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只漲不跌 第五章
    「我先出去了。」捧著上司剛簽好的文件,陸詠心說道。

    「嗯。」辦公桌前的男人應了一聲,頭完全沒抬。

    辦公室的沉悶氣氛,像是傳染性極強的病毒,深深地竄進心裡,壓迫得陸詠心幾乎喘不過氣。

    這狀況多久了?有一個星期了吧?

    他已經整整一個星期都保持著這種愛理不理的態度,舉凡一個字能交代完的事情,他絕對不多說第二個字。

    她不很清楚他是不是真的那麼忙,忙得連跟她多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三天前,董事會做了最後的決議——收購鈺達,劉君豪為了這件事情,還特別緻電給她,感謝她的大力幫忙。

    其實,她有些啼笑皆非,嚴格來說她根本沒出上半分力,劉君豪似乎是謝錯人了。

    照理說,這件案子有了圓滿的結果,而收購的計劃也正式交由許特助執行中,他這個大忙人應該可以暫時鬆口氣才是,但……他沒有。

    她甚至有種錯覺,他好像比以前更忙了。

    為什麼?

    她檢視過最近的行程,比起前一陣子,他的行程算是少了很多,但他們兩人下班之後,見面的次數卻降為零。

    在他忙到幾乎得在公司過夜的那幾天,他都會抽出空來和她聊聊天,但現在,他連對她多說一個字,都……不願意?!

    他厭倦她了,是嗎?

    仔細回想起來,他似乎從上星期參加完舞會之後,整個人就變得陰陽怪氣的,莫非……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記得當天她跳完第一支舞後,她離開舞池的同時,看見他擁著另一名女孩與她擦身而過……

    起先,她不以為意,安分地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等他。

    然後,一個、兩個、三個……她算不清楚一場舞會下來,他究竟和幾個女孩跳過舞,她只知道他從頭到尾不曾正眼瞧過她,連一眼都沒有。

    不想這麼小心眼,但是她真的好介意、好介意……

    據她所知,參加那場舞會的女孩,絕大部分都是家世顯赫的名門千金,站在那樣的場合裡,她總不由自主的覺得自己矮人一截。

    她不禁猜想,他突然改變態度的原因,是因為他發現那樣的女孩子才適合他,是嗎?

    「等一下!」臨到門前,他突然喚住她。

    「是。」心跳不爭氣地漏了一拍,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她真的好希望他能對她多說幾句話,哪怕是一句斥責,她也是甘之如飴。

    「通知企畫部、業務部、人事部的主要幹部,三點鐘,我要召開一場臨時會。」他惜字如金。

    「是,我知道了。」原本高昂的情緒瞬間蕩到了低點,聚集在胸口的鬱悶,難受得不知該怎麼形容。

    異常緩慢的腳步往門口移動,她的思緒一直在流轉……

    突然,她靈光一閃,想起前幾天在銀行工作的朋友拜託她辦信用卡,送了兩張電影票,現在還擱在她的抽屜裡。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踱回辦公桌前。

    「有問題嗎?」感覺到她去而覆返,他抬頭看著她。

    她漾起一抹甜笑,語氣輕快地道:「你星期六有空嗎?我有兩張電影票……」正視到他眼裡的那抹不耐,她說不下去了。

    他好看的唇銜起笑意,語氣卻冷得像冰,「陸秘書,我希望上班的時候,盡量不要提到私事,好嗎?」

    他輕柔的嗓音一如往昔,只是少了溫度。

    望著他冷漠的眼神,她心中瞭然。

    或許,他真的在舞會上找到了真正適合他的名門千金,所以對她的存在感到厭煩了。

    不是說好了,如果有一天,他喜歡上別人,他要告訴她,她會識趣的離開,為什麼他不開口呢?

    難道是因為他還需要她的輔佐,所以不想和她撕破臉,卻不自覺地對她愈來愈冷淡?

    想到這,她揚起一抹近乎悲哀的笑。

    這方面,她已經有過經驗,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天真的以為只要裝傻充愣就會天下太平。

    一股虛弱感襲上心頭,她連呼吸都感到費力,原本尚稱紅潤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可能先前的感冒還沒好的緣故,她突然覺得很不舒服,天地像在旋轉……

    「對不起。」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她鞠躬道歉,「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你沒事吧?」

    瞧出了她的異樣,他卸下冷漠的面具,急忙繞過辦公桌,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忍不住凝望著他扶住她肩膀的手,她流露出一抹眷戀。

    他是真的喜歡過她吧?

