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耶誕夜 第二章
    「唉--這天氣是在告訴我不要出門比較好嗎?」

    一踏出旅館走幾步路,舒心愉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忍不住唉叫。

    她睡到七葷八素的,早就忘了旅館有暖氣系統,和外頭冷到凍死人的天氣是不一樣的。她馬上轉頭回旅館房間,再加幾件衣服才出門。

    可是,即便是穿了一件棉衣、二件長袖T恤、一件毛衣、一件羽絨大衣,還是抵不住那濕冷的氣溫。

    受不了!舒心愉不停地摩挲雙臂。

    果然,像她這種熱帶氣候的動物,跑到高緯度的國家,簡直像異類一樣,看看週遭的行人,大家走起路來都是抬頭挺胸、舉步昂揚,就沒人像她一樣包得像顆粽子,又縮著身體走在街道上。

    咕嚕咕嚕--她空太久的肚子發出響亮的聲音。

    不行!她需要吃東西!

    這麼一想,她開始抬頭張望路上的招牌;總算找到一家看來好像還不錯的英式小餐館。

    摸摸肚子,她很快地點了主餐和濃湯,就抱著期待的心情準備飽餐一頓,可是,等了老半天,就是沒見到東西上桌。

    慢慢囂!啊--舒心偷心裡在尖叫、在抗議,幾乎快不顧形象趴在桌上時,服務生終於端著餐點姍姍地走來。

    等他擺好餐盤餐具,在轉身的同時,她立刻拿起刀叉往炸雞排進攻。

    天啊--又乾又硬,難吃死了!

    鼓著臉頰,卻對上服務生的視線,教她是吐出來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

    嗚--她好想哭!

    踩在別人的地盤上,她也不好做出什麼不雅的舉動,只得硬著頭皮吞下去。趕緊喝下一口湯,卻又發現湯簡直是鹹到極點!

    不行!她忍不住了。緊皺眉頭,舒心愉乾脆起身衝到洗手間去,把那口湯吐出來。

    這就是英國萊嗎?呸!難吃死了,就算要浪費台幣幾百塊,她也不吃了!她悶悶不樂的想道,立刻走出去結賬閃人。

    「厚!什麼跟什麼啊!我居然連好好吃一頓都不行!難道我在走衰運?呸呸呸!想太多了!」她連聲呸道,原本剛起床的好心情,完全消失無蹤。

    「不行,才吃一口難吃的雞排,怎麼會飽?」她左顧右盼地,終於看到轉角有家日式麵包店,「好;那就來啃麵包吧!日式的;麵包應該不會讓我吃到想吐吧!」這麼決定,她馬上舉步衝過去。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咬著又香又軟的調理麵包,她眉開眼笑地邊走邊吃,那滿足的模樣讓經過的人無不回頭看。

    輕鬆解決肚子餓的困擾,她突然發現眼前的景致似乎有了改變,原本還有陽光的天空,滿了灰灰的雲層。

    「耶--起霧了,不會吧!」她當場傻眼。完了!她才要開工就起霧,拍出來的相片肯定霧成一片!

    「這怎麼玩啊?」她喃喃自語,偏偏人已經到了倫敦大橋叩,卻眼睜睜看著霧氣越來越重。

    「不得,既然來了,一定要拍個幾張照片,大不了做成對比照片。」她當機立斷地拿出背包裡的相機,調整好焦距後,開始拍起來。

    邊走邊拍,她專心一致地投入工作中,卻沒發現自己已走到路中央,只皺緊眉頭想著霧氣的濃重,讓能見度大幅降低,連帶影響她的拍攝。

    突地,一陣尖銳的煞車聲響徹雲霄,就在她轉頭望向來源時,眼前就出現一輛黑頭車,在那一瞬間,她被撞倒在地上,手中的照相機就這麼飛了出去。

    「啊!」

    她竟然被車撞了?!

