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浪子 正文 三十一、口外驅虜
    沐瑩等人在陳家莊造房屋,忽然一個丐幫弟子前來,交給沐瑩一封信。那丐幫弟子說,信是丐幫山海關分舵飛鴿傳書轉來的。沐瑩拆開信,先看落款,是懷方與慕容季英寫來的。他急看內容,說是被趕到漠北的韃虜不甘失敗,又糾集舊部,集結長城以北,大有覬覦中原之勢。希望沐瑩見信,和武林同道一起,去燕北冷口地方商量,怎樣應付形勢。沐瑩把信給陳守旭、楊逢春和陳翠屏看了。

    沐瑩道:「陳伯父、楊兄和翠屏姐姐,對怎樣應付當前形勢,有何高見?」

    陳守旭道:「常言『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是明之子民,當然不能坐視韃虜侵我河山,擾我百姓。」

    楊逢春道:「可是那個朱家朝廷,是把我們當主要敵人看的呀!恐怕『杜鵑空有憂國淚』,朱家那個皇帝未見得真出力抗韃虜。」

    沐瑩道:「我聽說,當今這個永樂皇帝,雖然在鬩牆之爭中殺戮過重,沮對抵禦外侮還是出力的。據說他把京都遷在北京就是為了抗虜,安定北方人民。我們與他縱有很重的個人恩怨,但在這國家危亡的時刻,也應捐棄隙嫌,獻身報國。

    因為國家的存亡和我們是息息相關的,常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是國家亡了,我們欲愛百姓也不能了,那才真是『杜鵑空有憂國淚』呢!」

    陳翠屏道:「還是瑩弟弟說得對,若真外敵入侵,國家亡了,恐怕咱那世外桃源,也不是清靜無塵之地了。」

    楊逢春不語。

    沐瑩道:「楊兄,陳伯父的臥廬,你和屏姐姐營造吧,我得去找唐姐姐商議,該怎樣應付當前局勢。」

    楊逢春、陳翠屏點頭,沐瑩立即動身去找唐賽兒。

    沐瑩離開陳家莊,沿太行山脈一路西行,兩日後來到一個山莊,認得是皇甫山莊,他很想念皇甫松,他知道皇甫老前輩見多識廣,既過此莊,不能不進莊去拜訪。

    皇甫松早就想念沐瑩,聽家丁報告。沐瑩來訪,接出門外,把沐瑩讓進客廳。沐瑩拜謝了收留少華之恩,皇甫松遜謝不已。家人獻過茶,皇甫松問:「沐少俠今日專程來訪,有事嗎?」

    沐瑩道:「老前輩,前些天,-我和日月神教的一個絳珠姑娘,還有少華都在范家莊中了罌粟花的毒,真欲專程來訪,可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解藥,也就沒來麻煩老前輩。今天是路過這裡,想念老前輩,特意來探望。」

    皇甫松道:「歡迎!歡迎!如此說,你已和少華見面了!」

    沐瑩道:「見面了。是在范家莊的天字一號地下室見面的,我去救范春景扣住的絳珠姑娘,想不到少華也和絳珠扣押在同一間屋裡。」

    皇甫松愕然問:「啊……?少華也關在范家莊的地下室!這是怎麼回事呢?」

    沐瑩道:「聽少華說。范春景是老前輩的師弟,老前輩有事讓少華去,少華誤入他的罌粟區,昏倒在地上,范春景見色起意把她關在地下室裡,準備……」

    皇甫松憤憤道:「畜牲!是師父把他寵壞了……」

    沐瑩道:「不,寵壞他的是他的家,他們家原來就是結交官府的官僚惡霸……我懲治了他,請老前輩原諒。」

    皇甫松道:「天下惡人,誰都有責任懲治的,少俠為世人除邪惡,怎說到原諒呢?師父仙逝了,少俠替我派正門風,我還要說聲謝謝呢……怎麼少華沒和你在一起?」

    「她急著要見唐賽兒姐姐,我要留在陳家莊,等一個武林敗類,就分手了。」

    皇甫松道:「少俠說的這個武林敗類,是誰呢?」

    沐瑩道:「是陳家莊陳守旭的公子陳志成,」接著沐瑩把陳志成的諸多惡行對皇甫松說了。

    皇甫松歎道:「陳守旭的公子曾見過,那時候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照少俠說,讓他變壞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他貪那批珍寶,二是想當武林霸主了。『財』和『權』這兩個字是多麼害人。陳守旭又被仇家殺了,這個陳志成又早晚必遭天譴,是家門不幸啊!」

    沐瑩道:「陳守旭老前輩並沒有死,他因禍得福了,還從幽冥洞主司馬絕塵那裡學了幾種絕世武功。陳老前輩見兒子如此,心灰意冷,把他的絕世武功,都傳給了沐瑩和他的女兒、女婿。」

    皇甫松道:「司馬絕塵是二十多年前叱吒風雲的人物,他的武功造詣深湛絕倫,堪與令尊比,如此說天下武功獨惠沐家了,還是行好之報哇……」沐瑩謙遜地笑道:「沐瑩學得一點東西,一定只做有益於世人之事,如持此行惡,必遭天譴。」

