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撞一個夫婿 第八章
    京城.晏親王府

    「王爺,我把曲十娘給帶來了。」福晉笑嘻嘻的走進大廳,身後跟了全京城最有名的媒婆——曲十娘。

    想當年福晉就是透過曲十娘進府的,與曲十娘的交情可不比一般。

    「參見王爺。」曲十娘兩手拿著許多畫像,故只能與王爺點頭行禮。

    「免禮。」王爺的眉頭緊蹙。福晉一見便覺得奇怪,昨天商量著要請曲十娘為兒子物色對像時還眉開眼笑的,怎麼這會兒變了個人呢?

    「王爺……」福音喚了他一聲,想問他何事煩心,卻被王爺使的眼色給逼退,她又看了一眼曲十娘,便會意似的點點頭。

    王爺顧慮著外人吧!但到底是什麼事呢?

    「稟告王爺,全京城家世背景最好、最端莊賢淑的閨女都在這了,請王爺過目。」曲十娘將畫像交給奴才,  意要其呈上。

    貝勒就是貝勒,才剛娶了個新福晉溫床,轉個身又如此積極尋找能為他暖腳的側福晉,令曲十娘笑得合不攏嘴。

    「曲十娘,謝謝你了。」王爺剛剛聽見遠從邊疆戰場傳來個令人氣結的壞消息,現下實在無法對曲十娘帶來的畫像多作反應,甚至連看都不看,便要奴才先放置一旁。

    「王爺,奴家聽聞貝勒爺在南郊另蓋了座新的貝勒府,不知側福晉過門是迎進王爺府,或是王爺為其準備之貝勒府?」就因為那座貝勒府及貝勒爺在戰場上的捷報頻傳,此次吸引了許多王公貴族之女願意委身於側福晉之位,嫁給這位英勇的貝勒爺。

    「貝勒府?」王爺與福晉的臉色一沉,顯然兩人對此事毫不知情。

    「是啊!城裡的人都說王爺教子有方,貝勒爺英勇善戰、保家為國,而王爺還為他籌備貝勒府,使他能獨立成才,自立門戶,真是難得的好父親。」要是早個二十年,曲十娘也想嫁給貝勒了,只怪自己身不逢時啊!

    福晉見王爺愁容滿面,於是轉身跟曲十娘使了個眼色,提醒她情勢不對,別繼續往下說。「十娘,你先離開吧,我與王爺有事相商。」

    「喔……」曲十娘先是一愣,這眼色她是看懂了,可她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那十娘先告退了。」

    曲十娘走後,王爺才怒不可遏的吼著,「孽子!真是個孽子!」

    「王爺別發怒,這新府第之事,待御風回家後再好好對他說便是了。」福晉緩緩的走到王爺身後,在王爺因惱怒而僵硬的脖子上捏了捏。

    「我知道他有一天會搬出去,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還有……」王爺站了起來,煩悶的走來走去。「新府第的事也就算了,我再想法子勸阻他。但我沒料到那小子居然在戰場上……」

    王爺想起一早接獲的消息,心情至今久久未能平復過來。面對福晉關心的面容,他想說出那個消息卻又實在難以啟齒。

    「御風怎麼了?」福晉察覺到王爺的情緒十分不穩定,似乎是御風做了什麼令他面上無光的事。

    確實是的,王爺聽見這消息臉都綠了,程度猶如妻子偷腥一般。

    「夫人,你也知道這次隨風兒上戰場的,有些是隨我征戰多年的老部下,我前些日子因為收不到風兒寫回來的家書,所以非常擔心的差人送信去詢問其中一個舊部下戰況如何,沒想到傳回來的回音竟然說那小子在戰場上迷上個營妓,夜夜皆有那個營妓隨侍在旁……」王爺氣得踢倒了身旁的椅子,發出巨大的聲響。「你說說看!你說說看!這要是傳回了京城,我這張老臉要往哪掛?」

