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天子妙佳人 第九章
    「北國皇室還是那般的積弱不振,國家大權全都由神鷹宮在掌管,若非鷹主祁爾不想登上九五至尊,北國肯定是要改朝換代了!」九王爺賞著御花園美景說著。

    「祁爾是個雄才大略的人,北國在他的管理之下是繁榮強盛。也幸虧有他,北國才有今天的局面。我們南國和神鷹宮的關係一向友好,皇弟這次前去,又訂定了雙方合作的新條約,兩國交誼順遂,讓朕很放心!只是像北國如此特殊的情況,倒還真是很少見!」梵天喝了口酒回道,心中有些感觸。

    南北兩國是多年友好的邦交國,北國金氏王朝與他南國的王室素有來往,只是近幾年來,金氏王朝的子孫大多不孝,懦弱無能,致使朝中大權旁落,而神鷹宮在北國本來就是勢力龐大,現在更是凌駕在朝廷之上,金氏王朝成了只是虛有其表的一國天子,毫無實權可言。

    如此,梵天感到繼任太子的重要性,他的賢能與否,是會影響到國家未來的前途。但是,到現在他仍未有個一兒半女,如何談立儲之事呢?對此,他真是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不過九王爺有一子,聰明可愛,很得梵天的喜歡。若自己真是沒有太子,梵天有打算將這個皇侄子收為繼子,立他為儲君,所以梵天也很關心他這皇侄的情況。

    「皓兒近來可好?」

    九王爺點點頭,笑著回答:「皓兒很好。近來夫子教他論語孟子,他都能朗朗上口了。」

    「以一個五歲孩子來說,皓兒真是天資聰明!」梵天稱讚著。

    「皇兄太誇獎了,是皇兄對皓兒督促得好,又請了翰林院的學士當夫子,皓兒若不努力點,豈不辜負了皇上的美意?」九王爺拱手謙遜地笑道。

    兄弟倆對視而笑,舉杯喝酒。

    此時,薛成送上點心來,也將棋盤給擺好。

    一個小太監忙為棋盤擺上象牙棋子,手腳快速俐落。他低著頭,頭上的帽子遮去他大半臉孔,但放棋子的手卻細柔白嫩得萬分吸引人注目。

    梵天眼光不經意地瞄了下那小太監一眼,他的側臉竟是那麼熟悉!梵天登時瞪大了眼,這不是那個幸伙嗎?

    九王爺也注意到了眼前的小太監,小小的個子穿著件過大的太監服,臉與手的皮膚潔白如玉,舉止秀氣斯文猶勝個大姑娘,雖還看不清他的長相,也會不自覺地對他起了好感。這是剛進宮的小太監嗎?九王爺有些可惜這人的身世。

    小太監擺好了棋子,正想要退下。

    梵天出聲叫住了她:「等等!你有些眼熟,朕可曾見過你嗎?」不動聲色,他要看這丫頭在玩什麼把戲。

    水靈兒暗笑在心中。皇上真會認不出她嗎?她裝模作樣地壓低嗓音恭身回答:「小的只是剛進宮的小太監,還未曾見過皇上龍顏!」

    「哦?那你叫什麼名字?」梵天淡淡地看著她問。

    水靈兒腦筋飛快地轉動,隨口回答:「賈男,小的名叫賈男。」

    一旁的薛成聽到這名字時,差點就笑出來了;賈男——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假男呢!

    梵天酷著一張臉,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這丫頭在玩遊戲嗎?可是玩遊戲玩到他身上來,也太頑皮了,要給她一個教訓才是!

    「你會下棋嗎?」梵天沉聲又問。

    水靈兒心中納悶,皇上問這做什麼?遂小心回話:「小的略懂皮毛。」

    「好,你就代朕和九王爺下棋,贏了大大有賞;若輸了,朕就重重打你二十大板!」梵天一臉威嚴地下令說道。

    九王爺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兄,讓小太監替皇上下棋已是反常了,輸了還要重懲。皇兄今天怎麼了?怎麼會下這麼怪異的命令呢?