    皇甫松讚道:「像少俠這樣身具絕世武功,不為惡,不凌弱,真是難得。」

    沐瑩道:「今日沐瑩來拜訪貴莊,是有一件極重要之事,請教老先生……」

    皇甫松道:「老朽和少俠已是故人,有話請講嘛……」

    沐瑩把懷方和慕容季英的信,及陳守旭他們商量的結果對皇甫松說了。

    皇甫松道:「太史公說『為國為民,俠之大者』,也就是說,愛國是俠義之本。我們武林人,關心國家存亡,是應該的。不過,義軍若去,可不能不留後路哇……」

    沐瑩注意地:「請老前輩說清楚……」

    皇甫松道:「歷來皇帝,都最恨義軍,朱棣更是如此。在韃虜入侵時,他可能向義軍作姿態,願意以義軍之手制韃虜,但是韃虜滅後,他會反手消滅義軍。」

    沐瑩道:「還是老前輩想得周到。我們武林人物,為國捐軀是應該的,可是若喪於鷹爪之手,就輕如鴻毛了。老前輩有什麼萬全之策?」

    皇甫松想了想道:「是不是可假冒官軍旗號去抗敵虜,驅除韃虜後悄然而退。」

    沐瑩道:「假若朱棣乘人之危怎麼辦?」

    皇甫松道:「朱棣若真乘人之危,義軍就要兩面受敵了,是應該做兩手準備的。但這只是戰略,至於臨敵怎麼打,是不能在這裡定下的。」

    沐瑩道:「謝謝老前輩指導。具體情況只能和唐姐姐研討了。唐姐姐原打算讓義軍分散隱蔽的,沒想到又出了這樣的事……」

    皇甫松道:「出家人絕了七情六慾就沒這紛擾了。」

    沐瑩道:「出家人中能絕七情六慾的人也很少……老前輩,還聽到武林中什麼消息沒有?」

    皇甫松道:「沒聽到什麼武林中的消息,聽說少林寺內,一智大師等受了別人挑動,想對你興問罪之師,被清靈首長勸止了。對了,少林寺中,出了個妖僧叫一了大師,想謀奪住持之位未成,叛出少林,投蒙古去了。」

    沐瑩道:「有權力慾的人多無行。這個一了大師也是個權力迷,權力未得,竟投了異國……」

    二人歎息不止。當日天色已晚,沐瑩住下。第二天吃過早飯,他離開皇甫山莊。一個人正行,一抬頭,見前面走來一個姑娘,仔細一看,正是少華。

    沐瑩大喜道:「我正不知該往哪裡走,華妹就來了,你是仙人,來指示路程的嗎?」

    少華道:「你還有心說笑話,唐姐姐有急事,讓我到陳家莊去找你,想不到在這裡遇上了。」

    沐瑩急問:「什麼事,知道嗎?」

    少華道:「唐姐姐接到你懷方姐和慕容季英一封信,說是逃到界外的蒙古人,又回來,侵我北方土地,擾我北方人民……朝廷沒抗禦之舉,想借武林抗擊。唐姐姐主意不定,特讓我來找你去商量。」

    沐瑩:「原來也是為這事兒啦?此事我已知道了,我正是欲找唐姐姐商量此事的。」

    少華道:「我們不謀而合了。咱們走吧!」

    兩人向少華來的方向走去。少華問:「瑩哥,你見過碧蓮妹嗎?」

    沐瑩道:「見過了,但沒顧說話,她去追陳志成,不知去向,至今尋找不著。」

    少華道:「是真的嗎?你怎能讓蓮妹一個人去追陳志成?」

    沐瑩道:「我為了救陳守旭老前輩,忙著掏解藥給他吃,到忙完的時候,碧蓮已把陳志成追得不見人影了。我知道碧蓮能夠打得過那小子,也就沒追。」

    少華遭:「陳志成那小子詭計多端,邪惡好色,碧蓮妹若有個閃失,我可不讓你!」

    沐瑩道:「華妹,你真這樣關心我蓮妹妹?」

    少華道:「你也不羞?若只是你一個人的蓮妹妹,我就不這樣關心了。因為她也是我的蓮妹妹,我愛那個帶點天真的小姑娘,所以關心她。真的,蓮妹知道你在陳家莊,她又沒去找你,就可能是出事了!」

    沐瑩道:「妹妹說得對!我怎麼把這顯而易見的情況忽略了呢?我還真應該去查找她……」

    少華道:「可是唐姐姐那裡又急需你,你不會分身術怎麼辦?蓮妹妹就讓我去找吧?」

    沐瑩道:「你的蓮妹妹你去找也應該,但是蓮妹真的落在陳志成那壞蛋手裡,你不是他的對手……」

    少華道:「瑩哥,你不要小看人,你知道我從皇甫老前輩那裡學了什麼武功嗎?」

    沐瑩道:「不知道。但是陳志成那廝很厲害,恐怕你打不過他。」

    少華道:「你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嗎?你別以為少華還是那個與你鬥不過三個回合的姑娘了。皇甫老前輩的確教了我幾種絕世武功,還有你教我和絳珠的……」

    沐瑩道「算我好為人師吧,我教你一套劍法。」

    少華道:「瑩哥,你不是已經教我一套劍法了嗎‥」

    沐瑩道:「我現在要教你的是雷霆紫電劍,是我沐家劍法的剋星,你學了它,可專門對付陳志成。」

    少華道:「好。我們一邊走一邊學。」

    二人一邊走,沐瑩邊教少華口訣劍法。

    其實高明劍法和普通劍法,只有一層紙之隔,只要捅破了這層紙,就可由普通劍法進入高明劍法。兩個高明劍法的互化更是如此,往往這個劍法的一個招法與另一套劍法的某招法只差一兩個動作。少華在會了沐家劍法後。學雷霆紫電劍法,很快就學會了。

    沐瑩怕少華難對付陳志成的風火掌,又把陰陽應變掌法教給了少華。少華已學了龍象神功,內力充實,很快就學會了這套掌法。沐瑩指給少華陳志成逃去的方向,二二人依依分別,各奔前程。

