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歡顏 第四章
    第二天,冬紅剛拉開租書店的鐵門,跑車引擎聲漸漸駛近,她忍不住回頭一瞥真要命!她強忍住無奈的呻吟,有種想再拉下鐵門的衝動。難道她真的擺脫不掉這個夢魘嗎?「冬紅,冬紅。」高大的坦斯碧眼熠熠,笑意蕩漾地走來。她低垂著頭,推開玻璃店門,裝作沒有聽到。坦斯厚著臉皮的跟了進去,微帶欣賞地打量著她雪白的上衣和米黃色的軟緞長裙,

    細緻的小腳穿著一雙細帶涼鞋,長髮及腰,柔軟得像絲絲的雨。

    他從來沒有見過比她還詩意的女子,這種詩意不是造作出來的,是自自然然得像……像什麼呢?

    像青春,舒舒服服,詩情畫意又純粹的青春:

    他突然有點震撼,也有點暗喜——沒想到他竟然想得出這麼浪漫的形容詞。

    有機會一定要跟瑞恩好好炫耀一下,他這個外國人的身體裡可是潛藏了中國人深情的靈魂呢!

    「先生,租書嗎?」一個禮貌客套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

    他望著櫃檯後面無表情的冬紅,不禁咧嘴一笑,「嗨。」

    冬紅看著俊美迷人的他,還是不為所動,「嗨,租書嗎?」

    「我是來看你的。」

    「我很好,謝謝,你看過之後可以回去了。」她整埋著原本就很乾淨的桌面,沒事找事做。

    「你吃過早餐了嗎?」他慇勤地笑問。

    她擦拭的動作一頓,忍不住抬起頭,正色道:「嚴先生,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沒問題,陪我吃頓早餐吧?」坦斯還是笑得很開心,一點都不畏懼她的白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裡那股慍怒,冷冷地道:「你總是習慣這樣趁火打劫嗎?」

    「趁火打劫?這也是一句成語對不對?」他一臉的興奮。

    看著他高興得像孩童一樣的天真表情,她突然又氣餒了。無論如何,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也不完全是他的錯。

    可惡!她又心軟了。

    「是成語沒錯。」冬紅聽見自己認命地道:「好吧,我們去吃早餐,然後把事情好好說清楚、講明白。」

    他極紳士地伸出手,笑意燦爛,「請。」

    望著他燦爛動人的笑容,她終於能夠體會為什麼有那麼多女孩會為他神魂顛倒了。

    唉,這下更麻煩了,老媽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坐入坦斯騷包卻性能一流的積架跑車,冬紅想破頭也想不出為什麼有人肯花超級昂貴的價錢買一輛只有前面兩個座位的車子?

    太不符合經濟效益了……話說回來,她還真是個乏味無趣的人,一輩子循規蹈矩保守怕事,難道她就不能稍稍放開一點?畢竟不是天天都有百萬跑車坐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試圖不去挑剔面前昂貴的紅木面板,裝作輕鬆地問:「我們要去哪裡吃飯?」