    「這……」福晉聽了大吃一驚,倒退了一步。

    她仔細的想了想,前些日子御風尚會寫信回來詢問蘇千羽的情況,他們都先以「全家平安」的字句瞞著他;眼下的這些日子,的確沒再收到他寄回來的家書了,難道就因迷上了營妓……

    福晉搖了搖頭,想不到這蘇千羽的命還真苦。

    「夫人,你說說我倒是該拿這孩子怎麼辦才好?那小子根本是生來氣我的!就算少了一個蘇千羽,他還是不會聽我的話。」王爺盛怒著,覺得自己快瘋了。

    「王爺,知道那營妓的來歷嗎?」也難怪王爺會如此煩惱。

    「不曉得,戰場上無從打聽。」這天高皇帝遠的,哪管得到呢?雖然捷報頻傳使龍顏大喜,但王爺聽見了這種事還是覺得不開心。

    他原以為他的兒子不近女色,對那檔子事絕對能把持住,沒想到他竟然對那些庸脂俗粉的營妓有興趣!他可真看錯了自己的兒子。

    「王爺,不如修書請您的親信將那個營妓滅口!」見王爺如此煩惱,這是福晉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咦,我怎麼沒想到呢?!」王爺憂愁的表情漸緩,「還是夫人聰明。」

    「是王爺教導有方。」福晉露出淺淺一笑。她心想這王爺身旁的女人還真不好當,自己死後會下地獄吧?看來,她得先找個法師為那營妓超度一下,也為自己積點陰德。

    「我修書一封,請他找時機下手吧!」王爺也露出笑容。「另外再跟御風說他媳婦離府之事,相信他此時也不緊張蘇千羽那丫頭了,應該不會生氣才對。」

    頓時,王府大廳內的氣氛詭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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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羽身在戰場,當然不知道御風在京城裡另覓住處的事。

    營區的夜晚非常冷,千羽一到晚上就窩進了棉被裡取暖,等著御風操練軍隊或帶兵打戰回來,她再起身為他槌背或擦藥。

    有時想起現在的生活,千羽都感到不可思議。古代女人真是不好當,比讓她演個女主角還難,得服侍丈夫哪都不能去。雖然她愛御風,但有時也會懷念起在現代的日子。

    她的網路與電視,以前每天都不能少的東西,沒想到居然被她給戒掉了,還真是環境逼人啊!

    她也搞不懂古代為何要有戰爭這種東西。

    每每她見著御風打戰弄來的傷口,她都很心疼。御風當然也知道她的心思,在天未亮要離開營帳前,總會在她的耳畔、髮梢輕吻著,承諾自己絕不會受傷;但每每回來,身上卻總有一個個因搏命而來的小傷口,雖然他會藏著。

    但千羽是有心人,哪能不發現他的傷口呢?

    「太過分了!你的身體現在就像人家不要的娃娃一樣坑坑疤疤的。」她知道御風故意隱藏傷口,所以她很生氣。

    「娃娃?」他哪像?御風無奈的穿上袍子。他本想藏住自己背上的兩條劍痕,只抱著千羽入睡就好了,沒想到劍痕竟滲出血來,讓千羽給發現了。

    「不是答應過我了嗎?」雖然生氣,但在為他擦過藥後,千羽還是緊緊抱著他,輕撫著他的劍痕。

    她實在不希望這戰爭再繼續下去了,她不喜歡這種擔心受怕的日子。

    「沒事的、沒事的。」千羽沒出現之前,御風從未害怕過自己受傷。

    「我不喜歡打戰!我不喜歡你身上有那麼多傷口!」她嘟起嘴巴,氣鼓鼓的說。

    「千羽,我知道,我都知道…… 」御風輕輕捧起她的臉、雖然自己是個將軍,但在千羽面前他就是沒有將軍的架勢。

    「這場戰到底還要打到什麼時候?」她記得電視劇的戰爭都很快就結束了,現在自己深在其中才知其苦。

    「敵方被我軍打得節節敗退,正苦撐著,我估計對方撐不到兩個月。只是……這軍中的生活一過就是大半年,我們有些士兵也開始思鄉與散漫了,實在不宜久戰。」行軍作戰最怕士兵出現疲乏與散漫,很可能會反勝為敗。