    沐瑩來到太行山義軍大寨。這個大寨,深溝高壘,別有一番氣象。沐瑩到寨時,義軍們正在集體練龍威神功,只見一處處,成群戰士面向山崖,齊向山崖上發掌,掌力震得山石迸裂,嘩嘩落下。沐瑩看了,不禁叫道:「好!好!」唐賽兒聽到叫好聲,扭頭一看,見是沐瑩,忙跑過來:「弟弟,你來的好快!見到少華了嗎?」

    沐瑩道:「少華正去時,我也往這裡來,我走出來後碰到了她。」

    唐賽兒道:「你為什麼事往這裡來?!是為同一件事嗎?」

    沐瑩道:「是。我也接到了懷方姐姐的信,要來與姐姐商量,去抗擊韃虜的事。」

    唐賽兒道:「我們是中國人,抗擊韃虜我們義不容辭。可是怕只怕朱家朝廷對我們不釋恨怨,在我們戰疲後,從後邊下黑手……」

    「我來時從皇甫山莊路過,皇甫老前輩也考慮到這種可能。我看皇甫老前輩為義軍想的策略倒挺好……」

    唐賽兒道:「什麼策略?」

    沐瑩道:「假官軍旗號去抗韃虜,成功之後義軍就悄然而退。」

    唐賽兒想了想道:「這策略也好。我們若能殺得敵人聞風喪膽,將來也許韃虜永不來犯。」

    沐瑩道:「義軍弟兄們劍法學得怎樣了?是否能夠以一當十?」

    唐賽兒道:「各種名劍的招數,揀最精妙的各學了兩三招,一個義軍足可對付幾個蒙古武士。所欠的是騎術,恐怕韃虜逃竄時,我們無法追擊。」

    沐瑩:「敵人若逃,我們虛張聲勢嚇唬嚇唬就算了,沒聽說窮寇莫追嗎,不要逼得他們免急反噬……」

    唐賽兒道:「那麼等到我派出去的人回來,咱就向塞外出發……」

    唐賽兒與沐瑩去看義軍兄弟操練,沐瑩忽然對唐賽兒說:「姐姐,歐陽兄在哪裡?他對北上抗韃虜持何態度?」

    唐賽兒道:「他不同意,躲在大寨裡生悶氣。」

    沐瑩道:「歐陽兄那人,冷僻了點兒,唐姐姐可要多體貼他。」

    唐賽兒道:「我從認識他,就喜歡他直來直去的脾氣,一直把他當弟弟看。我現在很想與他共享天倫之樂,可是百事紛繁實在沒空兒,只得等到我把義軍弟兄們都安置妥貼,我們倆隱居時,再體貼他吧!……少華呢?少華為什麼沒回來?」

    沐瑩道:「我那個碧蓮獨自去迫陳志成,少華擔心她中陳志成的陰謀詭計,去尋碧蓮妹。」

    唐賽兒道:「那個碧蓮妹,的確是個很好的姑娘,少華去尋他,應該的,只是少華一走,等於斬斷我的左膀右臂了。」

    沐瑩道:「你身邊不是有個絳珠姑娘嗎?那個小姑娘機靈得很,而且對你很崇敬,很忠心。」

    唐賽兒道:「絳珠那孩子倒機靈,可是太幼稚,比起少華就差遠了。」

    沐瑩道:「你的義軍裡,將來要出現很多人才呀。絳珠姑娘那麼小,已經武藝可觀,而且處理事情也能得到鍛煉。」

    唐賽兒道:「可是眼下你和少華一走,我連一個幫手也沒有,弟弟能不能屈洪流之量,留在姐姐這兒呢?」

    汰瑩道:「沐瑩為人不願受軍務羈禁,所以還是不能答應姐姐,不過請姐姐相信,只要姐姐有事,管保聞風即到。」

    唐賽兒道:「只要有弟弟這個承諾,姐姐也就放心了。到塞北抗虜之事也得弟弟戮力相助呢!」

    沐瑩道:「弟弟跟著姐姐和歐陽兄去塞北……」

    唐賽兒一笑道:「姐姐就等著你這句話。」

    沐瑩也笑道:「這樣說,沐瑩中了姐姐的圈套了。」說罷二人大笑。

    唐賽兒帶沐瑩去見歐陽靜。歐陽靜見沐瑩很親熱,但是卻冷冷而坐,鮮言寡笑。只是連連地道:「沐兄弟,哥求你留下!」

    沐瑩走到歐陽靜跟前道:「我是特來幫唐姐姐破敵的,暫時留下不走了。」

    歐陽靜:「沐弟弟,你也要跟唐姐姐到塞北去?你沒聽說過『胡地玄冰邊土慘裂』這說法嗎?狗皇帝在宮裡享福,我們為他去苦寒地區受苦何必呢?而且『城頭戰士半死生,佳人帳中猶歌舞』,我們何必為他們賣命?別忘記,他是咱的仇人哪!……」

    沐瑩道:「朱家狗皇帝,是我們的仇人,一點不假。可是我們去抗韃虜,是為保國保民,可不是為保那狗皇帝。」

    唐賽兒道:「靜弟,假若在塞外抗擊韃虜勝利,咱就從那裡疏散弟兄,到僻地隱居。」

    歐陽靜:「這就好。我願幫助姐姐退敵。」

    這天夜裡,唐賽兒和沐瑩、歐陽靜帶義軍北上抗敵,他們偃旗息鼓,悄悄而行。他們走小路穿山林,夜行晝宿,神不知,鬼不覺,義軍就到了塞北。

    唐賽兒讓義軍隱蔽在一個深山老林裡,然後謀騎四出,偵察韃虜情況。

    沐瑩到冷口地方去尋懷方姐和慕容大哥。

    冷口是長城的一個關口,叫冷口的原因是因為那裡是一道山脈的斷口處,兩座山夾著一條狹長的平地,平地的最北端呈喇叭形。因此,一年四季有強烈的北風勁吹,比別處格外冷,所以叫做冷口。