    水靈兒明白皇上用這招是要逼出她的真面目,她也很有骨氣地接招不肯認輸,抬起臉看著皇上,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就三盤兩勝定輸嬴!」

    待看清楚這個小太監的長相後,九王爺也驚愕地愣住了!全天下只怕再也很難找到如此俊美無儔的人兒了,但他竟是個男兒身,怎不令人扼腕呢?九王爺忍不住地把他瞧了又瞧,心中直是在讚歎惋惜著。不過,這個小太監對皇上說話的態度,

    也讓九王爺不禁為他捏了把冷汗!這麼地直言無諱,他不怕受罰嗎?

    「你也坐下來下棋吧!」梵天示意下人端椅子來。

    水靈兒大剌刺地坐下,一副很有信心地問皇上:「是皇上先下,還是九王爺先下?」

    「來者是客,就皇弟先下了!」梵天微笑,一切就看這丫頭如何應付了。

    九王爺只好動手下第一步棋,棋局開始了。

    九王爺私心上喜歡這個小太監,也不願這小太監受罰,就抱著讓他的心理,故下起棋來是諸多保留。他還希望在棋局之後,和皇兄要了這個小太監回去伺候自己;身邊有個如此俊美不俗的人,見到他,心情自然就會愉快起來。

    梵天當然看出皇弟在讓著水靈兒,八成皇弟也不忍心見這丫頭受罰吧H是如此,他也不表示異議。

    水靈兒是愈下愈感到無趣,這個九王爺擺明了要讓她嘛!每步棋都為她留了後路,比起來一點意思也沒有,自己是穩嬴不輸了!

    哈H然自己是一定會嬴,而皇上又答應給她獎賞,她就可以好好想想和皇上要什麼賞賜了。這一想,水靈兒忍不住笑顏逐開,開心極了!

    九王爺見他可愛的模樣是會心地一笑。這個小太監真讓人想好好疼惜他,九王爺是愈看愈喜歡了,等下定要叫皇兄將人讓給他。

    小丫頭運氣好,有辦法教皇弟步步讓她,所以她是贏定了,難怪她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梵天不禁為她的孩子氣笑了。也罷,今天就放過這幸伙,留到晚上再好好地『教訓』她了!

    不到半個時辰,結果就出來了。九三爺放水,嬴的當然是小太監了!

