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Aurora(下) 第十章
    倒數第十三天,菲利克斯悲傷的發現自己竟睡過了半天,匆匆梳洗完衝出門,卻驚喜的發現萊威正站在門的另一邊。

    忘情的撲上去擁吻、磨贈,驚喜的聽到萊威最近可以留在他身邊,興奮的尖叫大喊,衷心的感謝諸神諸魔能實現他最後的心願。

    癡癡的跟他下樓,傻傻的用完晚餐,聿福地蜷在他的懷裡,漫無邊際的聊天。

    熱情的纏著他的腰身,滾過一圈又一圈,不甘心的閉上雙眼,地球悄悄轉過一圈。

    倒數的第十二天,不願讓時間再溜走半天,強撐著朦朧睡眼爬起,看著萊威安詳的睡臉,覺得幸福就睡在自己身邊。

    驀地一隻手捏住自己的臉,暗綠色的眸底有著嗜人的流光閃現,不能自己的伏下身體,結結實實又滾過了一圈。

    相處的時間是如此稀少,少到他不願離開這個房間。

    偎在萊威懷裡看著時間點點流逝,縱然再怎麼不願,時間依舊緩緩的消失在交纏的指縫中間。

    迷醉的換著最柔情的吻,地球又轉過了一圈。

    倒數的第十一天,一樣糾纏到日上中天,午餐過後一起到牧場上策馬奔馳,興奮的跑了一圈又一圈。

    日暮黃昏、望月東昇,望著盈盈滿月,我不禁哽咽,這是我們一起看最後一次圓月,為什麼我不能長留你身邊?

    倒數的第十天,我們又一起賴在這個房間,哭喊著感受你的力量,我多麼不願離開你身邊。

    一樣的月、一樣的夜,不一樣的不過是心情早已隨著時間變遷。

    耳邊聽著你有力的心跳,看著窗外月上中天,長夜將盡,就像我們所剩下多的時間。

    倒數第九天,我終於明白如何讓你的身體感到快樂,濃稠的精液剎時充滿了我的齒間,我慌張的嗆咳,卻也不甘願將你的東西全吐到掌間。

    你驚慌的遞過一杯水,溫柔地拍撫我的背肩,拚命忍住眼角覦出的淚,你的溫柔讓我忍不住哽咽。

    離別的苦澀哽在心頭,正如凝結的精液一般的難以下嚥。

    倒數第八天,你笑著說生日時要帶我躲到阿爾卑斯山顛,可我卻悲傷的知道,你我今生無緣一起漫步在日內瓦的湖邊。

    將所有的遺憾藏在眼簾下,我多麼希望能長留在你身邊。

    倒數的第七天,我無言的陪在批改公文的你身邊,癡癡的望著你的臉,很快的我只能憑藉記憶思念。

    空氣是多麼的寧靜,滴答滴答的響聲惹人嫌,為什麼時間總是溜得這麼快?我們僅剩一半的時間。

    倒數的第六天,怨恨開始在我的心中顯現,我詛咒著諸神諸魔,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在離開你之前?

    緊緊環抱住你的肩背,將頭抵在你的頸閭,我在心中哭喊,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在離開你之前?

    倒數的第五天,你笑著問我婚禮希望辦在那邊,我的心微微發苦,只因很明白結婚證書上的簽名注定只會出現一邊。

    婚禮只會出現在夢裡,就像藍色的月亮一般的虛幻,熱情的回應你的吻,我們只剩下一隻手的時間。

    倒數第四天,月亮已經缺了半邊,就像我們的未來,誰都沒有另一個人在身邊。

    倒數第三天,我更加珍惜僅剩的時間,奈何命運總是如此殘忍,竟還要你離開我身邊。

    揮手目送著你離去,我頹然的倚在鐵門邊,心中不停的盼望著你回來,回來見我最後的一面。

    倒數第二天,我整天守在手機旁邊,刺耳的鈴聲撕裂我的心臟,你溫柔的嗓音自手機的另一端傳來,我悲哀的知曉我竟連你最後一面都不得見。

    一遍又一遍的說著我愛你,即使你早已掛上電話我還是一直讓手機抵在耳邊,悲哀的感覺繚繞在心頭,我心裡只有對你無盡的想念。

    窗外霞光初綻,我哭著等待最後的一天,等著會撕裂我的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

    「……你今晚才會回來嗎?」靜靜的聽了一會,菲利克斯才不捨地說道:「我知道了,不要累壞自己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愛你。」

    也許是因為太忙,也許是因為菲利克斯隱藏得太好,使得萊威沒有發現他話中濃濃的訣別之意,手機掛斷的聲音響起,他情不自禁的湊上一吻。

    萊威,我愛你……我愛你……

    只是這些話和這個吻,都無法傳到萊威身邊,也沒有再一次傳遞的機會……

    俐落的將平常慣用的小東西裝備到身上,菲利克斯披上一件薄薄的長風衣,最後再捨不得的看著這房間一眼,靜靜的悼念他跟萊威相處過的時間,空氣中專屬於萊威的味道似乎還飄散在鼻尖,用力環抱住自己,縱容著腦海裡脆弱的情緒奔馳。

    萊威,我們的愛,就要在今天死去……

    在通往車庫的通道上,菲利克斯看見他最不想看見的人。

    賴維爾倚在牆邊抽著雪茄,看到滿地雪茄的殘渣,他似乎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

    「我以為你不會來。」賴維爾淡淡的開口,難掩心中的失望。

    「我以為你對萊威的愛已經足以讓你留在他身邊,看來是我太過天真了,萊威……終究還是無法跟那個男人相比。」

    沒有解釋的心情,菲利克斯完全不想花時間跟賴維爾胡扯。

    「讓開!」讓萊威誤會也好,這樣阿拉斯就找下到能對付他的弱點。

    「你又打算離開了嗎?然後輕輕鬆鬆的將萊威忘記,讓那個癡心的傻子再繼續全世界瘋狂的翻找,我沒見過比你更自私的人,你有想過萊威失去你後會變成怎麼樣嗎?」賴維爾淡漠的說道,丟下雪茄擋在菲利克斯前進的路上,肢體語言很明顯,想過——就得先擊敗他!

