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鳥不再南飛 第五章
    方偉在愛桑家住了幾天,每每只要愛桑的母親提起結婚的事,愛桑就顧左右而言他,談久了,方偉也不好厚著臉皮再跟愛桑的母親一搭一唱,而愛桑每天都跟自己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感情的事她從來不提,弄得方偉一開始的理直氣壯,竟顯得有些死皮賴臉。

    愛桑跟方偉相處得越久,心中的波瀾就越深,方偉一直沒表示什麼,她有些失望,認定方偉心中就只有他丟掉的錢,表面上她也只有保持距離。

    方偉坐在餐桌上,有一動沒一動地吃著飯,他望著愛桑,不由得想著,自己也不能一輩子住在這裡,萬一志翔只是哄騙愛桑回家,他並不是真心要回來跟愛桑廝守終生,那自己一直住在這裡又算什麼呢?

    愛桑可以感覺到方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習慣性地低著頭迴避他的目光。

    以容見著兩人神情怪異,以為他們又吵架,便開口打破沉默說:

    「志翔!多吃點!」

    以容挾了塊肉放在方偉的碗裡,用腳踢了踢愛桑。

    「伯母!謝謝!」

    「你多吃點!要不我媽還以為她燒的菜多難吃呢!」

    方偉凝視著愛桑,眼神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柔情,還有一些離情,愛桑承接他的眼光,心頭一緊,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出現這樣的眼神。

    方偉按捺不住,放下了碗筷,清了清喉嚨說:

    「伯母!我想我已經打擾太久,也該回去了!」

    「回去?」

    以容跟愛桑異口同聲地喊著。

    「你們婚事都還沒辦,怎麼能回去呢?」以容就擔心他這一走,女兒的婚事又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愛桑!你又跟志翔吵架了是不是?」

    「我?」愛桑一臉冤枉地說:「我沒有啊!」

    「沒有!」以容不相信地說:「那志翔住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回去?」

    愛桑突然一股子氣直衝腦門,心裡委屈得只想罵人,先是志翔哄騙自己回來,然後又一直不見人影,這個方偉跟著莫名其妙的跑來,現在又說走就要走,這兩個男人到底把自己當什麼?

    她重重地放下碗筷,生氣地說:

    「你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算什麼?」

    「愛桑!我……」

    「你什麼?」愛桑打斷方偉的話吼著:「你來不就是為了錢嗎?現在沒拿到錢你甘心嗎?或者那件事根本就是你虛構的!」

    「我沒有虛構任何事,我說的都是真的!」方偉也提高了嗓子說:「我不想再留下來,是因為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回來,如果他不回來,我有什麼理由再留下來?」

    「難道這裡除了錢之外,就沒有值得你留戀的嗎?」

    愛桑話一出口,兩人都怔在那裡,愛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出這麼一句話,方偉也沒想到愛桑會問出這麼一句話,一時倒不知怎麼回答她。

    他能說有嗎?當然有,可是能說嗎?

    愛桑既然話出了口,心中當然就有期待,可是自己想等的是什麼答案呢?他真的會為了自己放棄那一千萬嗎?錢是他母親一生的積蓄,他就這麼放棄嗎?

    以容聽了半天,聽不出一點頭緒,可是她直覺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在兩人終於沉默下來的時候,她忍不住開口問: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兩人這才驚覺以容還坐在一旁,愛桑回過神說:「媽!沒什麼!」

    「當著我的面就吵起來了,還說沒什麼?」以容不相信地說:「到底是什麼事?怎麼還牽扯到錢!」

    「伯母!其實……」

    鈴……

    方偉本想實話實說,電話鈴聲卻打斷了他的話。

    「我去接!」愛桑站起來瞪了方偉一眼,警告他別亂說話。

    「喂!找誰啊?」愛桑一肚了氣還沒消。

    「喂!愛桑!我是志翔!」

    「志……」

    愛桑揚高了聲音,突然想到方偉和母親,又壓低了聲音急急地問:「你人在哪裡,你到底在搞什麼,方偉那一千萬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拿走他的錢嗎?是不是?」

