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格格 第十章
    「華欣,華欣,你醒醒啊!」

    好熟悉的聲音啊!華欣吃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李太太憔悴的臉。怎麼,我是在作夢嗎?我夢到媽媽了!

    她覺得頭痛欲裂,全身也軟趴趴的使不上力來,她的眼皮好重好重,接著她又閉上眼睛了!

    「華欣,我是媽媽呀!」突然有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又慢慢的睜開眼睛了。

    映入眼簾的還是母親的臉,而且這次好真實,距離好近。怎麼,這不是夢嗎?難道她真的回來了?

    「媽媽。」她伸出顫抖的手撫摸母親的臉,這真實的觸感告訴她她並不是在作夢。「媽,真的是你嗎?」她沙啞的說。

    「華欣啊!你總算醒過來了呀!」李太太抱住她,熱淚盈眶的喊:「你這孩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你這一走就是半年,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哇!」

    半年?沒錯,她的確在一七九六年待上半年了,這麼說她真的回到一九九六年了,可是她是怎麼回來的呢?她記得那個時候她騎著馬騎得很快,然後馬兒突然踩了個空,她整個人就飛了出去,接下來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太太哭了一陣子後,情緒稍微平緩了些,又問道:「孩子呀!你這陣子到底上哪兒去了,你都快把我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媽媽,對不起。」華欣心疼的看著母親,才半年的時間,母親的頭上就多了好多的白頭髮,還有她的臉上也多了不少的細紋,由此可見母親為了尋找她吃了多少的苦,操了多少的心呀!

    她知道母親一定很想知道她這半年來上哪去了,住在哪裡?可是她能說出來嗎?說她回到兩百年前的世界?遇到了她的祖先格格?和貝勒爺談戀愛?這半年來所發生的事她能說出口嗎?不,不能說,如果她真的說了出來,只怕母親會以為她精神異常得了妄想症,說不定下半年她就得在精神病院度過了。

    「我真的失蹤半年了?」華欣驚惶失措的看著母親,「但為什麼我什麼都記不起來呢?不行啊!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她不得已裝成歇斯底里的樣子,好讓李太太相信她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

    她這一招果然奏效,李太太趕緊將她擁入懷中,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好了,好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媽——」華欣流下了眼淚,她多麼懷念這溫暖的懷抱啊!在古代她唯一牽掛的就是李太太,這大概是老天爺可憐她吧!在她失去了昊昀之後,又把母親還給她了!

    「對了,媽。」華欣擦乾眼淚,問道:「我怎麼又會在醫院裡呢?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啊!說來話長了!」李太太幫華欣把床頭調高,這樣比較方便聽她說話。她坐回病床旁的椅子上,開始說了:「大約在半年前,就是你失蹤的那一天。我在家裡等你回來,等了老半天都等不到你,一直等到快八點時,突然有位老先生拿著你的背包找到家裡來了,他是從你皮夾內找到身份證才找到我們家的住址的……」

    「那位老先生叫劉慶是不是?」她插嘴說道。

    「喲!你還記得他呀!」李太太詫異的看著她。

    「記得。」華欣避重就輕的說:「我記得我到他的骨董店去,然後劉伯伯說要拿東西給我看,接著……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對呀!劉慶那時也是這樣告訴我的,他說他進去拿東西,等他出來時你就不見了,只留下背包在那兒。那個時候我壓根兒不相信他說的話,這麼大的一個人怎麼會憑空消失呢?我立刻趕到他的骨董店去,可是你真的不在那兒。我原本以為你和劉慶串通起來要捉弄我的,可是小小的骨董店哪能藏人哪!最後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話,相信你真的是失蹤了!」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只好報警了!」李太太歎氣的說。「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被綁架了呢!可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也沒有任何人打電話來勒索啊!你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音訊全無,但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平安回到我身邊的。」

    「媽——」華欣感動的看著母親,說不出話來了。

    「就這樣一直到三天前,」李太太繼續說:「劉慶突然跑到我們家裡,他很興奮的告訴我說他早上到店裡開門時,發現你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他先把你送來這家醫院,然後再來通知我的。我一聽到這個好消息真的是高興極了,立刻趕到醫院來看你了。」