    冷口這地方,比較荒涼,街上火煙稀少,沐瑩在街上溜躂了三天,終於和懷方姐見面。

    懷方把沐瑩帶到一個店裡,慕容季英正在那裡等著。沐瑩進店,沒有互道寒暄,當頭問道:「懷方姐,慕容大哥,你們給我們和唐姐姐寫過信嗎?」

    懷方道:「寫過,寫過!信,你們收到了嗎?!」

    沐瑩:「收到了,我和唐姐姐都來了。她的義軍在一個深山老林裡,等待有了敵情,再做佈置安排。……懷方姐,泰東別後,你和慕容大哥生活得怎樣?」

    懷方道:「泰東別後,我與你的慕容大哥回了他的老家,這個地方雖然苦寒荒涼,但是僻靜。我甚愛這個地方,就在崇山峻嶺環抱的老林裡開闢了一塊地方,建了一個草廬,居住下來,想等將來報了仇之後,在那裡建造房屋,立一家院,開荒種地,養雞、養鵝,過田園生活。……」

    沐瑩道:「懷方姐,我真羨慕你們。我的大仇報後,也來這裡陪你們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

    懷方道:「誰知樹欲靜而風不止,忽然波瀾橫生,一天夜裡,我們的草廬前,來了數十個騎兵,他們縱馬踐踏了我們的莊稼,踐踏了我們的菜園,並闖進我們的草廬,要殺慕容大哥,要對我欲行無禮。我們與他們講道理,他們有的人聽得懂,有的人聽不懂。聽得懂的人,把我們的話,譯給聽不懂的人聽。他們多數人說嘀哩岵嚕的話,少數人說漢話。——個說漢話人對我們說,他們是被朱元璋趕到漠地的蒙古人,今日蓄得力量足了,要來和朱家爭天下。他們要先在長城根下秣馬礪兵,然後攻過長城,奪取朱家皇位。可這些人野得很,他們在我們廬前架柴引火,燒我們的雞鵝。兩個大漢脫光了衣服向我撲來,眾人看著他們哈哈大笑。慕容大哥欲過來,蒙古人拿刀劍對準了他。我們忍無可忍一起縱進草廬,抽出長劍,殺了兩個脫光衣服的韃虜。那些蒙古人,見我們殺了他們的人,各抽兵刃,嗚哩哇啦地喊著,向我們衝過來,把我們包圍了。見蒙古韃子這樣兇惡,我們只得痛下殺手。不大工夫我們殺死、殺傷二三十人,剩下的蒙古韃虜膽怯了,才騎了馬逃竄。第二天,我們的草廬前,來了更多的蒙古兵,我們見他們太多,就躲在山背後去。他們燒了我們的蘋廬,毀了我們種的莊稼,連我們廬前的那片森林,也砍了燒了!我們只得搬回舊居住。聽說,我們鄉親,很多人都遇了很慘的遭遇。蒙古人到處為惡,—無法無天,他們到處燒莊、殺人、姦淫婦女,搶掠財物,我們家鄉的人,無法過了,紛紛逃往外地,我和你慕容大哥逃到這裡,覓店住下。我想,我和朱家耶拘皇帝雖有仇,但那是家仇。若是明朝亡了,天下落在這些蒙古人手裡,得有多少人遭殃啊,所以給你們寫了信……」

    沐瑩道:「懷方姐,你做得對。朱家皇帝雖然只顧皇家享樂,不管百姓死活,但讓蒙古人坐了天下,我們漢人都要罹殃啊!」

    懷方道:「對,弟弟,不是如流的時光,沖淡了我的仇恨,而是,我漸漸把世事想通了。人,是沒有回天之力的,朱棣殘殺了我一家人,但他是天子,我們個人這個仇是報不了的,他的是非,只能讓後世人去評論,去褒貶。不是我存精衛之志,殺不了他,而是殺了他後,不知人們怎樣評論。」

    沐瑩道:「是啊,常言道『達人知命』,姐姐可謂達人矣!」

    懷方道:「弟弟,我算什麼達人啊,只是不放棄個人恩怨,沒辦法而已。」

    沐瑩道:「唐姐姐也碰到了這種情況,她報了仇,但是餘下之事,卻不好處理。推翻朱明吧,誰做朝廷呢?恐怕皇帝那個寶座很特殊,誰坐上去都會變,所以歷來的皇帝都是江魚、海魚一樣腥,不想做皇帝,她的歸宿是什麼?那些義軍的命運是什麼?都很難予料。」

    懷方問:「唐姐姐準備怎麼辦!心裡有個譜嗎?這可是件千萬人性命悠關的大事啊!」

    沐瑩道:「我和唐姐姐商量,想把所有的義軍弟兄都訓練得具備絕世武功,然後疏散他們,讓他們隱姓埋名,逃避朝廷追殺。」

    季英道:「這怎麼行,朝廷不會對他們分而治之嗎?」

    沐瑩道:「這也不怕,他們逼得人急了,唐姐姐一發暗令,這些人立即就可集合起來。」

    懷方道:「這倒是可行的辦法。可惜唐姐姐及義軍的愛國熱情,感悟不了朱棣那狗皇帝,義軍們的犧牲流血,白為他擋災,到頭來他恐怕仍要剿滅義軍的。」

    「唐姐姐認為,」沐瑩道:「『義軍』既稱了一個『義』字,就要做俠義事。北上抗韃虜,是救人民於水火,不是去為朱家朝廷擋災,不過若沒有義軍和俠義給他們擋住蒙古韃子,說不定韃子會長驅直入,攻入他們老窩。」