    看來,往後戰爭該速戰速決才是。

    「還要兩個月……」雖然知道自己不該有這些喪氣的想法,但只要一想起御風身處險境,隨時有送命的可能,她就……

    「千羽……」御風擁著她,一起窩在棉被裡纏綿著。「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因為我愛你。」

    無數的細吻落在千羽的臉龐,千羽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此時的她,什麼都可以拋下,什麼都可以忘記,忘記自己的出身背景。什麼尊嚴、自尊她通通不要了,只要御風疼著她、愛著她就夠了。

    軍中傳言甚多,說是貝勒爺被她這營妓纏上了,連家裡的妻室都不顧了,那廂將她說成是貝勒的入幕之賓,說她淫蕩、厲害,能哄得貝勒服服帖帖的……將她名譽毀成這樣,使她見不得人,但對於此刻的她來說,那些都不重要了。

    在御風的懷裡,她成為幸福的小女人。

    御風正忙著大事,她也不打算告訴他這些傳言,省得他心煩。

    她知道,她是如此愛著擁著她的這個男人,只是……

    這種跨時空的幸福,能久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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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中譭謗千羽的流言,幾乎皆從芙蓉帳內傳出,荷-與幾個姑娘們極度嫉妒千羽的際遇,於是東家長西家短的越說越難聽。但在說了一段時日後,便沒人再去討論千羽與貝勒的關係了。

    反正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營妓蘇千羽得到貝勒爺的寵幸,是誰都無法取代的,再說什麼都沒用,大家也不想白費力氣去說了。只除了荷-以外……

    荷-打從見到貝勒第一次面起,就不斷巴望著貝勒能注意到她。她希望能在貝勒爺身邊有個位置,即使是最小最小的偏房也不打緊。

    但她在芙蓉帳內久候不到貝勒,卻讓一個毫不起眼的蘇千羽給得手,她實在不甘心極了!她總覺得此事極不尋常,更老想打聽貝勒與蘇千羽相好的程度,於是左思右想的想起小六子這號人物來了。

    她打聽到那晚是小六子跟貝勒爺說千羽在芙蓉帳內這件事,於是她不斷的接近小六子,想從小六子口裡挖出些秘辛來。

    這晚,她瞧見小六子一個人到河邊洗澡去了,她內心竊喜著,端了壺酒跟在他的後頭。

    小六子手裡拿著衣裳,口裡吹著口哨,偶爾抬頭看看月亮,偶爾低頭看看地上,忽然間,他發覺自己的身後有個影子正向他逼近,他懷疑的轉過身去,便見笑容滿面的荷-出現。

    「荷-姑娘。」小六子心中一喜,露出笑容。

    這荷-菇娘這些日子來,對他倒是挺好的,又拿酒給他喝、又拿菜給他吃,旁人都笑他被荷-給看上了,笑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六子哥,我拿酒給你喝。」荷-搖了搖手上的酒。她發覺小六子的酒量不好,往往整瓶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所以這次她只帶了半瓶酒來,讓他醉但還能回答問題。