    「愛桑!愛桑!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志翔急急地打斷愛桑一連串的問題。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方偉人都找來了,你還要我冷靜!」愛桑實在有太多的疑問。

    方偉聽著愛桑突然放低的聲音,心想一定是志翔打來的電話f急急地衝到電話旁,低聲地問:

    「是志翔嗎?」

    愛桑搖搖頭,想想事關一大筆錢不好再騙他,又點點頭。

    「愛桑!我是拿了方偉一千萬,那又怎麼樣?是他雙手送給我的,我又沒騙他,而且……」

    「他送你的?」愛桑實在忍不住,大聲地說:「那些錢可是他母親一生的積蓄,你……」

    「愛桑!你別聽他的,

    方偉一把搶過電話。

    「喂!你人在哪裡?」

    方偉話還沒問完,志翔卡吱一聲就把電話給掛了。

    「喂!喂!」

    方偉喊了幾聲,生氣地放下電話。

    「這個混蛋,居然掛我電話!」

    愛桑一聽電話掛了,埋怨著說:

    「你幹嘛不讓我把話說完?他現在知道你在這裡,還會再來找我嗎?」

    「你擔心的只是他會不會來找你是不是?」方偉也生氣地說:「你放心要我走了,他就會回來跟你廝守終生!」

    「你……」愛桑火大地真想給他一巴掌,「你簡直是莫名其妙!」

    方偉想想自己也實在不該遷怒於愛桑,不覺嚥下了口氣問:

    「他既然回來了,你想他除了來找你,還會去什麼地方?」

    「你不是要走了嗎?現在錢有了著落,你又要留下來了是不是?」愛桑沒好氣地說。

    「我總得有借口才能留下來是不是?除了那筆錢,我還能有什麼借口?」方偉一臉的無可奈何。

    「又沒人趕你走,你找什麼借口?」愛桑知道自己希望他留下來。

    「可是……」

    方偉本來想說,也沒人開口留我,想想算了,愛桑跟志翔的事還沒了,自己這麼插進來算什麼?

    「他還有什麼地方可去嗎?」

    愛桑等了半天,方偉又把話轉回志翔身上,她臉上儘是失望。

    「除了他長大的育幼院之外,他也沒地方可去了!」

    「你知道那家育幼院在哪裡嗎?」有了線索,方偉不覺有些興奮。

    「志翔帶我去過一次!」愛桑點點頭。

    「好!那我們去找他!」

    現在!」愛桑望著方偉,「晚上七點?」

    「當然啊!也許他就是在那裡打的電話!」方偉說完牽著愛桑就走。

    「喂!你們這會兒又上哪兒去啊?」以容筒直被他們弄得一頭霧水。

    「伯母!我們一會見就回來!」

    方偉急急地拉著愛桑就出了門。

    「這兩個孩子搞什麼鬼?」以容奇怪地自語著:「那通電話到底是誰打的?」

    「老頭子!你到底要不要把兒子接回來?」方母生氣地坐在沙發上。

    「我幹嘛要去接他回來?讓他多吃點苦,他才會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像他想像中那麼簡單!」方應山緩緩地將報紙翻了個頁。

    「你這個做父親的怎麼這麼狠心?先前找不到人,叫你登報尋人,你說沒面子,現在好不容易知道他人在哪裡,叫你去接他,你又不肯,放著兒子在外面流浪,你就覺得光彩嗎?」

    早先方母打了幾次電話聯絡不到方偉時,她就緊張得一直叫丈夫找人,偏偏丈夫對她不理不睬的,急得她只好自己派人到美國查,才查出方偉回來了,她又找了私家偵探四處查訪,才知道方偉住在倪家。