    懷方道:「若不是憐憫百姓們的禍殃,我們真不該來前線抗擊韃虜……走,咱們去見唐姐姐,商量商量怎樣抗擊韃虜,怎樣悄然退卻。」

    沐瑩道:「走吧,唐姐姐早就想你們了。」於是沐瑩帶懷方和慕容季英去見唐賽兒。

    沐瑩和懷方、慕容季英三人到唐賽兒大帳時,唐賽兒派出去的諜報也回來了。諜報說:「蒙古兵兩萬人,均是馬隊,他們個個英勇善戰標悍異常,駐紮在冷口西北約二十里的幾個村莊裡。除蒙古人外,還有一些武林人物與他們勾結,這些武林人物,有燕南的方景純,有遵化的馬瑞朋,還有西域的普善和尚和少林寺的叛徒一了大師。高管家帶領天外來客關勝傑與日神教教徒也來幫蒙古人。」

    沐瑩罵道:「這些敗類,不知為什麼竟願做逐臭之夫?」

    唐賽兒道:「我們的義軍,就打起官軍旗號充官軍,可是你們怎麼辦?那群武林敗類,多數是認識你們的,當然你們抗擊韃虜並不怕蒙古人知道,可是那幫武林敗類知道,朝廷也就知道,他們知道對我們義軍很不利。」

    沐瑩道:「我們都蒙了面,讓他們認不出。」

    歐陽靜擦著劍道:「我們別留一個活口,朝廷就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慕容季英:「歐陽兄的辦法很好,那幫武林敗類太可恨了。」

    沐瑩道:「我們研究破敵方法吧!」

    大家正在思索破敵方法,忽然一個義軍來報,外邊有五個武林英雄來到。大家迎接出去,見進來的是東方紅、東方雲英父女,悟行大師和悟性和尚,還有武先生。

    大家見禮後,唐賽兒道:「武前輩,東方前輩,悟行大師,你們怎能找到義軍大帳的?」

    武先生笑道:「武林中發生的事,有瞞的了我東方表弟父女的嗎?!你們義軍一動,東方父女早知道了,他父女跟隨了來,不想在半路遇到孫林帶領幾個鷹爪孫。孫林認出了東方紅曾幫過唐姑娘,就上來抓他們父女,想抓住他們父女去邀功請賞。正好被我遇見救了,我們知道義軍到北方來,必有原因,也就跟了來。悟行大師師兄弟,是我們在半路遇到的,他們聽說義軍北上,不知為何,也和我們一道回來。東方父女因路上耽擱,所以比你們遲到。……義軍為什麼北上,快告訴我們!」

    唐賽兒道:「蒙古韃子在冷口附近,集結兩萬騎兵,他們在該地燒殺、擄、掠,肆行兇殘,故來抗擊,我們正在商量怎樣抗擊韃虜……」

    東方紅問:「這是名正言順的事,何必偃旗息鼓?」

    唐賽兒道:「怕朝廷乘義軍與韃虜戰後疲勞,對義軍來一手!」

    武先生道:「唐姑娘所料也是。朝廷對付義軍,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怎樣抗擊韃虜,你們商量出個眉目沒有?」

    沐瑩道:「伯父,我們正在思索怎麼破敵,聽說你們都來了,一起起去迎接你們,誰也沒顧得拿意見。現在伯父來了,還是請伯父你們拿意見。」

    武先生想了想道:「兵法曰『兵不厭詐』,歷史上幾次以少勝多的戰例,都是以取勝。若是武林敗類們亂摻和,我們就打探清楚,一開戰,我們就各奔目標。各人分的目標,一定要消滅之。那些蒙古兵雖多,只要我們用計,並不難戰勝他們……義軍弟兄,都是我們親弟兄,我們決不能拿他們的性命當兒戲,去硬打硬拚……」

    沐瑩道:「這當然,我們應該先觀察地形,選一深谷設伏,然後派兵,誘敵入伏,再一舉聚殲。」

    唐賽兒道:「事不宜遲,我們就去觀察地形。」大家同意,慕容季英道:「這裡地形我熟悉,我帶你們去看一個深谷,此谷呈口袋形,四面是陡峭山嶺,只有一個狹窄的入口,如能將敵人誘入此谷,保能一網打盡。」

    武先生道:「有這樣的好地方,是天賜我殲敵之便,走!我們去看看。」

    慕容季英帶大家走出去。

    第二天,慕容季英率一隊旗幟鮮明的「官軍」馬隊去攻韃子大營。這股官軍,只幾百人,但聲勢大,擊鼓如雷,吶喊衝殺。蒙古統帥廓帖木爾不知攻他們的官軍多少,只留小部分將士守營,親率大隊人馬出戰。廓貼木爾的蒙古軍與慕容季英率領的義軍,在蒙古大營外展開激烈爭戰。義軍弟兄雖少,但個個身具很高的功力,幾千人就能在敵群中往來衝擊。戰鬥剛開始,義軍就殺傷很多蒙古軍。廓貼木爾率領蒙古兵衝在前面。

    廓貼木爾的馬一衝擊,敵軍中鼓號齊鳴,蒙古騎兵中哪些戰馬,一聽到鼓號的聲音,立刻聳耳挺頭。振鬃,長嗚。馬上戰士,挺長劍、馬刀衝殺過來,勢不可阻。

    慕容季英的「官軍」,見敵勢兇猛,打了個暗號,紛紛逃走。廓帖木爾帶有蒙古標悍的特性,正殺得性起,見慕容季英帶「官軍」逃走,叫罵著窮追不捨。

    慕容季英帶義軍且戰且退,把廓貼木爾的蒙古軍引到谷口,慕容季英率義軍返身又戰。把廓貼木爾阻在谷口之外,戰了一陣,慕容季英裝著頂不住蒙古軍的壓力,倉惶退入谷中。廓貼木爾哇哇大叫:「追上他們!追上他們!」正要衝入谷口,突然陳志成從嶺上飛身跳下,攔住廓帖木爾的馬頭。

