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風流少主 第五章
    接下來的兩個禮拜,舒敏的生活都在忙碌中度過。

    每天回陽明山的豪宅跟於媽學廚藝,每天買菜,做飯,熬湯,燒菜……煎煮燉炸樣樣來,她的手藝由最初的一竅不通到今天已小有所成。

    很辛苦,但她樂在其中。因為她已可端出幾個可以見人的拿手小菜了。

    就連她的師傅於媽,也稱讚她的砂仁肚條、蒜泥白肉頗有神髓了。

    不過,稱讚歸稱讚,於媽對嚴峰要舒敏學廚藝這件事,還是頗有微詞,不表贊同的。小姐,嚴先生幹嘛要你親自下廚啊,又不是沒錢請廚子,為甚麼非要折騰你呢?看看,十根手指全都割破了,臉上、身上全都被燙得一塊塊的,更別提那雙手了,原來就跟青蔥似的,現在呢?

    雙手藏到身後,舒敏笑得依然很甜。於媽,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啊,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真的!值得?就為老公的一句話,換來滿身傷痕還說是值得的,我看你一定是頭殼壞去了!自討苦吃!

    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一定要先征服他的胃,於媽,你也想我永遠把嚴峰綁得緊緊的吧?你啊,就會滿口胡說八道,護著老公。對著嚴先生的時候,怎麼又不見你這麼伶牙俐齒?每次只有他說你聽的份,算了,不跟你說了,整天跟著你瞎折騰,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於媽對我最好了嘛!要不我幫你捏兩下啊?她謅媚地湊上去,替於媽按摩。

    算了吧,我的好小姐,你還是快看著火吧,要是把魚煎糊了,待會兒又該哭了,我老婆子還是回房睡會兒。

    那你快去休息吧,快去快去。舒敏忙緊張地翻動鍋子裡的魚,生怕又燒焦了,她可沒時間再失敗一次了。

    於媽搖頭,歎息離去。

    我回來了,老婆,你在哪兒?剛進門的嚴峰,就扯著嗓子喚著他的愛妻

    我在這兒。舒敏圍著圍裙、拿著鍋鏟,從廚房探臉出來,送上一個甜笑。

    你先去洗澡吧。馬上就有得吃了。

    好。今晚有甚麼好吃的?脫去外套、領帶,帶著滿身疲乏,嚴峰闖入君子不該踏足的禁地。

    全是你喜歡的,今晚你可有口福了。回眸二-一笑,她繼續忙碌著。

    隔著空氣中淡淡漂浮的煙霧,嚴峰靜靜看著他的小妻子在廚房裡愉快的忙碌著,那纖秀靈巧的背影縱使在油煙中都是那麼從容不迫,輕靈美妙,就像不小心落入幾間的精靈,揮舞著手中的魔法棒!撒下一室玄妙。

    他突然好想抱住她!

    發出一聲投降的歎息,他猛地上前,從背後擁她入懷,帶著滿心眷戀;不斷親吻著她雪白的後頸,柔軟的耳垂。

    他的擁抱來得又狂又猛,讓舒敏措手不及地無法反應。

    峰,別,別這樣……她的輕輕掙扎全數湮滅在他的熱情侵襲中。

    大手一撥,舒敏為方便工作而束起的長髮散落下來,嚴峰埋首其中,深深嗅吻。

    他,愛極了她又香又軟的長髮。

    摟在她腰間的雙手,開始不規矩的探險,溫熱大掌不知何時已闖入她貼身的純白T恤,徐徐往美麗豐盈的酥胸游移而去。

    匡當,握在舒敏手中的鍋鏟掉在了地板上。

    一陣怪怪的焦味開始在空氣中瀰漫,伴隨著嘶嘶的聲音。

    我的醬爆雞丁!舒敏回過神來,忙拍打著嚴峰不規矩的手掌。

    峰,快放開我,鍋子裡的菜,燒焦了啦!她有些急了,加大音量。

    管它呢!焦就焦吧!他隨意地哼著,埋首在她誘人的髮香中,眷戀地不捨離去。

    喂,放開我啦,要是菜燒焦了,今晚我們就沒飯吃了耶……我現在想吃的,只有你!扳過佳人心不在焉的俏臉,他已狠狠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住她不分輕重的碎碎念。

    好不容易從他狂風暴雨般的唇舌侵襲中找到空檔,她求饒的輕聲要求:那,至少讓我把瓦斯關了好吧?

