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情少寨主 第十章
    坐在平台上的皇甫昭雄,嚴冷著臉,他像戴一隻假面具,沒什麼表情,但獨眼所射出的寒芒更為凌厲。

    另一旁的楊清彪,也好不到哪,原本的乘龍快婿,竟成了毒龍寨的叛逆、階下囚,他心裡百味雜陳。

    皇甫南與江嫣,卓然挺立在場中央,週遭,則被擠得水洩不通。

    島上的人,幾乎全都聚集在此,但是偌大廣場,這麼多人,卻靜得落針可聞。

    「你違反寨令,私帶逃犯。」昭雄吼聲如雷,所有的人都被嚇一跳。「該當何罪?」

    皇甫南看父親一眼,不響。

    「無話可說?你認罪了?」

    看兒子不響,昭雄根根鬚髮,憤然豎立。

    「來呀!押下去——斬!」

    「寨主!」清彪忙站起身。

    「今天,誰都不能求情!」昭雄截口說。

    「寨主!屬下並非替誰求情。」

    「嗯?」

    「上回,有一位兄弟怠忽職守,依寨令當處死。寨主憫他年輕初犯,赦他死罪,只去掉他一臂,寨主可記得?」

    「嗯?那又怎樣?」

    「少寨主還年輕,且是初犯,是否能請寨主依前例?」

    「不行!」

    「為什麼?」

    昭雄不響,呼吸濁渾,顯然,他內心亦是激烈翻滾,難以平復。

    「就因為他是少寨主!因為是您的兒子!」

    「放肆!」昭雄目暫盡裂的吼。

    清彪嚇一跳,頓矮半截,直挺挺的跪下,清晰的說,「請寨主饒了少寨主一命。」

    廣場上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來,齊聲高呼:「饒了少寨主!」

    「起來!統統起來!」昭雄大聲說:「我今天饒了他,日後怎麼帶領兄弟?你們這是陷我於不義。」

    「寨主!人都會犯錯,知過能改,求寨主網開一面。」

    環視看眾人,昭雄冷冷朝清彪說:「你問問看,這小子改不改!」他其實明白兒子的倔強,便將問題丟給清彪。

    清彪連忙翻身而起,並叫眾人起身,這才向皇甫南說:「少寨主!你也看到的,這機會得來不易。只要你願意聽從寨主的指示,保證以後絕不犯相同的過失……」

    「彪叔!謝謝您的好意,我心領!」皇甫南聽得出來,他還是希望他能娶楊美嬌。

    昭雄冷哼了一聲。

    清彪當場一怔,隨即又說:「少寨主,只要你向寨主認錯,他可以饒你……」

    「阿彪!跟我這許多年,我最欣賞的,就是你說一不二的豪爽個性。」昭雄沉沉的說,「不知道你何時變得這樣囉嗦?」

    「寨主!不是屬下囉嗦,南兒是我從小看到大,屬下……」

    「阿彪,莫非你該退休了?干咱們這一行,怎能心軟?」說罷,昭雄立起,揚聲叫,「來人!押下去。」

    「寨主!」清彪跪了下去。「屬下從沒有求過您。這次,是我惟一的一次,求寨主別殺了南兒。」楊清彪老淚縱橫。

    立在人群中的珍珠,首先跪下。「請寨主饒了少寨主!」

    其它人也紛紛跪下。

    「這是幹什麼?沒有威信,哪來毒龍寨?你們想逼我解散毒龍寨?啊?」

    沒人敢回話,卻也沒人起身。

    「阿……阿彪!你這是何苦?為了這孽子,值得嗎?」

    「大哥!你、我都老了,為了毒龍寨續存,值得!值得!」

    思索好一會,昭雄仰天長歎。「我……也很沉痛,阿彪!可是,腐爛的腿,威脅到生命時,該切掉。你、我經歷大半輩子的舐血生涯,還不懂嗎?」

    「大哥,我懂,但是,我還是要求您,饒了南兒!」

    深猛的吸一口氣、昭雄似乎顯得蒼老,然後,他大聲道:「好!我賣你個老面子。起來!全都起來!」

    所有的人,連清彪也起身,昭雄才說:

