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 第九章
    隱香籬中有一處新墳,墳中埋葬著一個絕代佳人。

    芳魂杳然,墳前男子,徒留無限哀思。

    過路人靜靜的佇立在風入畫的墳前,凝神靜思。

    孟冬之際,空氣裡籠罩著一層寒霜,他忽然想起,和入畫初見之時,伴遊對雪園,當時他曾讚歎,冬天時的對雪園想必格外的美麗,當時入畫脫口而出「希望你看得到」,那時,他心下便有了不祥的預感,不料,預感居然成真。

    不光是他過路人看不到對雪園的美景,連入畫自己也看不到了。

    夜未央已成一處荒園,曾有的清幽雅致,都隨著美麗的主人風入畫的死去而成了過眼雲煙。

    就在過路人哀傷嗟歎之際,林外傳來一陣微乎其微的騷動,讓他挑起了眉毛。

    他靜靜的凝視圍籬外的那片修竹茂林,果然,須臾之後,由林間小徑走出了五、六個人。五、六個戴著面具的人。

    面具神宮好大的神通,居然能找上隱香籬!

    「你便是過路人?」戴青色面具的人開口問道。這五、六個人之中,只有一人戴著青色面具,其餘皆戴白色面具,這戴青色面具之人,顯然是這群人中的為首者。

    「不錯。」過路人手搖白玉骨扇,冷淡的回答。

    他不喜歡別人打擾他的清靜,若在平時,他早已動手下了「逐客令」,但現在是在入畫墳前,他知道入畫厭惡殺戮血腥,所以,他會克制自己!

    「我們要找的是風入畫。」戴青色面具的人說。

    「為何呢?」

    「這是她和我們宮主的約定。」戴青色面具的人便將風入畫當日在面具神宮內和南宮傲的約定源源本本的說了—遍。

    過路人聽了感到又驚又痛!

    入畫,你這是何苦?為了心譜,你竟然要用自己的生命交換!

    無怪乎當日問你如何取到心譜,你不肯明說,原來你竟做了如此大的犧牲。

    「很遺憾,風入畫已經不在人世了。」過路人沉痛說道。

    「我知道,風入畫死去已一日,但無妨,三十六個時辰之內,她的腦髓仍然有效。」

    過路人聞言,寒臉說道:「這位朋友,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要開棺毀屍吧。」冷冷的語氣,明顯流露出慍怒。

    風入畫是他的人,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妄動她一分一毫!

    「這是約定,風入畫必須依照約定行事。」

    「入畫己死,約定已成了過去。」過路人的語氣十分冷硬。

    「你打算妨礙我們的任務?」這個戴青色面具的人顯然也有兩下子,方能不被過路人的冷硬威脅。

    「是又如何?」過路人再次輕搖白玉骨扇,睨眼道。

    「只有動手!」

    「哼!」過路人冷哼一聲,忽然,他連動掌式,在地上烙了一個圓圈,將風入畫的墳墓圈圍在其中。

    一陣沙揚過後,眾人才看清了這一個看來如同童蒙嬉戲下所畫的圓圈,平淡無奇,不見可怪之處,不禁訝異過路人何以畫出這一個圓圈,圍住風入畫的墳塚。

    「這是什麼意思?」戴青色面具的人問道。

    「在入畫的墳前,過路人不和你們動手。」過路人搖著白玉骨扇,瀟灑的說:「你們要的東西便在墳中,要取也容易,但只怕,你們沒有這個本事。」

    「故弄玄虛。」戴青色面具的人冷哼一聲,就要接近墳塚。

    「等等,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過路人淡淡戲謔道:「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越過這道圓線,是會死人的喔。」

    「你不是說你不動手嗎?」

    「我不會動手。」過路人保證?

    「哼!那又有何懼!」戴青色面具的人下達命令,一名手下信心滿滿的便要走進圓圈內。

    只是,在他企圖越過圓線之際,一道莫名的氣功由線上而起,將他擊出了數尺之外!

    戴面具的眾人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眼。這是怎麼回事?

    過路人冷冷的站在一旁,確實沒有出手!那道莫名的氣功是由方才過路人所畫的那道圓線發出的!