    「我正巧要去洗澡呢!」小六子靦腆的笑著。「荷-菇娘,其實我不喜歡喝酒。」娘說不能喝太多酒,他可是個聽話的孩子呢。

    「喝吧!這是我的一番心意。」荷-眨著一雙小眼睛,看得小六子的臉紅了。

    「可是……」小六子猶豫了。

    「喝嘛!六子哥……」荷-使盡了渾身解數,整個人貼到小六子身上去了。濃厚的胭脂水粉味,嗆得小六子有些受不了,他只好拿起荷-手上的酒,咕嚕咕嚕的灌下肚。

    真搞不懂酒有什麼好喝的?苦苦澀澀的,喝完後喉嚨有股灼熱感,整張臉紅紅的,也不知是荷-的胭脂水粉所致,還是這酒引起的。

    「好了,喝完了。」小六子連忙將酒瓶還給荷-,他記著自己是要去洗澡的,似乎在這逗留太久了,該走了。

    「有什麼感覺嗎?」荷-笑嘻嘻的望著他。小六子看著她那雙小眼睛,不知怎麼的,越看越覺得有些模糊。

    「我得去洗澡了。」小六子甩了甩手上的衣裳想往前走,但步伐卻有些不穩,荷-連忙攙扶了他一把。

    「六子哥,我陪你去吧!你連走都走不好了。」荷-扶著他往前走。

    「也好也好……」奇怪,頭怎麼暈呼呼的?

    「六子哥,你從以前就認得我的好姐妹千羽了吧?」荷-見時機成熟,先試探性的一問。

    「千羽妹子啊?她可是貝勒夫人呢!」雖然暈暈的,但提起此事,小六子是記得的,只是忘了千羽和娘都提醒過他說不得。

    「夫人?!」荷-一副譏笑的表情,她想不到那丫頭真以為自己是鳳凰,營妓怎麼可能變成貝勒夫人呢?「就憑她現在營妓的身份?」

    「她……她可不是營妓,千羽是貝勒……名媒正娶……的妻室呢……」小六子覺得自己走不動了,好像不應該去河邊,現在應該回營帳睡覺才對。

    真不應該喝酒的!

    荷-聽了傻楞當場。「你說千羽是貝勒名媒正娶的妻室?」這聲音大到方圓百里都能聽見了。

    「噓!」小六子醉眼朦朧的看著荷-,示意要她安靜下來。「你別……別這麼大聲……噓……這不能說、不能說……」

    頭好痛,他真的該回去睡覺了。

    他歪著頭跟荷-說:「荷-姑娘,我不能……不能陪你去洗澡了……你自己洗吧!衣服給你……我得回去睡……睡覺……」

    小六子將自己的衣服硬塞給荷-後,便往反方向走。荷-傻傻的拿著他的衣服,望著他的背影,久久無法相信剛剛聽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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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大早,小六子在營帳外被一陣吵雜的聲音給嚇醒,醒來後頭痛得不得了,因為自己作了個惡夢。

    他彷彿夢見自己喝醉了酒,竟將千羽的事告訴了荷-姑娘!

    他努力的敲了敲自己的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小六子,為什麼有床不睡要睡地上?」一堆兄弟走上前圍著他。

    「地上?」小六子尚未清醒,右手用力的敲了下他以為是床的地上,痛得跳了起來。「怎麼會?我昨晚為什麼睡在地上?」

    「哈哈哈,誰曉得呀!」一個兄弟笑了。「看你滿身酒氣,昨晚應該跑去芙蓉帳找荷-相好了吧?」

    「荷-?!」小六子嚇了一跳,這才醒了過來。

    「是啊!你快梳洗一下吧,校尉說待會兒要集合操練,遲了罰站哨七日。」在此人提醒之後,大家一哄而散,深怕自己是被罰的那個,只留下小六子一人。

    小六子心裡大驚,心繫著昨晚似幻似真的夢境。

    他低下頭不經意的看了自己衣服一眼。怪了,怎麼還是昨天那一套?

    難道,昨晚自己真把千羽妹子給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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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是個聰明的姑娘,他聽完小六子的醉話,反覆思考之後,決定先不將此事張揚出去,先仔細觀察千羽和貝勒相處的模式再說。於是她偷偷的躲在將軍營帳外看了好幾天,她看得出來,貝勒爺可疼這個千羽了,噓寒問暖的程度在在都是情意,她看了真是眼紅,千羽亦有可能如小六子所言,確實是貝勒夫人。

    這天,在芙蓉帳內,她聽到那胖子張在小萍枕邊私語,說京城那捎來了消息,說是貝勒夫人離了家,至今未尋獲,王爺憂心貝勒爺不能一日無妻室,新蓋好的貝勒府也需要有個主母,所以幫他物色了幾個新福晉人選,就等他回府了。