    「原來我是在骨董店裡被發現的。」華欣在心裡喃喃自語著。她是在骨董店回到一七九六年的,現在又藉著它回到了一九九六年。雖然這段消失的過程她人都是昏迷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間「劉三骨董店」一定和這事脫不了干係的。

    「好了,不要想那麼多了!」李太太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又在回想那一段空白的記憶了!「一切都過去了!唉!忘了也好,免得以後留下後遺症,那就不好了!」她歎息的說。

    李太太認定華欣一定遭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所以才會失去記憶的吧!「我可憐的華欣。」她愛憐的摸著女兒的秀髮。

    「媽,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她疲倦的說。

    「好,你再睡一下吧!」李太太替她把床頭恢復原位,讓她躺平,並且幫她蓋好被子。「你肚子餓不餓?要吃什麼媽去幫你買。」

    「隨便。」華欣說:「不過我最想吃的還是媽媽做的菜。」

    「等你出院我一定煮你最愛吃的菜讓你大吃一頓。」李太太拍拍她的臉蛋,欣慰的走出去了。

    華欣怔怔的望著窗外,窗外是黑黑的一片,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只知道是晚上。一樣的夜晚,一樣的月亮,一樣的星河,在遙遠的另一個時空裡,所有她愛的人可好?綺君格格、楊彥南、劉三母子、阿勒達,還有她的昊昀。

    想到昊昀,華欣這時再也忍不住埋頭痛哭了起來。他還好嗎?不知珞玟有沒有拿到免死金牌?有沒有來得及去救他?阿勒達是親眼看見她摔下斷崖的,昊昀會以為她死了嗎?他會和他的救命恩人珞玟成親嗎?他還會記得她嗎?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也沒有用了呀!她相信昊昀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的,她並不在乎他是否會和珞玟成親,昊昀要娶誰都可以,只要他能永遠記得曾經有一個叫「華欣」的人和他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那就可以了!

    「再見了,我的愛。」她喃喃自語著。「雖然是『再見』,但是卻也永遠不能『再見』了啊!」

    經過了一個禮拜的休養,華欣終於康復出院了。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受傷,也沒有生病,只不過是精神不好,身體虛弱了點。雖然身體方面是完全康復了,但是她的心卻是難以在短時間就可以癒合的。畢竟她是用生命去愛著那個人的,只要一想到今後永無相見之日,一股無名的痛楚就會湧上心頭,久久不能乎息。

    出院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劉三骨董店」去找劉慶。那劉慶似乎已經預料到她會來找他一樣,早就泡好茶在店裡等著她了!

    「劉伯伯,你知道我會來找你?」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來,先坐下來。」劉慶笑呵呵的看著她。「看你精神還不錯,我想你一定完全康復了吧!」

    「嗯。」華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她突然發現到劉慶長得好像劉三哦!如果劉三再多個五十歲就會長得和現在的劉慶一模一樣了吧!

    「劉伯伯,你一定不會相信我這半年來人在哪裡的。」華欣說:「如果我告訴你我回到兩百年前的北京城,你相信嗎?」

    「我相信。」劉慶出乎她的意料點頭了。「而且你在那裡發生的事情我大概多多少少知道一點。」

    「你知道?」華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她實在是太吃驚了。「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呢?你人又不在那裡。」她結舌的說。

    「我當然不在那裡。」劉慶笑著說。「可是我的祖先劉三他在那裡呀!」

    「可是我並沒有告訴劉三我是從一九九六年來的呀!我只不過是把畫和玉簪交給他罷了!」華欣還是不能相信。

    「但是有一個人知道你的事,不是嗎?」劉慶看著她,他慢吞吞的說:「你曾經把你的事告訴了昊昀貝勒,你忘了嗎?」

    「是的……」聽到這兩個字華欣又是一陣心痛,好像有把刀子劃過她的心一樣。「伯伯,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吧!」她說。

    「好吧!」老人慈祥的看著她。「不過我知道的不多,經過好幾代的這麼傳下來,我也不能確定我所知道的事能有幾分真實性。」

    「沒關係。」華欣渴望的看著他。「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我只想知道在我離開後所發生的全部的事,現在也只有你可以告訴我了,不是嗎?」