    水靈兒得意萬分地向皇上宣佈:「小的不負皇上的期許,僥倖贏得這盤棋了!」

    「你還知道是僥倖,那就快向九王爺道謝啊!」梵天笑罵道。

    水靈兒堆起了一臉的笑容,向九王爺拱手道謝:「謝謝九王爺救了小的,讓小的免一被打二十大板的命運。」

    九王爺含笑地回答:「不必多禮,你的棋藝不差,自然會贏了!」雙眼晶亮地看著水靈兒,閃動著對她的好感。

    看著他與皇上有些相似的眼眸,九王爺赤裸直視的目光讓水靈兒心一凜!玩遊戲也要見好就收,不可以太過火,忙就想起身退開。

    從棋賽開始後,梵天就叫人將酒給撤下,泡了茶來。伺候的宮女惟恐茶冷了不好喝,故頻頻在換著熱茶。

    就在水靈兒起身時,宮女正好也端了熱茶來替換,一時間來不及閃開,在宮女的驚呼聲中,水靈兒剛好就將茶給撞翻了。

    頓時是熱水四溢,水靈兒急著要躲開。

    梵天飛快地出手,忙將水靈兒摟入懷中急問:「可有被燙著嗎?」他忙著仔細檢查她有無受傷。

    水靈兒咬咬唇,舉起了手,白玉的手背上被熱水燙紅了一小塊。

    梵天皺起了眉頭,大聲喝令:「快傳御醫來!」又轉向水靈兒,溫柔無比地安撫她:「忍耐點,御醫馬上就到了!」

    「皇上,這不要緊的,不必麻煩御醫了!」水靈兒連忙出聲阻止,也漾出一抹笑容,好讓皇上安心。

    「雖然是小傷,但仍是不能不看。乖,聽話!」梵天親了下她的額頭,又寵溺地吻了下水靈兒受傷的手背。

    兩人親密的態度,將九王爺嚇得是面色如士,說話也成了結結巴巴:「皇上,你……你們……」

    梵天明白他那皇弟在誤會什麼。一個皇上懷裡抱著個小太監在親熱,的確是很讓人驚駭,於是他拍拍水靈兒的臉蛋,笑著斥責她:「小頑皮,自己做的事,就該由你自己來解釋了。」

    水靈兒鬼靈精地眨眨眼,無辜的語氣回答:「在這兒就屬皇上最大了,說的話也最有權威了,皇上不說,水靈兒又怎敢說話呢?」

    梵天拿這個調皮丫頭沒辦法,只好動手將水靈兒頭上的帽子拿掉,一頭如飛瀑般的秀髮飛散披下,將她一身的女兒嬌態表露無疑,這也點明了她的性別。

    九王爺終於明白了!原來她真是個女子,見皇兄這麼地寵愛她,她定是後宮新收的妃子了,既是皇上的人,那他剛才想將人要過來的念頭是萬萬不可能了,九王爺忍不住心中的失落感,臉色黯然不語。

    自己身份被點破了,水靈兒就從皇上懷中站起身,斂眉欠身地微向九王爺倚身行禮:「芙蓉官見過九王爺!」

    九王爺忙站起回禮:「不必多禮!芙蓉官?」眼睛詢問著皇上。芙蓉官——好奇特的封號,她不是妃子嗎?

    梵天拉著水靈兒在自己身旁坐下,笑著解釋:「水靈兒不想進後宮,所以就封個女官名給她,讓她留在天水宮陪伴朕。」

    九王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芙蓉官竟也住在天水宮,這可也說明了此女子對皇上有多麼重要!九王爺不禁多看水靈兒幾眼,愈看就愈捨不得移開眼光。

    水靈兒見九王爺直盯著她看,嬌顏一紅,忙將臉兒轉向皇上,人也靠緊了皇上。

    梵天攬著人,輕咳一聲,淡笑了下,他明白水靈兒的吸引人,才會引皇弟看的目不轉睛。

    九王爺回過神來,神色有些尷尬地道歉:「對不起,臣弟失禮了!」

    梵天不放在心上。「你沒錯,失禮的是水靈兒,這般的捉弄人!」看了懷中人一眼,輕捏了下她紅潤的臉頰。

    水靈兒吐吐舌,撒嬌地對皇上直笑。

    九王爺不曾見過皇上在人面前這麼親暱地寵愛人,他不太自然地忙轉開眼睛——非禮勿視啊!

    盧雲趕到,向在場的皇上、九王爺打過招呼後,就為水靈兒診治她手上的傷,打開了藥箱,為她上藥。

    藥一塗上,涼涼的很舒服,水靈兒笑著向盧雲道謝。

    「芙蓉官只要注意,這幾天傷口別碰到水就可以了!」

    「嗯!」水靈兒微笑點點頭。

    盧雲弄好,人就退下。

    「皇弟回宮後,去見過母后了嗎?」梵天想起問道。

    九王爺搖著頭。「還沒,臣弟回京後,就先來天水宮面見皇上,打算等會再去向母后請安!」

    「正好,朕也想去給母后請安,那就一同去吧!」

    「是!」九王爺點頭。

    梵天對懷中的水靈兒叮嚀著:「那你也快回去換下這一身不倫不類的衣服,朕等會去接你。下次再這麼地調皮,朕會重重打你屁股的!」最後那句話,是貼在水靈兒耳旁說的。

    水靈兒羞紅了臉不敢回話,嬌笑地起身向皇上和九王爺斂身告退,在宮女的簇擁下離開。

    梵天交代薛成下去備轎。

    一會後,就出發前往慈安宮。

    慈安宮裡,太后正和皇后在花園亭台裡閒聊著。

    太后見皇后的神情寂寥、氣色不佳,關心地詢問:「皇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可是人不舒服?」

    貞嫻淡笑著搖頭。「臣妾很好,請母后放心!」笑容裡仍是少了分生氣。

    太后大概也能猜到原因,不動聲色問道:「皇上近來可有常去看你?」

    貞嫻點點頭回答:「皇上隔個幾天就會到鳳祥宮來看臣妾,對臣妾也很關心。」

    「這就好!你畢竟是後宮主母,皇兒還是要多照顧你才對!」太后聽皇后這麼回答就放心了。皇兒是該如此做的,不能太冷落了皇后。

    對太后的話,貞嫻只能還以苦笑,因為,她心中的苦澀是沒人能瞭解的!