    「死罪雖免,活罪難逃。說!」他轉向皇甫南。「你要去臂?還是斷腿?」

    所有人面色一緊,連江嫣也花容失色。

    「這已經是最輕的責罰了,再不准任何人說情,小子,說呀!」

    「任憑寨主。」

    「來人!押下去。卸掉他左手臂!」

    沒人應聲,昭雄揚聲再吼,兩名嘍囉緩慢的走向皇甫南,押住他,欲走……

    「寨主!」皇甫南忽叫,「請你饒了江姑娘,她不是毒龍寨的人,可以不受寨令規約。」

    「押下去!」昭雄吼道。

    「慢著!」江嫣突然出聲。

    大伙不約而同的看江嫣,江嫣揚聲說:「毒龍寨原來不講理!」

    「小嫣!」皇甫南低喚,擔心她受傷害,因此,想制止她。

    「丫頭找死,等不及要去見閻王?」

    「南哥!橫豎是一死,不把話說出來,我死不甘心!」

    「好!你說。」昭雄爽快的答。

    「這件事,全因我而起,既然刀子一定要沾血,殺我就夠了,為什麼還要去掉南哥一條手臂?」

    江嫣講完,眾嘍囉皆交頭接耳,似乎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清彪唇角微露笑意——很淡。

    珍珠和美嬌同樣望住江嫣,心中感受卻各自不同。

    「我的話就是道理,就是寨令!統領毒龍寨這麼久,沒人敢違抗!」

    「很好,這表示寨主決斷事情,向來公正,這件事,也請寨主秉公處理。」

    昭雄獨存的豹眼,充滿火焰,江嫣無懼的迎視著他,久久……久久……

    昭雄突然仰天狂笑,笑了一陣,他才說:「我本來就秉公處理,還要你這小丫頭訓?你太自不量力!」

    「既然如此,寨主能否讓江嫣把話說完?」

    昭雄冷哼了一聲。江嫣接口說:「我爹逼問我和南哥毒龍寨的巢穴,但我們都誓死不吐實,這才逃離江府,遭到追殺。」

    昭雄陰晦的盯住江嫣,此事,清彪已在昨晚向他報告過了。

    只聽江嫣又說:「憑這點,寨主就該饒了南哥。至於我……請寨主處死我之後,與我爹之間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小嫣!你瘋了!你在說什麼?」皇甫南急道。

    江嫣沒理他,繼續向昭雄說:「寨主失去一隻眼睛,我叔叔也賠了一命,加上我,應該夠了,只求您,千萬饒了南哥,放過我家人。」

    「小嫣,小嫣!」皇甫南連聲低喚。

    「好!」昭雄突然一點頭。「我這人向來寬宏大量,就照姑娘說的。放了少寨主。」

    被放開的皇甫南,奔向江嫣,急得俊臉變色。

    「南哥!我們……下輩子再見了!」江嫣忍不住紅著眼,掉下淚。

    「來人!」昭雄揚聲道,「押她下去——斬。」

    「爹!」皇甫南跪了下去。

    昭雄受到巨大的震驚,冷傲、固執的兒子,即使受斷臂處分時,仍然泰然自若,此時,為了江嫣,竟不惜下跪?

    由此可知江嫣在他心中的份量,一思及此,昭雄更明白,江嫣,非殺不可!

    嘍囉一左一右,架住江嫣雙臂。

    突然,一名嘍囉由外穿越人群,衝向廣場。

    「報……報告!不好了!海面上數十艘官方戰船,朝我方駛過來!」

    昭雄橫臉乍變,忿然指著江嫣。「可惡!你竟敢說謊。」

    江嫣與皇甫南相覷,異口同聲:「爹!我們絕對沒洩露毒龍寨地點!」

    清彪起身,問小嘍囉:「可看清船上旗幟?」

    「是!一面是江字;另一面是李字。」

    「啊!大哥!是李副將,五年前的李副將,記不記得?」清彪忙說。

    「五年前的手下敗將,還帶了狗官一起來送死!好!大家一起算算舊帳!阿彪!令炮手、弓箭手準備!」

    「是。」

    昭雄轉向眾嘍囉,大喊:「各就各位,全面備戰!」

    眾嘍囉得令,霎時退出廣場口。昭雄斜睨皇甫南:「帶罪迎戰,准你將功贖罪!」

    「是!」

    昭雄一指江嫣。「押著她,跟我來!」

    兩名嘍囉押著江嫣,跟在昭雄後面。

    皇甫南張口,本想問昭雄,要帶江嫣到哪?然而,眼前時機緊迫,他沒有出聲,緊跟在昭雄、江嫣身後走了!

    須臾,整個毒龍寨島,陷入一片緊急備戰狀態。

    ???