    到最後,嚴峰還是得逞了,舒敏也終於明白,他想做的事,就是十匹馬也拉不住。

    但,更讓她感到懊喪的,是每次到最後,她也總是樂在其中,不知天上人間。

    不知道,這可不可以勉強算是夫唱婦隨?

    舒敏和嚴峰結婚已快三個月了。

    由於舒敏煮菜的手藝在勤修苦練下突飛猛進,嚴峰的小妹嚴雪這幾天也成了嚴家飯桌前的座上客。

    大嫂,今晚的菜色是甚麼啊?不速之客再度光臨,一進門就不忘問起晚餐菜色。有沒有準備我喜歡吃的?

    你說了今晚要來的,我怎麼敢忘了煮你最喜歡的清燉蟹粉和宮爆雞丁?離晚餐時間還早,嚴峰也沒那麼快下班,舒敏捧出一壺水果茶待客,姑嫂倆一面喝茶一面吃點心,順便間間磕牙,聊些八卦。

    我就知道還是小敏你對我最好,我那個沒良心的大哥啊,只怕根本不曉得我喜歡吃甚麼。

    嚴峰是太忙了些,其實他很關心你的,畢竟你是他唯一的妹妹,沒人可以代替的。

    嚴雪不在意地皺眉。你不用幫他說好話了。我早習慣了啦,反正我都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期待大哥關心的小女孩了。雪兒!不善言辭的舒敏只好握住嚴雪的手,無聲地給予安慰。

    大大扯開嘴角,嚴雪展露誇張笑顏。我真的沒事!我看你好像比我更像有事的樣子耶。

    我?我有甚麼事?怎麼她自己好像不知道?

    指著她的眼睛,嚴雪誇張地嚷著:你最好去照照鏡子。頂著兩隻大大的熊貓眼,黑得簡直不像話。你昨晚幹嘛去了,做賊啊?怔了怔,舒敏不好意思地揉著泛黑的眼眶。喔,可能昨晚沒睡好吧。我知道了--你和我大哥昨晚一定整夜沒睡,對不對?嚴雪惡意地揚著柳眉,笑得一臉不懷好意,一個比一個更噁心的問題從她優雅的紅唇中丟出來,舒敏幾乎沒被她嚇得當場暈倒。快點說,你們昨晚一共做了多少次?有沒七次?還是十次?做一整夜的話,應該不止十次才對,到底幾次?說嘛!舒敏當場傻眼。哪裡是她講的那樣啊?

    手肘拐拐呆愣的舒敏,嚴雪興致高昂窮追猛打地追問:我老哥很強對不對?你有沒有不堪忍受啊,大嫂?

    拜託,雪兒,哪有你講的那麼誇張?她的臉已紅到耳根,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嚴雪一臉驚詫。啊?沒有嗎?難道我老哥沒有傳言中那麼厲害?可是聽以前那些狐狸精透露,他確實很厲害啊。還是說,他沒有對你盡全力?應該也不會啊。雪兒!她已經受不了尖叫了,堵住雙耳,生怕再多聽一句。

    她怎麼會跟雪兒討論起這種十八禁的問題啊?饒了她吧!

    好了,你不喜歡說這個,那就聊別的好啦。一嚴雪癟癟嘴。 Ybi

    舒敏舒了口氣,決定解釋清楚,省得以後愈描愈黑,再也講不清楚。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黑眼圈是因為昨晚熬夜打毛衣,才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啊?打毛衣?現在還流行手織毛衣嗎?你幹嘛突然想織毛衣呢?我不記得你還有打毛衣這項才藝喔。

    我以前是不會啊。可是前幾天你哥無意中說起,有個朋友他太太織的手工毛衣很漂亮,他覺得很羨慕啊。那我就想說我也試看看。替他織一件,送給他做生日禮物嘛。誰知道打毛衣真的超難的耶,我又不知道該請教誰,這幾天晚上都有在試,可那個花式就是不對,再一個禮拜就是嚴峰生日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你可真是個二十四孝老婆,我哥才隨便說說,你居然就動手進行了?而且還不眠不休,廢寢忘食地織給他做生日禮物,我真是服了你了。嚴雪感慨到不行。

    這有甚麼大不了的?這是應該的嘛!