    賴維爾的話讓菲利克斯一陣心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誰又要離開了?誰要忘了萊威?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師父是從來不等人的,給了他十四天已經算是無上的恩寵,錯過這唯一的一次機會,萊威就再也無法自阿拉斯重重的陰謀下逃開。

    這十四天來他想過無數的方法,-最後都僅剩絕望。

    阿拉斯能這麼囂張的原因一定是有那個變態大公的援助,而敢正面與這兩個變態作對的人他只認識師父一個,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離開萊威,好好的將自己藏在師父的羽翼之下。

    「過去有一個叫菲利克斯的男孩,為了他的師父離開萊威,他在離開萊威之後將他忘得一乾二淨,現在那個男孩又要走了,一樣是為了他的師父,我想……他應該也會一樣的將萊威忘得一乾二淨……」

    「你在說什麼鬼話?」菲利克斯忍無可忍的怒吼,這麼心痛的感情他怎麼可能說忘就忘,而那個叫菲利克斯的男孩又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菲利克斯狂怒的表情,賴維爾還是一樣的淡漠,「你可以立刻打電話問你的師父,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問他。」菲利克斯口氣惡劣的說道,就要排開賴維爾往車庫走。

    毫不客氣的賞給菲利克斯一記手刀,雖然並沒有傷害他的意圖,但也讓菲利克斯明白眼前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會讓他走。

    堪堪避過,菲利克斯顯得非常惱怒,「你他媽的想打架是不是?」

    沒有否認,賴維爾只是冷冷的說道:「我一直很後悔十年前無法阻止你離開,十年後我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走?」

    賴維爾的話讓菲利克斯心頭一驚,萊威曾經說過的謎語剎時閃過腦海。

    或許不是忘記,只是你不曉得那是我,我們的相遇是片段的,也許在你的心中,我不過是眾多陌生人之中的一個……

    真是不好笑到極點,他該不會淒慘到一直被當成替身……

    如果真的是十年前的話……

    他知道自己不該好奇,管他是不是誤會都不該理它,但感性永遠強於理性,他最終還是忍不出問出了口。

    「萊威……是因為我很像那個男孩才愛上我的嗎?」菲利克斯迷惘的問道,淚漸漸逸出眼眶。

    被菲利克斯的眼淚嚇到,賴維爾作夢都想不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樣,對於這個問題他回答是也錯不是也錯,一時之間竟啞口無言。

    將賴維爾的沉默當成是默認,菲利克斯覺得更加難過。

    原來自己竟真的一直被當成替身……

    打從一開始萊威的執著就不是針對他,萊威的愛就不是要給他,可自己卻真的呆呆傻傻的陷下去,沉迷到無法脫身……

    算了!這樣也好,在離開前弄清楚一切也不錯,至少他對萊威的虧欠會少那麼一點,他的感情也能安心的埋在角落。

    命運在最後總算對他還有一點仁慈之心,可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的痛?

    「麻煩你轉告萊威……」深吸一口氣,菲利克斯才有力氣將剩下的半句吐出,「他找錯人了……」

    賴維爾震驚的情緒忠實的反映在臉上,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菲利克斯會這麼說。

    殘酷的話只要能說出開頭,剩下來的話就下會難出口到哪去。

    「我十年前一直待在師父北歐的私人上地上,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外人,所以我不可能是那個叫菲利克斯的男孩,很不幸是你們認錯人了。」用力握緊拳頭,菲利克斯逼自己將最殘酷的祝福說出口,「很抱歉長久以來一直浪費彼此的時間,你們可以立刻開始找尋那個男孩,祝你們能早日找到他。」低著頭說完這段殘酷的話,菲利克斯的視線早已被淚水弄糊,伸手想推開賴維爾,這個傷心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伸手抓住菲利克斯,「等等。」

    賴維爾心情很亂,但他知道自己絕下能這樣讓菲利克斯離開,雖然不明白癥結在哪裡,但他絕對相信萊威的判斷。

    用力甩開賴維爾抓住自己的手,菲利克斯崩潰的哭喊:「我都說我不是菲利克斯了,你還攔著我做什麼?」

    腦海裡閃過一件事,賴維爾慌亂的心情總算找到一根浮木。

    「你的話讓人很難信服,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師父恰好還有另一個一樣叫做菲利克斯的學生嗎?」

    賴維爾的話讓菲利克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道:「沒有,師父一直只有我一個徒弟……」

    想起師父和萊威見面時候的事,那兩人間的火花似乎不是普通的激烈,萊威對他的憎恨似乎也不是普通深,難道……

    甩甩頭,菲利克斯立刻將這個想法甩出腦海,那不過是嫉妒釣正常反應罷了,他很明白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萊威的存在。

    小鬼不管外表長多大依舊還是小鬼……

    朗離去前的話閃過腦海,讓菲利克斯燃起一線希望。

    難道師父真的見過他?