    廓貼木爾策馬,但陳志成抓著馬的籠頭,馬不能進。廓貼木爾大怒,大罵著,且劍向陳志成砍去。陳志成一手執馬嚼,一手抽劍架住廓貼木爾砍下的劍,口中叫道:「嶺上四處有伏兵,你們要入谷送死嗎?」

    廓貼木爾愣住:「你是幫我們的!」

    陳志成點頭:「正是,嶺上設有伏兵,快退!」

    這時,碧蓮也從嶺上跳下,對廓帖木爾:「將軍,勿聽他的話!嶺上沒有伏兵,他在誑你。」說著對陳志成道:「陳志成!你還算個人嗎?你再做這等事,我就不理你了!」陳志成不再說話,縱出谷口。碧蓮追上去,向外飛行而去。

    他們二人剛出谷口正遇到蒙面的沐瑩率義軍來堵谷口,載住陳志成,二人大戰,碧蓮站在旁邊觀看。

    廓貼木爾,聽了陳志成的話,又聽了碧蓮的話,立谷口猶豫不定,忽見谷口殺出官軍,方信陳志成的話,立刻傳令撒軍,帶領幾千騎兵退回。可是剛到大營,正遇見幾個蒙面人,與來助蒙古兵做戰的武林人物激戰,他揮師圍上,攻打蒙面人。

    廓貼木爾的鐵騎兵,如潮如湧攻向蒙面人,蒙面人與各自的對手大戰,本就勢均力敵,不差上下,驟添這些敵人,招架不住,紛紛退出,逃回義軍大帳。

    沐瑩與陳志成戰了一會兒,不分上下,他便使出雷霆紫電劍,把陳志成攻得手忙腳亂。沐瑩恨透了陳志成,覷了個破綻,寶劍照他前胸刺去,眼看陳志成躲閃不及就要中劍身亡,碧蓮驀地出手刺向沐瑩,口中喊道:「看劍!」沐瑩只得撤劍自救,碧蓮救了陳志成,拉著他的手跑了。

    沐瑩看著碧蓮遠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迷茫,眼裡湧出淚水。自己蒙著面,碧蓮沒從劍法上認出自己,向自己出劍,倒沒什麼,可她為什麼救陳志成?為什麼又偕他而去呢?難道蓮妹妹真的變了心,去愛陳志成嗎?她是他妹妹,只要她幸福,她去愛別人,他祝福她。可是她為什麼偏偏愛上陳志成呢?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愛陳志成,但是她已隨陳志成去了,他還能怎麼阻止她呢?!她竟向他刺了一劍,她也太無情了,她既無情,為什麼刺這劍時,還喊出「看劍!」以示警?……

    沐瑩在那裡癡立良久,才慢慢走回唐賽兒大帳。此時,眾武林英雄已經回來,今日義軍雖然沒受什麼損失,但是也對義軍一役沒有真正成功而失意。如果不是因陳志成的突然出現,廓貼木爾的騎兵衝入谷口,只要用數輛柴車封住谷口,在谷口放起火,入谷的蒙古騎兵,就得全部死於箭下。可是就因為陳志成阻止了郭貼木爾,義軍的計劃安排才落了空,而且也難再有這樣的機會,大家都感到陳志成可惡可恨。大家紛紛咒罵。沐瑩對陳志成更是恨入骨髓,但當大家咒罵陳志成時,他的思緒卻在碧蓮身上。這個姑娘曾是那樣地癡愛自己,難道就真地移愛他人,琵琶別抱,掉首無情了嗎?

    為了不暴露目標,引起敵人大舉進攻,唐賽兒連大帳也隱蔽了。義軍分散隱蔽,做著一舉消滅敵軍的準備。義軍用量躲避著敵人,不出戰。

    廓貼木爾也覺得奇怪,為什麼一股官軍,神秘出現又神秘失蹤了呢?他幾次派騎兵,到處搜索官軍,但搜索不著,他心急火燎要找官軍決戰,就是找不到官軍的影子。

    唐賽兒派出很多謀探,探聽各種消息。一日一個諜探來報,廓帖木爾被陳志成和那些武林敗類,引入冷口,正要向北京進發,去奪京畿。唐賽兒和大家商量對策,沐瑩道:「為了不讓敵人遭害中原百姓,我們可以化裝成官軍,把韃子引出來。」

    唐賽兒道:「此方法很可行,大家想想,在將敵人引出冷口時,是不是有殲敵機會?」

    武先生想了想道:「我看有,敵人回來,必還走他的去路

    只要偵察好他們的去路,就可在那裡設伏,一舉殲滅。」

    沐瑩道:「可是,怎樣把他們引出來呢?」武先生道:「只要義軍化裝成官軍,在冷口一帶出現,大肆活動,廓貼木爾一定害怕官軍從後路包抄,回師出口。」

    東方紅道:「只要我們在敵後展開宣傳,並做出堵截他們的姿態,就一定能把他們調回來。」

    武先生道:「如調他們不回,我們就再想想辦法。」

    這天夜裡,沐瑩帶一小隊義軍,潛入敵營,抓了十幾個蒙古兵回來。把他們帶到幾千個義軍化裝成的官軍面前,對他們道:「等到我們這些大軍封固冷口,你們就成了甕中之鱉,一個也跑不掉的。你們先老老實實地在此給我們做苦役吧,等到捉到了他們,一起把他們送到南方荒島上去。」故意不捆幫,也不看管他們,給他們找了個苦活幹。這幾個被抓來的蒙古兵,在沐瑩和義軍離開那裡之後,都偷偷地跑回侵天冷口的蒙古大營裡去。他們在蒙古軍中,宣傳「官軍」的聲勢,宣傳「官軍」的計劃,很快蒙古軍中官兵都知道了,冷口已集結大批官軍,要堵他們後路,造成人心惶惶。

