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君情狂 第十章
    粱微瑕坐在窗邊,望著庭院裡搖晃的樹影發怔,偶爾回頭看看父母經常坐的位置。

    昨天,她親手把父母安葬了。合葬在一個依山傍海、風景秀麗的幽靜墓園裡。

    那天她的父親溘然長逝之後,她的母親悲傷過度,虛弱的心臟無力負荷這份哀痛,竟也在當天意外過世。原本有雙親疼愛的她,一夜之間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

    想到從今以後,自己得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過生活,她便深深感到恐懼、悲傷。

    她真的好想爸媽……

    倪晏禾端著熱稀飯走過來,看見她又對著岳父、岳母的空椅子流淚,不由得憐惜的重歎一口氣。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微瑕,吃點熱稀飯吧?」他柔聲喚道。

    「我不想吃。」梁微瑕木然搖頭。

    「不吃點東西,身體怎麼受得了?你已經好幾餐沒吃了!」倪晏禾不贊同地皺眉。

    「我真的不想吃。只要一想起爸媽走了,我就好難過。我覺得……是我害死爸爸的,還有媽媽也是……是我沒照顧好媽媽,她才會突然死去。」她哽咽道。

    「傻女孩,別想太多。」倪晏禾安慰地拍拍她。

    「爸爸過世,並不是你的錯,這全是肺癌的關係,跟你沒有關係。至於媽——我認為現在的她,應該很幸福吧?她一向跟爸鶼鰈情深、形影不離,爸過世了,她也不願獨活,所以才會放棄生存的意志,跟隨爸離去。對我們而言,這件事雖然很遺憾,但是對媽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想現在她應該已經在爸身邊,兩人永遠都不會分離了。        現在的她是快樂的,我們應該祝福她才對。倒是你——要是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天上的爸媽見了,一定會替你擔心的。你說是不是?」

    「是嗎?」

    梁微瑕雖然欣慰父母能在天上團聚,但想到母親為了追隨父親而去,毅然拋下她不顧,心裡還是覺得難過、受到傷害。

    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能夠狠心拋下她,那麼還有誰會永遠留在她身邊?倪晏禾嗎?真是笑話!

    倪晏禾不知她心中的想法,逕自舀起一匙冒著熱氣的稀飯,笑咪瞇地送到她嘴邊。「乖乖聽話,把稀飯吃了,這樣爸媽看了才會安心。」

    「謝謝你的關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會照顧,不勞你費心。」梁微瑕疏離地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充滿關心的面孔。

    父母已逝,從今以後她就是獨自一人了,她不想再把希望放在任何人——尤其是隨時會離開的倪晏禾身上,免得到頭換來的,全是傷心!

    不勞費心?意思就是,不用他多管閒事羅?

    倪晏禾皺起眉頭,不悅盯著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跟我劃清界線?」

    「這是我們當初協議好的,不是嗎?」梁微瑕勉強扯動唇角,牽強一笑。「只要你準備好離婚證書,我隨時可以簽字,或者你要我主動提出也可以。」

    「我改變主意,不想離婚了。」他低吼道。

    在他終於明白自己深愛上她之後,怎麼可能離開她?更何況眼前的她,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他怎麼也無法在此時離開她!

    「可是我想離婚。」

    她轉頭望著他,嘴角含笑,眼中卻充滿絕望與哀傷。「這段日子,謝謝你陪伴我,現在我爸媽都過世了,再也不需要這麼做了,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他不必因為同情,而勉強自己留在她身旁,這種同情的關懷,她不需要!

    難道他不知道,有時候,同情比無情還要傷人?