    只是希望的火焰燃得快,熄得也快,原本以朗的性格和年紀,會這樣損萊威本來就很正常。

    菲利克斯的回答讓賴維爾找到可以爬下的台階,「既然他只有你一個徒弟,那麼你就一定會是那個菲利克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忘了萊威,但你絕對是當年那個男孩沒錯。」賴維爾肯定的說道,緊握著菲利克斯的雙肩似乎想把自己的話灌入他的腦中。

    「可是我明明一直待在北歐,沒見過任何外人,更別說是萊威……」

    他也希望自己真的是那個幸運的男孩,可是事實總是殘酷得叫人不想睜開雙眼。

    「那又如何?人的記憶又不是不能更改,你真的確定自己一直待在北歐嗎?」

    賴維爾不認為菲利克斯在說謊,他也不認為萊威會錯認那個男人,羅生門的劇情會出現在現實的可能性只有一個,有人蓄意消除真相,問題的關鍵一定是出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菲利克斯的確不能否認,從小到大他接受暗示的次數數都數不清,若師父真要瞞他根本不愁沒有機會下手。

    察覺到菲利克斯的動搖,賴維爾連忙趁勝追擊,「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大可以現在立刻打電話問你師父,我相信你一定是當年的那個男孩,絕不是萊威錯認。」

    聽到師父這個單字,菲利克斯才剎時清醒,不管他是不是那個男孩都好,今天的問題根本不是出在這一點上。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找機會親自問他,現在你是要乖乖讓開,還是要逼我殺了你?」菲利克斯的聲音越來越冷,手中的袖珍型手槍已經穩穩的對準賴維爾的腹部,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賴維爾已經毫無勝算。

    「為什麼?」賴維爾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明知道你的離去會毀了萊威,為什麼你還是要狠心的走?難道你對萊威的愛情真的比不過你師父?你真的想毀了他嗎?」賴維爾心痛的說道,他不該如此大意的,十年前他保護不了萊威,沒想到十年後他也即將犯下相同的錯誤。

    「我留下來才算是真正的毀了他。」菲利克斯悲哀的喃道,沒有人比他更不想走。

    「我很好奇你的原因,你介意告訴我嗎?」

    輕輕柔柔的女聲響起,帶著下容反駁的決絕。

    沒有轉過身看紗洛蒂,菲利克斯只是淡淡的回道:「你只要知道我會害死萊威就夠了,現在請幫我準備好一輛車,我現在就要離開。」

    「是為了你背後的組織?」

    菲利克斯沒有反駁,他的沉默已經等同默認。

    「我不知道你的組織力量有多強大,但請不要太小看諾納耶絲家的力量,縱使我們的力量無法扳倒她,但要守護你應該是綽綽有餘。」紗洛蒂淡淡的勸道,聲音中隱隱透露出一點自豪,這個家族是她從她的父親手中傳承下來並發揚光大的驕傲,是諾納耶絲一族的榮耀,她不信自己會連自己孩子的愛人都保護下了。

    「如果目標是我的話,那我根本沒必要走……」菲利克斯的聲音出奇的無力。

    如果目標是我的話,我寧願死在萊威懷裡都下想離開一步。

    紗洛蒂的表情有說下出的驚訝,「那?」

    「詳情問賴維爾吧!剩下的資料我會托人送回來。」冷冷說完這段話,將槍用力的抵住賴維爾的側腹,「現在你乖乖舉高雙手轉過去,不要給我要花樣,你的動作絕對比下上我快。」

    賴維爾沒有動,「non!」他的語氣冷得像是冰,「你今天就是踏過我的屍體也別想離開這座城堡。」

    像是呼應他的話,陸續有近衛自兩邊出現,手中都牢牢握緊一把槍,他們臉上堅毅出表情,似乎寫著即使看到賴維爾死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動搖。

    菲利克斯僵住,他根本沒想過要真的傷害萊威的人,為什麼在已經夠悲慘的現在,還有人偏偏要出來攪局?

    「讓他走吧!」紗洛蒂輕輕的說道,所有人同時變了臉色。

    無視眾人錯愕的視線,紗洛蒂靜靜的走到菲利克斯背後,他快速的轉過身,手中的槍正好指在紗洛蒂的胸前。

    「失禮了。」菲利克斯羞慚的說道,若非情況所逼,他真的很不願意拿槍指著萊威的母親。

    沒有因為菲利克斯不敬的舉動皺眉,紗洛蒂只是哀傷的看著他,「你沒有什麼話想留給萊威的嗎?」那溫婉的口氣,就像是在叮嚀一個即將遠行的孩子。

    菲利克斯的心微微的湧起一陣酸痛,他黯啞的開口,「請您務必照顧好萊威,即使要讓他恨我也無所謂。」

    紗洛蒂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那沒有說出口的憐惜讓菲利克斯的眼眶一陣酸澀。

    「瓦爾士,你就開車送他走吧!順便拿回資料。」紗洛蒂深深歎了一口氣,在離去前,她輕輕推開菲利克斯指著她的槍,緊緊的擁抱住菲利克斯,靠在他的頸邊溫柔的喃道:「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另一個孩子,千萬不要讓我有機會後悔放你離開。」

    菲利克斯哽咽,無言的點著頭,淚水已經漫過眼眶。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紗洛蒂才緩緩轉身往回走,賴維爾緊跟在後,似乎真的放棄攔住菲利克斯的念頭。

    瓦爾士一臉沉重的走到菲利克斯身邊,「請您跟我來。」

    不捨的望著紗洛蒂的背影,菲利克斯在心中向這位有如母親般的女性道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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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紗洛蒂小姐,我下懂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後,賴維爾還是忍不住開口。

    紗洛蒂回給他一個動人的笑靨,「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孩子打傷人吧?更何況那男人既然打算拐跑我兒子的結婚對象,我當然要禮尚往來的請他來喝杯茶羅~」