    胖子張說,這王爺捎來的家書,辛苦了他花費了整十天的路程才送到,沒想到貝勒爺連看都不看,請他代看之後再讀給他聽,聽完後也毫不緊張他夫人失蹤之事,就淡淡的將家書給燒了,令胖子張看傻了眼。

    「人家有一大堆女人等著他娶,我卻只有妓女的腰能摟摟……」胖子張醉了,醉到將貝勒的事都說了出來之後,又胡言亂語了一堆話。

    「小萍啊小萍,據說貝勒爺被一名營妓纏上了,連家裡有個妻室都不顧了。我本來以為……貝勒爺……不是這種人,沒想到……眼下看來……這貝勒爺真變了一個人。他離府前很緊張新……新夫人,為了新夫人還與王……王爺反目呢!」胖子張摟著小萍睡著了。

    「睡吧!」小萍知道貝勒迷上了營妓,可惜自己不是那個營妓。

    營帳的另一頭,荷-屏氣凝神的聽著胖子張的話,她越來越相信這蘇千羽真是貝勒夫人了。在聽見王爺為貝勒物色了許多人選之後,荷萱恨不得自己能軋上一腳,待在貝勒身邊。

    看來,她該想辦法踢走這個離府的貝勒夫人,取而代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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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營帳內,千羽一邊織著衣服、一邊敷臉兼歎氣,這不管古代還是現代,女人要保養還是得靠敷臉啊!

    雖然蛋汁和小黃瓜的效果不比她的面膜好,但聊勝於無,只是每次敷臉總得去廚房偷點食材,讓她有些過意不去。但這將軍的大名端出來,還真是無人不低頭,挺好用的。至於做女紅嘛,不知何故,手上這為御風織的襯衣越織越像尿布,實在糟糕得緊。

    雖然在這朝代有御風愛著她、疼著她很好,但她的女紅不行,廚藝也糟糕,古代女人該具備的兩項才能她都廢了,就像古代女人中的殘障,真不知道以後還能怎麼混下去。

    再說,御風若不在她身邊,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加上她被叮嚀不能亂跑,怕會發生危險,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她也只能待在這將軍帳內刺繡、畫畫,練她寫得丑到被御風笑的毛筆字,偏偏這古文都是她沒學過的。

    古代女子,唉……

    「千羽姑娘,有位芙蓉帳的姑娘找您。」門外士兵隔著營帳稟告她。

    「芙蓉帳?」這名詞,千羽一聽見就頭皮發麻。

    「千羽,是我,我是荷。」荷-隔著營帳喚她,但沒十成的把握這蘇千羽會理她,因為之前她對千羽態度不太好。

    「你……有事嗎?」這荷-,千羽是記得的,但實在不想見她,免得她又說出一些難聽的話來。

    「我做了桂花糕,這在戰場上很難得吃得到,所以端來想請你吃。」荷-笑得牽強。與她一同站在門外的士兵伸手想偷吃,被荷-打了一下。

    「桂花糕?」如果是蛋糕她還願意考慮一下,但古代的人不會做蛋糕吧?

    「嗯,還熱著呢!」荷-捧著桂花糕,不斷的往營帳的門縫裡瞧。

    千羽的右眼皮跳個不停,她轉身將臉上的蛋汁用水洗淨,才敢讓她進來。「你進來吧!」

    荷-一進營帳後,臉上堆滿笑容,千羽對她前後不一的態度,感到訝異。

    「這個請你吃。」荷-連忙獻上桂花糕。

    這該不會有毒吧?千羽楞在當場,不知該不該拿。她頭上也沒銀針,以前人好像都拿銀針試毒,不知道有沒有用?

