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 第七章
    幾天後,我們到達了商州,過了這裡就到京城了。  

    看著我大搖大擺地進城,秀程有些擔心地緊緊追在我後面,小聲同:「哥,這樣沒關係嗎?」  

    我得意地笑著:「商州刺史我也認得,他叫曾子睿與魏王頗為要好,也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哦。記得,我把魏王的眉毛剃掉的那一次,他先是寫了一篇簡直可以流傳於世的妙文來抒發他排山倒海的憤怒,然後積極地參與「追殺」我的行動,排兵佈陣、出謀劃策,弄得我焦頭爛額!那個人簡直就是魏王的巨型跟屁蟲!」  

    「他們好過分哦,聯合起來欺負哥哥一個人,」秀程氣情地說。  

    「對呀,對呀,他們都欺負過我,」我點了點頭,用略帶傷感的語調說,「不過我都不想計較了,往事就讓它隨風而去吧……秀程你要記住,做人要厚道!」  

    「哥∼∼你好寬厚∼∼好偉大~~」秀程無比崇拜地說。  

    「秀程∼∼」  

    賺人熱淚的兄弟友愛場面再度上演!  

    「哼!」身邊被忽略的人再也忍受不了了,「歪曲事實,他們要是不聯合起來早就被你折磨至死了。」  

    「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我大叫,破壞我在秀程面前的完美形象!你還想不想當我老婆?  

    「我所代表的就是「公理」。」他平淡地說,超到我前面。  

    「什麼?」不要∼∼要不是想到有你幫著撐腰,我怎麼敢在大街上這麼招搖∼  

    「哥,我永遠是站在您這邊的!」秀程拉了拉我的衣服說。  

    「謝謝……」可是,他的權力比較大∼∼  

    沒精打采地又走了一段,漸漸進了鬧市,滿街琳琅滿目的商品點亮了我的眼睛,讓我拋棄一切煩惱撲了過去!  

    「哇∼∼好香的芝麻∼∼」  

    「哇∼∼這做工,不愧是商州的漆器!」  

    「你在幹什麼呢?」  

    「采貨呀,」我樂呵呵地掏出他的銀子買了好些有趣的東西,「其實,你說來京城的時候我就想好了,不能白走一趟,多少要親自挑些貨樣回去。先前的幾個地方都不是很重要,但是到了商州無論如何要挖幾個做漆器的能工巧匠回去。」  

    「你怎麼總是一副奸商做派?」  

    「有什麼關係嗎?我就是喜歡做生意,要是沒有「郡王」這個麻煩的爵位,我早就帶著商隊去天竺了,」我摸了摸秀程的頭,「等你長大了,就來做這個郡王吧。」  

    「那哥哥呢?」秀程緊張地握住我的手說。  

    「浪跡天涯,做一個純粹的奸商。」  

    他有些吃驚地看著我,眼中流露出絲絲不安來,生怕我棄他不顧,弄得我好不得意。  

    不過……我們的事情若是始終得不到解決的話也就只能結束了,因為我不希望他因為「佞幸」落下昏君的惡名……  

    夜裡我在寬寬的床上翻來覆去,真沒想到,他居然「捨得」要三間房,雖然這幾天晚上秀程因為害怕總是要我陪著,他也不用這麼意氣用事嘛,我們還有幾個夜晚能夠同塌而眠?  

    正當我棰了幾下枕頭出氣,打算睡去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的聲音。當我打開窗戶,看見的自然是他那張帶著幾分頑皮的笑顏。  

    「這個情況有點像「-兒」冒雨來送我的那夜,」我笑著攤開雙臂,「來。」  

    「你接不住的。」  

    「誰說的!」  

    他有些無奈地撲進我懷裡,直到把我壓倒在地,好重!  

    摔得一身痛的我一臉複雜地看著他不好意思地拉我起來,小心地扶起我放在床上。嗚嗚嗚∼∼好懷念當年嬌小可憐的「-兒」,他現在長這麼壯,還比我高,弄得我這個當夫君一點面子都沒有!  

    「背上還痛不痛?」  

    我失神地搖著頭。  

    「你在想什麼呢?」他笑著用指尖繪著我的嘴唇。  

    我拿開了他的手,重重地吻上他的唇,他有些吃驚,不過很快開始回應我的吻,我們沉浸在這種甜蜜中……  

    等一下!手腕被輕易的扣住,頭髮、衣裳一片散亂,而且是在下面的——怎麼會是我?  