    向來平靜安寧的海面,霎時波濤洶湧,劍拔弩張。

    李副將和江炳聰立在指揮船船首,在李副將的調度下,十數艘戰船各據方位,團團圍住孤島。

    炳聰看李副將純熟的戰略,心中暗暗稱許。

    ——皇甫賊!這次,你插翅也難飛上天去!我不但要替死去的弟弟報仇,還要立大功。

    「江大人!」李副將忽然叫。

    「是!李副將,什麼事?」

    「你要不要躲入船艙內?」

    「不必啦!李副將,敵人方面,怎麼毫無動靜,不見半個人?」

    李副將淡笑:「其實,對方已擺好陣仗。」

    「真的嗎?我怎麼都看不到?趁這機會,攻他個措手不及,不是更好?」

    「我已準備下令進攻,才問你要不要避一下?雙方一開打,弓箭是不長眼的。」

    「本官並非沒見過陣仗,開打!開打呀!」

    「好。」

    李副將登上指揮台,掌旗的士兵,將攻旗舉得好高,就等李副將一聲令下。

    「哈!哈!哈……」

    相距不遠的孤島上,突然傳來狂笑聲,李副將望去,赫然是獨眼的寨主皇甫昭雄,他指著另一旁被押住的姑娘,宏聲說:「看清楚!這是誰!」

    李副將入目,忙轉叫炳聰:「被押的姑娘,是不是令嬡?」

    炳聰很快登上指揮台,瞇眼一看。「哎呀!果然是我女兒!」

    「可惡!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李副將今手下拿來擴音器,朝對面說,「寨主!是英雄的話,放開江姑娘!我們各憑真本事!」

    「叫狗官跟我說!」昭雄揚聲喊。

    「放開她!你投降,我可以從輕發落!」

    「我要你過來!換你女兒回去!」

    「不可能——」

    「狗官!你連女兒都不要了?」

    「別想用她威脅我!為了朝廷,為了百姓安寧,我要大義滅親!」

    昭雄狂笑了一陣,宏聲又說:「好!很好!我成全你!」頓頓,昭雄接口說:「狗官!你女兒有遺言!」

    「爹——寨主答應我,不再跟您為敵,求你放過毒龍寨,不要動干戈……」

    江嫣細弱的嬌脆聲響起。

    「住口!你這個逆女!」

    「江大人,傳音筒給我。」接過擴音筒,李副將朝對面喊,「寨主!給我們一盞茶時間考慮!」

    「好!就一盞茶!」

    李副將向炳聰說:「江大人!沒料到,情況變得如此複雜。」

    「一點都不複雜!你下令進攻呀!」

    「江姑娘怎辦。」

    「我……剛才不說過了?」

    「江大人,末將有個方法。」

    「噢?」

    「就用大人去換江姑娘……」

    「那怎麼行?」炳聰眉毛一挑。

    李副將呆怔住,天下沒有不護兒女的雙親,江大人竟……

    「大人!這只是幌子,我和數名諳水性的勇兵,會跟住大人,見機救回大人父女,再全面攻打毒龍寨!」

    炳聰見識過昭雄的凶狠,也考量過情況:江嫣放走皇甫南,又不肯告訴他毒龍寨巢穴,在心裡,炳聰認定江嫣也是毒龍寨的一份子。

    尤其江嫣還口口聲聲,說她愛皇甫南,已跟他成親,那不就是昭雄的媳婦了?昭雄哪會真殺了江嫣,不過拿她要脅炳聰罷了。

    炳聰心中是這樣想,但有很多事,不便讓李副將知道,只堅持說:「不必這麼麻煩!李副將,不必顧慮什麼,你就下令進攻吧!」

    李副將看炳聰毫無猶豫的下了指揮台,大為錯愕,不知該欽佩江大人大義滅親?或是要怪他心太狠毒,連女兒安危都棄之不顧?

    且說島上這邊,昭雄冷肅的盯住對面船上,時間悄悄飛掠,一盞茶時間,瞬眼即過。

    「爹!小心有詐。」皇甫南低聲說。

    「我知道!」昭雄姿勢不變。,「狗官,奸險狡猾。」

    「我看,他不會肯交換小嫣!」

    冷哼一聲,昭雄說:「本來就不會!我很清楚他,貪生怕死、見錢眼開。為了利益,他可以不顧親情。」

    「既然如此,爹,你這招不管用!」

    「我當然知道不管用!」昭雄瞪一眼兒子,怪他多話。

    「那何不讓小嫣進去。」

    「說來說去,你還是擔心她?」

    「爹,這裡是戰事前線,她在這,既不管用,徒然增加危險。」

    「住口!她自己願意死,她那狗官老爹都無所謂了,要你多管。你還是睜大眼,看看眼前局勢!」

    江嫣小小的臉蛋,愈形蒼白,眼看戰爭一觸即發,後果不堪設想。

    就是她有犧牲小我,顧全大局的意願,只怕亦是沒用。

    看一眼江嫣,皇甫南沉吟了一會,決然的說:

    「爹!我可以為毒龍寨拚命,但是無論如何,請你放過小嫣。」

    「哼!哈!哈!哈!」冷笑兩聲,昭雄掄起拳頭,朝前一揮。「我就是要她擋在最前端,我要狗官親眼看他女兒死在他面前!」

    「爹!如果你是這樣想的話,你將失去你的兒子!」皇甫南沉聲說。

    「你——什麼意思?」昭雄一隻獨眼,凌厲的轉盯住皇甫南。

    「你明知道我愛小嫣,她死了,我的心也跟著死,剩一個空殼,有什麼意義?」

    昭雄憤怒異常,他忘了現正處於兩軍對峙的局面。

    「我呸!你個沒出息的小子,不愛江山愛美人,早知如此,我真該掐死你……」

    「小嫣她爹不顧念她,你也是同一種人!只知道報復、殺戮、貪婪……」

    昭雄原就難看的臉,愈變愈可怕,形如厲鬼,鬼眼直盯住皇甫南,似乎想吃人……」

    「南哥!不要再說了!」江嫣心碎的低呼,「請你為小嫣——活下去,小嫣死了,在天上會含笑的看著你。」

    「爹!」皇甫南俊臉漲得通紅,語氣堅定的朗聲道:「小嫣若死了,我絕不獨活。」

    昭雄鬚髮賁張,憤怒已極,正張口要開罵。

    突然,密密麻麻的箭矢,由海上四面八方,疾射而來,有一隻差點射中昭雄臉頰,他迅速的蹲下身,閃開了。

    眾嘍囉紛紛趴下,尋找掩蔽物,皇甫南則揮劍,打掉箭矢,同時,想移近江嫣

    「啊!」

    嬌聲乍響,首當其衝的江嫣中箭了!

    她一雙美眸,無力的轉望皇甫南,顫聲:

    「南……南哥,來世再——見……」

    「小嫣!撐著點!小嫣!小嫣!」厲聲狂吼著,皇甫南狂奔向江嫣。

    江嫣嬌軀搖搖晃晃,當皇甫南奔近來,伸出手,江嫣也想伸手,但身上箭傷,痛得她力不從心,劇烈的一晃後,她栽入海水裡……

    「小嫣!天呀!小嫣!」皇甫南撕心裂肺的喊,他忘了排山倒海而來的箭矢。

    隨著再度掃射而來的箭矢,皇甫南竟也躍入海水中。

    要炳聰看女兒死在面前的昭雄,這刻,親眼見兒子躍入海中,他急痛攻心,矢這麼密集,不知兒子是否中箭?或是想救江嫣才……

    痛歸痛,昭雄還是命令屬下全力反擊。

    於是,海面上,開始一場驚天動地的殺戮……

    ???

    滄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我纓;

    滄浪之水濁兮,

    可以濯我足。

    遠遠的,遠遠的……

    迷氤氳的水鄉澤國,週遭伸手不見五指,但卻有細若游絲的歌聲傳來……

    歌聲悲愴、平板,這歌聲中就像承載了雙倍的辛酸……令人想哭、想掉淚,也讓江嫣沉睡在深淵中的一縷芳魂被喚醒。

    飄也苦,

    蕩也苦,

    因為——記憶。

    不管化成什麼,還是深深切切的憶想著他,那位跟她相知、相惜、同甘共苦的多情郎!

    春蠶到死絲萬盡,

    蠟炬成灰淚始干。

    江嫣思及至此,不禁她悲從中來!

    「小嫣!小嫣!」

    「江姑娘!你醒醒!醒醒!」

    渺渺茫茫,江嫣睜開眼,入目的是床帳,再轉眼,呃!皇甫南!

    沒死?還是天上相會?

    「天哪!我的小嫣!你可醒過來了!」皇甫南激動的握緊江嫣小手。

    「醒了就好,那表示她沒事了!」

    江嫣聞聲——是珍珠?