    賴維爾剎時明白為什麼剛剛紗洛蒂會輕易的放菲利克斯離去,一直處在曖昧不明的守勢不是紗洛蒂女神的個性,諾納耶絲家的女伯爵向來喜歡主動出擊,從年輕的時候起就是。

    想必她在這幾天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自己卻因為太過忙於處理生意上的事而忽略了這方面的事。

    「薩維德拉,情況如何?」

    一走進房門,紗洛蒂就迫不及待的問道,這樣匆忙急切的嗓音與她一向從容自信的形象相差太遠,不少人臉上都出現微微吃驚的神情。

    「訊號很清楚,我想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眼前巨大的螢光幕上,正有一道光點移動。

    看到眼前的光點,紗洛蒂忍不住歎氣,「萊威這孩子也真是的,做事情為什麼總是這麼尊重別人,在特別的情況下,要一點小小的手段其實是必要的。」

    如果不是萊威笨到將衛星定位晶片裝在戒指上,她也就不用擔心剛剛黏在菲利克斯頭髮上的定位晶片會脫落。

    「這是哪一個訊號?」賴維爾好奇的問道。

    畫面立刻切成四個部分,其中三個部分各有一個不同顏色的光點,右下角的畫面光點則特別明亮。

    「目前三個訊號都在同一個地方。」

    「三個?」紗洛蒂和賴維爾不約而同的有點驚訝,「那多出的一個是?」

    賴維爾根本用不著問,光憑紗洛蒂的表現他就知道多出來的那一個絕對出自女神之手,至於紗洛蒂不知道的那一個……

    「那是當初他們重逢的時候,萊威擔心菲利克斯又會消失,所以在當晚就趁做MRI的時候,將衛星定位晶片裝到他的身體裡,這件事只有少數的近衛知道,菲利克斯本人則是徹頭徹尾被蒙在鼓裡。」

    賴維爾笑得輕鬆,除非小貓再做一次徹底的身體檢查,否則不管他如何化妝,那個衛星定位晶片就會像是最閃亮的羽毛,不論他躲到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被輕易的找出來。

    聽到這句話,紗洛蒂的表情也跟著輕鬆起來,原本她還擔心會有意外發生,不過目前看起來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悠閒的坐到沙發上,紗洛蒂示意賴維爾也跟著坐下。

    「賴維爾,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小菲為什麼要離開嗎?」外患處理得差不多的現在,該擔心的就是內憂了。

    「我想應該是為了萊威。」

    賴維爾長話短說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推論說了一次,紗洛蒂越聽越蹙眉。

    「你的意思是特萊希克家的凱薩琳是這一串事件的主謀?」

    「是不是主謀我不清楚,-絕對脫下了關係。」

    聞言紗洛蒂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下好像不太好玩呢~或許我該打通電話向麥迪奇夫人知會一聲。」

    賴維爾沒有接話,視線自然的瞥過螢幕,看到螢幕上的光點,一陣不安的想法突然自他腦海閃過。

    「為什麼菲利克斯還會帶著戒指?」

    以一個即將逃亡的人來說,他是斷不可能會將衛星定位晶片一直帶在身上,然而螢幕上三個訊號的位置始終一致,證明了戒指一直帶在他手上,會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只有一個,不是他打算利用戒指混淆視聽,就是那個戒指不會對他逃亡的過程造成任何阻礙,換言之,即是他有對付這種追蹤法的萬全之策。

    賴維爾根本不會搭理第一種可能,能做掉卡爾維諾的人絕對不會這麼白癡,然而第二種可能卻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如果真的讓他逃出法國,以後要再追捕到他就會很困難了,更何況在此之前他們會先面臨一個難題——要怎麼跟萊威交代小貓不見的消息?

    因為賴維爾的話,紗洛蒂立刻也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她只猶豫了一下,便立刻做下決定。

    「通知附近的人,把菲利克斯帶回來,小心別弄死他就好。」

    比起失去菲利克斯的隱憂,能不能逮到那個男人倒在其次,而比起讓萊威因為失去他而崩潰,小菲受一點傷根本是無關緊要。

    這就是諾納耶絲家的思考模式。

    只是一分鐘後,不好的消息陸續傳人,先是發現瓦爾士被打昏在路邊的車上,接著便是一連串暗樁失聯的消息。

    依舊優雅的坐在沙發上,紗洛蒂原本紅潤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蒼白。

    「賴維爾,他們到底是誰?」

    望著螢幕上囂張的光點,賴維爾苦澀的開口:「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

    「幸好我有來接你。」朗笑得暢快,「要不然你現在大概已經被射成蜂窩了吧?」

    一點都不幸好……

    閉著眼睛死命的拉著握把,菲利克斯完全不敢睜開眼睛,他怕一看到目前的車速,他的胃就會忍下住從嘴巴裡面跳出來。

    這世界上最不能坐的就是這瘋子開的車……

    「沒想到諾納耶絲家的人真狠心呢!下手還真完全下留情,是他們用的子彈高貴到裝有導航裝置,還是有人壞心的想看你死呢?」朗輕佻的笑道,菲利克斯卻能從開玩笑的語氣中讀到一絲厲氣。

    沒有回答朗的問題,菲利克斯心中其實也有著一絲懷疑的惡意緩緩的浮起,但——比起猜測幕後主使是誰和動機,菲利克斯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

    把他媽該死的胃壓回他的腹腔!