    這個認知來帶著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

    這是什麼世界啊!先是花錢吃不到好吃的;又在工作時被車撞,難道來英國真的是她衰運的開始?趴倒在地,她神志清楚的想道。

    「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耳邊響起一道男聲,舒心愉不想搭話也不想動,默默哀悼自己的命運為何如此慘烈。

    『怎麼回事?「另一道森冷、不帶感情的男聲響起。」少爺,這位小姐突然走道路中間,害我來不及反應,把她撞倒了。「怕被辭退,馬可將過錯全推到她頭上。

    哈!他居然趁她不想開口時,把錯推得一乾二淨!這人還是不是個男人啊!高漲的火氣轟地冒出心頭。」你是瞎眼啦!沒著到現在是什麼情況嗎?起霧了耶!這時候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要慢速開車,你並那麼快,還敢把錯推到我頭上?!是想欺負我是女孩子嗎?「頭也沒回,舒心愉就用一連中流利的英文開罵。」你--「馬可被嚇一跳,他以為她被撞昏了。」我什麼我!不要以為撞到我舊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事!「忍著胯痛,她使勁地翻身坐起。

    好悍的女人,不!是好凶的東方小女孩!傑夫在瞧見她白皙秀氣的圓臉之後,馬上在心裡改正。」那麼你希望我們怎麼補償你?「被這奇特女孩的反應所吸引,他不怒反笑。」廢話!當然是送我到醫院丟治療,你們要負責全部的醫藥費,對了!還要賠償我飽受驚嚇的心靈!「突然想到什麼,舒心愉大叫:」啊!我的相機!「

    她緊張的回頭找尋吃飯的傢伙,只見她花費不貨的單眼相機,鏡頭與機身裂成二半,殘破的躺在那兒。」Shit!Shit!Shit!一醒來到現在沒一件事順利的,現在連我剛剛拍的相片都全完了!天殺的!重要的是我的相機!我的寶貴相機就這樣裂成二半,要裝也裝不回去了!你們這兩個混賬東西!「她幾乎是用跳的起身,也不管腳躁的刺痛,爬過去拿起相機檢查,口裡不斷堆罵出粗話。

    沒想到一個未成年的小女生罵起人來這麼溜!傑夫有趣的想道,心裡對她起了好奇。

    她應該是來英國玩的東方人,那她的父母親呢?怎麼孩子被撞到了都沒出現?」不臂,你們給我賠-台新的!「她氣壞了。」小不點,讓我們先進你去醫院吧!「不理會她抓狂的臉色,傑夫展露出了笑意。」你叫我什麼?!「這稱號讓舒心愉全身泛起雞母皮。」我叫你小不點。「他的面色不改,笑著走過去,伸手想拉她起來。」起來吧!一直坐在地上也不好,小心濕氣讓你感冒。「』」不用你雞婆!還有,我有名字,不要叫我小不點,難聽死了!「揮開他的大掌,她試著自己起身,卻因為腳踝刺痛又差點跌坐在地上。」啊!「」小心!「傑夫眼明手快地攬住她的腰。

    姨?原來她穿得圓滾滾的衣服底下,還是有腰身的嘛!」不要臉!誰叫你亂碰我的!「舒心愉幾乎是反射性的一巴掌揮過去。」哎!你這小不點,脾氣真火爆。「-他的動作更快,順勢就截住她的手。 」你聾啦!都說我有名字了,你於嘛小不點、小不點的叫!「她低吼著,手腕則是不停地掙扎。神經病!就算她人長得較小,也輪不到他來亂取綽號!」小不點,看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沖,不好吧?你父母呢?怎麼看你被撞倒也不出面?「他的力量不大,但就是讓她掙不開。」你眼睛瞎啦!誰年紀小了!「有小孩會帶一台貴到死的單眼相機到處玩嗎?她氣到送他二顆白果子。」不就是你嗎?小不點。「看著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圓亮大眼,口裡冒出一句句罵人的話,照理來說,他早該甩頭就走的,可是他就覺得好笑,怎樣都生不起氣來。」再叫一次小不點看看,我就對你不客氣!「無賴的男人!真欠扁!」你不跟我說你的名字,我只好這麼叫。「傑夫仍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你叫我舒小姐就好。「她怎樣都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名字。」舒小姐?你像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叫小姐會不會太早了?「他倒覺得」小不點「這個名字最適合她。」誰十二歲了!拜託你眼睛睜大點,不要以你那種天生皮粗肉厚的西方人眼光來看待我這個東方人!我早就滿二十三了!「