    「嗯嗯……停!」我艱難地掙扎,好不容易制止了他亂摸的手,我們調整著呼吸。  

    「怎麼了?」他用責備的眼神看著我,還不忘在我的耳後切切咬咬。  

    「不應該吧。」我躲著他。  

    「為什麼,不是你主動的嗎?」他更加不解。  

    「是我主動的,可是我記得當年是我要娶你為妻吧!」  

    「我不是沒點頭嗎?」他笑嘻嘻地捧起我的手來啃。  

    狡猾的傢伙!  

    「那天在江府不是也是我酒後亂性,趁醉佔有了你嗎?」我慌亂地回憶著那些舊事,「你還說什麼「沒想到你看起來清清瘦瘦的,發起酒瘋來,還真是恐怖,現在我的腰還痛得不得了呢」……」  

    「呵呵呵呵……」他埋在我懷裡笑得直顫,「那些話你也信?像你這樣的文弱書生再怎麼發瘋都不可能把我怎麼樣的。那晚我聽見你夢中還在叫「-兒」,心中一熱就幫了你一點小忙。」他摸上我的小腹,用手指畫著曖昧的圈圈。  

    「什……什麼意思?」我不相信地看著他。  

    「那些天你整天圍著江樓月轉,看都不看我一眼,弄得我心灰意冷,」他像只大貓似的撒著嬌,「正打算就那樣回京城的時候,你突然倒在我身邊,還叫著「-兒」的名字,我心想不如讓你以為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然後膩在你身邊慢慢培養感情,你說我聰不聰明?」  

    奸詐的傢伙!我精心策劃的妙計居然讓他這麼將計就計了?  

    不過若不是我在關鍵時刻走錯了房間,就可能鑄成終生大錯了,我抵上他的額頭輕聲說:「你說的那個故事裡的那個為王所愛的人,他雖然也很愛王但是卻不知道該做妻子好呢,還是做夫君好,你說那個王會不會等他?」  

    「會的,我覺得會。」他歎了口氣,整好我的衣服,在額上印上溫柔的一吻,「睡吧。」  

    「嗯!」我乖乖地合上眼,伴著他的呼吸進入夢鄉……  

    不知怎麼我居然夢見了江姐姐,她還是那麼熱情,笑盈盈地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精美的瓶子放到我手中,說:「這個是東瀛人進貢的秘藥,雖然我沒試過但是聽說效果相當好,他要是實在不從的話你就用這個,把生米煮成熟飯,再……」  

    對了,那個東西還在他手上!非常時期也拘不得什麼小節了!  

    我很快地翻身起來,摸著他脫下的外衣,仔仔細細地搜找著。  

    「你在找什麼?」他突然一把攬住我,「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  

    「你是不是在找一個精美的小瓷瓶?」他用如春風般溫暖的聲音說,「那個東西我早就扔、掉、了!」  

    「什麼!」我無力地收回手,暈在他懷裡,好浪費∼∼  

    「放心,我們兩個用不到那種東西∼∼」他一面奸笑,一面在我的頸上留下一串串櫻紅色的印記。  

    被重新按回到床鋪上,任他魚肉我的不甘心地哼哼:「你不是說過會等我的嗎?怎麼能這樣?」  

    「是是,我說過會等你,」他剝掉我的上衣,笑嘻嘻地說,「不過我怕某些人會等不及。」說著就傾了下來,溫柔地吻著我。  

    「嗯∼∼」很快我的小情緒就溶化在他甜蜜的攻勢之下,身體中像是融入熬煮得正稠黏蜜糖中一般,溫熱而疲軟,應和著他的吻漸漸忘卻了呼吸……  

    就在我即將拋棄全部的理智,忘乎所以地全情投入這場讓人迷醉的情事之中的時候,門突然被踢開了,隨後秀程衝了進來,嚇得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把他一腳踢下床去,在我們慌亂的收拾殘局的時候,卻發現秀程像是根本沒注意我們剛才在做什麼似的,一臉慌張地報告他看見的怪事:「哥,來了好多官兵把這裡包圍了,除了我們之外的客人都被轉移到別的客棧了!」  