    「你不願意吃啊?」荷-露出失望的表情,令千羽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啊!我是想……我們坐下來一起吃吧!」千羽拉著她坐下,傻笑著。

    這個她在劇本上看過,她應該讓荷-先吃過,確定沒事之後,自己再吃。

    「你吃啊!」荷-滿臉期待地望著她,希望千羽能接受她的一番好意。

    「你也吃啊!」千羽將她手上的桂花糕給送進了荷-的嘴裡,見荷-大口的吃下去後,她才敢吃。

    可是,這荷-到底找她幹嘛?總不會為了請她吃桂花糕吧?

    「千羽……」荷-開口了,千羽嚇了一跳,剛送進口的桂花糕梗得她咳了好幾下,荷-連忙為她倒了水來。

    「什……什麼事?」千羽好不容易將桂花糕吞下肚。

    「千羽,其實……我是被其他的姑娘給欺負了,所以來找你訴苦的。」荷-隨意扯著謊。

    「訴苦?」怎麼會找上我?

    「嗯。其他的姑娘怪我生得漂亮,老搶他們的男人,全不理我了,我現在在芙蓉帳,一個知心朋友都沒有……」荷-拿手絹捂著臉,千羽以為她傷心得哭了。

    「不會吧!」想不到芙蓉帳裡的姑娘也搞派系鬥爭這一套。

    「我今天想拿桂花糕討好她們,她們卻說我假惺惺、得了便宜還賣乖,像我這種人做出來的東西是臭的、餿的……她們不吃……」荷-演技之逼真,話到傷心處竟還掉下了幾滴淚來。

    「別……別哭嘛……」千羽沒想到她居然哭了,害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你看……」荷-將她的右臉湊到她的面前,這舉動無疑又使千羽嚇了一跳,千羽的頭往後傾了一些,與她保持著適當距離。「剛剛那個朱朱說我搶了她的老相好,還打我一巴掌,打得我臉都紅了。」

    這不說沒注意,經荷-一說,千羽細看下還真是紅腫的。

    「我幫你上個藥吧!」千羽起身取出御風專用的藥箱,但檢視了半天,好像只有跌打藥酒能去紅消腫,不知荷-介不介意臉上塗滿跌打藥酒?

    「你人真好……」荷-忽然站起身抱住千羽大哭。千羽呆楞住了,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

    「千羽,你知道嗎?打從我出娘胎以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哭了一會兒,荷-才擦乾眼淚,又拉著千羽坐下。

    千羽被荷-稱讚得莫名其妙,她真有這麼好嗎?不過是拿個藥箱罷了。

    「千羽,我們家很窮,父親賺的錢往往不夠貼補家計,母親在此情況之下,常常出外給人洗衣服、打零工。我尚有五個兄弟姊妹,一餐常常不得溫飽,衣服也是撿人家穿剩的、不要的。」為了使千羽同情她,荷-刻意提及自己的往事。

    「喔,起碼你有親人,那已經很令人欣慰了。」千羽也想起自己的過去。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但後來才發覺我錯了……親人,只是出賣你的人罷了……」回憶起過往,荷-不再做戲,眼中難掩難過的神情。

    「怎麼說?」千羽不甚明白。

    「在我十四歲時,父親染上了一場重病,一病不起拖累家人,家裡所有的錢都讓父親看大夫去了。你也曉得,窮人家生不起病的,我本想去大戶人家家裡當下人,一方面有錢讓父親醫病、一方面供弟妹吃穿,誰曉得母親幫我找的工作場所竟不是正當人家!」荷-每思及此,便恨得牙癢癢的,有誰天生是做營妓的,她也不願意啊!

    「喔。」千羽大概知道她的遭遇了,想要她別說了,荷-卻繼續往下講。

    「一天夜裡,來了個嬤嬤與兩個彪形大漢,給了我母親五十兩,便強將我帶走。」荷-冷笑了一聲,「五十兩,我親娘居然為了五十兩便把我給賣了,將我從此推入了火坑……」

    「真可憐……」千羽歎著氣。只是這荷-講出來的故事,她好像在哪部連續劇上看過,這一時之間她也想不起來。

    「千羽,我也不知道為何突然間跟你說到這個,你不會覺得我唐突吧?」回到現實,荷-依舊希望能跟千羽變成好朋友,得到千羽的信任。

    「嗯……」千羽是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在這個軍營裡,我根本沒有所謂的好朋友,我真的想要有個好朋友……」荷-難過得又要哭了。