    「好吧!」劉慶啜了一口茶,然後說:「據說當時有位將軍的女兒拿了塊免死金牌救了昊昀貝勒一命,不過死罪免了,卻活罪難逃。再說這塊免死金牌本來是這位將軍的,他的女兒是私下偷了去的,從此父女倆失和,老死不相往來。」

    「你說活罪難逃是怎麼回事?」華欣緊張的問。

    「因為將軍不承認他把這塊金牌讓給昊昀貝勒,不過用都用了,他也不能把金牌收回去是吧!不過他還是不服氣,他堅持要皇上判昊昀貝勒有罪,好歹也要關他幾年,要不然他這個鎮國大將軍也不做了!」

    「那後來怎麼樣了?」她還是很緊張的問道。

    「到後來皇上也沒辦法了!再說這昊昀貝勒的確有罪,就這樣把他關了十年。」

    「十年?」華欣的心「咚」的一聲不知道跌到哪裡去了,天哪,昊昀竟然坐了十年的牢,她一直以為他會沒事的,沒想到他還是為她多受了十年的苦,想到這兒,她的淚水因心疼又湧出眼眶了。

    「唉!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劉慶安慰她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也不能改變什麼了,不是嗎?」

    華欣很快的抹去了淚水,劉慶說的對,一切事情再也無法挽回了,她這樣只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昊昀貝勒關了十年,將軍的女兒也在外面等了他十年。」劉慶繼續說下去。「她的這片心意感動了貝勒爺,所以等他出來後,那時將軍又早就去世了,所以他們就順理成章的成親了!」

    「是嗎?」華欣想笑又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雖然事情的結局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她聽了遁是很難過。不過她想一想也頗能諒解昊昀了,畢竟珞玟為了他和將軍反目成仇,又等了他十年,她對他的這份癡,這份愛沒有理由打動不了他的。再說珞玟愛他愛了那麼久,沒有理由不讓他們在一起了。

    劉慶似乎能體會她的痛苦,他拍拍她的手,用溫柔的目光深深的看著她。「孩子,我們人活在世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思去做的。人生有太多的無奈,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你能明白我說的話嗎?」

    「我明白。」華欣強顏歡笑的說。

    「但願你是真的明白。」劉慶同情的看著她,又說:「對了,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呢!你看我只顧著說話倒把這件重要的事給忘了!來,跟我來。」

    「你有東西要給我?」華欣想起來了,半年前她來到這家骨董店時,劉慶就曾說過要拿東西給她看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呢?難不成是兩百年前她交給劉三的東西嗎?

    華欣跟著他到了最裡面的房間,只見到劉慶神秘兮兮的找出兩幅畫和一支玉簪出來。玉簪她是見過的,就是綺君格格留給她的那支嘛!第一幅更不用說了,正是她和綺君格格的那幅畫。但是奇怪的是年前她見到這幅畫時,她記得畫上的人的容貌是模糊不清,難以分辨的啊,怎麼這次她所看到的卻是如此的鮮明清晰,就像她在一七九六年看到的一樣呢?

    她不解的望向劉慶,他卻搖著手說:「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

    華欣疑雲滿腹的再看第二幅畫,當她的目光接觸到這一幅畫時,她整個人彷彿被雷打中一樣,滿腦子裡轟轟的響。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身子僵硬四肢也僵硬著,她全身上下能動的就只剩下她的心臟了,而她的心臟卻跳得好急好快,以至於讓她不得不扶著牆壁,以防止自己暈過去。

    因為這幅畫畫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晝裡的人秀髮如雲,美目盼兮的看著她。她的神韻,她微笑的樣子都成功的被捕捉到了,畫裡的她神靈活現的,彷彿隨時都要跳出來一樣。

    這幅晝除了她之外,晝的下方還題了一首詩:

    天上人間銀河闊

    渺渺相會兩無期

    可憐誰知一回顧

    化做寸寸相思淚

    華欣的淚眼不停的湧出來,這時劉慶走到她的身旁,歎氣的說:「昊昀貝勒他一直不肯相信你死了,他認為你一定是回到一九九六年去了。」

    「正如我不願他死一樣,」華欣淚流滿面的說。「他寧可相信我回去,也不肯相信我死了!因為唯有這樣,他才能在牢獄中度過十年漫長的歲月,然後才能說服自己活下去,說服自己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來當他的妻子。」