    其實方應山也不是不急,他私底下拜託美國的朋友查,才查出跟方偉合夥的柯志翔也不見了,後來又聽老婆說兒子回來了,心中就有了譜,反正人也沒出什麼事,也就沒什麼可急的。

    「兒子一向跟你最親,現在他人偷偷的回來了,卻沒有讓你知道,就是因為他生意失敗了,沒臉回來見我們!」方應山放下報骶,「早就告訴他,別那麼容易相信別人。他就是不聽,現在你還要我去接他回來,哪有這種道理?」

    "「兒子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瞭解,要真生意做失敗了,我們不去給他台階下,他怎麼會回來?」方母一想到兒子流落在外就心疼。"

    「我早就給他台階下了,是他自己不領情,現在搞成這樣,他自己就要負起賣任!你別老寵著他,這樣他永遠都長不大!龐大的企業?」方應山仍堅持著下肯答應。將來他怎麼有能力接下方氏這麼

    「我不管你生意上的事,兒子只有一個,老是住在別人家像什麼?你如果不去。明天我自己去!然後我就帶兒子回娘家住!」方母生氣地站起來。

    方應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回娘家,她娘家那一家子姊妹,到時同來圍剿,那才真叫人受不了!

    他急急地也站了起來說:

    「好!好!明天我們一起去可以了吧?」

    「要去可以,你不可以擺臉色給兒子看!」方母警告著丈夫。

    「我這個老爸也太難做了吧?」方應山搖著頭。

    「行不行嗎?」

    「行行行!都聽你的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方母在兒子失蹤近半個月以來,第一次有了笑容。

    愛桑昨晚被方偉拖著跑去育幼院,結果志翔並沒有回去過,方偉不死心,硬是要站在育幼院外面等,畢竟是自己的男朋友拿了他的錢,而且志翔自己都承認了,愛桑還有什麼話可說,只是她沒有想到志覲竟然唯利是圖到不擇手的地步,騙了人一千萬,居然還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她很難過,不是難過自己的感情該何去何從,難過的是自己所托非人。

    她看一下桌上的鐘,已經九點多了,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方偉現在在做.什麼,他一定很恨自己,要不是自己跑去美國,纏住了他,或許他就不會中了志翔的圈套,想想自己還去的真不是時候。

    可是這也不能怪到自己的頭上啊!嚴格說起來,自己也是個受害者!

    一陣門鈴聲,打斷了愛桑的思緒,她下了床想去開門,又怕面對方偉,本來怕的只是自己心中對方偉滋生蔓延的情愫,現在再加上一些歉疚,想了想又把腳縮回床上,希望母親能去開門。

    「叮哆!叮咚……」

    過了好一會兒,門鈴聲又再度響起。而且按得比前次更急!

    愛桑又等了一會兒,客廳還是沒有一點動靜,人都跑到哪裡去了?

    母親可能去買菜,那麼方偉呢?

    糟糕!他會不會走了?

    愛桑一下子翻下了床,顧不得還穿著睡衣就往客廳裡衝!

    不行!他怎麼能走呢,自己除了知道他叫方偉外,幾乎對他一無所知,愛桑這才知道,自己心中有多在乎他!

    她才衝到客廳,就跟剛從房裡出來的方偉撞個滿懷。

    愛桑望著他驚喜地說:

    「你沒走啊?!」

    「你好像很失望?」方偉的眼神比他說話的語氣來得更失望。

    「不是!我只是……」愛桑打住了話,沒敢往下說,只怕說出來自作多情。

    方偉盯著身穿睡衣的愛桑,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醋意,酸酸地說:

    「你這麼急,是怕志翔等久了是不是?」

    愛桑這才想起自己仍穿著睡衣,赤著腳,被方偉直盯著像沒穿衣服似的,雙手也不知該放哪裡好。

    她紅著臉,硬著頭皮說:

    「來的人也不一定是志翔,而且你跟我在一起,志翔也不可能找上門!」

    「說來說去,還是我妨礙了你們!」方偉的話一句比一句還尖刺。

    「方偉!你一早起來,就淨找我麻煩,對不起你的人是柯志翔,又不是我!」

    愛桑轉身回房披了件外衣,又匆匆跑出去開門。

    經過了這麼多天,方偉對追回那筆錢已經不那麼在意,真正讓他在乎的是自己對愛桑那份越來越濃的情意,可是看著愛桑對志翔的念念不忘,還有每天面對愛桑還得壓抑感情的痛苦,才是他最不能承受的!

