平凡、沒有價值,可是在生活裡,尤其是像丁絡這種從小吃米飯長大的人,那就是維持他生命的原動力。

    「我對你沒有惡意。」他輕輕地說,聲音裡壓抑著一股很濃厚的感情。「一年前我們相親,當時我就說過喜歡你,我想娶你。這難道不能讓你信任我?」

    「哈!」不說那場相親她還不生氣,一談起那一天,那一刻,他見到她的那種眼神,就好像一個宗教狂熱者突然看到他心目中的神顯靈了。他滿臉激動,差一點就要跪下去親吻她的腳尖。

    姚瑤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我或許不是個精明的人,我無法單憑隻字片語就猜出某人的想法,但我自信也不笨,面對我這樣一個不是很美麗的女人,你告訴我,你對我一見鍾情,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為什麼不信?」丁絡非常認真。「人與人之間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緣分,我對你就是有那個心動的感覺,這跟容貌美醜並無關係。」

    「我承認,我自己也會看某些人特別順眼,對某些人就是無故地厭惡。」而丁絡很不幸就在她後者的名單中。「但是沒有人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求婚,沒有。你的言行大大違背了常理,這就夠叫人懷疑了。」

    「但那是我的真心,我確實──」這時,計程車一個煞車,姚瑤的目的地已經到了。她立刻跳下車子,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

    丁絡想要追上去,姚瑤卻已快步跑過來,死死抵住他這邊的車門。

    她對著洞開的車窗說:「我知道你今晚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救我,沒有其他意思。」她特別強調最後一句話。「我欠了你一次,我會找機會還給你的,但我還是打心底希望,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面。」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說:丁家人沒一個好東西。

    丁絡看著她纖細的身影飛快地跑進學校宿舍裡。他的目光追逐著她,不放過任何一絲凝望她的機會。

    他要把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深切地刻入腦海裡。

    他看得實在是太久了,久到計程車司機都要睡著了,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該下班了,不知道你是要下車,還是──」

    「載我回原來的地方吧!」丁絡長喟口氣,又留戀地望一眼姚瑤消失的方向。這時,計程車已經照著他的吩咐開往丁家的方向。

    「她也許永遠也不會相信我的心意。」他的喉嚨像吞了幾斤黃連那麼苦。但是……「我確實是真心的。」他說得很小聲,就像蚊子叫,可他的決心卻非常巨大,比玉山、喜馬拉雅山都還要大。

    他愛姚瑤,不願讓任何人欺負她,就算是他父親也不行。

    但他該如何阻止丁兆併吞姚家?他也許讀過很多書,明白許多知識,但他從來沒學過謀奪他人家財的詭計。

    他認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但這一套對他父親沒用。丁兆只相信強權和武力。

    「或者我該找易飛商量一下,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嘛!」他才這麼想,計程車已經來到丁家別墅的路口。

    丁絡指示車子直接開到大宅門口,叫出一個守衛,請他付錢,再向會計請款。他急著出門時忘記帶錢了。

    他走進客廳,第一個迎上來的是龍易飛,嘴裡委委屈屈地喊著:「小丁,太過分了,你一走,那伙武士立刻聯合起來圍攻我這個可憐的、手無縛雞之力的魔法師,他們搶走了我的技能書,你要幫我報仇。」對於丁絡和龍易飛一天到晚窩在電腦房裡,他們對外的一致說法就是,他們組隊在玩一款線上遊戲。

    現在哪個年輕人沒玩過一些電腦遊戲?雖然丁宅裡其他人都不瞭解他們口裡那些裝備、等級、技能書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既然這兩個繼承人都還沒到接班的時候,家族裡某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又還不能讓他們知曉,省得再惹出十幾年前那類禍事,那麼,讓他們一起玩玩遊戲,連絡一下感情,方便日後兩大家族攜手共謀千秋大業也是不錯的事嘛!

    所以,也就沒人理會丁絡和龍易飛成天窩在電腦房裡玩耍的事了。

    龍易飛走到丁絡身邊,滿口嚷嚷立刻變得比蚊子叫還低。「小丁啊!為了那條小美人魚,你玩這麼大,值得嗎?」顯然,他也知道丁絡為了救姚瑤編出來的通篇謊言,並且直覺認為,這將導出一場大麻煩。

    這時,管家也得到丁絡回家的消息,走過來報告。「少爺,老爺正在書房等著您。」

    丁絡只是無聲地笑了笑,附在龍易飛耳邊低語:「你知道美人魚跟王子是什麼關係嗎?」然後,他大聲地回答管家:「我立刻過去。」說完,他就走了。

    龍易飛站在原地,呆了兩秒,心裡罵了起來。「美人魚跟王子能有什麼關係?不就是一篇童話故事嗎?難道他們其實是兄妹?這是一場亂倫苦戀……老天,我可不會寫愛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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