    切!要不是外國人聽不懂台語,她真想冒出一句肖A!唉--講英文就是這樣麻煩!連罵人都很難發揮。」二十三?你二十三歲了?!還真看不出來!「不知為何,傑夫聽到她已經成年,心裡湧起另一股奇異的感覺。」我管你看不看得出來!你到底要不要賠我相機?「懶得跟他說,還是繞回正題要緊。舒心愉指著地上的相機道。」好,我賠給你,不過先讓我送你去醫院吧!「他很乾脆的答應。

    呵--這麼有趣的女孩,要是太早散場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尤其在他所處的環境裡,從沒有這麼有趣又無懼於他身份的人出現過。」好!不過你別忘了還有我最早說的條件,你要全額賠償我的醫藥費還有其他的損失。「哼!敢撞她,要是不好好敲他一筆,怎麼對得起自己!她忍著腳痛,再度蹲下身子想去撿相機。」別動!「傑夫拉住她喝道。」幹嘛啦,放開我!「她皺起眉道。」如果你想加重傷勢,就再動看看。「他口氣一冷,整個人就散發出無比的氣勢。」我--「所謂惡人無膽,被他這麼一喝,她馬上噤聲。」馬可,幫小姐撿相機。「他轉頭命令道。」是。「」走吧!我扶你上車。「也不等她開口,逕自拽住她的手,帶進車裡。

    就這樣,舒心愉坐上了傑夫的車子,卻不知道這個意外,讓她和眼前的這個男人,產生一連串不可知的緣分……

    痛死了!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撞擊,她的腳踝就被包成一大坨,還要休息一星期。要是在台灣,去給國術館瞧一瞧,不用三兩下就OK了!舒心愉面色不善的想道。」怎麼?腳踝很痛嗎?「傑夫以為她是腳痛,所以板著臉。」廢話!你讓我撞一次看看!「她瞪了他一眼,仍舊不給好臉色。

    傑夫實在沒碰過反差這麼大的女孩,明明個頭很小,脾氣卻這麼」強「,到現在為止還不曾給他好臉色過,甚至一開口就是罵人的字彙。

    以往在社交界裡,他都是女人巴結奉承的對象,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惹人厭了?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長相來。」看什麼?「舒心愉被盯得渾身不自在。

    那是什麼眼光?怪男人!」你住哪?我送你回去。「暗自歎口氣,他仍舊保持紳士的風度,沒被她的態度影響。」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一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跟這男人太接近的好,不然以後可能會很麻煩。

    「別忘了你的腳不能承受過多的重力。」都傷成這樣了,她還要逞強。他皺起眉頭。

    「從這裡走出去,不過幾步路而已!沒有你說的嚴重。還有,把要賠償的錢算清楚,看你是要付現,還是簽即期支票,我都接受。」人要走,也得把錢算清楚。

    「賠償的事我說到做到,但你的腳不能亂動。」她在急什麼?他長得很嚇人嗎?看著她急著想跟他劃清界線的模樣,他的心中頓時升起不悅。

    「這是我的腳,愛怎樣是我的自由,關你什麼事!」他怎麼這麼番啊!她逕自站起身準備跛出診療室。

    「你!」她真的想逼他到發怒邊緣嗎?眉頭打個死結,傑夫二話不說直接由身後抱起她。

    「啊--你做什麼?!放我下來!」舒心愉沒想到他會用這招,嚇了一耽,不斷的掙扎,差點失去平衡摔下去,嚇得她不敢亂動。

    「送你回去。」不管她如何叫喊抗議,他就是抱著她踏出醫院大門,坐進等候許久的轎車。

    這簡直是趕鴨子上架嘛!現下人坐進車裡,她根本出不去,舒心愉只得妥協,悶悶的吐出飯店位置,心裡是氣個半死。

    「馬可,開車。」

    「是。」

    「小不點,你到倫敦幾天了?」從她填寫的就醫資料,傑夫已經知道她的本名叫舒心愉,不過他還是習慣叫她小不點。

    「哼!」又叫她小不點!他真的很魯耶!她不滿地別過頭去,完全不想搭話。

    「小不點,你一定要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嗎?」他的聲音不變。

    「……」混蛋!還投跟他算亂抱她的罪過,他還敢說她!她打定主意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車內氣氛登時僵化,開車的馬可則是處在驚疑的狀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替爵爺開車也有五年多,以前只要他的眉頭一皺,女人無不爭相撒嬌求饒,現在他卻如此縱容這名嬌小的女人在他面前撒潑?!