    「我不覺得勉強。」倪晏禾焦急地解釋。「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關心你,我想照顧你,所以才——」

    「我可以照顧自己!如果你有困難的話,那就由我來寫離婚協議書吧,謝謝你這陣子對我的幫助,我會多給你一些額外的補償。」她故意用公事化的口吻說道。

    「你不懂嗎?我要的不是那些見鬼的補償!我根本不想離——」

    「對不起,我有點累,想回房去休息了。」說完,她立即轉身走向臥房。

    「微瑕——」

    倪晏禾喊她,她卻置若罔聞地走進臥房,將門扉緊緊合上。

    見梁微瑕將房門關上,完全不想跟他溝通,倪晏禾就氣得想冒火。

    她為何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眼中的深情?她為何不聽他把話說完,就急著推開他?難道這些日子他的付出,還無法讓她明白他的感情嗎?

    他的雙手緊捏成舉,倏然扭頭衝出梁家大門,若是再不離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上前,劈開那道阻隔他們的房門,逼她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  *  *

    「嘖嘖!真難得,咱們粱家的乖女婿,不是已經吃素很久了嗎?今天怎麼改變胃口,大開葷戒了?」

    齊洛、佟烈歲與樊翼,全被倪晏禾打電話找出來,應約來到酒吧,卻發現倪晏禾身旁,坐著兩個艷麗性感的美女。

    「你們來得正好,替我趕走她們。」倪晏禾厭煩地掃了身旁的兩個女人一眼,他一進入這間酒吧,她們就主動黏過來,趕都趕不走。

    以前這種美艷淫娃,正是他最喜歡的類型,因為這種女人熱情、方便、省事,連說甜言蜜語的功夫都不必,直接就可以上床共享一夜歡娛。

    但現在,她們才坐下不過半個小時,他就想起身逃出酒吧。

    他冷眼瞧著她們矯揉造作的模樣,聽她們說著膩死人的嬌嗔,心裡不斷想起他的妻子——粱微瑕。

    微瑕雖然不若她們性感貌美,但她清新自然、毫不造作,和微瑕在一起,令人打從心底感到舒適、寧靜。這些女人,通常只會令他想到肉慾,最慘的是,現在他對她們甚至連肉慾都沒了!

    他的靈魂與肉體,全被那個既不特別美麗、也不特別會撒嬌的小女人制約了。

    這是他以前怎麼也想不到的情況!

    兩位性感美女依依不捨地被驅離後,三人在倪晏禾身旁坐下。

    「幹嘛苦著一張瞼猛-酒?美女自動送上門來下妤嗎?」齊洛調侃。

    「我要的不是她們!」他只渴望那個把他氣得牙癢癢的女人。

    「那你要的是誰?不要告訴我,是那個柔弱可憐、被你吃得連渣都不剩的「粱家婦女」梁微瑕。」樊翼冷哼。「你們的婚姻,不是協議只維持到梁信宇過世為止嗎?如今人都下葬了,你還賴在粱家不走做什麼?」

    「我……我改變心意了!」倪晏禾痛苦地低吟道:「我愛上微瑕,再也不想離開她,我只想留在她身旁,陪她過一輩子!」

    「什麼?」聽了他的話,三位好友反應不一。

    樊翼高興,佟烈巖依然不屑,齊洛則是誠心給予祝福。

    「既然明白自己愛她,那你還在這裡-什麼悶酒?」樊翼納悶地問。

    倪晏禾把他與粱微瑕之間發生的事,全告訴好友們。

    「……因為如此,所以她不信任我,我覺得,她壓根不打算再相信任何人,她想自我封閉,就此終了殘生。」

    「聽起來好像很可憐。」齊洛低吟。

    倪晏禾歎口氣說道:「我想讓她明白,我的心裡只有她一個人,但她根本不想聽我解釋,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樊翼的嗤笑聲,突兀地打斷倪晏禾傾訴煩惱。

    「請問你這樣笑,是什麼意思?」倪晏禾瞇著眼,特別溫柔地詢問。

    「我笑你蠢呀!」樊翼絲毫不畏懼他警告的眼神,繼續仰頭大笑。「既然愛人家,就大聲告訴人家呀,扭扭捏捏的躲在這裡喝悶酒,根本不像你的個性!只要你有心,還怕人家不聽你說嗎?」

    倪晏禾聽了,立即-力拍桌站起。

    樊翼嚇了一跳,反應迅速地閃得老遠,但倪晏禾卻舉高右手直衝過來。

    「樊翼——謝謝你!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他抓著樊翼的手,上下-力揮動。

    樊翼的話宛如當頭棒喝,瞬間敲醒倪晏禾混沌不清的思緒,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他咧開欣喜的笑顏,慌慌張張地往門外直衝而去。

    他要去找回自己心中的真愛!