    「你能明白他心裡的苦處就好了!」劉慶說。「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你的,現在終於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謝謝你,劉伯伯。」華欣哽塞的說。「謝謝你們劉家為我做的一切。」

    劉慶愛憐的摸著她的頭,兩個人彼此互看著都不說話,因為這一切對他們而言,早已是「盡在不言中」了。

    當華欣步出骨董店時,外面已經是夜幕低垂,繁星點點了。她懷中抱著她的晝和玉簪,毫無目的的走著。她愈走愈遠,到後來索性用跑的,她跑到一處空地上,沒有房子,也沒有行人。她拚命的往前跑,突然一個踉蹌,她整個人撲倒在地,懷裡的東西也散了一地。

    她不爬起來,她趴在那兒仰著頭看著星光點點的夜空。「昊昀——」她用盡全部的力量向天空吶喊著。

    「昊昀——」她一直重複吶喊著這兩個字,雖然她知道昊昀再也聽不見了,但是她還是要喊出來,喊到她喊不出來為止,喊到她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為止,她和昊昀真的是無緣再見了!

    翌日,華欣再到「劉三骨董店」時,發現早已人去樓空,招牌拆了,東西也沒了,附近的鄰居都不知道這位古怪的老人到何處去了。華欣心想,也許根本就沒有劉慶這個人,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又或是,他根本就是劉三,他是為了她才從以前來到她這個時代的?

    五年後。

    「媽,我上班快遲到了,我不吃早餐了!」華欣穿著一件粉藍色的套裝,腳踩著高跟鞋,手裡提著一個公事包,急急忙忙的從樓上奔下來,直往門口走去。

    「你給我站住。」李太太及時伸出手拉住她,把桌上的鮮肉包和豆漿一古腦的塞給她。「早餐是一定要吃的,這豆漿帶到公司吃!」她命令的說。

    「媽——」華欣本來是不依的,但是她看到母親陰愛的眼神,她不得不妥協了。「好吧!我帶去就是了。媽,再見。」她輕輕的吻了母親一下,然後就出門了。

    「路上小心點啊!」李太太目送著華欣的車子離開。現在華欣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只會談戀愛的小女孩了,自從兩年前她畢業後,她就到現在這家公司應徵秘書,才短短三年的時間,她因為工作努力又表現良好,現在已經是個經理了。李太太也把麵攤收起來了,華欣用貸款的方式買下了這間三十坪左右的三房兩廳的公寓,好多朋友都說她現在可好命了,女兒是個女強人,還買了房子讓她在家享清福呢!

    李太太愉快的收拾著餐桌,再看看這個屬於自己的房子。沒錯,她現在真的感到很滿足了,有女如此,夫復何求呢?不過,如果能有一個好女婿她就更滿足了,這個願望還是得要華欣來幫她實現囉!

    經過了一整天下來的忙碌,華欣此刻已經累得癱在椅子上,正在閉目養神呢!現在她終於知道「女強人」不好當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寧可反璞歸真做個平凡的家庭主婦就好,要不做個小職員也行。

    但是她不得不做個「女強人」,因為只有藉著忙碌的工作,她才可以忘了「某」個人。五年了,這五年來她沒有交過任何的男朋友,因為她發現自己不再那麼容易對別人動心了,以前的她很容易就會喜歡上一個人的,但是自從那次的時光之旅之後,再也沒有人能代替「他」的地位了。

    又想到「他」了,其實華欣一直避免讓自己去想起這個人,但是她克制不了自己,在午夜夢迥時,在夜深人靜時,在白天、在晚上,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他」就會出其不意的跳進她的腦海裡,讓她無路可逃。唉!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卸下這甜蜜的負荷呢?這種相思之苦究竟要折磨她到何時呢?