    「請問你們是……」愛桑開了門,疑惑地望著門外這一對穿著考究的男女,還有他們身後難得一見的大轎車。

    方母上下打量著愛桑,心中暗暗地讚賞,這個女孩長得不錯,不知道跟方偉是什麼關係?

    她再仔細一看,這個女人竟然穿著睡衣,莫非他跟方偉已經……。

    愛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拉緊了外套。

    方應山見老婆只顧打量著愛桑看,半天不說話,忙遞上自己的名片。

    「對不起!我叫方應山,冒昧打擾,真是不好意思!請問方偉在這裡嗎?」

    「方偉!」

    愛桑驚訝地看著手中的名片,上面印的居然是「方氏企業總裁」愛桑當然知道方氏企業的總裁是方應山,只是她做夢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商界名人會出現在自己的家門口。

    「您們……」愛桑又抬起頭,依舊一臉的訝異。

    「我們是方偉的父母!」方應山仍然維持著相當禮貌的客套。

    愛桑想想自己問的是什麼傻問題,他開門見山地報了名字,自己就該想到他們是方偉的父母,令她震驚的是,她沒想到方偉會有這檬一個顯赫的家世。

    那一千萬對方氏企業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他卻為了這一千萬死等在自己家裡半個多月!

    愛桑震驚之餘,心中有股被騙的氣憤。

    「不知道秀跟方偉是什麼關係?」方母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愛桑紅著臉,冷著聲說:

    「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愛桑聽得出來方母話中的曖昧和輕蔑,她知道在方母的眼中,自己配不上方偉,縱使她心中對方偉真有什麼,她也寧可藏著。

    方母聽了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愛桑長得是很討人喜歡,她本來想如果木已成舟,就讓愛桑做小,以方家的家世,兒子總得娶個名媛淑女,既然兩人沒什麼關係,倒省了麻煩!

    「方偉在裡面!」愛桑讓到一邊讓兩人進來。

    兩人進去後,愛桑關上了門,似乎也關上心中才開啟的另一扇門,一股落寞直襲心頭,老天也太捉弄人,一個她等了幾年的男人,竟然如此卑鄙,一個她才萌生好感的男人,卻又如此高不可攀,兩段感情都教她如此無可奈何。

    方偉聽到開門的聲音,抬頭一看居然是父親與母親,驚訝地忙從沙發站了起來。

    「爸!媽!您們怎麼來了?」

    「我們能不來嗎?」方應山見了兒子就一肚於火,「你大少爺回來了也不回家,我們只好來接你啊!」

    「老頭子!你幹什麼?說好了不發脾氣,你一進門火氣就這麼大!」方母瞪了丈夫一眼。

    「爸!對不起!我……」

    「阿偉!你別理你爸!」方母走到兒子面前,心疼地說:「你看看你,瘦成這樣,在外面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真是!」

    愛桑站在門邊,聽到方母一番話,又是一肚子火。

    她冷冷地說:

    「他在這兒是沒好吃、沒好住,您們趕快帶他回去,我們這間小廟容不了他這個大神!」

    方偉走到愛桑面前握著她的手急急地說:

    「愛桑!我媽沒這個意思,你別生氣!」

    愛桑甩開了方偉的手,又氣又委屈地說:

    「我沒有生氣,我要早知道你的來頭,我就會把你奉為上賓,把你養好一點,也許還可以撈到一點好處,也不致現在落個什麼都下是!」

    「愛桑!你別這樣,我在這裡很好,我喜歡待在這裡!」方偉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會帶給愛桑這麼大的困擾,他會早一點告訴她。