    同時,義軍化裝成官軍,在冷口地方築堡壘,修工事,讓很多義軍,化裝成商人,入蒙古兵營地,說官軍正在冷口,修堡壘,修工事,準備封住進塞的這股蒙古軍。

    廓貼木爾聽了這些消息,怕軍心動搖,決定仍退軍於冷口以北。

    蒙古軍退軍的消息,早有諜探報於唐賽兒。唐賽兒和眾武林英雄,在冷口的風口巷佈置伏擊戰。

    廓帖木爾率兩萬蒙古騎兵,正由原路退回。他們一路疾馳,準備到冷口關去與官軍碰個魚死網破,可是想不到他們的騎兵,剛到了喇叭口,忽然兩邊跑上二三百官軍,用二三十車乾柴堵塞了出口,並且點起火來。前面的蒙古戰馬,被火阻住,灰灰叫著,捲向回路,後面的蒙古騎兵剛入谷,前面的騎兵已捲回,他們知道中計,正要回馬衝出谷口,可是已經晚了,後面谷口也被乾柴封住,而且著起熊熊大火。

    廓貼木爾的兩萬蒙古騎兵,全被封在長谷裡。

    此時,山嶺上飛起三支響箭,接著一聲炮響,數千個義軍化裝成的官軍,從四面山嶺站起來。山嶺上旗幟招展,戰鼓震天,喊聲如雷,四面嶺上矢石俱下,箭如飛蝗,滾木雷石,打得蒙古軍人仰馬翻,慘呼痛叫。

    廓貼木爾,困獸猶鬥,率剩下的蒙古騎兵左衝右突,但是無濟於事,他們想從喇叭口處冒火衝過去,但是擋在谷口的幾十輛小車都被水浸過,一時燒不壞,上面的乾柴,幾百義軍隨時往裡填擲,谷口大火熊熊。對面弓箭射向沖騰入火中的蒙古戰馬,均被射倒或被小車絆倒,連人帶馬燒死在大火中。騎馬突圍不成,廓貼木爾就讓蒙古兵棄馬登山,想從一側衝過去。但是山嶺上,義軍巋然不可動,用滾木雷石,飛蝗利箭把他們擊回,廓帖木爾也被大石砸死。不到一個時辰,兩萬個蒙古兵,被石砸,被滾木砸,被箭射,加上自相賤踏,死傷大半,剩下幾千蒙古兵,索性在谷中央立著,不再抵抗。

    唐賽兒找到眾武林英雄商議,怎樣對待那些失去抵抗的蒙古兵。

    沐瑩道:「武林規矩,不殺失去抵抗之人,我們撤圍讓他們去吧!」武先生道:「不可,應該教育他們畏我天威,永不再犯!」

    唐賽兒道:「武前輩說得對,應當教育他們退回原地,不再侵犯。」

    沐瑩道:「我去教育他們,收繳了他們武器,讓他們分散回去,一路不可騷撓百姓。」

    慕容季英:「我也去……」

    沐瑩和慕容季英走向山谷,走向蒙古兵中間。有個蒙古兵欲出手,被沐瑩一透骨釘中手臂。沐瑩站在一塊大石前,使龍象神功,擊向這塊大石:「彭」的一聲,大石著掌,裂成數塊碎石粉末亂飛,赫得眾蒙古兵吐舌不語。

    沐瑩道:「蒙古兵們聽著,自古生長有地,立國有疆,我大漢人民,神武聰明,雖不恃強凌弱,但也不可侵犯。你們蒙古人在漠北,不應覬覦漢家江山,不應滋擾漢幫,廓帖木爾那些人懷有野心,不遵疆土,興師犯我,自取滅亡,今後敢有犯我大漢者,以此石為戒。」

    蒙古兵相顧失色。

    慕容季英走在一棵樹下,抽出長劍,縱起空中,長劍一揮,一個旋身數道光華飛舞。過後,只見那樹枝葉紛飛,樹冠被削成一個蘑菇頭了。

    蒙古兵們看了,驚得瞠目結舌。

    慕容季英道:「我們是中原武林中人,你們一路回去,必須循規蹈矩,不可滋擾我中國百姓,如不聽訓誡,叫爾等離不開我國土,在中國做孤魂野鬼!」

    蒙古兵俯首而立,不敢有異動。

    沐瑩對蒙古兵道:「願投降者,放下從我國搶的財物,放下武器,留—下馬匹,徒步回去!」

    蒙古兵們紛紛放下兵器,扔下財物,扔掉馬匹,走到空地上,空地上徒手的蒙古兵越來越多,最後沒死的蒙古兵全部站到那裡。

    沐瑩對冷口處的義軍做了個手勢,添柴的義軍停止了添柴,百十人打開了大道,持刀劍立兩旁,讓一個個徒手的蒙古兵出谷。幾千個蒙古兵,乖乖地接受搜查,被放出谷外。

    谷內滿地財物,武器、馬匹、死屍。義軍們從四外山嶺跑下,山谷裡一片歡呼聲。空谷傳音,歡呼聲久響不絕。

    唐賽兒命令義軍打掃戰場,義軍將蒙古兵的屍體放在一處,將沒受傷的馬匹和受輕傷的馬匹圈在一起。義軍撿起蒙古兵的兵器,堆在一處,將蒙古兵扔下的財物和從蒙古兵身上搜出的財物,放在一起。