    皇上雖是三五不時會去看望她,同以前般詢問她生活起居如何,都是一些家常的問候。以前她是非常滿足於皇上這樣的關心,縱使年年都會有新策立的嬪妃入宮,但皇上對她們的疼愛都是一樣,雖然妃子們是都想要爭取皇上更多的專寵,但皇上卻都一視同仁、無分軒輊,大家也無從嫉妒起,只好甘心守著皇上如此淡然的眷寵。

    貞嫻那時以為,皇上的性情就是如此了,皇上心中只有國家社稷,后妃佳麗只是皇上生活的一小部分,不能引起皇上太多的注意力,既是大家都一樣,所以她也甘之如飴地接受了。

    但是,自芙蓉官一進宮後,所有的情況都改變了。

    ←到皇上對她的寵溺疼愛,那般的體貼呵護、溫柔的笑臉、專注的憐惜,這些貞嫻以為皇上不會有的性情,不可能會顯露出的真心,竟全用在芙蓉官的身上!

    這般的榮寵何曾出現在其他的嬪妃中呢?至此,貞嫻才發覺自己和所有後宮的嬪妃佳麗們全都錯了!皇上原來是如此地熱情,可以用情至深地去寵愛他心愛的人。

    而全後宮眾多的女子所得的疼愛,竟不如芙蓉官一個人來得多,她一人就可以將後宮佳麗全給比下去了,集三千的寵愛於一身。

    如此一相比較下,怎不令貞嫻感歎呢?哪個女子不希望得到丈夫的疼愛?而她是心知肚明地瞭解,這輩子自己是做不到了!縱然她有再多的權勢地位又如何?也不能填滿她寂寞無助的芳心啊!

    甚至,她連恨人的理由也沒有!芙蓉官對她的態度是大方有禮,很是尊重,也不會恃寵而驕,還催著皇上定時來看她,而芙蓉官本人也常來向她請安。如此可人的一個女子,真是教人要恨她也恨不起來!

    一番的心事無處可發洩,堆積在心中,才會造成她的鬱悶不樂。

    「皇后,哀家一個人也挺無聊的,以後你就多來慈安宮陪陪哀塚吧!」太后見貞嫻是悶悶不樂的,遂笑著提議。太后明白皇兒對後宮的女子本就是較為冷淡,現在又有了水靈兒,皇兒一顆心全繫在水靈兒身上,對於其他的女人更不會多看一眼了,而今還能花心思去看皇后,已屬難得的了!

    失寵的后妃若不會學著打發時間,否則日子是很難過的,太后自己也是過來人,而她這個媳婦也真是個才德兼備的溫順女子,因此太后想幫幫她,化去她心中的鬱結。

    皇后柔順地點頭。「伺候母后本就是臣妾的事,太后不嫌煩,以後臣妾就常來慈安宮打擾了。」或許多走動,會讓她忘了這許多不如意的事吧!

    宮女前來稟告:「啟稟太后,皇上、九王爺前來請安了!」

    「九皇兒回京了!快傳他們來這見哀家!」太后高興地下令。

    宮女聽旨退下,一會梵天一行人也來到亭裡。

    行過見面禮後,太后歡喜地拉著九王爺的手說話。

    這邊皇后也忙向皇上行禮,她的笑容在見到皇上身旁的水靈兒後,有些僵硬,但仍是應對得體。她在心中歎息著,無論皇上到哪,都會帶著芙蓉官同行啊!

    「皇后也在此,真是太巧了!」梵天笑道。

    皇后微笑不語。

    水靈兒站在一旁也是不說話。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最小,這兒不比在天水宮裡,也不是只有皇上和她,所以安靜方為上策。