    怎麼回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總算清理好現場的我們疑惑地對視。  

    樓下傳來一個有些冷的優雅聲音:「白錦程你好大的膽子,身為藩王居然敢擅離封地!還劫持當今聖上!你該當何罪?」  

    「「劫持當今聖上」?難道是…」秀程瞪著眼睛看著我們,不斷抖動的手指慢慢指向他,停頓了一會兒,白眼一翻,人就暈了過去。  

    「秀程!」我急忙托住秀程,把他抱到床上,折騰了好一陣子,汗都急出幾身,他才醒過來,「太好了……」  

    還沒等我放下心,秀程又像是看到了什麼大妖怪,一臉慘白地鑽進我懷裡抖起來。  

    「怎麼了?」他一邊為我披上外衣,一邊關心地探頭過來。  

    聽見他的聲音,秀程抖得更厲害了,拽著我的衣服,可憐巴巴的哭得眼淚汪汪:「楚大哥,您就是皇上對不對?」  

    他看了一眼我,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還瞞得住?他點了點頭。  

    「嗚嗚嗚∼∼那我豈不是做了很多犯上的事情?」秀程默默地數著,「您會不會砍我的頭?」  

    唉!我這個弟弟考慮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不知者無罪。」他微笑著用讓人安心的口氣說。  

    「真的嗎?」  

    「君無戲言!」  

    「絕對嗎?」  

    「當然了!」  

    「肯定嗎?」  

    「嗯!」  

    幾個回合下來,在一-看的我都有點不耐煩了:「你到底有什麼不放心的?」  

    「嗚嗚嗚∼∼」秀程哭得像只小兔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怯怯地看著我們說,「可是,可是,我哥說皇帝做事情都是依心情而定,一會兒天晴一會兒打雷,變臉變得比老天爺都快,今天說不殺你,不追究,明天可能就要殺光你全家……」  

    「住嘴!」我慌張地打斷秀程的話,可惜好像晚了那麼一點點,不該講的都講完了。  

    「你平時都是這麼教育你弟弟——未來的郡王殿下的?」他對著我冷冷地了笑。  

    「呵呵呵呵∼∼我們……鄉下地方……沒見過什麼大世面……表達的方式和你們有一點點……不一樣,我的意思是說皇帝的威嚴如同雷電一般讓人敬畏!您不覺得是這個意思嗎……」  

    「呵呵呵呵……」他學著我乾笑起來,冷冷地說,「不覺得!」  

    「為什麼不覺得呢?」你看我已經嚇得全身冰涼了,我慌慌張張地東強西望想找些其他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幸好這個時候外面也鬧成了一鍋粥:「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您聽門外!」  

    「怎麼,這麼久都沒反應?」那個優雅的聲音已經移到了門外,透過薄薄的門板穿過來,顯的格外真切,他興奮地說,「白錦程,難道你想頑抗到底嗎?太好了——來人給我把門撞開!」  

    「是!」  

    「慢著!若是驚動了聖駕,你們又該當何罪?」這個聲音好熟悉,對了是江樓月!他怎麼也來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江尚書郎呀,我可是記得不是你說的白錦程劫持了皇上嗎?」  

    「誰說的,我只是說皇上和郡王結伴同行,是殿下非要理解成那樣的!」  

    「你看都有一個「劫」字嘛,不是「劫持」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來營救皇上?」  

    「我是被殿下綁來的!」  

    「我為什麼要綁你呢?」  

    「因為我攔在殿下的車駕前面,不讓您過來。」  

    「這麼說還是你的不對嘛∼∼」  

    「殿下,這樣做到底是要幹什麼?」  

    「幹什麼?反正不是為了謀反,因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最不可能謀反的人∼∼呵呵呵呵∼∼你們站著幹什麼把門撞開!」  

    本來就不怎麼結實的大門被一腳踢開,「呼啦」一聲衝進來一大夥凶神惡煞以商州刺史為首,大大小小的商州官員可能都來全了。他們一見到皇上冷著臉就嚇得手足無措,慌亂地擠成一堆跪了下來,抖著聲音求饒:「臣等救駕來遲,請皇上贖罪!」  

    「行了,」他隨手移過一張椅子坐下,敏銳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門外的一位美少年的身上,「你總是要弄這麼大的排場嗎?」  

    「您也知道我就是喜散熱鬧嘛∼∼」那個人坐在他的對面,將手中的摺扇折來折去,眉如月,目如星,適度妖艷的臉上綻放帶著幾分頑皮的絕美笑容,渾身透著別樣的風流與優雅,「一個多月沒見想我了沒?現在見到我是不是覺得特∼∼別∼∼親切?」  