    「到春天大飯店如何?」

    「只是吃個早餐,有必要跑那麼遠嗎?」她硬生生壓下指責他奢侈浪費的衝動。

    「春天大飯店一樓的美國吧有很棒的美式早餐,我希望你嘗嘗,而且那裡也很安靜,適合談話。」他說出種種今人無法拒絕的誘惑。

    她遲疑了一下,「好吧,就去春天。」

    他快樂地發動引擎,踩下油門。

    二十分鐘後,他倆坐在充滿美式小酒館風情的美國吧裡,冬紅坐在酒紅色的圓弧狀皮椅上,把玩著紅木桌上的鹽罐。

    「你想吃什麼?」坦斯從侍者手上接過菜單,慇勤地遞給她。

    冬紅不用抬頭也感覺得到侍者充滿好奇的眼光,她真希望坦斯不要那麼紳士討好的樣子,這樣很容易誤導別人,誤以為他們有什麼曖昧或不尋常的關係。

    她的臉幾乎埋進菜單裡,「呃,我要一杯柳丁汁,一份總匯三明治,謝謝。」

    「我也一樣,不過柳丁汁改成黑咖啡,然後再給我們兩份超大的香蕉核桃巧克力聖代。」坦斯微笑地吩咐。

    「是的,嚴總。」

    待侍者離去後,冬紅忍不住小小聲問:「早上就吃冰淇淋,這樣好像不太好。」

    「會嗎?」他愉快地反問。「只要我們想,任何時候都可以品嚐極品的好滋味。」

    「可是早上吃冰……」她倏地住口,摀住額頭低低呻吟,「天啊,我又來了。」

    他不解地看著她,「什麼?」

    「拘謹,保守,墨守成規,一成不變。」她皺眉地數落著自己。

    不知怎地,她越來越不能忍受自己這個樣子了。

    「等等,等等。」她一下子念太多成語了,就像流水一樣跑出來,他記都來不及記,「你說墨什麼龜?」

    冬紅一怔,隨即失笑,眼神溫柔了起來,「那個不重要,成語只是描述心情和運用語言的一種方法,你不必刻意強求學習,就算念錯也不要緊,沒有人是十項全能的,對不對?」

    他屏息地看著她,-那間好感動,「你不會覺得我很笨嗎?」

    「你一點都不笨,你有你的聰明,你的誠懇。」她嫣然一笑,「會不會成語有什麼關係?人品重於一切,世上的學問不僅成語這一項,而且中國的文字和文化那麼優美,只要慢慢去領略,就是一件很美很美的事了。」

    雖然從小到大人人都稱讚他俊美聰穎又靈活高明,成年後領導飯店集團成功跨足世界版圖,更是贏得商界人士一致的稱羨,可是千萬句的讚美,卻抵不過面前這個小小女子一段真心的話-

    那間,他的胸口像是有什麼被點亮了一般,暖暖的、甜甜的。

    「你的話也好美好美,就像那個……」他感動得要命,怔怔地看著她,「美不勝收……我有沒有說錯?」

    她不禁被他逗笑了,輕笑著搖搖頭,「不說成語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討論。」

    他眨眨眼,不情願地回到現實世界中,「你說。」

    「昨天你和我媽……」

    「你媽也是我媽。」他急急補充,深怕被她撇清關係。

    冬紅深吸一口氣,嚴肅地道:「這正是我要講明白的,我不可能嫁給你,所以我媽絕不會是你媽。很抱歉,這件事並不是針對你,也不是你不好,但是昨天你和我媽所說的一切,我一概不承認,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轉移目標,去找一個真正適合你的女孩。」

    坦斯深深地凝視著她,深邃動人的碧眸透著幽幽的光芒。

    冬紅很後悔今天戴了眼鏡,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美麗的碧綠色眼睛她敢打賭,他也深知自己的魅力所在。

    應該要在這個男人身上貼「十萬伏特放電所、危險、女人勿近」的標語。

    幸虧她對外國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否則難保不會一時腦筋發傻將錯就錯。

    「如果說,你就是我心目中適合的女孩呢?」他的指背輕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事實。」她沒有避開他炯炯的眸光,「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吃錯藥,還是哪裡想不開了,居然答應和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女孩結婚。」

    「我是一見鍾情……」坦斯綠眸一亮,愉悅道:「我說了一句正確的成語耶。」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成語說對了,事實卻搞錯了。」

    「你如何評斷我對你沒有興趣,不是真心?」

    香噴噴的早餐盛在雪白瓷盤裡送了過來,冬紅等到侍者擺放完畢離開,才拿起外層烤得金黃的總匯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咀嚼後吞下。「你才見了我一面,不會是因為踩碎我的眼鏡而感覺心裡愧疚,所以打算以身相許來補償我吧?」