    一道圓線可以殺人?!這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另一名戴著白色面具的手下不相信世上有這樣詭異、這樣厲害的功夫,他決定要試一試。

    但也就在他試圖越過線,進入圓圈之中時,一道由線上冒出的氣功又將他擊飛了出去。

    只是在地上畫一道線就可以殺人,過路人實在太可怕了。

    戴面具的眾人皆感頭皮發麻、渾身顫抖,哆嗦的看向過路人。

    過路人仍是一臉的冷笑,一臉的睥睨,他輕搖白玉骨扇,一派書生溫文瀟灑,不可一世的逼人風采,誰看得出竟是身懷絕學,莫測高深呢?

    「你……」戴青色面具的人嚇得舌頭打結,誠惶誠恐。

    「回去告訴南宮傲,風入畫已死,約定作罷,若再得寸進尺……」過路人停止了搖扇子的動作,冷而飽含威脅的看向面具神宮之人,「信不信過路人有能力夷平碧樟林?」

    「信!信!」面具神宮的人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哪敢在隱香籬多待片刻,紛紛竄逃而去。

    過路人見那些倉皇而逃的背影,漾出了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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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日子以來,過路人都在苦苦思索著武學新招。

    他最自傲的『長河落日』,竟然已被拳魔風岳悟出了弱點,想出了破解之道,日後這將成為他的致命傷,他必須想出防範之道。

    他邊走邊想,由小竹屋內走到了入畫的墓前。

    月華浚浚流照,碑上「風人畫」三個字敲進他的心裡,依舊令他痛心疾首。

    入畫,入畫……過路人在心裡默默輕喚。

    一個月過去了,我倆天人永隔竟已一個月了,你可知這個月對我來說,猶如百年光陰般漫長,生命對我而言,更是如嚼蠟一般,絲毫沒有滋味,沒有意義。

    唉!

    就在過路人感傷歎氣的當口,一陣琴聲,忽然傳人了他的耳內。

    急切高昂、至剛至柔的樂音,令他心血浮動。

    是六月箏!

    沒錯,這是由他置於書房中的六月箏所發出來的琴音!

    過路人感到十分驚訝。

    這琴音是由何人所彈奏的呢?

    世上能彈六月箏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入畫和琴癡陶百弦了!

    因為入畫是他的妻,六月箏的女主人;至於陶百弦則是由於對琴的那一份「癡」,才得以破除了他過路人所封的咒。

    但是入畫已經死於拳魔風岳之手,陶百弦和他又無瓜葛,不可能離開百琴宮而跑到隱香籬來啊!

    那究竟是誰呢?究竟是何人彈奏他的六月箏?

    過路人迅速的飛奔回書房。

    當他沖抵書房之際,琴聲嘎然而止,一道黑影躍出了窗外,過路人又疾追而去。

    他認得這個黑衣人!便是二度出現在夜未央、他-尋不著的人,那個自稱百里傳香的神秘黑衣人!

    黑衣人在風入畫的墳前停下了腳步,靜默而立。

    過路人凝視著眼前之人的背影,黑衣、笠帽,帽緣並垂下了黑紗,如此神秘,卻又如此熟悉。

    過路人將這份熟悉機警和六月箏聯想在一塊兒,得出了一個令他又驚又喜的結論。

    「入畫!」他忘情的呼喚,「是你!」

    「我不是風入畫。」黑衣人以極獨特的嗓音淡淡回答,緩緩轉過了身子。

    「何苦瞞我。」在聽見那屬於入畫的獨特嗓音,過路人再無懷疑,眼前的黑衣入,便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啊!

    他以略微顫抖的手,掀下了黑衣人的笠帽。

    果然是這張傾國傾城的容貌啊!過路人激動得久久不能言語。

    「入畫……」

    黑衣女子噗哧一笑,「你這個人真不講理,我說我不是風入畫嘛。」

    「你不是風入畫,那我也不是過路人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黑衣女子笑問:「我若是風入畫,那墳裡葬的又是誰?」