    「你喜歡在這裡,是為了要追回那一千萬,現在志翔也不會出現了,你的錢也追不回來了,你可以走了!」愛桑忍著心中的委屈,擺著張臉不帶感情地說。

    「愛桑!我不在乎那一千萬!我……」

    「你不在乎?!」方應山打斷方偉的話生氣地說:「你好大的手筆,一千萬,你一句話不在乎,我告訴你,我很在乎!你說!你怎麼會有一千萬?」

    「我……」

    方母忙擋在方偉的前面說:

    「那是我拿給他做生意的!」

    「你……」方應山氣極敗壞地說:「你居然拿一千萬給他做生意!」

    「你不幫兒子,當然只有我幫他,更何況一千萬也不是什麼大數目,又是我自己的私房錢,你發什麼火?」方母一心護著兒子。

    「好!」方應山指著方偉生氣地說:「那你說,那一千萬到哪兒去了?」

    「那一千萬……被……被柯志翔捲走了!」方偉囁嚅著說。

    方應山怒不可遏地吼著:

    「我就知道!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個柯志翔不可靠,你偏不聽,這下倒好,白拿一千萬送給人家逍遙,你還大方的說你不在乎?」

    「哎呀!錢沒了就沒了嘛!兒子回來就好了,難道你一個兒子還不值得那一千萬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方應山在乎的當然不是那一千萬,他是不甘心兒子被騙,傳揚出去,自己的面子要往哪擺?

    方母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

    「錢既然是被柯志翔騙走的,跟倪秀有什麼關係?」

    「她……」

    方偉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真要說出愛桑跟志翔的關係,那愛桑豈不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跟這件事沒有關係!」方偉不想把愛桑扯進這件事。

    「沒關係?」方母不相信地說:「既然沒關係,為什麼她剛才又說你來這裡是為了那筆錢?」

    「因為……」

    「因為柯志翔是我的男朋友!」愛桑接著方偉的話說。

    「搞了半天,原來你跟你男朋友聯合起來騙我兒子!」方母冷冷地說:「真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的,倒挺厲害的!」

    「媽!不是這樣的!您別亂說!」方偉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你真有出息,被人仙人跳,還窩在這裡不肯回家!」方應山沒消的火又燒了起來。

    「爸!」方偉見愛桑臉色越來越難看,忙大聲地制止父親,「爸!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您們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行嗎?」

    「她都不怕難堪,你還怕我們說得難聽?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不一樣!」方母一臉的下屑。

    愛桑沒想到自己得代志翔站在這裡受這種羞辱,她忍著淚水和心中的屈辱冷冷地說:

    「我如果真要騙他的錢,嫁給他不是可以得到更多嗎?何必那麼辛苦,大老遠飛到美國,弄個仙人跳,騙他區區一千萬呢?」

    「就怕我兒子看不上你!」方母就認定了愛桑也是共謀。

    「你……」

    愛桑氣得渾身發抖,她大聲地說:

    「方偉!趁著我現在還有點理智,請你帶著你的父母離開,現在就走!」

    「愛桑!你聽我說!」方偉抓著愛桑的肩膀。「愛桑!你冷靜一點!」

    「不!我不聽!你給我走!」愛桑甩開了方偉的手吼著:「你還要我受多少羞辱才夠?」

    「這是怎麼回事?」以容在大門外就聽到愛桑的哭喊聲。她匆匆進門,看到女兒淚流滿面,臉色難看至極,又看到方母一臉趾高氣昂的樣子,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可是她可以肯定女兒一定受了委屈。

    愛桑一見母親進門,她不想讓母親知道這件事,又在吼著:

    「你們還不走!」

    以容直視著方偉。

    「志翔!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媽!您別問了,求求您別問了!」愛桑沒辦法再聽一次那些傷害自己的話。