    坦斯喝著香濃的黑咖啡,不禁一笑,「當然不是,我有更高貴的原因。」

    「什麼原因?」

    「我想結婚。」

    「可是我不想。」她瞇起眼睛看他,「以你的條件,想要結婚應該不愁沒對象,我敢打賭,只要你站起來大喊一聲:「誰願意嫁給我?」如果沒有百八十個女人擠過來報名,我願意吃掉我的涼鞋。」

    他噗地一聲,笑得更開心了,「冬紅,你真幽默。」

    「不敢跟我打賭嗎?」她挑異地看著他。

    「我挺喜歡你的涼鞋,而且也不希望你消化不良。」他體貼地將柳丁汁推到她嘴邊,「喝一口,免得噎到了。」

    她吸了一口冰涼酸甜的果汁,忍不住有些氣餒,「你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婚姻是大事,萬一不幸福,更是麻煩一籮筐……就算他長得英俊非凡,她還是不會就此失去理智胡亂嫁掉。

    但她老媽可不是這樣想的,老媽現在滿腦子都是俊美多金的四女婿,以及接下來盛大熱鬧的婚禮了。

    她的頭好痛……

    「我說了,我想結婚,剛好又對你一見鍾情。」他笑咪咪的。

    「嚴坦斯,我警告你,我現在剛好很沒耐性,如果你不想你顛倒眾生的綠眼睛被我打得掉出來,最好正經一點!」她生平第二次失控咆哮。

    可惡,都是這個男人害的!

    坦斯看起來非但沒有因被人威脅而露出很害怕的樣子,反而還更加深情款款地瞅著她。

    「親愛的冬紅,如果你覺得打我可以出氣,那麼你打吧,我只希望你的小手別受傷,要不我幫你買雙拳擊手套好了。」他愛憐地撫摸著她的指節,彷彿她已經弄傷自己了。

    真是……真是太噁心了!

    她縮回手,嫌惡地皺起眉頭,「我的天啊,你的中文老師是誰?真應該被亂棍打昏,五馬分屍!」

    「這樣對待你未來的婆婆……不太好吧?」他猶豫地道。

    冬紅頓時語塞,好半天才擠得出話來,「你……你是說你的中文是令堂教你的?」

    「令堂?」坦斯呆了一呆,搖搖頭,「不,不對,是我母親教我的,跟這個叫『今堂』的人沒關係。」

    叫令堂」就是尊稱你母親的意思。」她差點忘了他的中文造詣有點問題。

    「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悟,隨即高高興興地道:「冬紅,你真有學問,我令堂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她強吞下糾正他語病的衝動,勉強笑了笑,「謝謝。」

    「冬紅,難道現在你還不認為我們是天上一雙,地下一對0.」

    「是天上一對,地下一雙。」她揉揉鬢角,「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糾正你。」

    她快被他搞瘋了,向來引以為傲的自製和平靜全盤崩潰瓦解。

    「冬紅,你為什麼皺眉頭,頭痛嗎?」他英俊的臉上有一絲焦慮的關心。

    她搖搖頭,只想狂笑,只想跳起來大喊大叫天地顛倒反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刊

    「嚴先生……」

    「坦斯,叫我坦斯。」他柔情似水地道。

    她咬牙切齒,「坦斯,我再鄭重地告訴你一遍,我不會嫁給你,聽懂了沒有?」

    「懂了,但是為什麼?」

    「你還問我為什麼?我們……我們只見過一次面……」

    「兩次,連這遍就三次了。」坦斯得意洋洋地糾正她,「你的記憶力不太好喔,不過沒關係,以後我會幫你記著,並不時提醒你的。」

    冬紅這時候已經完全可以體會綠巨人浩克脾氣失去控制時的心情了,只不過她還不想撕碎自己的衣服,然後脹大糾結成數百倍的肌肉。

    「不管我們見過幾遍,我對你沒感覺,我沒有愛上你,所以我不會嫁給你。」話從她的齒縫裡擠出,像一顆顆的冰渣子。

    坦斯眨眨眼,聽完之後還是一臉的微笑,「關於這點你絕對不用擔心,我也沒愛上你啊,可是我還是想跟你結婚,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轟地一聲,冬紅頓時覺得腦袋瓜像是被雷給劈成兩片,她目瞪口呆地瞪著他。

    一時之間,她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他沒愛上她?他沒愛上她……那他為什麼要跟她結婚?