    太后最高興了!來了這麼多人陪她聊天,正說得高興時,薛成快步進來稟告。

    「皇上,宰相有要事要和皇上商量,現在正在御書房裡等候著。」

    「國事重要,皇兒,你就先回宮吧!」太后說道。

    梵天點頭站起。「那皇兒就先退下了!」他帶著水靈兒一起離開。

    皇后和九王爺不禁癡癡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

    太后搖搖頭,無奈笑著道:「人都走遠了,你們兩人可以回神了吧!」

    皇后不好意思對太后歉意笑笑。

    九王爺則是萬分感慨:「能得到了芙蓉官這樣的女子,任誰都是一生足願矣,皇兄真是太幸運了!」

    這話讓太后和皇后全都用奇異的目光看著九王爺。

    太后是禁不住笑了!「這丫頭還真有本事,能讓每個人都喜歡她。皇兒那麼寵愛她,也是想像得到的!不談這事了,你們兩人就多留會,陪哀家聊聊吧!九皇兒,你說說你這次出使北國的事來給哀家聽聽。」

    九王爺點點頭。就算是再喜歡水靈兒,他也必須要捨去,何不就別再想了;轉開心思,他開始述說起……

    「皇上,水靈兒今天若輸了,皇上是不是真要打水靈兒二十大板?」她趴在梵天胸膛上嬌笑著問,不太相信皇上會如此對待她。

    梵天卻很認真地點點頭。「真的,朕從不說假話!」

    「那……皇上是認為水靈兒一定會嬴,才會訂下這麼嚴苛的條件嘍!」她歪頭想了下,覺得一定是這個理由了,因為,皇上不會真忍心打她的。

    梵天卻毅然地搖頭。「九皇弟棋藝高,朕都比不上,而你連朕都贏不了;若不是皇弟放水,你怎可能會嬴呢?而朕也沒料到,皇弟會故意讓你,所以你只是幸運地歪打正著,才沒挨打的!」

    水靈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皇上是真心要打水靈兒二十大板?」

    梵天笑笑,點著她鼻頭,很肯定的語氣道:「沒——錯!朕真是將你給寵壞了!難道你捉弄人就不該受罰嗎?」嚇嚇這丫頭,看她怎麼辦?

    水靈兒咬咬唇,身子從梵天胸前退開,轉個身背對著皇上,心中是說不出的委屈難過。皇上真要處罰她,而且是罰得那麼重,就為她頑皮無心的玩笑?難道真是應了『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嗎?皇上這麼地翻臉無情,而她就必須逆來順受嗎?

    水靈兒感到好心痛。她喪失記憶,全忘了自己還有什麼親人,皇上安慰她,要她別害怕,一切都有他,皇上不會讓她受到委屈的,這話言猶在耳,皇上卻是全忘了!而她人在宮裡,就是想離開也走不了。這輩子除了皇上之外,她又能依靠誰呢?

    但是,皇上又能給她什麼承諾呢?有承諾,到時就算他違反了,自己又能如何呢?

    水靈兒愈想愈心慌……從不敢想到萬一自己有天失寵時,自己該怎麼辦?她能孤獨一人地活下去嗎?一時間,所有不好的念頭全湧上了,弄得她更是難過無措!

    梵天見她翻身不語,知道她定為了剛才的話難過,本想轉過她來對她把話說明白,那是和她開玩笑的。動她一根寒毛都捨不得了,哪真教人打她二十大板呢?真要罰她,也是他私下溫柔地罰她!

    但念頭一轉,幸伙太皮了,小小憋她一下無妨,明兒再和她說清楚好了。

    於是,梵天也故意地轉身往另一邊,帶著惡作劇的笑容睡了。

    水靈兒見不到皇上來安慰她,心中就更傷心難過了!此時,她卻真真切切感到心口一陣陣的疼痛,怎麼真的就心痛起來了呢?水靈兒咬著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皇上都不理她了,她何苦再去吵皇上呢?

    不知痛了多久,水靈兒人就在痛楚中暈睡了過去……

    水靈兒從冷汗涔涔中醒來,她整個人好似被抽乾了精髓一樣,使不出一絲的氣力,身子空洞洞的感覺,更像是五臟六腑都被掏空般,她感到好累、好累!而心口到現在還是如同被壓上了塊的大石頭,使得她呼吸都要費上好大的力氣。

    水靈兒想起床,卻是力不從心,直是反胃想吐。她在床上躺了許久後,才有些力氣慢慢爬起,吃力地下床。

    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她坐在床沿好一會,才緩緩地站起身,走向鏡台。

    自己是怎麼了?水靈兒覺得自己好似在生大病樣,整個身子完全不聽她的使喚,為什麼會這樣?昨兒還好好的啊!她不懂,難道真是皇上昨晚的那番話,將自己傷的這般深嗎?連身體都在抗議了!