    「別哭了,你願意的話就來找我吧,我會聽你訴苦的。」千羽是一個很心軟的人,瞧荷-如此傷心,她看在眼裡、心裡也不好過。

    「嗯,你人真的好好。」

    許多的讚美令千羽有些頭暈了。對荷-來說,自己也才剛認識了她一點點,而自己真的有這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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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羽成天待在軍營裡,想著荷-被排擠的事,想了很久。這芙蓉帳始終都讓人帶著遐想,自己實在不喜歡芙蓉,—怕因進過這個帳,就要一輩子沾上這污名。

    她成天在腦袋瓜裡揣想著,終於給她想出辦法來了!

    這天她繞著御風打轉,御風從早上到現在耳根子都沒休息過,都快被千羽給煩死了。

    「你說什麼?芙蓉戲院?!」御風真沒想過會出現這麼個名詞,也不知道她腦袋裡都裝了什麼,哪個男人上戰場之餘的放鬆時刻,會只想找個姑娘看她演出好戲的?

    千羽一個勁的猛點頭,這是她想出最好的辦法了。也唯有這樣做,自己留在這才稍稍有點用途。

    「我不希望你太累了,一個戲院不是這麼簡單的。」御風想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多希望千羽過得無憂無慮,至少別淨想著一些無聊的事。

    「我不累,戲劇本來就是我的專長,我能有點事做也好啊,除非……你根本就想要留著芙蓉帳,給你們這些色鬼尋歡!」千羽知道他一定會否認的,她不過就是想激他。

    果然,御風忙著揮手,就怕千羽誤會了他。

    千羽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就好啦,我成立芙蓉戲院也能跟你證明我的實力;而且我的化妝技術可是一流的,讓我多練習練習,你們軍營裡要是想派個探子出去打探敵情,我也能幫他『易容』。」

    千羽想到這個就得意,她的化妝技術可不是蓋的!

    快答應吧!她在心裡不斷的默想,總得讓她有個事做好分散注意力,不然在這個該死的古代裡,她都快悶死了!

    就算不悶死,也會被太陽給曬死吧!這種大熱天裡穿這種衣服,如果她不能催眠自己這是戲服的話,她可真想馬上脫下它。

    這算是個職業病吧。

    她始終認為,人類生存環境就該有陽光、水,還有……冷氣。這裡沒有冷氣、沒有戲劇,真是什麼樂趣都被剝奪了。

    剝奪男人們的樂趣總比剝奪她的來得好吧?更何況,不過是試著想幫她們培養第二專長罷了,這樣也不錯啊!

    千羽雙手合十的祈求御風快答應,御風想了良久,也終於點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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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後的幾天,荷-天天來找千羽,幫千羽不斷打點著芙蓉戲院的事。她們的年齡相仿,千羽的確是多了個幫手,心裡也開心不少。只是看在御風眼裡,他卻只是冷淡提醒要她別靠其他營妓太近。

    千羽聽見御風說到這裡,心裡就老大不高興,因為她覺得營妓也有人權,她就是想幫其他營妓才搞這一套。御風也頒令下去,將芙蓉帳改成芙蓉戲院,要弟兄們近日不准接近那裡,待芙蓉戲院重整好,自然有新開張的一天。

    許多阿兵哥一聽都暗暗叫苦,不曉得將軍在軍營裡弄個戲院的用意是什麼,但將軍有命,士兵不得不接受,大家也只好在背後罵,不敢出聲。

    但對於此命令最難過的莫過於芙蓉帳裡所有的姑娘了,本來他們只要躺在床上賺錢,也不需什麼專長,沒想到來個狐狸精媚惑將軍,使她們得不到將軍的垂愛就算了,現在還得被訓練成演戲的戲子!