    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沮喪,抑或是驚愕,總之,冬紅整個人都傻眼了。

    「媽!」

    大門被人用力打開,平時走路慢吞吞的冬紅,此刻卻像龍捲風一般狂捲進客廳。

    正邊打毛線邊看HBo的嬴春花抬起頭,驚異地看著小女兒。

    她這個最溫吞、最沉默、最沒有聲音,也最乖巧——天知道——的小女兒竟然怒氣沖沖且雙手握拳,臉漲得跟西紅柿一樣紅。

    「哪邊失火了嗎?」嬴春花一驚。

    「不是這個問題!」冬紅憤怒地道:「媽,我不嫁,我絕對不嫁!」

    嬴春花立刻沉下臉,「開什麼玩笑,嚴家聘金都下了,你怎麼能不嫁?」

    換成她呆了一呆,「聘金?什麼見鬼的聘金?」

    從「事發」到現在不到二十四小時,聘金就已經下了?!

    「今天早上啊。」嬴春花不滿地看著她,「我正想說你呢,人家坦斯他們早上送聘金過來,你連看也沒看人家一眼就晃出家門,本來我還想叫住你,還是坦斯體貼,說別嚇著你了,所以才讓你傻呼呼地晃出門。」

    早上?哪有?

    「你們不要騙我走路不看路,以為我沒有很認真在看四周的環境,就可以誣賴給我。」她抗議道,「我今天早上經過客廳的時候,明明沒有看到任何人,而且也沒有看到什麼聘金,我只記得電視的聲音開得比較大一點,有點吵……」

    「什麼電視?那是我們在和坦斯他們講話聊天,你還說你有認真看四周的環境?」嬴春花毫不留情指出,「是誰因為失魂落魄走路撞到鞋櫃的?還有在拿涼鞋的時候,拿了一隻白的一隻黑的?」

    「我……」冬紅努力想證自己的清白,卻覺得有點心虛,本能地低下頭

    老天!她竟然左腳穿白涼鞋,右腳穿黑涼鞋?!

    直到這時,她恍惚了一整個早上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她一直在煩惱昨天的事,所以起床後幾乎是用飄的飄進浴室,刷完牙,洗完臉,穿好衣服,帶了皮包,就怔怔地走出房間,經過客廳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可是電視的聲音很大,亂糟糟的,她也就沒有多注意了。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想起來了吧?」

    「開什麼玩笑,我還沒有答應這件婚事,怎麼連聘金都來了。」她快暈倒了,媽媽就這麼急著把她嫁出去嗎?

    那個嚴坦斯也是個有痣的,昨天黃昏一口答應要娶,今天早上就來送聘金,連黃道吉日也沒看,連聲招呼也沒打……莫非跟他受的美式教育有關,結婚只要點頭同意、隨意高興就好了?

    問題是她完全沒點頭,一點也不同意,更沒有半點高興之情!

    說到這個,嬴春花又樂歪了,急忙把聘金簿拿出來,一項一項仔細念給她聽:「說到坦斯糞是有心,你瞧,聘金一千萬……當然啦,等你結婚的時候,媽會讓你帶回去當私房錢的,然後是金鐲子十隻,翡翠鐲子十隻,取十全十美的意思……」

    還有聘金簿?冬紅真的要暈了。

    「紫色珍珠項鏈一對,粉紅鑽石項鏈一對,紅寶石戒指也一對,還有鑽石戒指一對,搭配的寶石耳環也有好幾對呢,然後是清朝花瓶一對,瑪瑙琉璃燈一對,哎喲,真是個用心的好孩子,知道燈就是添丁的意思……」