    這也叫應該?我說是我大哥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對,能娶到你這麼好的老婆。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其實有福氣的是她才對,能嫁給嚴峰是她這輩子最美的夢想。唉,小敏,有時候看你愛我老哥愛得這麼情深一片,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說甚麼好。是該說你聰明呢,還是說你傻氣?雪兒,你到底想說甚麼?

    我是想告訴你,沒錯,一個女人是應該懂得在適當的時候笨一點,傻一點,把謊言當成諾言來聽,這才會幸福。可是你也不能甚麼都順著他,他說甚麼你就信甚麼。

    有時候,你也要適當的管管他,不能讓他老是騙著你,把你耍得團團轉,一句話,開始學燒菜,又一句話,徹夜為他織毛衣。你這樣,只會寵壞了他,讓他愈來愈無法無天,壓得你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對嚴雪忿忿的教導!舒敏只是不在乎地輕笑。你能不能說得淺白一點,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

    嚴雪對她輕淺的反應。氣得差點吐血,她為她著急、不平,原來當事人根本滿不在乎。在她發表了那麼一篇義憤填膺的激烈言暴後,竟只換來她輕笑一抹,甚至還聽不懂她說的話。難道她說的是外星語言?

    舒敏感激地望著她,緩緩說出心底想法。雪兒,我知道你關心我,希望我獲得幸福。可是你知道嗎?我的幸福就是嚴峰,只有跟他一起,我才可能獲得幸福。沒有他,我情願死。

    也許,你會覺得我很懦弱,很沒用,愛得太沒原則,甚至失去了自我。可是,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追尋幸福。讓自己開心一點?我已經找到了,既然我無法忘記他,我只有忘記自己;無法失去他,我只有失去自己。你懂嗎,雪兒?垂下視線,她溫柔的眼波有絲落寞。很多時候,我真的很怕,很怕有一天我會突然失去他,為了留在他身邊,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你太傻了,你跟他之間,就像一個傾斜的天平!你愛的太深,注定傷得也深。嚴雪總結。像做結案陳詞那麼莊嚴肅穆,一言指出問題癥結。

    沒錯,愛情世界中,愛得深的那方傷得也重,這似乎已成定律。

    大哥真的是個很幸運的人,以前有娜姐,現在有你,都愛他愛得義無反顧。嚴雪突然感歎起來。

    娜姐?她不經意想起嚴峰夢囈中曾出現的那個名字--娜娜。

    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別提了。嚴雪發現自己的失言,忙著轉移話題。

    雪兒,告訴我嘛,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堅持。

    那好吧,不過你聽了以後千萬要放在心裡,特別不可以在大哥面前說起,大哥不喜歡再提起那些事的。要是讓他知道是我說漏了嘴,很可能會掐死我的,我的性命可是捏在你手上了,知道嗎?

    好!我答應保密,行了吧?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其實!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娜姐是大哥從前的女朋友,他們感情很好,可是後來,娜姐出了意外,離開了我大哥。大哥難過了很久,一直無法接受事實,我還以為他會一輩子就那樣了。不過幸好,後來他遇到了你……說不出口的是:就不知道遇到我哥對你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意外?她遇到了甚麼意外?她追問,只為更深地瞭解他的過去。究竟是甚麼樣的過去,讓他在每個夜裡無法寧靜?嚴雪歎了口氣。五年前,娜姐被人輪姦,還受了重傷,從此沒有醒來。

    啊?舒敏吃驚地掩住嘴,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挖掘出這樣悲慘的往事。那兇手呢?

    至今逍遙法外。五年前大哥就花了很多時間、精力去調查!可惜毫無線索。怎麼會這樣?舒敏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唉,算了,不聊這個了。大嫂,別說我這個做小姑的不關照你,你可要小心大哥身邊那個叫趙雲的女人.我有預感,她對我哥絕對有非分之想!嚴雪想起今天特地來混飯吃的目的。

    那個叫趙雲的女人真的愈來愈可惡了,老是纏著老哥不要臉的跟進跟出,毫不在乎是否公眾場合,要是哪天不巧被小敏撞到了,以她單純善良的天性,真不敢想像傷得會有多重。

    舒敏愕然抬眼。趙雲?你哥的女秘書?