    難道爵爺對她起了興趣?他暗暗的想道,但表情可不敢有任何變化。

    呵呵--他該自討沒趣的閉上嘴才是,可是她嘟著嘴的可愛模樣,就是讓他覺得有趣。望著她的臉,傑夫揚起嘴角。

    敏感的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盯在她身上,她似乎怎麼坐都覺得不自在。

    過了一會兒,看到住的旅館就在眼前,她總算鬆了口氣。

    「停車,我可以自己下去了!」

    馬可不敢動作,只得望向後照鏡,等待爵爺的指示。

    「開到門口。」傑夫簡潔的指示,完全沒理會她投射而來的瞪視。

    「喂!你聽不懂英文嗎?」又來了!別人撞到人最低聲下氣,恨不得快點解決事情,好早早說再見,哪像他不但限制她這、限制她那的,口氣還比她強勢。舒心愉在心裡犯起嘀咕。

    「為了要跟我早點劃清界線,你要不顧自己的腳傷嗎?」傑夫勾起她的下巴,挑明了說道。

    「我--」總比跟你這個怪人處在一起好!她很患衝口說出,但終究還是闔上嘴巴。

    算了!反正不差這幾分鐘,忍一下也不會怎樣。

    「小不點,不要太倔強,對你自己沒好處。」車子停在門口,傑夫直接跨出車外,繞到另一邊開門想抱起她。

    「你不要動!」又來了!舒心愉幾乎是在他動作之前,攔住他的手,跳下車子。「不准抱我!不要再用腳傷來堵我的嘴。」拜託!大庭廣眾之下,她要是再讓他抱一次,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那麼請讓我扶你吧!減輕你的負擔。」這次他不再堅持,反而牽起她的手。

    「隨便。」天,算是怕了他了!舒心愉丟下一句,乖乖地讓他扶著進旅館,走到房間門口。

    「好了,人也讓你送到這裡,你可以離開了吧!」她迫不及待的趕人。

    「好吧!請小心,賠償事宜我會再來找你的。一定定地看她二眼,他才轉身離開。

    什麼?他還要再來?煩耶!他為什麼不乾脆一點付錢了事?舒心愉為之絕倒,卻也莫可奈何,因為他早就走掉了。

    *  *  *

    在昏暗的書房裡,透著一股陰寒,坐在書桌後的男子看木清臉,全身卻散發著森冷的氣勢。」對、對不起,哈、哈克先生,請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我一定可以辦到的。「面對眼前的男人,約翰。韓森整個人呈現畏縮的狀態,連說起話來都在結巴。」是這樣嗎?約翰,你跟我保證過什麼?要我給你二個月的時間,你有把握讓我的貨流遍全歐,結果呢?二個月過了,為什麼還停滯不前?你的計劃呢?「在暗處,這名叫哈克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哈、哈克先生……「他才開口就被打斷。」約翰,別忘了是誰讓你有今天的地位,我能幫你,也能讓你在一夕之間什麼都沒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他的聲音冷到極點。」哈克先生,請您相信我,只要我多向雷夫那老頭子施壓,他會讓他兒子點頭答應的。「他肥厚的身軀嚇得發抖。」是嗎?別以為我不在英國就不知道事情,我聽說,傑夫.范恩斯根本沒有意願跟你結親家。「

    哼!要不是需要范恩斯所建構的石油網絡,讓貨物可以流暢全歐,他何必利用這隻豬玀居中牽線。」不不不!請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的。「神情緊張的約翰,一聽到他的話,更是嚇得用肥厚的手背拚命擦拭額上的冷汗。」約翰,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要是到時還不能有結果,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面了!「」是是是,小的一定會盡力辦到,不讓您失望的。如、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告退了。「他顧頻點頭。趕緊退出書房。

    呵--傑夫.范恩斯嗎?看來他也是個不可小看的傢伙,但是只要擋住他的財路,他一樣可以把他除掉!