    他離開後,剩餘的三個人才發現兩件事。

    「我們被放鴿子了!」齊洛訝然道。

    是倪晏禾約他們出來的吧?

    「而且還得幫他付酒錢。」佟烈崴望著倪晏禾放在桌上的空酒杯。

    「這——渾——帳!」樊翼挽起袖子,露出粗壯結實的古銅色手臂。「這小子居然敢放我們鴿子,還把帳單留給我們!下次讓我遇到,我一定……」

    他的詛咒威脅,倪晏禾完全不知情,他駕著車奔過黑夜的街頭,筆直駛向通往心靈的歸途。

    *  *  *

    倪晏禾回到家,屋裡一片幽暗寂靜,鐘點傭人早就已經下班回家了。

    他走向自己與梁微瑕共用的臥房,輕輕推開門。

    房裡點著一盞柔和的鵝黃色燈光,就著燈光,他很快就發現躺在床上的人兒。

    他帶著惡作劇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她,打算將她由夢中吻醒。

    然而當他靠近時,才發現她並沒有睡著。

    她將臉埋在繡著淡雅小花的被子裡,纖瘦的肩膀下斷上下抖動,這種情況讓人很容易看出,她正在哭泣。

    「微瑕?」倪晏禾驚訝地問:「你怎麼哭了?!」

    「晏禾?」梁微瑕猛然抬頭,眼眶和鼻頭部紅咚咚的,像極了可愛的小白兔,叫倪晏禾又憐愛、又心疼。

    「你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哭泣?」倪晏禾坐在床沿,伸出手擁住她,一面柔聲問道。

    「你……你還沒離開?」

    直到他身上溫暖的體溫碰觸到她,她才發現他是真實存在,而不是幻影。

    「我為何要離開?」倪晏禾不解地望著她。

    「下午你很生氣的離開了,我以為……」

    「你以為我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就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倪晏禾好笑地搖搖頭。「我只是出去冷靜一下,沒打算這樣離開你。」

    他凝望著她不甚完美的臉,心中的柔情卻宛如流水,源源不絕地湧向她。

    「下午我出去之俊,就在外頭胡亂閒逛,入夜之後,我才打電話約樊翼、齊洛和烈歲在酒吧見面,打算喝個不醉不歸。結果我一到酒吧,就有兩個既漂亮、又性感的女人,主動過來跟我搭訕。」

    他用一種訴說陳年往事的口吻,緩緩說出酒吧裡的經歷。

    梁微瑕低下頭,心中醋意翻湧。她以為他說出這件事,是打算向她招認,他因為受不了誘惑,所以與她們共享了一整曉的魚水之歡。

    「我們就要離婚了,你想做什麼是你的自由,不必告訴我這些。」

    她咬著唇轉身,準備下床離開房間,但倪晏禾按住她的危膀,道:「我要說的事很重要,請你先聽我說完,如果聽完你還是想離開房間,到時候再走好嗎?」

    梁微瑕禁不起他的要求,明知道繼續聽下去,結果一定會令她傷心,但她還是坐回床沿,沉默地聽他說。

    「那兩個女人穿著涼得不能再涼的火辣服裝,不斷在我身邊挑逗我,暗示她們可以陪我玩一整夜……」

    梁微瑕緊閉上眼,潔白的貝齒陷入紅嫩的唇辦裡,幾乎咬破那柔嫩的肌膚。

    「那很好啊。」她嘶啞地說著違心之論。

    「但是我沒有接受她們的邀約。」

    倪晏禾的話,讓原本已陷入哀怨情緒中的梁微瑕迅速抬起頭,驚訝地望著他。

    「你……沒有接受?」

    「沒有。」倪晏禾緩慢而肯定地搖頭。

    「為什麼?」梁微瑕不敢置信,他不是說她們既漂亮又性感嗎?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接受?