    這天,千羽才走到芙蓉帳門口,蓉娘便首先發難。

    「芙蓉戲院?那我能做什麼?」蓉娘大聲問千羽,不曉得這世道是怎麼了。

    「你嗎?到時候可以在戲院門口賣票和剪票。」千羽滿得意的,她已經想好第一部戲要演什麼了,連劇本都寫好了。

    「什麼?」還真是浪費人才!

    「嗯,將軍說了不得異議!」反正把御風端出來就對了。

    「是。」蓉娘表情極度不悅,但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芙蓉戲院?!大概整個芙蓉帳只有荷-才會如此支持蘇千羽這狐狸精了吧!,也因為這樣,千羽對荷-的戒心漸除。

    某日,她們相約到湖邊看落日,荷-終於提出了個要求。

    「千羽,你人這麼好,我實在不願和你分開。」荷-搖頭,望著湖水歎氣。

    「怎麼會分開呢?」千羽不明白她的意思。

    「貝勒如此寵你,遲早有一天你會跟著貝勒回府的,而我……只是個營妓……」荷-緩緩的說著,滿臉的哀傷。但心裡正佩服著自己的演技。

    「這個……我回京城時,要御風也帶著你就好啦。」千羽不疑有他。

    「你願意帶上我?那可就太好了!」荷-表面歡喜,但內心卻想著如何能甩了千羽,爬上御風的床,這千羽當然不會知道。

    「嗯。」千羽也笑了。兩人皆未察覺遠處有個蒙面黑衣人正打量著她們。

    是的,他就是王爺派來殺迷惑御風貝勒的營妓的殺手。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趁她們笑成一團的同時,他兩腳一蹬,提起劍便直直往千羽的方向撲去。

    千羽沒發覺,但荷-為背後傳來的些許聲音感到懷疑,不由得轉頭想看個究竟。這一看大吃了一驚,原來自己後頭出現了賊人,想偷襲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啊……千羽小心!」說時遲那時快,荷-一把推開了千羽,使得要刺向千羽的賊人撲了個空。

    千羽遇到突如其來的事件,整個人也亂了手腳,只能任由自己的嘴巴張開發出「救命啊」三個字。

    怎麼她老遇到這種事呢?古代人說殺人就殺人,大家都沒身份證,也不用報戶口,一個人隨時隨地就能消失的感覺不大好。

    殺手見荷-壞事,一個箭步跑向千羽,想趁機再次出擊。

    千羽已無助的瑟縮成一團了,她心裡害怕自己會這樣就死了,連向御風道別都來不及!

    由不得她細想,殺手鋒利的劍就要刺進她的喉嚨,直取她性命之際,殺手的背部突然遭人暗算,有人扎扎實實的插了一把短劍進入他的後背,使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是荷。荷-用隨身攜帶的一把利刃勇敢的保住了千羽的性命,在救千羽的前一秒鐘,她只想著——千羽此時絕不能死,她尚未替自己鋪好往後的路,尚未藉由千羽達到接近貝勒的目的,實在不能讓這個不知哪冒出來的殺手破壞了!

    但荷-的行為激怒了殺手,殺手發怒的回頭看向刺了他一劍的荷-,荷-不斷的發抖著,口裡喃喃念道:「將……將軍……與我們有約,想必就快到了,你若想保命就快走……」

    遠方的確傳來了人聲,有士兵聽見姑娘們的喊叫聲,便朝這來查看。

    殺手受了重傷,為求自保也無法多做停留,只好無功而返,再另找機會。

    「荷-……」千羽楞楞的看著她,驚嚇過度的她,整個人如同生了一場重病。

    「沒事了,沒事了……」荷-全身發軟的倒在地上,直到士兵走近她們,將她們扶起,千羽才回過神來。

    「荷-……幸虧有你,否則我就看不見御風了!」千羽想起她剛才的勇敢行為,抱著她發抖。

    「是啊!」荷-心裡慶幸著此事圓滿落幕,自己也更得千羽的信任了。

    距離自己的目標,也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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