    書房內的森冷氣氛依舊,暗處中火光一閃,空氣中飄散著濃厚的雪茄味,在微亮的虹光中,哈克.霍曼的嘴角掛著陰狠的微笑。 *  *  *

    理不清自己的心思,傑夫已經來到旅館,站在舒心愉的房門口。

    應該是擔心她的腳傷吧!畢竟是他的人撞到了她,總該負起責任。他告訴自己。

    手裡拿著一束花,按下門鈴,等了很久卻不見人聲應門。」她去哪了?該不會……「他的眉頭打個死結馬上轉身離開。

    這女人當真不顧自己的身體,硬是跑出去了嗎?!

    他匆匆來到櫃檯詢問,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她真的一個人帶著腳傷拐出旅館了!

    該死!這女人真的很欠教訓!

    很好,她想激起他的怒氣,這會兒成功了!他真的發火了!

    *  *  *

    關在房裡又不能上網,對舒心愉來說根本是件殘忍的事,再加上腳上又包著一坨;她只能在床上與浴室間走動,更糟的是傷口不能碰水,等於不能洗澡,好吧!她試著拿出從台灣帶的小說來看,可是看沒幾頁就丟到角落去,完全不能專心,這結果快逼瘋她了。

    待不住!待不住!待不住!這個念頭一直在心中發酵,忍了一天,她終於還是受不了了,就算出去逛逛旅館附近的街道也好,反正就是要出去透透氣啦!

    哼!都是那個豬頭害的!不然她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每次想到這裡,她一股火氣就冒上來。

    煩!煩!煩!煩得她真的很想大吼!

    要是月柔在就好了,她還有個人可以抱怨,可是現在她人在異鄉,說什麼都沒用,就是一個人要面對眼下的情況,氣都快氣死了,又不能真的當街尖叫,她可不想讓外國人把她當精神病患看待。

    厚!氣死人!

    舒心愉有種有氣無處發的鬱悶,偏偏又不能走太急太快,重心更不能放在受傷的腳上,結果反而讓另一隻腳開始痛起來。」痛!「她吃痛的叫遭,一張俏臉皺得像包子似的,只得用拐的拐到路旁,一屁股坐到涼椅上。

    忽地,一道黑影籠罩在她眼前,嚇了她一大跳。」喝!你鬼啊!走路都不出聲的,想嚇死人哦!「她拍拍胸口平撫自己受驚的心,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眼瞳正進出炙人的怒氣。」該死的你!不要你的腳了,是不?為什麼都不聽勸?「傑夫吼道,第一次對她用帶有嚴厲的語氣。

    他氣壞了!想到她帶著腳傷,一個人四處亂逛,也不怕發生事情,弛就無法在旅館乾等,直接問門口泊車的服務生她往哪個方向走,便追了過來,果真讓他在二條街外的轉角處找到人。」奇怪了,你這麼關心我的腳做什麼?!「她睨了他一眼。

    瘋子,他這樣的關心法,都快讓她以為他是愛上她的腳咧!」我看不慣你這麼虐待自己。「他也這麼告訴自己。」你很好笑耶!都說了這是我自己的身體,看不慣可以不要看,誰要你多管閒事!耶--等一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突然想道。

    難道他剛剛一直在她背後跟蹤她?」我是來看你的腳有沒有好點,投想到你竟然跑出旅館!「傑夫越說眉頭越是緊皺。」所以你就追了過來?「那還真是好死不死讓他逮到咧!不對!他一定是問了泊車的服務生,只有門口的人才會知道她往哪個方向。」嗯!「」好肥!現在人讓你追到了,那你還有什麼事?「沒事最好快點滾,省得她看了心裡就有氣。她在心裡叨念。」先回旅館再說。「心繫著她的腳,傑夫只丟下一句,直接動手抱起她走人。」啊--你做什麼?!放開我!聽到沒有,放開我!「一時反應不及,她居然又被抱了!混蛋!舒心愉扭動著手腳拚命掙扎。」不想掉到地上就別亂動。「她那點小動作,傑夫根本不放在眼裡,仍舊維持著穩定的步伐。」喂!你聾啦?!叫你放我下來,聽到沒有!「他怎麼這麼愛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人走?丟臉死了!她不斷地開罵,可是那人就是不為所動。