    「不知道,這就該問你了。」

    「問我?你憑什麼肯定我是風入畫?你要知道,容貌是可以偽裝的。」

    「容貌可以偽裝,但你能彈奏六月箏,卻是不可偽裝的事實。」世上只有他和入畫可以彈奏六月箏。

    「你如此說來,琴癡陶百弦也是風入畫了!」黑衣女子笑道,「好沒道理。」

    「你如此捉弄我才是沒有道理!」過路人對風入畫的閃爍其辭感到有些生氣,他伸手箝住她的肩膀,不怎麼溫柔的把她拉向自己。

    黑衣女子由盈盈淺笑變成了深深的媚笑,「何必這麼生氣呢?我真的不是風入畫嘛!風入畫已經死了。」

    「那你是誰?」過路人皺眉問她。

    「嗯……」黑衣女子故意沉吟了一下,「要我表明身份也可以,不過,你得拿條件來交換。」

    條件交換!典型的風入畫作風。這小女子又在弄什麼玄虛?!過路人感到又好笑又好氣。

    「什麼條件?」

    「很簡單,你只要告訴我,為什麼說世上只有你和風入畫可以彈奏六月箏?」

    「這就要追溯到百年之前,六月箏成琴的由來。」

    「我知道,是一個癡情男子為他愛妻所制的,真是個悲涼淒慘的愛情故事。」

    「咦?你怎麼知道?」過路人故作驚訝狀,「我只告訴過入畫一人,你又不是入畫,怎麼見聞這麼廣博。」

    「不用你管。」黑衣女子嗔道,「這個故事和我問的問題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六月箏是神樂之首,昔日被造琴者下了血咒,具有靈性,除了故事中的那對夫妻,天下間是無人能彈的。」

    「那對夫妻不是死了嗎?」

    「輪迴重生,海誓山盟也不會改變。」過路人多情的打量著她。

    「你的意思是……」

    「你還不懂嗎?」過路人笑道:「我能彈六月箏,你能彈六月箏,故事中的癡情男子便是我的前世,那個薄命女子便是你的前身,你風入畫注定是我的妻子!」

    黑衣女子睜大了明而美的雙眸。難怪!原來竟是—段宿命的牽扯!

    無怪乎在夜未央與過路人初次相見,她便有那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無怪乎聽到六月箏那淒絕哀怨的故事時,她不能抑止的熱淚盈眶,心痛如刀割。

    原來一切淨是前塵未了!

    「風入畫是你的妻子,那是你的事,我又不是風入畫。」黑衣女子嬌嗔道,順勢要掙出過路人強而有力的臂膀。

    過路人怎麼可能讓失而復得的愛人再度溜走呢?他更堅決的箝住她,「你說你不是風入畫,那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黑衣女子忽然笑嘻嘻的說:「好,我就告訴你,你聽仔細了。」她故意略微停頓,吊人胃口。

    過路人好笑的瞪著她。

    「我不叫風入畫,我叫紫、素、緣。」昔日的風入畫,今日的紫素緣,她一字一字清楚的說。

    「你——」過路人恨不得掐死她,這小女子一開始便存心捉弄他。

    風入畫和紫素緣明明是同一個人嘛!

    「夜未央的才女風入畫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沒有過去、只有未來的紫素緣,沒有欺瞞、也沒有計謀了,只是一個單單純純的女子,你喜歡這樣的女子嗎?」紫素緣漫笑盈盈,淡淡輕語。

    過路入至此一切皆明瞭。

    是的,風入畫已經死了,所有暗盤下設計他的毒計已隨著風入畫的死煙消雲散,不再有情仇的羈絆,不再有無奈而不得已的敵對,紫素緣像是一張白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是的,風人畫已經死了。

    過路人將紫素緣緊緊的擁在懷中。

    月色掩映,他抬起她嬌美的臉,情不自禁的印上深深—吻。

    他沒有失去她!

    他再也不會放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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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我,你是如何死裡逃生的?」

    月照綠林,霜氣瀰漫夜色之間。

    過路人和紫素緣並立於「風入畫」的墳前,緊緊依偎。

    回想起那日風岳的驟下毒手,紫素緣仍感到一陣驚悸。

    「非是我死裡逃生,是侍劍她……」紫素緣哽咽道,「侍劍她從背後點住我的昏穴,將我扮成她的模樣,她則扮成我的模樣,代替我去送死。」

    「是侍劍?」過路人覺得他早該想到的,當日夜未央現場獨獨不見侍劍,依侍劍忠心的性子,是絕不可能撇下好姊妹的,原來她是扮成了入畫的模樣了。

    「是的。侍劍的易容術十分巧妙,這點,連風岳都不知道。」紫素緣的纖纖五指緩緩撫上刻了「風入畫」三個字的墓碑。「侍劍替我而死,死後卻仍不得正名,我不忍心。」紫素緣幽幽道。