    「倪太太!我想你搞錯了吧?」方母冷笑著說:「我兒子堂堂正正,才不是那個騙人錢財、卑鄙無恥的柯志翔呢!」

    「他不是柯志翔!」以容訝異地望著愛桑,「他不是志翔!那他是誰?」

    「對!他不是志翔!他是大名鼎鼎方氏企業的總裁方應山的獨生子,方偉!」愛桑臉上儘是受傷的的神情。

    愛桑的神情,讓方偉想把她擁在懷中,自己愛她,卻帶給她這麼大的羞辱。

    以容從沒見女兒這麼歇斯底里,不管發生什麼事,她只想保護女兒,她冷冷地說:

    「我不管你們是誰,你們現在全部都給我出去!」

    「伯母!對不起!我……」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以容打斷方偉的話說

    「可是……」

    「方偉!你沒聽人家惱羞成怒下達客令!你還賴在這裡幹什麼?跟媽回去!」方母拉著方偉就要走。

    「媽!您別說了行不行?」方偉大吼一聲,甩開了母親的手。

    「倪愛桑!倪愛桑!你給我出來!」

    正當屋內一團亂時,安琪的聲音,突然從屋外傳了進來。

    「糟了!」

    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只見方偉喊了一聲,所有的人都望著方偉。

    方偉心頭一驚、心裡直喊著:「這下慘了,安琪早不來、晚不來,怎麼這個時候突然跑來?愛桑受的打擊已經夠多了,現在再加上安琪的事那還得了?」

    安琪喊了幾聲沒人出來,門又沒關,她索性直接走進去。

    她走進屋裡,一看到方偉怔了一下。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

    「哦!弄了半天,你跟志翔還有這個倪愛桑三個人聯合起來騙我!我真錯看你了!」方偉還來不及說話,安琪就下了結論。

    「方偉,她又是誰?」愛桑抹乾了眼淚,直視著方偉。

    「她……她是我的朋友!」方偉扯了個謊,避開愛桑的眼神。

    「你的朋友怎麼會到這裡來?」愛桑又盯著一臉來意不善的安琪。

    「你就是倪愛桑!」安琪也打量著愛桑,眼神充滿了敵意。

    「沒錯!我是倪愛桑!」

    「是長得挺漂亮的!」安琪話鋒一轉,不客氣地說:「志翔呢?把志翔交出來!」

    「你不是方偉的朋友嗎?」愛桑冷冷地望向方偉。

    「我是方偉的朋友,不過呢!我跟志翔的關係更深一些!」安琪諳氣曖昧地說。

    方偉急急地推著安琪說:

    「安琪!有什麼事,我們到外面去談!」

    「你又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方應山被這一團亂簡直快氣得腦溢血。

    「就是啊!方偉!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什要出去談!」安琪也不肯出去。「而且這件事,不當著當事人的面,怎麼談得清楚!你說是嗎?倪秀!」安琪最後一句話就衝著愛桑說。

    「有什麼事就說吧!我倒要聽聽看,還有什麼更糟的事!」愛桑也定定地望著安琪。

    「好!趁著大家都在,我們就把話說清楚!我是志翔的未婚妻,我們在美國已經訂婚了!」當著眾人,尤其是愛桑的面,安琪得說一個比較具說服力的身份。

    「你是他的未婚妻?」愛桑怔怔地望著安琪,如果安琪是志翔的未婚妻,那自己是什麼?

    「不!愛桑!你別聽她胡說!她根本不是志翔的未婚妻!」方偉急急地拆穿安琪的謊百,他希望能把愛桑的傷害減到最低程度。

    愛桑把眼光移到方偉的臉上,眼神中儘是冷冷的怨,她直視著方偉:

    「如果她不是志翔的未婚妻,那你告訴我,她跟志翔是什麼關係?」

    「她是志翔的……」

    方偉這才發現不管安琪是志翔的未婚妻或女朋友,對愛桑所造成的傷害是一樣的,因為他們的關係甚至比未婚夫妻還要親密!