    這次換嚴雪愕然。你知道她?

    見過一兩面而已,你哥的女秘書嘛,有甚麼問題嗎?唉,她跟大哥最近走得很近,反正,你小心點就是了。不想多說,以免增加舒敏的困擾。

    而舒敏的心,還沉浸在一片汪洋中,怎麼也上不了岸。

    原來,在嚴峰風流浪蕩的外表下竟藏著一段那麼悲慘的過去,藏著一顆如此傷痕纍纍的心,她一定要用加倍的溫柔來撫平他過去的傷。

    不想讓嚴峰知道她秘密進行的浩大工程,破壞了生日時該有的驚喜,她放棄了讓嚴峰派車來接她的計畫,只好選擇搭公車。

    上了車,不想無聊地看風景,她選擇把毛線拿出來繼續織。

    織了幾針,疲勞過度的雙眼累到幾乎撐不開。

    呵,優雅地打個呵欠,左右活動一下酸澀的脖子。好累,幾晚沒睡而已,就疲倦得活像幾輩子都沒好好睡過似的。

    不行,不能睡,再睡的話,這件毛衣就無法如期完工了。想到嚴峰失望的俊臉,瞌睡蟲馬上飛光光,欲來造訪的周公也被她趕到了地平線以外。

    又織了兩排,手上的動作再度慢了下來,不行了,真的好睏,好想睡,打個商量,她只睡一下下而已,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好了。

    疲倦至極的佳人陷入深眠,一直乖乖窩在她懷中的毛線球在車子的一個顛箕中悄悄滑落,滾到了車尾的座位下。

    等舒敏心滿意足地再度睜開眼,揉著惺忪睡眼,目光迷濛地望向窗外。

    咦,怎麼沒有她期待中的景致?這裡是哪裡啊?沒睡醒的神智處於半休眠狀態,有些不知身處河方的納悶。

    喔,沒錯,原來是看錯了,這裡就是她想到的地方。

    趕緊把快完成的毛衣塞進袋子裡,匆匆下了車,卻沒注意到把那團可憐的毛線球留在了車上。

    滿心歡喜地計算著,再過幾天應該就可以完成整件工程,到時候就趕得及在嚴峰生日那晚把親手編織的毛衣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他,到時,他應該很開心吧?

    舒敏愈想愈開心,興奮的連腳步都輕盈得像在跳舞。

    然後,悲劇發生了,典型的樂極生悲。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逐漸遠離的公車帶著那團毛線球聯繫著她袋子中的愛心毛衣,公車愈走愈遠,她袋子裡的毛衣也在飛快地縮減中。

    等她注意到的時候,袋子裡已只剩下半件毛衣了。

    扯著被愈拉愈長的毛線,她瘋狂地追著就快看不見的公車,邊跑邊喊:停車!停車!

    沒人理她,只有身旁的路人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她。

    公車消失在遠處,舒敏一直追著毛線跑,不知何時,淚水已在臉上瘋狂奔流。

    終於,毛線斷掉了,她追到毛線的盡頭,卻始終追不回失去的毛衣。

    氣喘吁吁蹲在馬路上,懷裡抱著一大堆彎彎曲曲的毛線,淚水就那麼流了滿臉。

    為甚麼?為甚麼辛辛苦苦織了那麼久,結果卻是這樣?她為甚麼要在公車上睡著?她為甚麼不小心點,連毛線球掉出來也不知道?甚麼都沒有了!

    她的心血,嚴峰的生日禮物!

    就算她不吃不睡,也沒辦法趕在嚴峰生日前把失去的毛衣再追回來。

    想到這裡,她甚麼也顧不得的就在馬路上失聲痛哭起來。

    小敏?有點耳熟的呼喚響在她的頭上。

    抽泣著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淚眼盈盈中映入模糊視線的是張熟悉的臉孔。

    紹翔?怎麼是你?

    莫紹翔比她更詫異一百倍。小敏,發生甚麼事了?你怎麼一個人蹲在街上哭?嚴峰那臭小子咧?是不是他欺負你?