    結果她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被抱回旅館;更可笑的是,一進房他還不等她開口,就直接掏出手機打電話請醫生來檢查她的腳,這舉動讓她很難再開口轟人出去了。」拿去。「傑夫跨步到廁所拿了濕毛巾,又來到她面前。」這……「幹嘛?她的臉髒了嗎?舒心愉反射性的去摸臉。」敷腳。「他將毛巾塞進她手中。

    之前在追上她時,正巧看到她忍著痛跌坐在椅子上,他想應該是重心全在未傷到的腳上,走太多路而失衡吧!

    怪了?他真的很注意她的一舉一動耶,不然怎麼會知道她除了原來的腳傷外,另一隻也在痛?而且還體貼地去弄濕毛巾給她。」……謝謝。「舒心愉的心一震,眨巴著眼瞪著他,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悶了好半晌才吐出道謝。」小不點,這還是你第一次向我說謝。「呵--真不簡單,他揚起眉角說道。

    他實在很會惹火她,她深吸口氣,不想在接受他的體貼後又開罵。」先生,我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不要再叫我小不點,我的名字叫舒心愉,你知道的。「昨天在醫院他明明就看過她填表單,卻一直胡亂叫,真受不了!」問題是我覺得小不點這個稱號很適合你啊!「他仍堅持著。

    他真的、真的很魯耶!講不聽也勸不動。算了算了!跟一個腦袋」孔固力「的男人打商量,簡直浪費口水,隨便他好了。

    這麼一想,她突然想到她好像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了,只記得那名可機尊稱他為少爺。」對了,這位先生,請問尊姓大名啊?「」呵--終於問了,我還以為你氣到連撞到你的人叫什麼名字,都不想問了。「傑夫打趣的說道。」吵廢話,你到底要不要說啊!「還敢重提這件事!舒心愉忍不住嗆了一句。」我叫傑夫.范恩斯,你直接叫我傑夫就好。「

    真是的,這人一定有被虐狂,不然怎麼會要人家凶才會開口。她心裡再度冒出評論。」傑夫,請問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回歸正題,她不想跟他哈拉了。」非得有事才能來找你嗎?「他反問。」你在說笑嗎?「不然咧!兩個人又不熟,難道要在這裡大眼瞪小眼嗎?舒心愉可想像自己的額上浮現一排黑線。」如果說,我是來請你吃飯的呢?「」不用了吧!「她的眉頭微微蹙起。」為什麼?「傑夫不覺沉下聲音。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像塊鐵板一樣,打到他臉上,令他十分不是滋味,多少女人會為了得到他的邀約而雀躍,她居然連考慮都沒有就打回票。」沒有為什麼,就不想去而已。「這有什麼好問的。她聳聳肩答道。」為什麼要對我擺出抗拒態度?「他有這麼惹人厭嗎?傑夫再度對自己的信心起了懷疑。」不知道,本能反應吧!「

    本能?這是什麼回答?他換個方式問:」你是怕我,還是討厭我?「」怕?還好吧!討厭嘛--多少有一點吧!「舒心愉很誠實的回答,心裡卻對他的追根究底感到不耐。

    怎麼一個男人這麼愛打破砂鍋問到底啊?她以為只有女人才愛」講清楚、問明白「咧!」因為我的車不小心擅到你,所以你討厭我?「」應該吧!「這是正常人的反應吧!」難道你完全不給機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的心是重重的一沉,卻還是不想放棄。」什麼意思?「她反應不過來。

    你可以摒除之前的印象,讓我們重新開始嗎?這句話簡直是要他拉下自尊來,而他怎麼也說不出口,怎麼說他都是擁有伯爵頭銜的人。」你幹嘛?有話就說啊!「瞧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嘖--真不乾脆。舒心愉的話才剛說完,就傳來門鈴聲。」應該是醫生來了。「傑夫不禁鬆口氣,前去應門。

    算了!何必勉強自己說出示弱的話,他相信用行動一定可以改變她的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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