    胸口起了一抹酸楚,揪緊她的心臟,酸到發疼的滋味,讓她不自覺地咬緊牙根,止住那險些奪眶的淚水。

    她不想哭,不想在他的面前落淚。

    再一次感受被他抱在懷裡的感覺後,她輕輕的推開他,態度生疏而有禮,「謝謝你。」

    真的是最後一次,她不會再讓自己傻得掉進相同的陷阱裡了。

    翌日。

    晴朗的早晨,有些凌亂的被褥裡,躺著一名病懨懨的美女,她懶洋洋的含著溫度計。

    如果可以,陸詠心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居然會為了小小的愛情創傷,沒用的大病一場,但是事情就是發生了,她想不承認都不行。

    曾幾何時她嬌弱到這種程度?她暗歎。

    半晌,她取出含在嘴裡的溫度計,盯著紅線所對準的刻度——

    三十八度半。

    為了性命著想,她決定遵從醫生的建議,在家裡休養一天。

    打過電話到公司請假後,她吃了醫生開的退燒藥包,又躺回床上蒙頭大睡,希望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能回復正常體溫。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跑一趟醫院了,她討厭那裡的藥水味。

    然而在她睡得正熟的時候,門鈴卻不識相的響了起來。

    一臉慘白的病容,她知道自己現下的德性,跟好兄弟差不了多少,為了避免嚇到別人,她想假裝沒聽見,躲在被窩裡繼續裝死到世界末日。

    但天不從人願,門外的不速之客修練多年的一指神功,按得她家的門鈴響個沒完。

    叮咚、叮咚……

    吵死人了!

    一雙玉手摀住耳朵,她有氣無力地喊道:「來了、來了,不要再按了。」明天她絕對要把門鈴給拆了。

    接著,門開啟——

    「你……」門外的男人原本有一肚子的牢騷,但一見到她病懨懨的模樣後,那些埋怨化成了輕煙。「你怎麼病成這樣?」

    陽光讓陸詠心一時睜不開眼,待看清楚了來人的面容後,她懷疑自己還沒睡醒,竟出現了幻覺!

    「毅琛……」習慣性的開口喚他的名字,隨即她自嘲地甩甩頭,暗罵自己真是忘性,人家都擺明了要跟她劃清界線,她還和他裝熟幹嘛?

    她揚起公事化的笑容,重新擬定開場白,「總經理,今天怎麼有空來?」

    雖然全身上下沒剩幾兩力氣,但是她要撐著,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倒下去。

    「我聽說你病了!」

    他反客為主的拉她的手往客廳的沙發走,然後在沙發坐定,他態度從容的像這個家的男主人。

    「小病而已,我明天就能上班了。」她抽回了自己的玉手,總覺得不該再讓他握著自己。

    「看過醫生了嗎?」他不理會她特意營造的疏離感,逕自探向她的額頭,覺得還是有些燙手。

    她沒有迴避他關心的舉動,因為他那滿是擔心的俊顏,讓她回想起前些時候,她得了一點小感冒時,他特地寫給她的那張紙條。

    她討厭醫院,不到病得半死,她是一步都不會踏進去,但是那回她去了,因為他的一句話——

    記得要去看醫生,不然我會心疼的。

    如今,她病得比上回更嚴重,但他還會為她感到心疼嗎?

    他送的八仙果,現下還擺在她的床頭,昨晚她又含了幾顆,只覺得苦,不再有從前那種苦中帶甘的味道。

    「昨晚我大哥帶我看過醫生了,不勞你費心。」她的回答避重就輕,沒提起昨晚她高燒到四十度,才緊急聯絡親人將她送醫的事情。

    「為什麼不找我?」他盡量壓低了音量,仍還是聽得出他的不悅。

    氣她明明病得不輕,還硬要逞強,更氣自己昨天隱隱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卻沒有提高警覺。

    「找你?」她輕笑了下,低下頭盯著自己糾結的手指,幽幽地道:「我以為你不想管我的事情了。」

    抑制不住心頭的悵然,她不經意地洩露出滿腔的抑鬱。

    「詠心,其實我……」他有話想說,但她卻不給他機會。

    「總經理,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原本想今早上班的時候跟他商量的,但不巧她病了。

    「你說。」

    「前天,我接到董事長的電話,他說王秘書的媳婦快生了,她想請調回台灣幫媳婦做月子,順便照顧小寶寶……」

    突地,一隻大掌擋在她的面前,阻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這件事,我已經交給秘書室處理了,他們會提出合適的人選,你不用擔心。」