    連珠炮似的問題讓舒敏根本來不及回應,他就自動自發往自己希望發生的方向推演而去。

    蹲身在她面前,他一身的英雄氣概,想像著自己變身為替佳人出頭的護花使者。你放心,要是嚴峰那小子對不起你的話,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報仇,打得那小子滿地找牙,一個月下不了床,不,一個月不夠,起碼三個月,那樣才算教訓嘛!

    他可不知道,以嚴峰柔道黑帶的級別,如果他上門找碴,那麼滿地找牙的還真不知道會是誰了。

    紹翔,不是你想的那樣子,嚴峰沒有欺負我,只是……唉!哭過的聲音啞啞的,更添楚楚可憐的氣息,舒敏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莫紹翔還以為她故意護著嚴峰,替他隱瞞。小敏,你別瞞著我了,嚴峰跟她女秘書那些臭史,我全都知道,他都做得出來了,你幹嘛還替他隱瞞?他還怕丟臉嗎?

    唉,為甚麼所有人非要在她面前提這些呢?嫌她還不夠煩心,不夠難過嗎?歎口氣,她抱著滿懷毛線站起身。

    咦,小敏,你抱著那麼多毛線做甚麼?還有半件毛衣。舒敏來不及回答,馬路對面,熟悉到讓她想忽略都難的身影挽著一道窈窕的纖影說笑而去。他們沒有注意到馬路這頭的她。他們臉上寫著歡樂,身體語言訴說著難解的親暱。

    是他和趙雲!

    為甚麼,為甚麼要讓她在這時候親眼看見這一幕?

    原來,雪兒告訴她的都是真的;原來,她一直不肯相信的緋聞從來都是事實。

    嚴峰,她的丈夫,在他懷中嬌笑的卻是別的女人。

    想哭,但已盡情發洩過的雙眼連一滴淚也擠不出來。難道,她已麻木了?

    小敏,你怎麼了?莫紹翔關切的臉龐擋在她眼前。

    深吸口氣,平靜的話語已自然而出。紹翔,我沒事,你不用為我擔心。轉身就想離開,大馬路上痛哭狂奔,丟臉也丟夠了,她不想留在這裡繼續讓人指指點點。

    好戲已下檔,那些人為甚麼還要對她行注目禮?

    更讓人煩惱的,是紹翔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像打不死的蟑螂,喔!不,這樣形容實在太惡毒了,更何況紹翔也是一片好意,那就是甩不掉的貼身膏藥。

    為甚麼在她最倒霉的時候,要讓她遇見最不想看見的人呢?

    小敏,你一定是發生了甚麼事,否則你不會那麼失態,在大馬路上失聲痛哭,而且,這件事肯定跟嚴峰有關,我說的對不對?喂,你別忙著走,先告訴我嘛!舒敏悶不吭聲地往前走,莫紹翔只好邁開長腿,急步擋到她面前。

    小敏,你說話啊,你這樣讓我好擔心。

    舒敏還是不理他。只顧著往前走,莫紹翔只好倒退著走,有點辛苦。

    小敏!

    為甚麼他就是不肯放過她呢?現在她真的很難過,很煩,他為甚麼還要不斷在她耳邊製造一些她不想聽見的聲音?

    停下腳步,舒敏定定望著莫紹翔,嚇得他也趕緊停下,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她面前!軒昂的男人站在嬌小的女人面前,卻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看著他,她冷著臉孔,也冷著語調:紹翔,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著我,我真的很好,真的沒事。但是如果你一直這樣跟著我的話,我想我會有事。然後,她看見他臉上逝過受傷的神色。但她顧不得了,此時此刻,她的心,同樣傷得很重,她只想快快逃開,逃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靜靜地療傷,默默地遺忘。

    落寞,染上莫紹翔向來陽光燦爛韻臉龐。對不起!小敏,我不知道我的多事會帶給你這麼大的困擾。但是我想告訴你,不管發生甚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如果有需要,隨時找我。說完,他默默側身,為她讓出離開的路。

    靜靜望著他,歎了口氣,她輕聲道:謝謝!他的包容與關心讓她感激,他的愛與情意卻讓她不知該如何回報。

    也許,這份情,她永遠也還不清了……

    沒有停留地轉身離開,在她身後,是莫紹翔孤獨的身影,靜靜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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