    「方偉!這是我跟她還有志翔之間的事,你插什麼手?」安琪不滿地望著方偉,「而且我跟志翔是什麼關係,你最清楚,以我跟志翔的關係,結婚只是一道手續而已!」

    「是這樣嗎?」

    愛桑的眼光一直沒離開過方偉,她沒想到自己的一段感情,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被狠狠攤到檯面上來。

    方偉凝視著愛桑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點頭。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在我到美國之前,你就知道這件事了!」愛桑眼神中的怨,全化成一股一股的恨與難堪。

    方偉又點了頭。

    愛桑突然吼著:

    「你早就知道這件事,為什盡不告訴我?」

    「愛桑,我是怕你難過,所以才沒敢告訴你!」方偉早知道會演變成這樣,在愛桑下飛機時,或在自己還沒有愛上她的時候,自己就該狠下心,告訴她事實!

    「你怕我難過,就不怕我難堪嗎?」愛桑搖著頭,淚水再次崩潰地迅速滑下。「方偉,你好!你非但一直暗中看我的笑話,還讓所有的人加進來嘲笑我!」

    「愛桑!我沒有看你的笑話!我……」

    「不,你有!你有!你跟柯志翔一樣混蛋!」愛桑吼著打斷方偉的話。

    「不!愛桑!我沒有!我愛你!」方偉大聲地蓋過愛桑的聲音。

    愛桑先是一怔,繼而開始狂笑,她猛搖著頭說:

    「你愛我,柯志翔也說愛我,可是你們給了我什麼?」

    愛桑說完,轉身就進房間,用力地將門關上。

    方偉想跟上去,以容卻擋在他的面前。

    「你們侮害她還不夠嗎?還不滿意嗎?」

    方應山站在一旁,氣得指著方偉罵道:

    「你真有出息,鑄被人騙了不說,還搞這麼複雜的感情糾紛,我告訴你,你現在就跟我回去,否則你就永遠別回來了!」

    方應山說完就往屋外走。

    「方偉!先回去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方母知道丈夫這回真火了,要是勸不回兒子,怕日後又得費番工夫。

    「可是愛桑她……」

    「哎呀!怎麼那麼死心眼,女人還怕沒有嗎?幹嘛在這裡跟人家糾纏不清!」方母拉著兒子就往外走。

    方偉心想現在愛桑正在氣頭上,跟她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而且她現在也需要冷靜一下,還是過幾天再來吧!

    「走啊!」

    方母又催著兒子,方偉只好無可奈何地邁開腳步。

    「等一等!」安琪擋在他們的前面,「方偉,你們都走了,我上哪兒去找志翔?」

    方偉煩躁地說:

    「我不知道志翔在哪裡,愛桑也不知道,不過我勸你最好死了心回美國去,因為志翔騙了我一千萬,他再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了!」

    安琪臉色難看地搖搖頭:

    「你胡說!志翔不是那種人,何況我的身價又何止一千萬,他根本不須這麼做!」

    方偉冷笑著說:

    「你的身價或許不止一千萬,可是你卻沒有他要的溫柔、順從、聽話,他有了一千萬,盡可挑選他想要的女人,幹嘛還要受你的窩囊氣!」

    方偉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方偉!方偉!」

    安琪氣得直跺腳。

    「秀,你可以走了!」以容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走?」安琪生氣地說:「你叫你女兒交出柯志翔我就走!」

    「我女兒跟柯志翔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安琪可曾受過這種氣,可是這不是她的地盤,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心中雖然氣得想殺人,可是表面上仍裝作一臉不屑地說:

    「走就走!要不是為了找志翔,這種寒酸的地方,轎子抬我,我都不來!」

    「出去!」以容大吼一聲!推著安琪出去,用力地將門關上。

    所有的人都走後,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

    以容望著愛桑那扇緊閉的房門,她知道這個家已經無法再像從前一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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