    下班了,華欣提著公事包走出了公司。已經七點半了,天空已經換上一層黑色的面紗,閃耀著無數燦爛星光的黑色面紗。

    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她開著車到了中正紀念堂。腳踩在紀念堂的廣場上,望著這一片廣闊的空地,心胸好像也跟著開闊了起來。

    天上人間銀河闊

    渺渺相會兩無期

    可憐誰知一回顧

    化做寸寸相思淚

    她喃喃念著,一面看著從不遠處朝著她走過來的年輕男子。大概是觀光客吧!她不是妄下結論的,她看他背上背著一個包包,手裡又拿著一個照相機,十足觀光客的模樣。

    當她的目光停駐在他的臉上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雖然長得完全不一樣,此人俊美的臉上沒有她熟悉的五官,也沒有相似的神韻。但是他給她的感覺,對了,就是這兩個字——感覺。他給她的感覺和昊昀給她的感覺是完全一樣的。

    華欣驚愕的看著他,如果她的「感覺」是正確的,那麼這位年輕人應該就是昊昀了,不,應該說是昊昀的轉世。過了兩百零五年,他到底還是來了,她已經等他等了五年了啊!

    那男子愈走愈向她靠近,他看了華欣一眼,然後擦身而過。「怎麼,你不認得我了嗎?」華欣失望極了,她目送著他的背影,在心裡吶喊著:「拜託你再回頭看看我吧!如果你還愛我的話,那麼你應該認得我的,不是嗎?」

    就像是聽到她的吶喊一樣,奇跡發生了,那年輕人忽然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她,華欣也一言不發的看著他,不過她想她的眼眶裡又滿是淚水了,因為她快看不清楚他了。

    年輕人一直看著她,然後像是在考慮什麼似的,猶豫了好久好久,終於朝她走過來了!

    「小姐,對不起。」他一臉抱歉的站在她面前。「我想請問你,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共進晚餐?」他的話帶有濃濃的廣東腔,不過他說的國語她還聽得懂就是了。

    「你要請我吃飯?」華欣又驚又喜的看著他,在這個時候她和昊昀以前種種的回憶又回來了,她看著他,心情過於激動讓她說不出話來了。

    「請你不要誤會。」那人大概以為華欣把他看成是登徒子了。他面紅耳赤的解釋著:「我是香港人,今天剛到台北來觀光的。我從來沒有這麼貿然的就請一個女孩子吃飯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好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可是我想了老半天就是想不起來,我本來想一走了之的。但是我又不想走,因為……」

    「什麼都不要說了!」華欣溫柔的注視著他。「我答應你。」

    「真的?」那人高興了一下,但是還是不放心的問:「可是你又不認識我,你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那有什麼分別,你還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華欣深深的看著他,看著這個永遠屬於她的男人,他果真遁記得她,就像她從沒有忘記過他一樣。

    「你為什麼哭了呢?」「昊昀」見她臉上雖然微笑著,眼眶裡的淚水卻不斷的落下。他伸出右手想要為她拭淚,才輕輕的碰到她的臉又不好意思的縮回來了。

    「沒有。」華欣雖然在哭,但是她的笑容卻比任何人都來得燦爛。「我是太高興了嘛!」

    「高興?因為我嗎?」他傻傻的看著她。

    「是的,因為你。」華欣心滿意足的指著星光燦爛的夜空。「你看,今晚的星星好多好亮喲!」

    「是啊!」他和她一樣仰起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天上人間銀河闊,」她看著他輕聲的念了起來。「渺渺相會兩無期,可憐……」

    「可憐誰知一回顧,化做寸寸相思淚。」他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這首詩好熟哦!我一定是以前讀書的時候念過,所以你說一句我就會接了!」

    「你想知道這首詩的由來嗎?」她柔情似水的看著他。

    「想,當然想啦。」雖然他輿她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她給他的感覺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似的,如果用「朋友」兩個字來形容還不夠貼切,因為這種感覺幾乎可以說是「戀人」之間那種親密的感覺了!

    「那……我們走吧!」她微笑的把手伸給了他,而他則是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怕把她給摔壞似的。

    柔和的月光照在他倆的身上,他們的手緊緊相握著,而他們的心早在兩百多年以前就緊緊的相繫在一起了,從清朝到民國,從以前到現在,他們相連的心從來沒有分開過。以前不會,現在不會,那將來呢?在歷經了兩百年的相思之苦後,我想,再也沒有任何阻力可以把他們兩個分開了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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