    「是呀,好久沒見過奇怪的人了。」  

    「天子就是天子,對「奇怪」下的定義和大家都不一樣哦∼∼」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抬起槓來。  

    這樣一個一等一的大美人就在眼前晃悠,我居然一點驚艷的感覺也沒有,十分的平靜。是為什麼呢?因為他就是我姨媽屈太妃的寶貝兒子,比皇帝小四個月的魏王——李玄淳。  

    我的姨媽是天下第一美人,她的莊重與典雅到了兒子的身上卻轉化成了另外一種風情,其實在小的時候魏王就是得像仙子一樣漂亮,但那種毫無瑕疵的美卻讓人變得不真實,反而是皇上打扮成的楚楚動人的,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的甜美的鄰家小妹妹的形象更讓人心動。  

    魏王是先帝最疼愛的兒子,先帝在世的時候也有幾次在非正式的場合表示過想要改立太子,而擁有幾股強大的政治勢力支援的他自然是不二人選,不過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和藉口,直到先帝在臨終之時都沒能改立太子。  

    先帝晏駕之時,太子正在戰場上,國內的幾股政治勢力騷動不安,兩位皇叔陳王和趙王首先起兵,欲擁立魏王為帝。當全國的人都以為魏王已經坐定皇位的時候,他卻鎮壓了陳王和趙王的反叛,迎接太子回京繼承大統。現在他的勢力雖然僅在皇帝之下,卻是婦孺皆知的大忠臣,可以說是最沒有危險的人。  

    不過……  

    這個人的性格實在是有問題,過了十二年那種讓人受不了的怪異性格依舊不改!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居然陷害我。拜託他搞清楚,不是我劫持當今聖上,是當今聖上劫持我!  

    秀程盯著魏王看了一會兒,偷偷問我:「這個人是什麼人物,長得好像姨媽的畫像?」  

    「那是自然了,他就是姨媽的兒子,魏王殿下。」我偷偷瞟了兩眼他的眉毛,明明已經長得很好看了,完全看不出那裡曾經光潔得如同他的前額一樣。  

    「哦,就是那個權力大得可以跟皇上抗衡的表哥,是不是?」秀程低聲問。  

    「是呀,秀程的記性真好,不過這種話和誰都不要說!」我嚴肅地提醒他。  

    「知道!」秀程的眼睛突然一閃一閃的,變出一張花癡臉來,甜甜地叫了一聲,「淳表哥∼∼」  

    「哦,秀程,對不對?」魏王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玩具,熱情地招手,「過來到哥哥這裡來。」  

    「好∼∼」秀程像一陣風一樣撲進魏王的懷裡,肉麻兮兮地巴結道,「我從來沒見過淳表哥這麼英俊瀟灑、氣宇不凡的人呢∼∼好像神仙哦。」  

    「真的?秀程也長得好可愛,和你大哥小時候好像∼∼」魏王高興地親了親秀程的小臉,「真讓人喜歡∼∼」  

    「你的這個弟弟……」他回頭看著我,「真是不得了的人物……」  

    「是嗎?……多謝……皇上稱讚……」  

    「魏王……」商州刺史曾子睿歪著頭看著他,「人……還要不要抓?」  

    魏王正玩得不亦樂乎,哪裡有空理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怎麼做得了主,問皇上吧。」  

    「你要是機靈一點,就帶著這些人撤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江樓月好不容易掙脫了繩子,壓著胸中的怒火,念叨著,「又不是不知道魏王的脾氣,非要鬧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才肯罷休。」  

    「江美人真是深知本王的心意。」魏王嬉皮笑臉地接了一句,氣得江樓月差點吐血。  

    可憐的曾子睿還呆呆地看著皇上的臉色,等待著旨意,不敢輕舉妄動。奇怪,這個人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怎麼越長越傻了?  