    水靈兒輕甩了下頭,人哪可能會這般的脆弱呢?她自嘲地笑笑,說話傷人指的也是心裡,身體應該不會有事的。可能是昨夜裡睡得不安寧,今早才會如此精神不振吧!

    看著鏡子裡面容蒼白的自己,水靈兒梳了梳頭後,也為自己上了些妝。她不願讓皇上看到她憔悴的模樣,她相信皇上對她仍是有感情的,只是自己昨天真是惹他生氣了,皇上才會說重話嚇她。若真為此而要挨二十大板,她也無話可說,畢竟宮中是有規矩的,也不能因她而特別例外啊!

    水靈兒邊抹著胭脂,邊安慰自己,用話激勵自己。她不能因皇上的一些話而對皇上沒信心,相信只要自己肯認錯,肯柔順聽話,皇上仍會很疼她的。

    如此一想之後,水靈兒心情好了許多。她沒叫宮女進來伺候,自己就動手換了衣服。

    一切都整理好,鏡裡人的神色也好多了。水靈兒笑笑,步出了寢宮。

    「芙蓉官,您起床了!為何不叫奴婢們進去伺候呢?」宮外守候的宮女見水靈兒已換好衣飾走出,忙彎身行禮說道。

    水靈兒不在意地笑笑,走向後花園。

    「芙蓉官早膳要在哪用呢?」宮女忙追上前問。

    「皇上不回來用膳嗎?」水靈兒問。皇上總是在下完朝後,回來陪她一塊用膳的。

    「皇上有交代,今天政務較忙,無法回來用膳,要芙蓉官自己用膳。」宮女笑笑回答。

    水靈兒好不容易才好點的心情又降到了谷底!皇上今天真的那麼忙嗎?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對他說,從不曾這樣急切地想見到他,在昨兒夜裡的不愉快之後,她好想偎在皇上懷裡對他撒嬌,讓皇上疼惜她。為什麼皇上就選在今早不回來陪她呢?

    還是皇上不想見到她?水靈兒忍不住又胡思亂想了起來……

    宮女見她心神不佳,小心又詢問了一次:「芙蓉官決定要在哪用膳呢?」

    水靈兒搖搖頭,沒了好心緒。「我不餓,想用膳時再說吧!」她孤身走向後花園。

    天空似乎也感染了她的惆悵,一掃亮麗晴朗的好氣候,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般。

    水靈兒就坐在石椅上,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虎兒的頭。

    虎兒見女主人少了以往的笑容精神,它也是懶洋洋地趴在水靈兒腳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水靈兒陪了虎兒好一會,心情仍是壞得很,只好煩躁地起身走走。

    她慢慢地繞著天水宮逛一圈,在靠近宮門口時,聽到了一陣女子的哭泣聲。

    水靈兒好奇地走上前看明白。

    一個女子跪在宮門前啼哭不止,守門的衛士想趕她走也趕不走,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她,不知該怎麼辦?

    「怎麼回事呢?」水靈兒見那女子哭得可憐,忍不住走近詢問。

    「芙蓉官!」衛士見到水靈兒,趕忙有禮地恭身問候。

    跪在地上的女子聽到『芙蓉官』三字,急忙抬起頭望著水靈兒,驚喜地叫:「芙蓉官?!你是芙蓉官?!」

    水靈兒點點頭。見那女子貌美如花、氣質超凡,所穿的衣飾也是高貴不俗,猜她不是平常人,只是不懂她為何要在這跪地哀泣。

    「芙蓉官,芙蓉官……求你幫幫忙,救命啊!」那女子跪倒在水靈兒面前,直磕頭哭叫著求她。

    水靈兒被嚇了一大跳,急急地蹲下身要扶她起來。「別這樣,你有什麼話,就站起來好好地說啊!」

    「不!除非芙蓉官答應要幫忙,否則賤妾絕不起來!」那女子仍是伏在水靈兒腳邊哭泣。

    「你不說清楚,水靈兒怎麼知道是否真能幫得上忙呢?」水靈兒無奈地回答。

    「芙蓉官一定能幫上忙的!皇上那麼地寵愛你,你的話皇上怎會忍心拒絕呢?求求你,求求你救命啊!」她哭得好傷心。

    那女子的哀憐樣讓水靈兒真是看不下去,不忍心讓她再跪著,只好點頭道:「好,我幫你!不過你先起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那女子欣喜若狂地直點頭道,站起身來拭淚。