    「但董事長的意思是,希望能由我去交接王秘書的工作。」

    「老爸應該跟你提過,我不答應。」沒有人能動他底下的人,尤其是她,就算是他老爸,也沒有情面可講。

    「今時不同往日,或許現在你會願意讓王秘書來接替我的工作。」像他們現在這樣,不太適合再一起工作了。

    「你錯了。」他的臉冷了下來,「我的決定從來沒有變過。」

    「為什麼?」忍受著頭疼的不適,她試探性地問:「莫非你擔心王秘書的能力不足?」

    他寒著臉,不說一句話,她當他是默認了,於是道:

    「王秘書在公司待了二十幾年,不論是經驗或資歷都遠在我之上,處理總經理室的業務,絕對是游刃有餘。」

    「正如你所說,王秘書在公司待了二十幾年,她的工作能力我比你清楚。」他沒好氣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既然他認同王秘書,那就沒問題了。

    徐毅琛完全不明白她這是打哪來的結論,他什麼時候同意過讓王秘書來接替她的工作?

    「你是台灣人嗎?」他突如其來的問。

    她困惑的頷首,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那你為什麼聽不懂國語?我說我的決定沒有變過,就是不准、不行、不能、不可以、不同意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說到最後,他吼了起來。

    她為什麼老是挑戰他出了名的好脾氣?她讓他忍不住發火,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讓彼此都不好過。

    她讓他覺得自己好幼稚!

    「可是王秘書人真的很好……」她小小聲的強調。

    「她人再好也不關我的事,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他眼裡有抹不容置疑的堅定。

    或許他話裡所指的意思,可能是指她在工作方面和他的默契,沒有人可以取代,也有可能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再花時間,去適應另一個工作夥伴,沒有更深層的意義……

    總之,有一千、一百種可能,但絕對不是她最希望的那種。

    她傷得還不夠重嗎?她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濃濃的委屈一湧而上,她無法克制的紅了眼眶,還來不及制止情緒,她已經趴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

    哭完了這次,他們就兩不相欠了,她允許自己在他的面前再軟弱一回。

    「為什麼……嗚嗚……突然不理我……不和我說話……整個晚上只跟別的女孩……跳舞……嗚嗚……還凶我……」她哭得像個孩子,只想一訴積壓在、心裡的種種不滿情緒。

    一古腦的將滿臉的淚水、鼻涕,全「奉送」給他身上的亞曼尼西裝之後,她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她順了順氣,帶著濃重的哭音,問道:「還是有家世背景的女孩比較好,對不對?」

    「什麼?」他不解。

    「我發現我有一點點愛上你了。」她一邊拿著他的領帶擤鼻涕,一邊拋下一顆震撼彈。

    「什麼?」只有一點點?

    他對她這麼好,她居然只有一點點愛上他?!

    她還有沒有良心呀!

    「但是一切都到此為止。」她強迫自己從他的懷抱中退開,下定決心從此要離他遠遠的。

    「什麼?」他覺得自己像只鸚鵡,只能重複相同的兩個字,但他沒有時間懊惱,他趕緊拉回她,氣呼呼的道:「你只有一點點愛上我,那也就算了,還說什麼到此為止?!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往後你有喜歡的女孩,就放心去追吧,不用再顧慮我了。」忍住悲意,她故作灑脫。

    都已經下定決心放他自由了,為什麼當她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還是這麼痛?

    「你病糊塗了嗎?為什麼你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他慎重的考慮要帶她再去看一次醫生,因為她病得很嚴重。

    「真的聽不懂嗎?」她無力的笑笑,緩緩的垂下目光,說道:「如果你在工作上,真的那麼需要我的話,我不走。」

    她最多只能做到這樣了。

    「等等!」他喊停,快速地組織她說過的話後,得出一個結論,「你以為我喜歡上別人?」

    「我不怪你。」

    她想掙脫他的掌握,但他不肯鬆手。

    他光聽她這番回答,就知道她真的這麼想。

    「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因為……」望著他飽含怒氣的眸子,她不禁慾言又止。

    明明被甩的人是她,為什麼他看起來比她還凶?

    「因為什麼?」他追問。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只好硬著頭皮解釋:

    「因為自從上回陪你參加過舞會之後,你就不太理我了,那天晚上,你也只顧著陪別的女孩跳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想,你可能是發現那種有家世背景的女孩,跟你比較登對,只是不好意思對我說,所以……」她愈說愈小聲。

    「所以你就決定不要我了,是不是?」他攬緊她,然後緊盯著她的秀顏,像是盯住了小白兔的老鷹。

    到底是誰不要誰?!