    「等我們制伏了風岳,一定幫侍劍重新立碑。」

    「嗯。」紫素緣屈膝跪下,向侍劍叩首三次,心中仍為這個好姊妹的死感到無限哀痛,

    「後來呢?你是如何逃出夜未央的?」

    「等我解了昏穴後醒來,衝到綺樓之外時,扮成我的模樣的侍劍已被風岳擊斃在地。我知道侍劍的心意,不能讓她白白犧牲,於是,我趁風岳不注意之際,施展輕功逃出夜未央,不料仍是被他發覺了,他—路緊追不捨,將我逼到了雪坡崖。」紫素緣頓了—下,繼續說道:「我前無進路,後有迫兵,心想與其死於風岳之手,不如自己了斷,倒也乾淨,因此,我便縱身跳下了雪坡崖。」

    過路人心驚的緊緊摟住地。

    他幾乎失去了她!那雪坡崖深不見底,素緣還能活命,千真萬確是上天的垂憐!

    紫素緣依偎在過路人溫暖的胸膛,覺得再安全舒適不過了。過去的經歷全是一場惡夢,現在夢醒了,有他的呵護,她再也不用害怕了。

    「你一定想不到,我竟如此福大命大,跳下了雪坡崖不僅沒有摔死,還遇到了貴人。」紫素緣笑道,「他們不但醫好了我的傷勢,還幫助我離開雪坡崖下。」

    「他們?」過路人恍然大悟,「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你也認識的。」紫素緣巧笑道。

    「是多情劍客陸清鴻和他的妻子金陵女神醫沈明月。」過路人說。這一對不久前才退出江湖的恩愛夫妻,前一陣子還引起了軒然大波呢。

    一個武藝高超、前景看俏的少年俠士竟為兒女情長,說退隱就退隱,委實令人羨慕。

    「我早該想到的。」過路人笑道。陸清鴻和沈明月可是他的摯友呢!全江湖也只有他知道陸清鴻和沈明月攜手回雪坡崖歸隱,因為雪坡崖乃是陸清鴻的師出之地。

    「可是你沒有。」紫素緣笑道,「是什麼磨掉了你敏銳的思考能力?」

    「你還不明白嗎?」過路人笑著執起她的纖纖玉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全是因為你。」

    「情癡。」紫素緣十分感動,她何其有幸,能讓這個不可—世的癡情男子為她真心若此。

    過路人笑著將她輕攬人懷。

    「我終於知道當日你所說的『心照不宣』是什麼意思了。」看見紫素緣一身黑衣,他恍然大悟。

    「不錯,昔日在城南廢墟、在你身邊的黑衣人就是我,將解鈴拉出綺樓的也是我,假冒你百里傳香盛名的更是我了。」

    「百里傳香,哈哈!」過路人爽朗一笑。

    「我給了你那樣大的暗示,表明我知道你就是百里傳香,你卻猜不出我就是你那-尋不著的黑衣人,依我看,江湖上對你聰明絕頂的流傳,顯然是誇大其辭了!」紫素緣噘著嘴取笑他。

    過路人笑瞪了她一眼,「胡說,我不過是故意隱藏實力。」

    「才怪!」紫素緣向他扮了個鬼瞼。

    「好吧!」過路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就算是我因為你的緣故,所以失去了原有的聰明好了。」他遲疑了—下後繼續說:「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麼事?」

    「你既是那名蒙面紫衣人,理該要極力隱藏身份才是,為什麼你反而要以生命相賭,逼我非查出神秘紫衣人是誰不可?」

    「這只是我想要解脫的一種極端手法罷了。我假設,萬一你由此推出了紫衣人便是我,那麼你就會明白我的真面目,繼而離開我、甚至殺了我,那風岳委託我用感情牽絆你、伺機取你性命的任務便失敗了。又若你查不出紫衣人便是我,那也無妨,畢竟我和獨眼狂鷹已經訂下生死之約,而我死了,自然也不會害你了。」紫素緣回答。

    「你真傻,就算我查不出紫衣人便是你,我也不會讓獨眼狂鷹動你一根寒毛的。」

    「我也考慮過這—點,因此,又為自己安排了另一個死亡之約。」紫素緣笑道。

    「是碧樟林之行嗎?」

    「正是!我用生命做抵押,換到了心譜,成就御日劍和追月劍的威力。」

    「你這樣做,不怕風岳認為你背叛了他,繼而對你下毒手嗎?」

    「無妨。」紫素緣淡然的說,「反正我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既然橫豎都是個死,不如在死前為你取得心譜,也算對你有個交代。」