    「夠了、夠了。」冬紅覺得自己快被一堆珠光寶氣的珠寶給淹死了。「媽,你快點把聘禮統統還給人家,拜託,萬一弄丟了其中一樣,把我賣了都賠不起。」

    「你怎這麼說呢?你瞧坦斯多麼寶貝你,多麼重視你。」嬴春花瞪了她一眼。「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說到這個,冬紅的心口沒來由地泛酸了一下,她咬著下唇悶悶地道:「媽,別提了,那只是你的一相情願,其實他並不愛我。」

    「怎麼可能?」嬴春花才不相信。

    「他親口告訴我的,他不愛我,只想跟我結婚。」冬紅頹然地坐倒在沙發上,很快又挺直腰背。

    她感傷個什麼勁?他對她沒有興趣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巴不得他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那正好,他不愛她,她就樂得拒絕這門親事。

    嬴春花呆住了,好半天才猶豫地道:「他……真的這麼說?」

    「那當然。而且我們是昨天才認識的,不過一天能有什麼感情?所以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趁還沒鬧大前趕緊結束掉,免得到最後越滾越麻煩。」

    嬴春花眨巴著眼睛,出乎預料地笑了出來,「小紅子,你真是不得了,看來媽媽要對你另眼相看囉一.」

    她疑惑地望著老媽,「媽,你是不是失望過頭……刺激過度……瘋了?你有聽懂我剛剛的意思嗎?」

    「當然懂,碎,你媽我老歸老,耳朵還是很好使的。」嬴春花燦笑若花,「呵呵呵,我是替你高興呀,沒想到坦斯對你一見鍾情。哈,我早就知道我贏春花的女兒不會那麼沒行情的,這不?馬上就有個白馬王子被你迷得團團轉,迫不及待地求婚,真有你的!」

    「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的頭真的很痛。「這不是愛情小說,事實也沒那麼浪漫,媽,你不覺得這件事從頭至尾都很詭異嗎?說不定這是個圈套、陷阱,或者是

    「可是人家圖什麼呢?錢?還是人?」嬴春花挑眉問道。

    冬紅一時語結,「說不定……說不定他有什麼癮疾,還是怪癖,所以才必須用這種方法娶老婆。」

    「你覺得有可能嗎?」

    看著老媽的懷疑眼光,冬紅想到坦斯的容貌、談吐和氣質……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也許事情不太可能是這樣,但我還是覺得不妥當。」

    「我覺得妥當就好了,安啦,你媽這雙火眼金睛識人無數,絕對不會看錯人的。」嬴春花拍胸脯保證"

    「可是我對他沒感情,我也不想嫁。」她堅持地道。

    「不想嫁?」嬴春花的口氣突然變得異常陰森危險。

    冬紅聽得心驚肉跳,「媽,你聽我解釋。」

    「除非坦斯親口說不娶你了,否則我絕對不會允許你退婚"」嬴春花危險地瞇起眼睛,「你如果不信邪的話,儘管試試。」

    老媽口氣這麼堅定,那就表示絕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和商量可打,冬紅太熟悉這種語氣了。

    還記得三年前,老爸突然想要獨自跟同窗好友去離島釣魚一星期而不帶老媽去,老媽就是用這種口氣對老爸撂下狠話。

    也不知道怕老媽怕了大半輩子的老爸為什麼那一次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硬著頭皮出門,結果老媽拿了老爸的三張信用卡大刷特刷,一天之內就刷爆了總共十五萬的額度,並且登報告訴老爸,如果不親自回來帶她一起去釣魚的話,就等著收巨額賬單吧。

    嚇得老爸在看到報紙的那一-那就急急跳上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到台北,然後在房門口說了無數的好話,只差沒聲淚俱下地下跪,這才把趾高氣昂、得意洋洋的老媽給勸出房門,然後一路上像伺候娘娘似的飛抵離島,開始了他受苦受難的釣魚之旅"

    不過岌岌可危的荷包總算是保住了。

    冬紅只要一想起老爸血淋淋慘痛的教訓,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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