    礙於他的淫威,她不敢吼出心中的不滿,只好大著膽子反問道: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對我冷冰冰的,連話也不捨得跟我多說一句?」

    「妒忌!」他直言不諱。

    「妒忌誰呀?」

    他說話沒頭沒腦的,誰曉得他是什麼意思?

    「劉君豪。」他道出情敵的名字,「我知道他是你前任男朋友,那一晚,我見到你陪他跳舞。」

    雖然她舞跳得很爛,當她的舞伴很可能會被她踩死,但當他知道和她跳舞的男人,是她之前的男朋友時,他還是覺得很生氣。

    妒忌是一種莫名的情緒,足以讓人失去理智。

    「我和他已經是過去式了,那晚是他硬拉我去跳舞的,我根本不是自願的。」她小臉紅了紅,不好意思的續道:「而且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根本不會跳舞。」

    的確,這一點他不否認。

    「可是在此之前,你曾經很關心鈺達的案子,希望我能收購它,難道你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劉君豪?」

    「當然不是!」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她幹嘛為了那個沒良心的說話,又不是吃飽撐著!「我會建議你收購鈺達,純粹是因為這次牽涉的金額龐大,公司裡頭好幾個大股東都等著看你怎麼處理這次的事件,我不想你作出錯誤的決定,進而影響股東們對你的評價,你知不知道?」

    事後證實她是多慮了,他精明的程度遠超過她的想像。

    他笑了,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以前不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了。」

    誤會解開後,她覺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真是蠢到了極點,她是愈想愈不甘心。

    「笑?你還有臉笑?!」她戳著他的胸膛,「這幾天我日子過得有多辛苦,你知道嗎?」

    他抓住她的雙手,認真的道:「相信我,我不比你好過到哪裡去。」

    忘記曾經聽誰說過這麼一句話:永遠不要試圖去折磨你所愛的人,因為當她受到傷害的同時,你會比她還要難受。

    「那也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別人。」她難為情的別開眼。

    「是呀,是我自找的。」他略帶怨懟的瞥了她一眼,捏緊大拇指和食指,「想來,我也不過對你說了句『重一點點』的話,你就差點不要我了。」

    見她低頭不語,他抬起她的下巴,「你怎麼這麼容易放棄?」

    「我也曾經勇敢堅忍、敢愛敢恨,但是經過一次不愉快的回憶後,我不得不承認,傲人的家世背景對某些人來說,是衡量一個人價值的標準,沒有強硬的後台,不論你表現得有多優秀、多好,都是空談。」

    她從不覺得自己的家世辱沒了自己,對她而言,他就像天邊的星星,就在她以為幸運之神眷顧了她,讓她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他時,她才驚覺原來彼此間的距離,其實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你有你珍貴的地方,不需要去跟別人比較。」他道。

    「我知道。」她頓了頓,又說:「但是我不確定我所擁有的,是否是你所需要的?」

    「是。」他凝望著她,然後好溫柔地說道:「所以,請你緊緊的抓住我,好嗎?」

    雖然在兩人的交往過程中,他向來是主動的一方,她只是被動的接受他的給予。然而事實上,她卻一直想著,如果有一天,兩人走到分手的地步,她必是被遺棄的一方,卻從來沒想過,他的心裡也有著同樣的彷徨。

    她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給了她從不輕易許下的承諾,「就衝著你這句話,到時候就算你求我,我也絕對不放手了。」

    或許她心裡的傷口還在,但這個男人……她卻再也捨不得放開了。

    「求之不得!」他攬緊她,「如果哪天我做了跟那個混蛋一樣的事,你下手千萬不要客氣,必要的時候,一把火燒了那座禮堂也無所謂。」

    「那我不成了縱火犯?」她抬頭笑問,這時才曉得兩人的身體貼得好近,她直直的望進他的眸心,發現他的眼神好像變了。

    「沒關係,因為我是主謀。」他聲音充滿磁性,隱含著淡淡的情慾。「出了事,記得把我供出來,我替你撐腰。」

    話聲一落,他頭略偏,緩緩地朝她逼近。

    她害羞的用食指抵住他的唇,說道:「我病了,會傳染給你。」

    點吻了下她的手指,他語帶邪氣的道:「那就你病中有我,我病中有你,你儂我儂。」

    他輕輕的吻上了那有如玫瑰花似的唇瓣,病中的她,顯得比平常嬌弱許多,令人不禁格外憐惜。

    吮吻間所產生的芬芳氣息,遠比他記憶中來得深刻,他才知道原來他比自己所想,還要更想念她的味道。

    有句老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小小的傷風感冒……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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