    「那你同我進宮吧!好好地說清楚!」水靈兒帶著那女子要走入天水宮,一旁的守衛卻攔住了她們。

    「芙蓉官,李妃被皇上命令要留在自己的宮裡,不准出宮!她私自跑出來已是不應該了,芙容官又怎能帶她進宮裡呢?」一位守衛說道。

    水靈兒看著那女子,有些驚奇地問:「你也是皇上後宮的妃子?」

    李妃點點頭,卻低著臉,不住地拭淚。

    ←她如此可憐的模樣,水靈兒也心軟了,遂轉頭對守衛交代:「人是我帶進宮的,皇上若怪罪下來,我自會承擔。」她拉著人就走進宮。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水靈兒遞給李妃一條手巾,在她對面坐下問,兩人是在御花園的涼亭裡。

    李妃用手巾擦了擦臉,吸吸鼻子,帶著羞慚,她小聲地述說:「一切事都是賤妾不好,是賤妾不對!他卻為了替賤妾背罪,吃了許多的苦頭……現在皇上又要將他貶至邊關服役,賤妾實在是不忍心再讓他為賤妾毀了前程!只求求芙蓉官能說服皇上,求皇上別將他給發配邊關!」

    水靈兒聽得是一頭霧水。「他?他是誰?為什麼會為你背罪?皇上又怎麼要將他發配邊關呢?李妃你說得這麼含糊不清,實在讓人聽不懂!」

    李妃抬頭看著水靈兒,確定芙蓉官是真的不知道她的事,只好面容淒慘地緩緩說起了發生在她身上那憂傷不堪的事……

    「他叫潘樵,本是後宮的護衛長。玉紅是個待罪之身,沒臉見人,也沒有資格能要求什麼的人!但是潘樵卻真的是無辜的,卻被賤妾給連累了z妾得天之幸,得到皇上的恩寵,被封為妃子。在後宮時,潘樵因和賤妾是同鄉,所以一直對賤妾很照顧,可能就是因為這分逾禮的關心,而後宮又是人多嘴雜,於是就引發謠言四起,也讓皇上誤會了賤妾。任憑賤妾怎麼解釋,皇上都聽不入耳!不但罰賤妾禁足在宮中,也讓潘樵一再地降職貶官!直到如今,竟還要被流放邊關!在後宮,每個人都說賤妾淫蕩不要臉,讓皇上蒙羞了!還辱罵我和潘樵是姦夫淫婦,賤妾是百口莫辯,怎麼都說不清q日在此,賤妾可以對天起誓,賤妾若和潘樵真有不可告人之關係,賤妾願遭受天打雷劈、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z妾今天來不求自己能得到皇上的諒解,只求潘樵沒事。他是個好人,不該受到誤解的,為了賤妾,他已經受了太多的不白之冤,求芙蓉官能為潘樵平反。賤妾明白皇上非常地疼愛芙蓉官,芙蓉官若肯替潘樵進言,皇上或許能接受。賤妾已經無法可施了,若真不行,只有一死以明志,讓所有事能沉冤昭雪!」

    水靈兒為李玉紅的勇氣所感動,見她眼神哀淒、神態誠懇,水靈兒相信了她的話,拉著李玉紅的手安慰她:「你既是清白的,何須以死明志呢?那太不值得了!皇上回來後,我會試試和皇上談談,請求皇上饒恕潘樵,這事水靈兒會盡力而為的!」

    「謝謝芙蓉官!謝謝!」李玉紅感激地直點頭,眼中淚水又流個不止。

    水靈兒淺笑搖搖頭。「別謝了!以你現在的處境,你還是快回宮吧!免得皇上見了不高興,又會怪罪下來。」

    李玉紅點點頭,順著水靈兒的意思,離開了天水宮。

    水靈兒看著她離開,腦中想要如何幫李玉紅……以自己現在和皇上的關係,適合為李玉紅和潘樵說話嗎?但她又答應人了,只好勉力一試,希望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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