    沒有因為菲利克斯的沉默而不悅,朗只是嫌惡的瞟了一眼後照鏡。

    「還真是鍥而不捨呢~」朗非常開心的譏諷道,車速表又向右邊偏了幾格。

    「只是要跟我賽車,未免太過看得起自己!」

    被慣性甩在座位上,菲利克斯忍不住發出一聲嗚咽。

    我的胃……

    刺耳的手機聲突兀地響起。

    「幫我接。」朗冷冷的命令,指針又往右邊偏了些許。

    不~~~~~~~~

    菲利克斯在心中慘號,但卻沒有那個勇氣違背朗的命令,只好狠下心張開一隻眼睛,低著頭像個瞎子一樣在擋風玻璃前亂摸。

    也算他幸運,在鈴聲斷掉前就先讓他找到手機,無力的按下接聽鍵,菲利克斯虛弱的將手機靠在耳邊。

    「艾司?」另一頭的聲音帶著一點疑問,菲利克斯覺得他的聲音很熟,但一時之間卻想不太起來。

    「他現在很忙,請在嗶一聲之後留話,嗶——」菲利克斯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的虛弱,他實在很怕話說一說胃就直接跳出來,那樣朗一定會逼他把胃再吞回去,然後毫不猶豫的砍了他。

    手機另一頭的人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問道:「菲利克斯嗎?」

    「嗯。」菲利克斯無力的應道,他真的很怕多說一句就會把胃吐出來。

    「我是隼,幫我轉告艾司,能解決的我都處理好了,剩下的請他自己處理,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一切都在計畫內。」說完也不等菲利克斯有所回應,逕自掛了電話。

    菲利克斯終於知道打來的人是誰,也知道為什麼朗可以有恃無恐的闖入諾納耶絲家的領地綁人,有那個超級恐怖份子在後面支援,任諾納耶絲家再派多少人手都不足為懼。

    「誰?」

    「隼,他說他有急事先走,一切都在計畫內。」

    雖然不知道隼口中的計畫是什麼,不過應該和自己脫下了關係。

    「還真是個大忙人呢~」朗有些譏諷的說道:「算了!反正現在事情都已經差不多了,那東西什麼時候給都沒差。」

    東西?

    菲利克斯的表情有點迷惑,但立刻變為驚恐。

    用力踏下油門,朗興奮的說道:「長不大的膽小鬼,乖乖閉上眼睛吧!老子要玩真的啦~」

    反射性的將眼睛閉得死緊,菲利克斯已經連祈禱都懶,坐在身邊的人是惡魔中的惡魔,別說神管不動他,就連撒旦都怕他篡位,更追論有哪一個地獄敢讓他進入,只怕還沒看到他的人影,就先死死的關上地獄的大門。

    朗是不死的,菲利克斯總有這種錯覺。

    只是雖然朗死不了,可處在他身邊的人壽命卻不會太長,死得快,吐得更快……

    我的胃啊~~~~~~

    *

    看著螢幕上閃耀的光點,那閃爍的光芒彷彿觸手可及,回報的卻是一個又一個失聯的消息。

    紗洛蒂優雅的面容上已經失去了血色,原本白皙的膚色更加蒼白,賴維爾則是一語下發,面無表情的外表下似乎有著洶湧的暗流。

    然後毫無預兆的,光點瞬間消失,沒有人驚呼,這原本就是計算之內的事情。

    「過一段時間就會再出現的,通知附近的人準備。」紗洛蒂原本是極有信心的,但現在她卻感到強烈的不安,到底那個男人是誰?小菲又是誰?她是否自大的忽視了她們所處世界的差別?

    *

    「沒用的小鬼。」

    朗毫不客氣的譏諷,從置物櫃抽出一包濕紙巾丟給菲利克斯,「把臉擦一擦,敢弄髒車子我就讓你用走的回老家。」

    已經連撕開外包裝的力氣都沒有,菲利克斯只能很沒用的靠在座位上喘息,朗見狀無奈的睨了一眼,很難得的慈悲心大發,撕開包裝紙把濕紙巾丟到菲利克斯臉上。

    好難過……

    顫抖著拿起濕紙巾抹臉,深呼吸好幾口氣,菲利克斯才好過一點。

    「才多久不見,你的身體倒是越來越嬌貴了,不過是坐個車子就能讓你虛弱成這樣,不覺得丟臉嗎?」朗的諷刺依舊不留餘地。

    那是你開太快了好嗎?

    菲利克斯在心中抗議,卻完全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喘著氣,菲利克斯有氣無力的問道:「你剛開多快?」

    挑起一邊眉毛,朗回得很輕鬆,「不快,沒過三百。」

    干…………

    誰都知道這種爛車開不過三百好嗎?

    察覺到菲利克斯的腹誹,朗笑得很危險,「有意見?」

    「沒……」

    我怎麼敢有意見,又不是不要命了!

    「沒有意見就好,你還是趁現在趕快休息吧!等等見人的時候還敢給我露出這副死樣子,就別怪我把你捏成一坨真正的爛泥。」朗陰惻惻的威脅,順手扯下菲利克斯襯衫上的鈕扣拗成碎片。

    這下子還管胃會不會噴出來,菲利克斯連忙挺胸振作,只是一秒鐘、兩秒鐘過去了,他還是忍不住再一次倒回座位。

    好難過……

    無可奈何的睨了菲利克斯一眼,朗還是看不下去的伸手幫他按摩。

    一開始菲利克斯誤以為朗是真的要動手「教訓」他,還出現了閃躲的動作,雖然立刻知機的僵住下敢動彈,卻依舊惹得朗非常的不悅,很冤枉的被賞了好幾顆爆栗,菲利克斯卻完全不敢哭喊他的無辜,只能僵著身體任朗對他為所欲為。

    朗按摩的技術就跟他的武術一樣的好,很快的,菲利克斯就舒服的瞇上雙眼,一瞼迷醉的喘息著說還要,朗微微挑高眉毛,冰藍色的眼睛中卻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寵溺。

    舒服到忘了今夕是何夕,過了許久菲利克斯才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

    瞄了瞄周圍的情況,看起來應該是在貨櫃車裡,不過這麼慢的移動速度卻嫌太過詭異,他們現在不是該離法國越遠越好嗎?