    「因為不忍心讓我死,你便要賠上自己的性命,何苦來哉?」過路人十分憐惜,十分感動。

    「是我心甘情願的,況且,也有了代價。」紫素緣巧笑道,「我回去過夜未央,那裡的滿目瘡痍,證實了我在你心中有多麼重要。」她感動的偎入過路人的懷中。

    過路人緊緊摟住她,他失而復得的心肝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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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雪融。

    冬時僅剩涓涓的小溪,此刻重新注入了生命,水流量明顯的增加了。

    過路人運氣於掌,向溪畔岩床發出一擊。

    一時之間,但聞轟隆巨響,亂石崩雲,水高數丈,地動山搖。

    過路人對這個威力感到十分滿意,畢竟他只使出了二成功力就達到了這種效果,顯見他這招新創的掌法,比起「長河落日」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咱咱咱!」

    過路人的身後揚起了鼓掌聲。

    成了過路人妻子的紫素緣一身新婦裝扮,更見韻致,風姿綽約。她淺笑盈盈的走向她的丈夫。

    「起得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兒呢?」過路人溫柔的攬住愛妻的肩膀。

    他習慣黎明便起身練武,為了怕驚擾身旁的妻子,他總是極其輕手輕腳,避免吵醒她。

    「睡晚了,可就錯過相公如此勇猛的英姿了。」紫素緣抿嘴笑道。

    過路人和她並肩而行,得意的說:「不是自誇,我這套新掌法的威力,比起『長河落日』,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你的新掌法完成了,哥哥和解風的劍法也練得差不多,報仇是遲早的事。」

    「不錯,只要找出風岳的落腳處,肯定教他難得長生。」想到風岳曾經企圖傷害素緣,他過路人就不由恨得咬牙切齒,思及那段以為心愛人已死的日子是多麼的苦不堪言,他恨不得將風岳那個大魔頭碎屍萬段。「素素,憑你對風岳的認識,你想風岳此刻最有可能藏身何處?」

    「這個嘛……」紫素緣神秘一笑,「我以為不妨讓解風、解鈴入江湖查探一下,看看武林之中是否有新起的特殊人物。」

    「你的意思是說風岳會重入江湖?」過路人有些不敢置信,畢竟二十年前的風岳就是遭受正派人士的圍剿才退出江湖的,他今番再入江湖,難道不怕遭受和從前一般的命運嗎?

    「不錯!而且,我相信他必定改換了形貌。」紫素緣肯定的說。

    「以利進行他的某種陰謀。」這個不無可能。過路人沉吟了一會兒,說:「你說得對,風岳是個謹慎、心機又深沉的人。素素,你真是太聰明了。」過路人讚美愛妻。

    紫素緣嬌柔的以手圈住丈夫的頸項,巧笑道:「我當然很聰明,不然,你怎麼會喜歡上我呢?」

    過路人被她全身的幽香圍繞著,和她絕艷無雙的天姿國色僅距數寸,不由得感到—陣恍惚。

    「你在誘惑我嗎?娘子。」他的聲音含著濃濃的寵溺,濃濃的感情:

    「是又怎樣。」紫素緣故意更甜的說道。

    「我會讓你明白,誘惑我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過路人邪惡的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不理會懷中玉人笑著掙扎,他邁步向隱香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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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是瞬息萬變的。

    任你曾是如何掀起軒然大波,曾是如何令人聞風喪膽,一旦沉寂,銷聲匿跡一段時日,江湖便會自然而然將你淡忘。

    江湖就是如此現實,喜新厭舊。

    因此,沉寂一段時日的過路人、紫雲煙,以及那英雄美人的悲劇性故事裡的女主角——薄命才女風入畫,都已被人淡忘了,江湖中代之而起的,是一個自稱「無影丘山」的神秘人物。

    為何自稱「無影」呢?正因他來無影、去無蹤,且身手十分詭異了得。

    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取南方綠林盟主上官雄的位置而代之,據說這個盟主地位,是他在一次鬥智協議中贏來的。

    此人野心勃勃、又深謀遠慮,在正派人士間掀起了一陣恐慌。

    這無影丘山不過是個青壯齡的中年男子,卻有著深不寸測的城府,外加莫測高深、不知來歷、且十分詭異的功夫,確實令人擔憂。

    解風和解鈴便將打聽到的這些消息,帶回了隱香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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