    「我——沒死?」

    「傻瓜!你怎麼能死?你死了,我怎麼活?」

    「我在哪?還是毒龍寨?」

    「不!是另一個小島!」

    「這是怎回事?我記得中箭了,痛得我掉入海裡……」

    「嗯。我也隨你落水想救回你,但是密集的弓箭,使我不敢貿然浮出水面,才一轉眼,你就不見了。」

    江嫣凝神望住皇甫南俊臉。

    「我急死了,到處找都找不到你,海面上的戰況好慘,我游得好乏好累……」

    「江姑娘!你們回來當天夜晚,我曾到牢房找少寨主——少寨主,請你原諒,我一定要向江姑娘告白,心裡才會舒坦。」

    皇甫南只好由她。

    「不瞞江姑娘,從我到毒龍寨開始,就情難自禁的愛上了少寨主。」

    「我知道。」

    珍珠和皇甫南都是訝然的表情。

    「你奉寨主命令,來遊說我勾引南哥時,從你的口氣,我就聽出來了。」

    「本來,我想救少寨主,但他不肯。他的一席話,讓我既佩服,又嫉妒你!那一夜,我沒睡,想了一整夜,還跑去找世和商量營救你們……」

    「啊!」江嫣記得看過這位小頭目。

    「我們共同商量了四、五辦法,結果全派不上用場,誰都沒想過,次日官兵會來進攻。」

    江嫣輕輕點頭。

    「後來,寨主強押你到巖礁時,我火速跑去找世和,急迫問他出主意,我們想到了『船』。」珍珠說得興起,桃腮微泛紅。

    「他們不是在打戰?你不怕危險?」

    「官船由北面來,我在西邊備船,你讓海裡的暗流,推送過來,後來,我看到疲憊的少寨主,載浮載沉的。」

    「珍珠!是你救了我們——」

    「還有我吧!」王世和提著幾條魚,走進來,他黝黑的臉上,燦然的笑開。

    「世和,江姑娘醒了!」珍珠迎上前,喜道。

    「我知道她一定會醒過來!」世和篤定地說。

    「怎麼說?你是神仙呀?」珍珠瞪他。

    「第一,江姑娘是好人;第二,少寨主的真誠;第三……」

    「得了!少賣弄。」珍珠笑瞪他一眼。

    世和羞赧的搔搔後腦。

    「世和!有沒有毒龍寨的消息?」皇甫南淡笑,隨即正色問。

    「有!死傷慘重,嘖!嘖!這兩天,海面上的屍體都清理乾淨了!」

    「我爹呢?」

    「還在毒龍寨!」

    「官方的船呢?」

    「退了!想破毒龍寨,還早哪!」

    珍珠拉拉世和。「我去準備午餐。」

    「好呀!你去呀!」

    「你來幫忙!」珍珠眨眨眼。

    「哦!喔!好!好!少寨主,屬下告退,告退!嘻。」

    目送兩人背影離去,皇甫南轉向江嫣。

    江嫣深情款款的回視著他……

    「我連昏迷,都惦著你!」

    皇甫南拉著江嫣小手,輕觸自己胸口。「我這裡,感受到你的惦念!」

    「南哥!」江嫣不禁淚如雨下。

    「經歷一場劫難,你應該高興才對,慶幸我們依然得以團聚。」

    江嫣坐起來,投入他懷裡。皇甫南緊緊擁住她——

    他倆人聽見彼此的心跳,此刻,真正是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南哥!」江嫣低喚。

    「嗯?」

    「你……何時回毒龍寨島?」

    「目前不想!」

    「為什麼?你不回去幫寨主整頓內部?」

    「我不想跟你分開,也不想帶你回寨。」

    「這樣——好嗎?」

    「我不要你受到一丁點傷害!」

    江嫣更用力抱住皇甫南,皇甫南問:「你呢?想不想回江府探望?」

    江嫣搖搖頭道:「只要知道我爹無恙就好,我不想回去。」

    「好,等我們生下孩子後,再回去見他們。」

    「對了,我問你,」江嫣抬起頭,小臉認真地說。「我昏迷多久?」

    「兩天一夜!」

    「你都守在我旁邊?」

    「對呀!沒錯!」

    「那……」一頓,江嫣俏皮的眨眨眼。「有沒有想要我?」

    微怔之後,皇甫南忽然大悟地緊抱她。「有!有!現在立刻就想要——」

    說著,他也上床,並動手脫她衣服……

    「哎!唉!拜託,人家開玩笑的!耶!耶!噓,會被別人聽到……」

    經過悲苦、經過災難、兩情將更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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