    唐賽兒沐瑩,沿山谷巡視,見山谷裡到處是繁忙,到處是喜氣。他們也春風滿面。唐賽兒問:「瑩弟,下一步該怎麼走?」沐瑩道:「唐姐姐,那就看你的意圖了。此次大捷,義軍一定聲威大壯,義軍若擴展勢力,一定可從者若雲,姐姐和姐夫若想為王、為帝,正可借雷做龍騰之動……」

    唐賽兒道:「帝王那位子,我從來沒動過心,一做了帝王,好人也會變成壞蛋……做不得,做不得……」

    沐瑩道:「姐姐的話,也不盡然。古代的皇帝,有德者居之,做皇帝沒特權,只是比老百姓多操勞,就誰也不愛做,實行撣讓。後來做皇帝有特權,就大家搶著做,變成有力者居之了,姐姐可以做古代的皇帝嘛?」

    唐賽兒:「現在不是古代了,人心不是古代的人心,做古代的皇帝,也做不了的。古代皇帝沒特權,官們更沒特權。現在不給官們特權和優厚的俸祿,就沒人當你的官,你就只是個空頭皇帝了。而且古代人們沒私慾,事端少,現代就不同了,……總之,帝王我做不來也是不想做的……」

    沐瑩道:「姐姐想退隱林泉,享受天倫之樂,也正是好時機。姐姐正可以功成身退,分給義軍弟兄一些財物,遣散他們,讓他們自謀生路。」

    唐賽兒道:「這正是姐姐的意思。我打算把財物,馬匹全分給他們,在此把他們疏散,我和歐陽靜去清算我們教的那個假教主。」

    沐瑩道:「唐姐姐,你清算了那假教主,我們找到陳志成把那批珍寶交給你們教,我也就了卻心願了。」

    唐賽兒道:「可是怎樣揭露那個假教主,苦於沒有足夠的證據。」

    沐瑩道:「皇甫松老前輩那裡有唐老前輩的親筆信,只要陳志成能交出那遺書,就可以對筆體,證明泰山腹洞中坐化的那個唐老前輩,才是真的。」

    唐賽兒道:「等遣散了義軍,我們就專辦這件事。」

    沐瑩道:「唐姐姐,你能告訴我羅剎魔域的地址嗎?」

    唐賽兒道:「弟弟,請原諒姐姐,敝教教規,羅剎魔域的地址,不能讓教外人知道,不過……」她剛想說出特徵,忽然聽到前面有吵嚷、打鬥聲。側耳聽了聽立即道:「前面有打鬥聲,咱快過去看看!」說著急跑過去,沐瑩只得跟過去。

    谷中財物堆積處,兩個人正在打鬥,一個是絳珠,另一個是義軍頭目項仁昌。唐賽兒和沐瑩走到他們跟前時,二人正打鬥激烈。絳珠跟沐瑩學了不少武功,武功不弱。項仁昌原是綠林出身,身高體壯,強悍凶狠,二人打鬥,不分高下。

    唐賽兒和沐瑩飛身過去,隔在二人中間,唐賽兒喝道:「住手!你們為什麼爭鬥!?」

    絳珠道:「我巡查到這裡,項仁昌正私裝金銀,我讓他拿出,他不拿,我二人就打起來了。」

    項仁昌道:「我們義軍,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捨生忘死,北抗韃虜,今日勝利,從他們身上拿點東西算什麼?」

    唐賽兒道:「蒙古兵的金銀固然是搶來的,也無法物歸原主了,但是我們是義軍,不可私拿財物。這是我們義軍的規矩。項仁昌,義軍規矩,義軍人人會背,你不會背嗎?」

    項仁昌道:「會背。但是,這些財物?我們不拿,歸誰?」

    唐賽兒:「歸全體義軍所有,這些東西,要均分給大家,不許個人私拿!」

    項仁昌道:「既是分給大家,我這就先分了……」

    歐陽靜忽然跳過來,抓住項仁昌的衣領道:「你不能例外。」說著已抽出了劍。

    唐賽兒趕忙攔住:「靜弟!放開項首領。」歐陽靜放開了項仁昌:「哼……!」唐賽兒對項仁昌道:「項首領,義軍規矩,義軍人人應遵!念你是義軍的首領,對義軍有功,不處罰你,將私拿的東西交公吧!」

    項仁昌不情願地,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扔到谷中空地的財物堆上,憤憤往裡走。

    絳珠喝道:「站住,你還有一個金錁子沒交出來!」

    項仁昌惡狠狠地盯著絳珠:「你……你也拘仗人勢,欺人太甚!」

    絳珠道:「項仁昌,你當首領的,應帶頭遵守義軍規矩,把私藏的那金錁子拿出來!」

    項仁昌蔑視地對絳珠:「這裡有唐寨主,你算老幾!」

    唐賽兒喝道:「項仁昌,要自重!監督違法,義軍人人有份!請你把金錁子拿出來!」

    項仁昌道:「我若是不拿呢?」態度很傲慢。

    唐賽兒道:「我就要按義軍規法辦事,決不寬貸。」說罷杏眼圓睜,凝視著項仁昌。

    項仁昌無奈,只得掏出那金錁子。「哼!姓項的怕了你們……」恨恨而去。

    唐賽兒歎惜道:「項仁昌響馬出身。終是野性難馴哪!」

    沐瑩道:「姐姐不是認為權能變人嗎?我看除了權,財也能變人哪!項仁昌當響馬為了啥,還不是為了財嗎?」

    唐賽兒道:「這可不一樣。同樣是遇上了洞中的珍寶,變了陳志成就沒變你,而誰做了皇帝後都要變的。……」

    沐瑩道:「唐姐姐既這樣厭惡權欲,就宣佈疏散吧!」瀟湘子提供圖檔,xieˍhong111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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