    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有冷笑著吐出一個字。

    「猜。」

    菲利克斯卻聽到朗沒說出來的那句話。

    猜不出來就死!

    「貨櫃車。」

    「不錯嘛!」朗笑著稱讚道:「你的眼睛還記得帶出來。」

    對於朗明褒暗貶的話,菲利克斯除了沉默以對,還是只能沉默以對。

    原以為這樣就過關了,朗的下一句話卻殘忍的將菲利克斯打到地獄。

    「還有呢?」

    還有?

    在朗充滿冰冷笑意的眼神逼問下,菲利克斯還是硬著頭皮答道:「開得很慢的貨櫃車。」

    「就這樣?」睨著菲利克斯,朗的語氣無比危險。

    「師父……」垮著眉頭,菲利克斯叫得好哀怨。

    「你真的是被那小鬼寵壞了……」朗無奈的歎道,扯過菲利克斯的領子狠狠吻住他的唇,他呆愣,連朗的舌頭伸進來了都不知道要反抗。

    朗的吻技一向很好,更別提他存心想挑逗人的時候,菲利克斯被吻得渾身發熱,淚卻悄悄的滑落。

    熱燙的液體濺濕了朗的臉,他危險的抬起頭,望著菲利克斯嚴厲的說道:「我以為這麼久的時間已經夠讓你把心情整理好,看來似乎卻只有讓你變得更加軟弱,我真不該給你那麼多時間。」

    慌張的用紙巾掩住眼角的淚水,菲利克斯求饒的說道:「師父……」

    「撒嬌也沒有用,如果你不能忘掉那小鬼,總有一天你會害死他!」

    更會害死你自己!

    菲利克斯沉默,朗也跟著沉默,濕紙巾的邊緣不斷有液體滴下,良久……良久……

    「我已經再也見不到他了……」菲利克斯哽咽的說道,卻只換來朗冶冶的一句。

    「你沒救了。」

    菲利克斯沒有出聲,他只是沉默的讓淚水流淌。

    沒有再出聲數落菲利克斯,朗在心中暗下了一個決定。

    無論未來會變得如何,我都絕不會讓你有再見到那小鬼的機會。

    似乎是哭夠了,菲利克斯沙啞的問道:「師父,我們不是該趕快離開嗎?諾納耶絲家的追兵……」

    感覺得到的車速一直很慢,即使朗剛剛已經將他們甩開,也無法保證他們不會追上來,更何況自己的手上還帶著戒指,簡直擺明了歡迎來抓。

    「那不正是你的目的嗎?要不然你為什麼手上還戴著戒指?」朗冶冷的說道,那刺目的銀光怎麼看怎麼礙眼。

    菲利克斯顯得有點心虛,「我以為您已經做好準備了……」他真的不想連這最後的一絲憑藉也跟著捨棄。

    「把戒指給我。」

    菲利克斯聞言大驚,揭開濕紙巾望著朗,卻只望進一片沒有溫度的冰洋。

    咬牙,菲利克斯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狠下心將戒指拔下遞了出去。

    朗沉默的接過,從置物櫃中找出一個奇怪的罐子將戒指丟了進去。

    「我先把話說在前頭,我非常討厭掌控外的情況,如果下次你敢再給我出同樣的紕漏,我會殺了萊威-迪-諾納耶絲那小鬼。」

    朗的話說得極輕極柔,卻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戮在菲利克斯的心頭上,他知道朗說出來的話絕對說到做到,可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將罐子擱在擋風玻璃前,朗冷冷開口:「我會把戒指處理過再交還給你,就當作是一個紀念。」

    不知道為什麼,菲利克斯覺得那個「紀念」聽起來特別的刺耳。

    「你不用擔心諾納耶絲家的人會追上來,這台貨櫃車是改裝過的,沒有任何電磁波會外洩,就算那小鬼精明到在你身體內植入衛星定位晶片,也別想得到任何一絲消息。」

    朗的話換來菲利克斯不贊同的眼神,就算他愛萊威愛到昏頭,也不可能會無知到讓萊威在他身上變這種花樣還無所覺。

    朗輕笑,帶著一點點的無奈。

    「所以我說你沒救了,你暫時什麼工作都不要接,暗羽那邊我會幫你處理,最近你就給我乖乖的待在城堡內,我不想看到你送死。」

    無法反駁朗的話,菲利克斯只能沉默的點點頭,他現在的狀態的確不適合接任何任務,別說任務會失敗,搞不好還會將情況搞得一團糟。

    甩甩頭將這煩人的一切甩出腦海外,菲利克斯逼自己將思緒全集中到目前的逃亡計畫上,很快的,他就發現一個疑點。

    「師父,難道你不擔心他們搜車嗎?」

    輕蔑的瞟了菲利克斯一眼,朗冷冷的嘲諷,「你終於記起你還有個腦袋了嗎?」

    被諷得臉一紅,菲利克斯羞慚的低下頭下敢作聲。

    沒有繼續嘲笑他,朗淡淡的為菲利克斯解釋,「一台貨櫃車當然很危險,-一台被拖吊的貨櫃車就不會有太多人注意,更何況這附近剛好有一家修車廠,拋錨的車進修車廠維修豈不是很天經地義的事?」