    皇上露出了慈父般的溫暖笑容:「夜已深,你們先撤下去吧,不要驚擾百姓。」  

    「是!」擠得小房間裡快裂開了的一群老少,很不雅地推推擠擠地艱難起身,有序地退出,只留下江樓月輕輕關上門,守在大門外。  

    「你怎麼來了?」皇上立刻沉下臉來,「難道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如今國泰民安,哪裡有什麼大事,明明知道我最討厭朝中那些事情還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我,自己跑來遊山玩水,」魏王嘟著嘴像個被欺負的小孩,「要不是有人誤報說突然失去了與您的聯繫,我怎麼可能從那兩個老太太的魔掌中逃出來?」  

    「你這樣就出來也太不負責了吧。」  

    「沒關係,反正也沒什麼事情,有事情也有您的心腹江尚書郎那位萬能的老爹江僕射幫忙處理,而且最近皇宮裡,乃至整個國家最要考慮的大事就是皇上的婚事了吧,」魏王狡猾地一笑,「前兩年是因為還在打仗,現在國泰民安了我看您還有什麼藉口!」  

    「有那麼急嗎?」  

    「急,怎麼不急,您以為隨隨便便找個女人就行了?她可是國母,怎麼著也得選個對得起萬民對她的期待吧!首先,要身份地位配得上您,然後要賢良淑德,還要才貌雙全,要是能找到您自己喜歡的當然好了,」魏王的目光慢慢滑到站在皇上身邊的我身上,「但是最重要的是她能夠為皇室多添幾個活潑可愛的小皇子、小公主!」  

    那一瞬,我感覺手腳冰涼,他察覺到了什麼嗎,他是在暗示什麼嗎?  

    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疑慮,魏王露出一個天真微笑:「錦,你是怎麼想的?」  

    「錦?」皇上側過頭來看著我,唇邊浮起優雅的笑來,只有我看得見的眼睛中即充滿快要溢出來的醋意,酸得我不敢看他,「叫得這麼親熱。」  

    「很親熱嗎?」魏王露出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表情來,語氣卻帶著幾分炫耀的色彩,「十二年前我就是這麼叫他的,您不要忘了,我們是表兄弟哦!對了,錦也沒有成親吧,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喜歡-璣姐姐,我是不知道那個凶巴巴的女人有哪一點吸引你,不過她現在已經嫁給別人了,枉費你一片癡心。」  

    「呵呵呵,」我和皇上對視了一下,我喜歡的「她」倒是沒嫁別人,可惜好像也不想「嫁」我的樣子,真是讓人沮喪,「現在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我也不是很急……」  

    「是這樣呀,」魏王似乎有些高興,「怎麼還站著?坐下來吧。」  

    「君臣有別。」我欠了欠身子。  

    「有什麼關係,我們都是「兄弟」嘛,」魏王樂呵呵的看著懷裡的秀程,「你說是不是?我相信皇上也不會在意吧,快坐下嘛∼∼」  

    我看了一眼皇上,他示意我坐在他的身邊,秀程也從魏王的懷裡出來,有點怕怕地老老實實坐著。  

    魏王隨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水出來,掃了一眼端端正正圍坐在桌一前的我們,低聲說:「正好四個人,不如要人拿一副馬吊過來?」  

    喂!居然拉著未成年的表弟打馬吊?我偷偷地瞪了他一眼,這是哪門子的哥哥!  

    「二弟還有這個打馬吊的心情,看來這一趟出來玩得很痛快吧。」皇上淡笑說。  

    「唉∼∼我哪有您的福氣,我大老遠地跑到長沙去找錦玩,沒想到撲了個空,」魏王抱怨道,「對了,你們怎麼走到一起的?」  

    「我們……」我垂下眼睛,琢磨著要怎麼回答他。  

    一言難盡。  

    「莫不是在秘密調查什麼犯上作亂之事?」魏王秀麗的眉頭淡淡地鎖著,「查到些什麼沒有?」  

    「那倒不是,你也知道如今「國泰民安」,哪有人會謀反?」皇上將目光轉向魏王,慢悠悠地說,「朕只是想到江樓月的家鄉去看看,結果遇到了錦程,他說很久沒上過京,很想念你們這些家人,然後提議說若是一路微服過來,一定十分有趣。朕也覺得很有意思,於是就和他結伴過來了。」  

    「是這樣嗎?」魏王看著我。  

    「是……呀……」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聽了我含含糊糊的答案,魏王卻眼睛一亮,那張原本有些冷的臉上也突然透出紅潤的溫暖感覺,笑容更加自然親切了:「原來,你是想念我——和母妃,還有舅舅他們才上京的,對不對?」  

    「呃……」沒想到他在意的是這一句。  

    該怎麼說呢,我是有些想念姨媽,她見了我做錯事從來不說重話,總是很溫柔地、不厭其煩地給我講道理,充滿信心地等待我自己改正,和一天打我三頓都不解氣的爹爹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我那時候真的好羨慕魏王,有那麼溫柔美麗的娘,好像就是為了這個趁他睡覺的時候把他的眉毛剃了,我剃了一條他就痛醒來了,於是開始追著我打,自己追不著就發動其他和我「玩」過的孩子一起追我,小小年紀就有大將風範。  

