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注 尾聲
——    半年後——

    一如往常,寧則輊準時在早上八點,將轎車開進醫院旁專屬的停車位內。

    他現在的生活是制式的,更把「工作狂」這個名詞發揮到最極致。

    自從雷哲諾德回美國後,唯有工作才能讓他忘記心裡的空虛。

    像毒藥上癮,他藉此來麻痺自己。

    寵恩離開時,他還沒有這般嚴重,可這次不同,因為他意識到雷哲諾德對他而言,是自己最初也是最終的愛戀。

    寧則輊停好車,一走出車子,就看到寧則雅挽著丈夫的手,好不親密地來開旁邊車位裡的休旅車。

    「早啊!真巧,你姊夫正要帶我去度假呢,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寧則雅甜美的笑著,更偎近丈夫的身旁。

    自從她發現自己懷了孩子之後,便在丈夫的動之以情下搬回家。

    也因為她有孕在身,使得原本也是工作狂的丈夫,搖身一變成為「居家型」的好男人。

    在寧則輊看來,寧則雅帶著丈夫的甜蜜模樣,根本是故意要刺激他形單影隻。

    他沒好氣的問:「姊,既然你們要去度假,幹嘛還來醫院?」

    寧則雅和丈夫相視而笑,不懷好意地對他說:「呵,因為我們先來醫院拿些東西。」

    「是嗎?」寧則輊懷疑的盯著她,總覺得她在隱瞞某些事。

    「哎喲,以後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沒什麼。」寧則雅還是不鬆口,她可沒打算讓弟弟太好過。「我是故意來炫耀和你姊夫的感情很好,行了吧!」

    「既然任務達成,我們也要出發了,祝你也有個快樂的黃金週末,Bye。」她對他眨了眨眼。

    寧則輊看著消失在眼前的休旅車冷笑。嘖,他每天都排滿工作,還祝他有個快樂的黃金週末?

    他走進醫院,迎面而來的每個人,都禮貌地對他打招呼。

    而他只是以點頭來作為回應,不再像以前硬是要自己擠出笑容。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並不快樂,也沒有多餘的心力來偽裝自己的心情;相對地,這也讓醫院裡愛慕他的人銳減,連蘇雨蘋都在一個月前嫁給了別人。

    他搭電梯來到七樓。

    「早啊,寧醫生。」才走出電梯,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從他身邊響起。

    接著,寧則輊看到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人,竟推著輪椅從他面前走過?

    他活像見鬼似的杵在原地。

    回過神來,他一把抓住雷哲諾德的手臂,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他往自己的診療室走。

    「等一下,那個輪椅上的阿伯,我要送他回病房耶!」雷哲諾德嚷了起來。

    「Miss李,老伯就麻煩你了。」寧則輊對經過身邊的護士交代,並展露他久違的迷人笑臉。

    他不容置喙地將雷哲諾德拉進診療室。「你怎麼會在這裡?」一關上門,他執起雷哲諾德的手腕,劈頭就問。

    剛一看到,他還以為自己仍在作夢!

    「拜託,寧醫生,你怎麼還學不會看牌子啊?你以為我這個義工的吊牌是掛假的嗎?」雷哲諾德對他使了個衛生眼,用他既懷念又難忘的語調數落他。

    「我當然知道,只是、我以為……」事情變化得太快,寧則輊一時腦筋轉不過來。

    「你以為怎樣?」雷哲諾德的眼珠子狡黠地流轉著,「以為我不會再出現?不會再來台灣?」

    寧則輊再也不掩飾的坦承,「沒錯,我以為我只能在夢中見到你了。」他大手撫上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尋找他所忘不了的神情、溫度。

    他以為雷哲諾德回美國後,會順利接任華人幫幫主的位置,而這裡也就沒什麼讓他依戀的理由。

    聞言,雷哲諾德不禁粲笑,真難得寧則輊會對他坦白。

    他把手放在寧則輊的大手上,「呵,如果我說,我發現我繼兄很能勝任幫主的位置呢?而且我繼父的病情也逐漸穩定,還有我覺得醫院的病患更需要我,因為我是比某個紅牌醫生還有人氣的義工,最重要的是……」

    雷哲諾德斂起笑,瞪了他一眼,「我發現如果我輕易放過你,讓你不用負責的話,我就虧大了,所以我才回來的。」

    「唉!你說那麼多,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寧則輊苦笑著,他恨不得能快點知道雷哲諾德回來的原因,他卻偏偏跟自己打啞謎。

    望著寧則輊渴望的表情,雷哲諾德的心裡泛起一絲甜意。

    「理由很簡單,唯有你才是讓我能放下美國的一切、回來台灣的人。」

    那時他急忙趕回舊金山,幸好趕在最後一刻,用南則輊給的新藥救起已陷入昏迷的繼父,更因為那一份詳細的療程資料,有效地控制好病情。

    本來繼父要依照之前自己所說的話,把幫主位置和所有財產過繼給他。

    不過,他以這是重振幫裡的關鍵為由,暫時婉拒,並和繼兄團結合作,恢復家族往日的光榮,並藉此在暗地裡觀察繼兄是否有能力領導整個幫眾。

    而他回美國後,依然有和寧則雅聯絡,並在電話中得知,寧則輊和他一樣過得並不快樂,每天用工作來欺騙自己。

    直到半年後,等美國的事都步上軌道,他才迫不及待地踏上飛往台灣的飛機。

    「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你該不會又要說,以我這種滿腦子詭計、一肚子壞水的人,說的話能信嗎,是吧?」雷哲諾德沒好氣的說。

    呵,他真懷念他們常爭得面紅耳赤的那段日子。

    「當然不是,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寧則輊興奮地緊擁他入懷,生怕他又從自己身邊溜走。

    他們用力地抱在一起,猶如要把這半年的時間都彌補回來。

    半響,寧則輊想起某件事,「對了,小緯的媽媽昨天來檢查,發現她已經有二個月的身孕了。」

    雷哲諾德興奮的大叫:「哇!太好了,我想這一定是小緯的轉世。好!等小孩生出來,我一定要認他做乾弟弟!」

    「你高興就好,不過……你到底何時來台灣的?」

    「噢,我昨天晚上到的,老實說,我現在還在時差中耶。」

    「那昨晚你住哪裡?」他怎麼不知道他要來台灣?

    況且他也不容許他不是住在他的家裡!

    「我住在一位朋友的家裡,她那裡滿不錯的,房子又大,而且還有個花園。」

    「我不管那人是男是女,你馬上把東西搬去我家。」

    「喂,你不覺得你很不講理嗎?」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你覺悟吧!」寧則輊的佔有慾表露無遺。

    雷哲諾德嫣然一笑,「呵!這算是你的承諾嗎?」

    「是的,沒錯!」

    「那好吧,既然這樣,我先跟則稚姊說一聲,再把放在她家裡的行李拿到寧家。」

    「則雅姊?」寧則輊蹙眉,他果然猜得沒錯,她有事在瞞著他,而且該不會是他們聯合起來要整他的吧?

    「對呀,我就是搭他們的休旅車來醫院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你們該不會是事先串通好的吧?」寧則輊面露凶光地看著他。

    雷哲諾德噗哧一笑,「哈!被你發現了,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未等他說完,寧則輊已霸道的封住他的唇瓣,並在心裡開始為自己哀悼……

    要是雷哲諾德這個小惡魔和自家老姊聯合起來的話,看來他往後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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