    菲利克斯還想開口問些什麼,車子卻在此時停下,貨櫃從外面打開,帶著刺眼的燈光。

    「到了。」

    被朗半強迫的丟到檢查儀器上,菲利克斯覺得自己很無奈,在看到朗高傲的拎著檢查結果睨視著自己的時候,他的無奈立刻變質成可憐。

    「理由你可以慢慢想沒關係,希望你在到達城堡之前可以想出一個讓我放過你的藉口。」

    掃瞄圖上清楚的標示出衛星定位晶片的位置,而非常不幸的,那個被掃瞄的物體正是自己,菲利克斯在哀怨之餘,卻是怎麼想都想不出來他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被動了手腳。

    雖然說這種小東西很好裝置的,可要弄到讓他完全無知無覺還是很困難,除非萊威是趁「那個」的時候放的,可那樣真的很缺德,他相信萊威好詐歸好詐,應該不會卑鄙到這個程度。

    「可愛的小菲菲啊~你這種會幫人數錢的個性啥時能改改啊?害我看了也好想把你給賣掉耶~」

    輕佻悅耳的女子嗓音響起,菲利克斯反射性的轉向發聲處,可舉目所及,全是一個又一個的男人,他的視線狐疑的定在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上,非常遲疑的開口:「九尾?」

    全世界會用那種噁心的口吻叫自己暱稱的人除了阿拉斯那妖女,就只剩這個不男不女的變態。

    「沒想到你還記得姊姊我呢~」中年男子掩著嘴嬌笑道,這情景真的怎麼看怎麼噁心。

    菲利克斯忍不住將頭轉開,他的胃好像又快滾出喉嚨口。

    菲利克斯的舉動反而更挑起九尾玩鬧的興致,只見他挽起蓮花指,非常嬌媚的說道:「討厭啦~小菲菲害羞了,這樣害人家更想親你說~」

    聞言菲利克斯立刻躲到朗身後,從以前開始他就深受這變態的殘害,被中年男子強吻的悲慘記憶他一點都不想重溫。

    朗似乎也不打算讓他們繼續胡扯下去,「九尾,先幫我動手化妝吧!我不想在這裡耽擱太久。」

    面對冰冷的朗,縱使九尾再有膽量也不敢再胡鬧,連忙拿出化妝工具,準備開始替朗化妝。

    菲利克斯有點好奇,「這次要扮成什麼?」

    老太婆還是行動不便的老頭?還是F罩杯的美女?要瞞過諾納耶絲家的天羅地網,不特殊一點的身份很容易叫人起疑。

    「俊美的混血兒遊客,撿到了對吧?」九尾嬌笑,一邊俐落的混合瓶瓶罐罐的液體。

    菲利克斯不敢相信的瞠大雙眼,「你瘋了嗎?先不提這種身份容易起疑,光是年紀這麼近的身份就很容易被逮到好嗎?」

    他的質疑只換來九尾的譏諷,「我又不是你,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穿高跟鞋走路會跌倒,還是會穿晚禮服走進男生廁所?」

    被諷得一窒,菲利克斯剎時啞口無言,這是他人生中不想記起的污點啊!

    「不要玩弄他。」朗冰冷冷的聲音響起,九尾才想起朗的禁忌。

    不准在朗面前玩弄菲利克斯——這是知道「朗」存在的人都有的默契。

    吐了吐舌頭,九尾裝俏皮的模樣卻讓菲利克斯的胃差點滾出來,像是沒有看見他誇張的表情,九尾依舊用嬌媚的聲音說道:「一個俊美的混血兒遊客的確很容易起疑,但如果是一對俊美的雙胞胎帥哥就不會有人懷疑了。」

    聽到九尾的說明,菲利克斯不由得不承認是自己多慮,以九尾這種超級變裝高手來說,怎麼可能會忽略連他都會注意到的事。

    「更何況……」拉長尾音,像是故意吊菲利克斯胃口似的,九尾從容地將手中的碗狀容器擱在桌子上,又拿出一個相似的容器,擠出一堆很噁心的膏狀液體到碗內,俐落的用攪拌棒調勻後才緩緩的續道:「一對俊美的雙胞胎帥哥帶著美麗的雙胞胎妹妹兜風,那更是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身上。」

    菲利克斯立刻發現疑點,「妹妹是誰?」不要告訴他是隨便拉一個路人充數,他深知九尾喜歡惡搞的個性就跟他扮裝的技術一樣的高竿而且令人頭痛。

    清亮卻冰冷的女聲從他左前方響起,「我。」

    「密美?」菲利克斯驚訝的喊出聲,視線內卻只看見同樣穿著工作服的白瘦男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菲利克斯驚訝的問道,他真的沒想過會在這裡同時遇到這麼多熟人。

    密美的心情顯然很差,「問他們,我只是一個被綁來當人質的無辜路人。」

    九尾高亢的笑聲刺耳地響起,「密美小妹妹,這麼說很傷感情耶~姊姊我不過是因為覺得這樣撤退比較安全,所以才好心的帶你一起來的呀~」

    密美聞言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轉過頭去下再出聲。

    彷彿約好般,所有人都不再開口,室內的聲音只剩下九尾塗抹的動作,和偶爾響起的攪拌聲。

    菲利克斯靜靜的靠坐在櫃子上,身體卻微微發冶。

    阿拉斯跟大公那兩個變態就不用提了,接下來出現隼已經夠詭異了,竟然連九尾跟密美都出現在這裡,師父……到底您還隱瞞了我什麼?