    我每次做噩夢的內容都是他追在我後面,青面撩牙,恨不得吃了我。我巴不得忘記他,怎麼可能會想他。  

    還有舅舅他們……  

    我外公和我爺爺一樣在開國之初立下了赫赫戰功,封護國公,官至左僕射。外公一直在朝中輔佐皇帝,是名副其實的三朝元老,連皇帝都要敬他三分。也許就是這樣,使他的權力慾不斷膨脹,魏王出生之後,他一心想利用手中的權力讓魏王取代太子的地位,一步一步將李家天下變為屈家天下。他曾經寫信到長沙,希望我爹出手援助,被我爹婉言謝絕後就與我們斷絕了來往。後來,大概是知道太子的地位難以動搖,積鬱而終。  

    外公去世後舅舅取代了他的位置,舅舅倒是沒有外公那麼張揚,表面上還積極支援皇上的新政。不過這個人城府頗深,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我一直不喜歡他,與整個屈家都保持著距離,所以他見了我也不一定會高興。  

    「錦,進了京城你就住在我的府上吧,」魏王等不及我回答就用愉快的語調宣怖,「驛館那種地方怎麼會有家裡舒服。反正你這次進京又不是因為公事,一路又走得那麼辛苦,先到我府中休息幾日再造進去見皇太后和母妃,好不好?」  

    「可是,皇上……」我遲疑了一下,看著皇上,在桌下的手指慢慢勾住他的手指,指尖傳來的屬於他的溫暖,此刻卻讓人體會到一種別樣的無奈和心酸。  

    我們帶著僥倖的心理拖延著,希望能夠遠離甚至忘卻京城、朝廷和我們的君臣關係,但是事實是無法改變的,我們竟然就這樣毫無準備地被帶回到那個我們不願面對的世界裡……  

    「皇上也是這麼想的吧,」魏王笑嘻嘻地說,「總不可能讓你住到宮裡去吧。」  

    皇宮是他的家,卻沒有我的棲身之地……  

    「好……」我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再等等吧,總有一天我會履行我許下的諾言,只喜歡他一個,只照顧他一個,讓他感受到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實在是太好了!我收集了好多寶貝全都給你看∼∼」  

    「淳表哥∼∼」秀程一下子跳了起來,「我是不是也能去?」  

    「當然可以了,秀程這麼惹人愛∼∼」兩個人歡天喜地地像七、八歲的孩子,抱在一起歡呼。  

    「你弟弟……」皇上歎了一口氣,無力地說,「好像只針對朕一個人……」  

    我有點無奈地看著他們,突然從魏王的笑容裡讀到了一絲其他的東西……  

    「秀程不能去!」我拿出了當哥哥的威嚴。  

    「為什麼?」兩個人一下子停了下來,含著熱淚看著我,可憐得像被遺棄的小狗。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驚歎他們動作的統一,血緣關係真是奇妙的東西。  

    「哥哥,不是說過讓我到京城去長見識嗎?」秀程一路小跑,拉著我的袖子搖來搖去,「這一路走來,眼看就到京城了怎麼又不讓我去了?」  

    「你算過自己落下多少功課了嗎?」我勉強地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尖,「出來這麼久你一點都不想先生他們嗎?他們可是很想你哦,沒有你這個機靈鬼在家裡,他們吃了就睡可能早長成小胖豬了,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們嗎?」  

    「可是,我也想去看看姨媽嘛,淳表哥已經很漂亮了,我好想知道姨媽長成什麼樣子嘛∼∼」  

    「我母妃真的很美哦∼∼」魏王也湊過來擠了擠眼睛。  

    「總而言之不許去!」  

    「嗚∼∼我不放心哥哥一個人在外面嘛∼∼」  

    「我不用你這個小大人操心,聽話乖乖的回去!」我轉向皇上,「希望皇上能夠派一個得力的人送他回去。」  

    「這個沒問題。」  

    「哼!便宜你了!」秀程撲進我懷裡孩子氣得喃喃自語。  

    我歎了一口氣,把他緊緊收入懷中,輕輕地摸著他的頭髮,他馬上就要滿十五歲,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能不能在他的身邊,親手為他束起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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