    這就好比有人把珍奇美食送到他嘴邊,他卻扭頭不吃一樣,太令人驚訝了。

    「因為她們都不是你。我不要她們,我只要你,微瑕!」

    「我?不——不可能!」梁微瑕先是驚喜,而後惶恐地搖頭,像在說服自己,不要被喜悅沖昏了頭。

    「我說過,你不要因為同情我,就說這些話來安慰我……」

    「我也說過,我不是因為同情你,才決定留下來。我想留在你身邊是因為——我愛你!」倪晏禾真誠又感性地說出心中的話。

    樊翼說得沒錯,向她坦承心中的愛意並不難,說出心中暗藏的愛戀之後,他覺得好輕鬆、好愉快。

    「你——愛我?!」

    梁微瑕還是繼續搖頭,她想自己一定瘋了,否則她怎麼可能聽見這種不可能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呢?

    「不可能……你不可能愛我的!」她搖著頭,怔仲地喃喃自語:「我既不美,又不性感,個性膽小怯懦,對商場上的事也一竅不通……」

    倪晏禾覺得有點好笑,接下來她是不是要說自己廚藝不好、不會裁縫、不懂插花……連她不會珠算、會計,都要拿出來說項?

    「誰說一定要相貌美麗的女人,才能獲得別人的愛?就算是個相貌不完美的女人,也必定有吸引人之處,任何人都有可能獲得真愛!

    至於你的個性——我並不認為你膽小怯懦,你肯為了你的父親,親自來找我談交易,證明你是個很有勇氣的女孩!

    而那些商場上的事,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我需要的是一個可愛的女孩,而不是一個能幹的秘書。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她緩緩點頭,美麗的笑容開始浮現在唇畔。

    「我承認,過去的我是個沒什麼道德觀的花花公子,只要是我看上的女人,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我都照碰不誤。我對任何女人都很好,唯獨對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坦承。「我從來不曾對別的女人發過脾氣,因為我不住乎她們。我從未有過這麼強烈的佔有慾,因為你,我才真正明白什麼是嫉妒的滋味。和你在一起之後,我慢慢發現,你才是我心底真正渴望的人,我再也不需要到處漂泊流浪,在別的女人懷中尋找慰藉,因為——我找到了你!」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不被這番真誠的告白感動,更何況是梁微瑕這麼心思細膩敏感的女孩。

    「你是說……真的?」

    他愛憐地低下頭,輕吻她挺翹的鼻頭。「不要懷疑,相信我。我愛你!」

    她紅了眼眶,張開雙臂摟緊他的脖子,激動地哭嚷道:

    「我……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閌為我也愛你……我也愛你啊!」

    「你愛我?」倪晏禾驚喜的表情,像中了巨額的頭獎。

    「沒錯!」他欣喜若汪的模樣,逗笑了梁微瑕,她故作驕傲地聳聳鼻子,第一次對自己燃起無比的信心,

    因為他說他愛她——只愛她呀!

    「為了答謝你的錯愛,我決定身體力行,向你證明我有多愛你。」

    倪晏禾緊盯著她,嗓音嘎啞,眼中滿是濃濃的情慾。

    「不行啦……我們還沒說完……」

    梁微瑕被他推倒在床上,嘟囔的小嘴立刻被一雙火熱的唇佔據。他的大手俐落也揮動幾下,她身上的布科便迅速落下。

    當他除下她身上最梭一件蔽體物時,她再也無力阻止,只能嬌喘著開口提醒。

    「你還沒做避孕措施——」

    「幹嘛避孕?我要你替我生幾個可愛的寶寶,讓這個家裡充滿孩子的笑聲。」

    他扔開最後一片布料,露出邪邪的笑容。

    「親愛的老婆,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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