    望著漸漸改變容貌的朗,菲利克斯不敢開口,他害怕朗拒絕回答,更害怕朗說出的答案,會是自己難以承受的殘酷……

    無知是一種幸福……

    在年少的歲月,朗曾經一而再的對他重複這句話,他那時還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現在當然也不能算懂。

    只是……

    我先把話說在前頭,我非常討厭掌控外的情況,如果下次你敢再給我出同樣的紕漏,我會殺了萊威-迪-諾那耶絲那小鬼。

    想起朗的話,菲利克斯只覺得渾身冰冷。

    如果只有當一個笨蛋才能救得了你,那我情願這麼一生一世的裝傻下去……

    *

    催促著部下飛車趕回莊園,萊威是如此急切的想見菲利克斯一面。

    懷中的禮物燙貼著他的心跳,過於快速的聲響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焦急的在樹梢探望著遲來的鄰家女孩。

    萊威自嘲地揚起一抹苦笑,這樣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明明應該是青澀的少年才會擁有的不安,可他卻一面期待菲利克斯驚喜的表情,又一面擔心自己挑選的禮物會不合他的喜好,畢竟上一個戒指算是自己半強迫的替他戴上,雖然他的臉上有著微笑,但那一點被脅迫的感覺卻是他心中難以抹滅的疙瘩。

    這一次小菲會怎麼回答呢?是豎著毛不甘不願的收下?還是害羞的將頭埋在自己的懷裡?抑或是一臉興奮難耐的表情,卻又嘴硬的非要討上一點便宜?

    期待卻又不安,像是甜滋滋的蜂蜜水中加了一點點的檸檬汁,甜蜜中又帶著一絲酸澀,叫人為那些微的酸味皺眉時,卻又拒絕不了那香甜的滋味。

    只可惜現實卻是難以想像的殘酷。

    沒有虛幻的蜂蜜水,有的只有難以承受的苦悶。

    萊威看不到期待中菲利克斯燦爛的笑容,他只看到一個又一個沉悶的表情,沉重的、苦悶的,像是服喪一般的表情……

    將視線的焦點定在賴維爾身上,萊威急需要一個解釋,他不懂為什麼會看不到菲利克斯,不懂為什麼他臉上會出現這種表情。

    就像是十年前,那樣哀傷又帶著內疚的表情……

    賴維爾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轉身往城堡走。

    萊威不安的跟上,他有預感,就要有一件極不幸的事情降臨在他身上。

    進到書房內,賴維爾什麼也沒解釋,只對他說了一句話。

    「那是小貓留給你的信。」

    萊威不敢相信的看著黑檀木桌上刺眼的一張卡片,那蒼白的顏色就像醫院的白牆般飄散著死亡的氣息。

    腳步虛浮的靠過去,萊威在心裡祈求那只不過是菲利克斯一時興起的離家宣言,不!就算是要出任務也好,他這次絕對不會再逼問他,也不會再限制他的行動,只要他答應會好好注意自己的安全,他什麼事情都允許他去做——就算是殺人也行!

    顫顫巍巍的拿起那張白色的卡片,萊威從來沒有這麼怕過,就連那時知道他的父親不擇手段想綁架自己時,他也僅僅不屑的輕哼一聲。

    顫抖的打開卡片,上面只有一行字。

    TheLovebetweentwoworldsisjustlikeaurorameltingintherisingsun……

    Phoenix小飛

    在卡片底端的簽名,除了菲利克斯之外,還有兩個龍飛鳳舞的中國字,大概就是菲利克斯的名字,不!圖案不像,應該是他的暱稱吧!

    「那該怎麼叫你呢?你有暱稱嗎?」

    「有……等我哪天心情好再告訴你……」

    曾經無比幸福的時刻,現下想起來卻是無比的諷刺,如果你真的還記得我倆在枕畔說過的話,為何要在離去前如此傷我?我情願永遠不知道這個名字,也不願醜惡地去猜想你為何心情好的可能……

    不同世界的愛,就像融化在旭日中的曙光……

    菲利克斯,這就是你決定離開我的理由嗎?

    我不接受!

    狠狠將桌面上的東西掃落,萊威狂暴的樣子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即使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賴維爾,也從未看過萊威如此瘋狂的舉動。

    他一向是有禮而且冷靜的紳士,無論再如何情緒化的時候,萊威都能保持著不失禮的冰冷態度,他是紗洛蒂最完美的孩子,但眼前的人怎麼看怎麼像一隻瘋狂的猛獸。

    你真的這麼愛那隻小貓嗎?

    賴維爾心痛的想著。

    為什麼你和紗洛蒂都要愛上不該愛的人?這是諾納耶絲家的詛咒嗎?

    「出去!」萊威瘋狂的吼道,眼中充紅的血絲說明他已經一腳踏入狂暴的邊緣。

    他悲痛的吼聲震醒了司萊格爾等人,他們不安的望向賴維爾,在後者點頭示意下,以最快的速度撤離這個風暴地帶。

    賴維爾心痛的看了萊威一眼,無聲的關上門,器物碰撞的聲音在門緊閉的前一刻逸出,就像是一把刀一樣狠狠插在賴維爾的心上。

    苦澀的將頭抵在門上,賴維爾自責的想著。

    為什麼我總是保護不了你?不論是十年前或是現在都是?

    瘋狂的發洩過後,舉目所及都是破碎的殘片,瘋狂的怒意經由暴力宣洩,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悲哀。

    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萊威像一個洩了氣的塑膠娃娃一樣頹然的坐倒在地,在滿地的碎片之間,他已不再是個帝王,他只是一個失敗者——一個被捨棄的可憐人。

    瘋狂的妒意在胸腔內燃燒,他詛咒那男人也詛咒菲利克斯,他詛咒命運為什麼要讓他們相遇,也詛咒菲利克斯為什麼要離開他……

    Thelovebetweentwoworldsisjustlikeaurorameltingintherisingsun……

    這句話就像是魔咒一般在耳邊縈繞不去,萊威痛苦的用手遮住雙眼,淚悄悄的自指縫間滑落。

    「為什麼?」

    為什麼在我這麼愛你之後,你還是選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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